“慧、慧……”
起床喝水的方卫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大门,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面色震惊,而后忙不迭往卧室走,边走边呼喊。
“大早上,囔囔什么。”
潘慧在床上翻了个身。
“快出来!”
方卫国推开虚掩的卧室门,神经兮兮,“你快看看,咱们的门……”
“门怎么了?”
潘慧莫名其妙,只能掀开被子起身,套上拖鞋,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你看!”
结果当她看清自家大门的时候,表情顿时也发生了显著变化。
随即。
她情不自禁抬手揉了揉眼,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回事……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迷茫的看向丈夫。
“做什么梦!”
方卫国情绪稍缓,但惊愕不减,“我们的门怎么变了?”
没错。
一觉醒来。
自家的大门竟然变了模样,从普通的木门变成了复合材质的防盗门!
碰到这种事情,换谁不得发懵。
“难不成外星人?”
方卫国喃喃道。
潘慧拍了他一下,“哪来的外星人,你是不是没睡醒!”
方卫国指着凭空变幻的大门,“那这……”
潘慧也没法解释,心里同样困惑不已,拢了拢睡衣,“去问问晴晴。”
她旋即来到女儿房门口。
“咚咚、咚咚……晴晴……”
房门打开。
方晴穿着分体式睡衣,清新的天蓝色,柔顺的长发不显杂乱,乌黑亮丽,眼神惺松,显然刚被吵醒。
“妈,怎么了?”
潘慧转头,用眼神朝大门示意,“咱们的门,怎么回事?”
方晴看去,反应和父母不同,或者说毫无反应,轻描淡写的解释:“我换的。”
破案了。
是嘛。
哪来的劳什子外星人。
“你什么时候换的?”
方卫国走过来。
“昨天晚上啊。”
似乎昨天回来的比较晚,还没睡好,方晴简单解释了两句,而后便道:“我还得睡会。”
说完,她重新关上房门,将父母留在门外,面面相觑。
昨晚换的?
谁家换门,会挑在深更半夜?
还有。
好端端的。
换门干什么?
虽然得知是女儿的杰作,但老两口心里仍然满是困惑,对视过后,方卫国走到新门面前,摸了摸。
别说。
确实比之前的木门质感强太多,结实可靠,安全感十足。
试试好不好用,他把门推开,随即、过了一个晚上依然刺激的味道扑鼻而来,方卫国本能眉头一皱,而后又看到了自家门口半干未干的油漆痕迹,像暗红色的血泊、顺着他家门口一直往楼梯下延伸。
方卫国发愣,而后“砰”的把门关上,旋即又快步走到女儿房门口。
“砰砰砰……方晴,你给我出来!”
“干嘛呢!轻点!门敲坏了!”潘慧还蒙在鼓里。
卧室门再度打开。
方晴满脸无奈,“有什么事,等会再说行不行。”
“不行。”
方卫国指着大门,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了吗。”
晴格格不疾不徐道:“江辰他家新门看上去不错,我就也换了。我家的门用了快十年了吧?也该换了。”
邻里之间,确实有互相攀比的。
大门就是最容易攀比的地方。
一些偏激的地方,不允许邻居的门比自家门大、也不允许比自家门高。
“你昨天怎么不是去接傅自力出来吗?你们不是聚餐去了?那么晚,怎么非得换门?”
潘慧忍不住问。
“听她乱扯。”
方卫国果断戳破女儿漏洞百出毫无逻辑性的谎言,“你换门就换门,外面的油漆怎么回事?流的到处都是。”
“油漆?”
潘慧讶异。
“可能是换门的时候,不小心把油漆打翻了吧。”
晴格格的确是不擅长撒谎。
这种事情,不应该她出马,完全该由对面的家伙来嘛。
“油漆打翻了?这是成品门,用得着刷油漆吗?你爸虽然文化不高,但也不是傻子。”
听着丈夫的话,潘慧也察觉到不对,赶紧问道:“晴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油漆呢?”
六目相对。
气氛陷入了僵硬。
画面一转。
江辰同志已经被请了过来。
外面的油漆,潘慧也已经看到了,很吓人,和血似的,而且污染面积很大,楼梯里都是,关键的是,恐怕没办法完全清除。
白天还好,这要是没有心理准备大晚上冷不丁瞧见,不得吓一跳,要是不小心脚下踩空或者在楼梯上摔倒,那问题就严重了。
“方叔、潘婶,其实呢……”
江辰非常无奈,倒不是没休息好,这个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七八个小时,对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而言,足够满足正常的睡眠时间,只不过晴格格的谎言太过拙劣,留给他发挥的余地实在太少。
要是全部由他来应付,他可以圆过去,可是没办法,总不能昨晚真的溜进方家,和晴格格重温旧梦、啊呸……同床共枕吧?
方卫国好整以暇喝着白茶,吐出茶渣,“不着急,慢慢编。”
“……”
“……”
“……”
江辰看了眼晴格格,给出一道爱莫能助有心无力的眼神,而后叹了口气。
“好吧,方叔,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也可以不说实话,能够蒙骗住我和你潘婶,那也算你们的本领。”
江辰苦笑。
“其实方晴撒谎,也是不想你们担心。”
“你们不说,我们才担心。”
潘慧道:“我和你方叔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江辰,你尽管实话实讲,门和油漆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发生了什么?”
江辰点了点头。
“昨晚我和方晴不是去傅自力了吗,然后一起去铁军那里喝了酒,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凌晨十二点了,我们上楼的时候就闻到很重的油漆味,走到门口一瞧,就发现……门上被泼了油漆。”
“怎么会……”
潘慧难以置信,没法接受。
泼油漆这种事情,影视剧新闻里经常见,可是怎么会发生在她们家头上?
