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众人的目光集中在青登身上。
青登话音未完:
“很显然,‘北幕军’所拥有的战力,远远超出我们的事先预想。”
“若是在赶回大津之前就折损太多兵力,恐会无力与其相抗。”
“因此,我们在夺回鸟羽的同时,须将自身伤亡降至最低程度。”
原田左之助听完,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他乃直肠子,素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故率先开口道:
“……这未免太艰难了吧?”
通过昨、今两天的战斗,现场众人对于“南军”的战斗力,已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毋庸置疑,对方是他们迄今为止碰见过的最为强大的对手!
虽然是在“决战淀”的加持,外加上拥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才能跟新选组斗个旗鼓相当,但其战意是绝不容小觑的。
面对此等强敌,光是要将其战胜就很不容易了,遑论是在战胜的同时,还要最大限度地减轻伤亡?
原田左之助话音刚落,青登便弯起嘴角,以不容置疑的、同时又带点打趣意味的口吻回复道:
“这不正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吗?”
此言一出,众人就跟被逗乐似的,纷纷流露笑意。
土方岁三、芹泽鸭等人甚至还摆出“双臂抱胸”、“昂高下巴”、“挺起胸膛”等小动作。
如此神态,如此动作,仿佛在说:没错!正是如此!
尽管现场众人的年纪、性格与政治观点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无不对新选组的成就充满骄傲,对新选组的实力充满信心!
……
……
鸟羽,城南宫——
此时的“南军”本阵,洋溢着欣喜、快活的空气。
抬眼望去,桂小五郎、后藤象二郎等人无不是喜笑颜开。
就连讷口少言的西乡吉之助,刻下也难得地显出放松的神情,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了。
今日打了败仗的他们,不仅没有呼天抢地,反而像是老婆生孩子一样地高兴……
只因他们方才收到了北边的友军(北幕军)的确切捷报:会津军已溃!攻陷大津指日可待!
该捷报之于“南军”的将士们……称其为“强心针”,都显得程度太轻而不当!
今日他们倾注全力,用光手段,押上所有部队,却依旧没能占领伏见,徒损大量兵将……伏见的防御力量远远超过他们的进攻力量。
败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竭尽全力却依旧败北!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他们原本还很担心之后的战斗该怎么办……而现在,这份担忧已烟消云散!
他们仿佛已经瞧见这样的画面:包括青登在内的新选组高层,因战况的急剧恶化而急得直跳脚!
桂小五郎深吸一口气,随即满面感慨地对西乡吉之助说:
“西乡先生,那支‘军队’没让我们失望呢。”
西乡吉之助点点头,轻声相和:
“虽然没能正面击败橘青登,令我很不甘心,但跟大局相比,我的这点‘野望’也无足轻重了。”
关于“如何战胜橘青登”,西乡吉之助等人一共准备了两套方案。
其一便是“南军”规规矩矩地东进,全当那支“军队”不存在,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那支“军队”虽享誉全球,但西乡吉之助等人毕竟从未亲眼见识过其威风,故不敢对其抱以百分百的信任。
于是乎,西乡吉之助并未把获胜的希望全寄托在其身上,在攻打鸟羽、伏见时始终不留余力,完全是按“假使那支‘军队’靠不住”来行事。
当然,其中也有西乡吉之助的些许私心——他迫切地想跟青登正面对决。
其二则是“北幕军”在那支“军队”的协助下,抄新选组的后路!
就现状而言,前者已无成功的可能,但好在后者顺利地落实了。
会津军迅速崩溃,从北近江到大津已是畅通无阻!
至多只要3、4天的时间,“北幕军”就能兵临大津城下!
大津城破之时,便是新选组灭亡之日!
一念至此,现场的不少人愈显兴奋。
这时,离西乡吉之助不远的某人难抑激动地高喊道:
“新选组总算要完蛋了!”