她和丈夫方卫国这么多年可是一直与人为善,从未和人红过脸。
“会不会是泼错人了啊……”
潘慧的反应很幽默。
“妈,这种事情,我想应该不会搞错。”
方卫国很是镇定,有一家之主的气概,得知实情后,默默喝着茶水,若有所思。
“那会是谁?谁这么缺德?”
“潘婶,与其想是谁干的,不如想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和什么人发生过矛盾。”
“没有啊,我给你方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和人起争执的。”
“那买菜的时候,有没有杀价杀得太狠了?”
“……”
“……”
“……”
方卫国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孩子是在刻意调节气氛。
“你小子。你潘婶从来不会占人便宜,倒是经常碰到缺斤少两的奸商。我要去找人家理论,她还拦住我,说吃亏是福。可是看看,吃亏是福吗?倒分明是人善被人欺。”
“方叔有怀疑对象?”
方卫国话头一顿,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
虽然比不上孩子们的学历和成就,但活了超半辈子,心眼和脑子肯定是有。
泼油漆,目的了然。
不是威胁就是恐吓。
最常用这种手段的除了拆迁队、就是高利贷。
可刚才他想了一圈,还是发现自己和这些黑恶势力完全扯不上干系。
三建大院倒确实是马上要拆迁,可根本不存在纠纷。
至于高利贷,更是无从谈起。
以前,日子苦是苦了点,但他方卫国可以对天发誓,从来没有找任何人借过钱,亲戚朋友都没有,更别提高利贷了。
人可以穷,但是得有骨气。
女儿长大成人、毕业出来以后,则完全没有借钱的必要了。
要借,那也是别人来找他借钱。
所以琢磨一通,究竟谁会这么做,方卫国完全没有头绪。
“要不报警吧?”
潘慧提议道。
有事找帽子同志,这是老百姓的路径依赖。
“找什么警察?你要闹得人尽皆知?”
方卫国立即表示反对,不管是谁干的,出于什么原因,被人泼油漆,传出去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不找警察那怎么办?泼了一次,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
潘慧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问题的根源总需要解决,总不能整天换门吧?
“你找警察又有什么用,院子里又没监控,找了也是白找。不信你问问晴晴,警察是不是万能的。”
潘慧哑口无言。
以前在外跑货车,方卫国还是见过一些场面的,踏入社会很重要的一课,就是报一次警。
记得以前跑高速,油动不动就被油耗子偷,实在是防不胜防,报警?
哪一次不是无疾而终不了了之。
“潘婶,方叔,你们有没有认识的人,开棺材车?”
“棺材车?”
潘慧惊愕。
怎么越来越阴森恐怖了。
“他说的是一款国产新能源商务车。”
方晴补充解释,作为法律工作者,她肯定得遵守职业规范,不能直呼其名,不然就是涉嫌侵害厂商名誉了。
“你们说的是LX那款车吧?”
方卫国立即领会过来,他开了几十年车,对汽车行业还是很关注的。
作为一名拥有几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他很佩服居然能有人把车设计成那样,都不关什么性能美丑的事了。
只能说现在这个时代,包容性实在太强。
“嗯,昨晚我和方晴回来的时候,看见有台车正好出去。”
方卫国眯起眼,反应很快,“那车要大几十万,一般人可开不起。我们院子里更没有。”
“你们看见那台车车牌没?”
他立即问。
“没注意。”
“你不是下车看了半天吗?”
晴格格这时候倒是相信他下车不是为了WC了。
“我下车的时候,那车已经快开到院子门口,又没有灯,哪里看得清。”
“难道就是那台车干的?”
江辰点头,“我们上楼的时候,油漆还在流动,说明肇事者刚走没多久,所以是那台车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棺材车啊……”
潘慧迷茫、困惑。
“爸?”
方晴看向父亲。
方卫国默默摇头。
“没事。”
江辰轻笑,“有个人应该可以帮忙。”
“谁?”
方家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移来。
“傅自力。”
没有监控、也没有看清车牌,并没有太大关系,因为那台mpv并不是大众车,辨识度很高,并且保有量少,相信在沙城的辆数并不会太多。
不是幕后真凶马虎,反而说明了其嚣张与有恃无恐。
白有白道黑有黑途。
找车这种事情,凭傅自力在沙城的能量,肯定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还如此“张扬”。
江辰有点好奇,以前被称为“匪城”的家乡,暗地里是不是仍旧不负往昔荣誉。
“对,傅自力在沙城混的那么开,他多半可以把那台车找到。”
方卫国迅速道:“晴晴,你赶紧给傅自力打电话,拜托他帮帮忙。”
“我来打吧。”
谁打电话,其实意义不一样,毕竟这是一份人情,可江辰压根不在乎这些,或者说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坐在方家,当着方家人的面,拨通了傅自力的手机。
如果是一家人,谁打电话,谁欠人情,确实没差别。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们得睡到中午呢……”
昨天刚出来的傅自力声音神清气爽,状态调整得很快,“是不是约我过早?阿肥面馆?”
“帮忙查台车。”
傅自力话头一顿,语气旋即发生变化,“什么车。”
“LX的那款棺材车,深空灰。应该是沙城本地的号牌。”
傅自力将粗略的信息记下,关于其他,半个字都没多问。
“我马上派人查,这款车在沙城很稀少,应该很快有结果。”
“嗯。谢了。”
“说什么呢。”
简单的闲聊后,便结束了通话。
那头。
拒绝小弟的邀请,出来后的第一个晚上选择独自回家过夜的傅自力阴郁的咧了咧嘴,以他的阅历与经验,哪里需要去过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捏着手机。
“真他么升棺发财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