他的这番感慨,乃是随性之举。
然而……他话音刚落,西乡吉之助便像是听见什么不可饶恕的谬论,倏地沉下脸庞。
紧接着,他侧过脑袋,朝对方投去无比可怕的眼神。
“……高兴归高兴,太过乐观可不足取。新选组只不过是暂时陷入困境,远未到束手无策的地步。”
对方猛打了个激灵。
受西乡吉之助的气场所慑,他赶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致歉道:
“对、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口出狂言……请您原谅……”
西乡吉之助不理他,兀自抬起下巴,神情严肃地扫视众人。
“别被喜悦冲昏头脑!战斗可还没有结束!”
他换上无比笃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继续道。
“明天,新选组定会以决死的气概向我们攻来!”
……
……
青登顿了顿后,不紧不慢地把话接下去:
“越是艰辛的困境,越能激发我们的斗志。”
“困境逆转,绝境翻盘——我们正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考虑到‘北幕军’的进军速度,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
“我们必须要在明日一天之内夺回鸟羽。”
“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比较充足的时间以布置大津的防御。”
“想必对面的西乡吉之助已收到‘北幕军顺利南下’的相关情报。”
“他肯定会料到我们将于明日发动‘不顾一切的总攻击’。”
“对‘南军’而言,能否占领伏见已不重要了。”
“只要能把我们拖住,拖到‘北幕军’攻陷大津,便是他们的胜利。”
“毫无疑问,他们必然死守鸟羽,绝不让我们称心如意,而我们又不得不迎面撞上这堵铜墙铁壁。”
……
……
解释完当前的局势后,西乡吉之助沉下眼皮:
“一切都变回开战初日的光景。”
“只不过,双方的‘角色’调转了。”
“我们成了‘防守方’,新选组则成了‘进攻’。”
……
……
青登“呵”、“呵”地轻笑几声:
“不过,这倒也省事了。本来我还很担心这场战役的持续时间会过长。但现在,局势已很清楚明了。”
……
……
西乡吉之助“哼”、“哼”地冷笑几声:
“没想到,决战之日竟会这么快到来。”
……
青登/西乡吉之助深吸一口气——
“明天就是吾等与‘南军’/‘北军’的决战之日!”
……
……
伏见,伏见奉行所——
军议结束后,众人神情庄重地逐一退下。
他们临走之前,青登特地嘱咐道:今晚尽早休息,好为明日的决战养精蓄锐。
饭沼贞吉也被带下去好生照顾了。
为了尽早把“北线失守”的消息带给青登,他几无停歇地策马狂奔,疲累已极,全凭惊人的意志力以及“会津败北”的愤恨坚撑到现在。
土方岁三刚一抬起屁股准备离开,青登就冷不丁的叫住他:
“岁三,你留一下。”
土方岁三愣了愣,跟青登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默默地站定在原地。
待其他人都走远后,青登直截了当地向他道:
“岁三,对于那支为‘北幕军’效力的‘西洋兵团’,你有什么看法?”
土方岁三眯起双目,眸中闪过几分异色。
沉默半晌后,他幽幽地开口道:
“……我认为那不是雇佣军。”
“会津军的战力虽远不及新选组,但好歹也接受过法国军官团的训练,拥有可观的火器。”
“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会津军的兵团……这怎么也不像是雇佣军会有的战斗力。”
“联想到‘南朝’曾与英国有过接触……”
言及此处,土方岁三停了一停,做了个简单的“蓄力”,然后一口气倒出后半截话语:
“我怀疑那支‘西洋兵团’,乃是英国的正规军!”
青登不动声色地聆听着。
土方岁三说完后,他眯起双目,眸光深邃。
“……岁三,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那支‘西洋兵团’是英国的正规军,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每当谈起19世纪的英国,人们总会想到天下无双的“大英皇家海军”。
这个思维钢印太过牢固,以致于人们经常忘记:时下的英国同样有着一支不容小觑的陆军!
战舰再厉害,也只能在大海上飘着。
要想占领土地,还是得派陆军去冲锋陷阵。
若无一支强大的陆军,英国怎么可能成为领土遍布七大洲四大洋的“日不落帝国”?
就凭英国佬的“乐于搅屎”的操蛋德性……他们还真有可能让正规军扮成雇佣军以暗中协助“南朝”!
正如青登方才所言,如果那支“西洋兵团”乃英国的正规军,那么不论是“下个没完的炮雨”,还是“超群绝伦的战斗力”,全都解释得通了。
会津军败给英军并不丢人——试问当今天下,有哪支军队能完胜英国陆军?
虽然上述种种全是青登的个人猜想,尚无实据,但他觉得不能不防。
假使此猜想为真……那可就麻烦了!
英军的实力之强,毋庸赘述。
要跟“日不落帝国”的军队交手……饶是青登,也不禁感到心中一沉。
他担心这会影响到士气,所以刚才故意没向众人说明“英军可能参战”。
二人默思片刻后,土方岁三长出一口气:
“……总而言之,现在先设法收集情报吧。我们在这儿瞎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登轻轻颔首:
“嗯,你说得对。真相具体如何,留到之后再详细探查。现在,就先让我们集中精力,专心对付面前的‘南军’!”
土方岁三用力点头,回以战意高涨的眼神。
……
……
大坂,葫芦屋的本部,总司的卧室——
阿町裹着棉被,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睡在总司的床边……偌大的房间,就只有她们二人。
她和总司并不熟——准确来说,她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但是,她莫名地对总司很有好感。
兴许是总司的开朗性格,很对她脾性。
总司因“不死之力”的“反扑”而痛苦不已的这段时间,阿町一直守在她身边,帮她擦汗、替她更换汗湿的衣裳。
绪方给出的建议确实有效。
给总司的额头敷上冰袋后,她的表情确实有变好看一点。
当然,这种手段终究只能起一个辅助的作用。
能否挺过这道难关,最终还是得靠她自己。
尽管阿町已是一把年纪,但她依旧保留了年轻时练就的两项特技——“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以及“睡眠时间很短”。
冷不丁的,她缓缓睁开双眼,侧过脑袋,朝窗外看去。
“天亮了啊……”
窗外的天空仍是一片暗。
不过,东边的天际已开始冒出白光。
鸟类出来觅食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再过不久便有晨雾冒出,紧接着就是朝霞驱散晨雾。
阿町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总司。
她仍在酣睡……但可喜的是,跟昨天相比,她的状态好转不少,至少不会再皱起五官,满面痛苦。
阿町稍稍直起身子,抬手摸了摸总司的额头——
“……咦?”
她轻挑柳眉,忍不住地惊呼出声。
“好凉……”
截至她入睡前,总司的额头仍烫得出奇,像极了烧红的铁块。
而现在,其体温下降许多,不再烫手……已跟常人的体温无异!
——这难道是她成功吸收‘不死之力’的征兆吗?
虽然自家老公就是“不死之力”的拥有者,但阿町完全不懂其中的门门道道——因为她根本不感兴趣。
既然自己不懂,那就去找懂的人过来!
思忖间,她已扒开身上的棉被,快而不乱地挪移莲步,准备去喊绪方起床。
虽然他现在肯定还在睡觉,但受“不死之力”的影响,他哪怕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啥大碍。
因此,对于“强行弄醒绪方”一事,阿町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有时候,因为身体瘙痒等种种缘故,她经常干类似的事情。
就在阿町即将推开房门,出到房外的这个时候——
窸窸窣窣……
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阿町立时怔在原地,随后条件反射般转身,向后望去——
刚刚还平躺在被窝里的总司,此刻睁开眼睛,直起上身。
只见她一副“起床呆”的模样,头顶上顶着几蔟乱发,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满面茫然。
少顷,她与呆愣愣的阿町对上视线。
未等阿町开口,她就轻轻地问道:
“有饭吗……?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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