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跑起来!这边这边!”
数十名南兵从后方赶来,下饺子般跳进战壕,架起火枪,枪口直指着前方,直指着山脚的方向。
隆隆隆隆隆……
空气中混杂着嘈杂的声响。
隆隆隆隆隆隆隆……!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这是大地颤动的声音,地面上的无数石子像刚上岸的鱼一样弹起、蹦跳。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这阵异响的真身显现了——伴随着凛然的杀气,上百名新选组队士掩杀而来!
他们不知疲倦地全速奔跑,将羽织下摆甩到身后,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震颤。
明明他们全是步兵,却硬是用两只脚踩出四只蹄的声势!
正面观去,好似一支骑兵队迎面冲来!给人以霍然窒息之感!
战壕里的不少南兵动摇了,面露惶恐,不自觉地向后退。
某位将官打扮的年轻人——他穿着古旧的铠甲,想必是祖先流传下来的——急声高喊:
“不要怕!看看你们手里的家伙儿!你们拿着火枪,对面的贼人们拿着刀剑!以火枪对付刀剑,怎么可能会输?!”
这句话使战壕里的惶恐情绪稍微平息下来。
受此激励,他们用力握紧手中的火枪,握得指节泛白,就像是在握救命稻草,不敢有丝毫放松。
从新选组队士们现身到现在,前后不过几秒的工夫……可对战壕里的诸位南兵而言,这几秒钟好似有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清晰的指令传进他们耳中:
“放!”
下一刻,爆豆般的密集枪声彻底压住对面奔腾的足音。
这片区域较为开阔,无所遁形。
不少人来不及躲避,迎面撞上这片弹幕,霎时鲜血飞溅,一件接一件浅葱色羽织沾满泥泞与鲜血,原本非常紧密的队形即刻四分五裂。
这轮齐射成功扼阻新选组的进击……但这只不过是暂时的。
就跟变魔术似的,山脚方向又来一批新选组队士,同样的百来号人,同样的战意高昂!
看着再度挤满视界的无数件浅葱色羽织,战壕里的南兵们还没为方才的战果感到欣喜,就重又拉下脸来。
不过,说来也巧,近乎在同一时间,也有一队南兵从山头方向赶来,加入这处战场!
双方跟添油似的不断增派援军,不断前冲,不断防御,不断缠斗,不断拉锯!
一人倒下,另一人立即从后边补上,不让寸土!
围绕着这处战壕,双方激斗的场景已达不忍卒睹的境地。
数十具尸体——其数量仍在增涨——铺满这片并不算广阔的空间。
突然间,混满腥臭气味的风运来了飞一般的足音,以及毫不隐藏的惊人杀气!
站在南兵们的视角里,接下来所发生的场景,直如噩梦一般——
面前的新选组队士们快而不乱地往左右两边分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沿着这条打开的道路跃出,一口气跃至他们面前。
因为背光,所以他的面容、身姿、以及手中的刀,都被相对的阴影所遮挡。
直到他再靠近一点儿,南兵们才愕然发现他手里的那把刀本就有着如墨的刀身。
恰在此刻,天上的一朵柔云轻飘飘地遮住艳阳。
没了光暗的掩蔽,这道黑影的真容随之显现。
刹那间,战壕内外的绝大部分南兵丧失战意……不,他们连魂魄都丢失了!呆呆地站着,嘴巴微张着,一副想叫却因太过惊骇而叫不出声的模样。
至于另外一小部分人,虽勉强稳住神智,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面部表情全被强烈的震恐所支配。
某人终于夺回声带的控制权,大张着嘴,结结巴巴地惊声尖叫:
“是、是、是‘仁王’!‘仁王’来了!”
仁王来了——对南兵们而言,这句话的含义等同于“死神来了”!
青登依旧穿着那套华美、显眼的铠甲。
如此装扮,再搭上踏风而来的身姿,像极了下凡的武神。
而他接下来所释出的攻势,也确有武神的威力!
说时迟那时快,青登已如楔子般闷头扎进“南军”阵地,以飓风般的挥刀声来宣示己身的来到。
咻!
第一刀,将4人的身体齐齐整整地拦胸斩断。
咻!
第二刀,3颗首级飞到空中。
咻!
第三刀,2人的胸口被串在了一起。青登没有拔刀,而是顺势向右拉刀,将这俩人的衣裳、护甲与身躯切割得支离破碎。
青登的身高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日本人,抬眼望去,几乎所有南兵都矮他一、两个头。
出于“砍得顺手”的缘故,他的斩击基本都集中在对方的头、胸两个部位。
这般一来,令得现场的血腥程度直线飙涨!脑浆与内脏的碎片洒得到处都是!
“仁王”的突然来到本就很伤士气了。
由他一手造成的这副骇人光景,更是使南兵们的战意直往下坠!
南兵们并不全是懦夫,还是有人奋起反抗的。
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跟青登打白刃战。
因此,他们皆用火枪相抗。
只见一挺挺火枪从各个方向架起。
瞄准、扣动扳机……然后,他们就步上了敢用枪指着青登的那些“前人”的后尘。
不论是当面开枪,还是躲在角落里打冷枪,都奈他不得!
青登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能够时刻监控周身360度的每一幅画面、每一处死角。
在天赋“未卜先知+26”的加持下,他根本就不需要用五感去索敌、预判威胁,任何一点杀意都没法逃离他的感知!
那些想打青登冷枪的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恕不知在他们举枪的那一霎,青登就已发现他们,并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夸张的讲,如今的青登已基本没有弱点!以“地表最强生物”来形容他也不为过!莫说是物理攻击了,哪怕是给他灌毒药,施以“生物攻击”,也不一定能要他的命!
论“战斗力”,尚未达到“通透境界”的青登仍不如绪方。
可论“全面性”,后者就远不及前者了。
对于这些“反抗者”,青登并不多加理会——若是离得近,那就顺手给一刀;若是离得远,那就放其一马,反正也伤不到他。
不消片刻,青登周围已无活着的南兵。
青登扭头去看那条位置险要的战壕。
下个瞬间,他旱地拔葱般跃起,五体腾空,稳稳地落进战壕里。
战壕外的人瞧不见其内部的光景,只隐约看到一道刀光闪过,然后数名南兵飞到空中,旋即跌至战壕外。
刚刚还僵持不下的白热化激战,仅一忽儿就以全胜告终。
究其缘故,全因青登的助战!
凭借压倒性的“个人之武”,一口气扭转战局……这种绘本般的场面,最能鼓舞士气!
霎时,现场的新选组队士们纷纷发出兴奋的欢呼,“仁王万岁”、“新选组万岁”等叫喊不绝于耳。
无需青登的命令,他们自觉地扑将上前,彻底占住这条战壕,接着以此作为踏板,继续向山顶进发。
青登不紧不慢地从战壕里跳出。
他并未急着继续进攻,而是一边振刀,甩去刀身上残留的血迹,一边转动视线,尖起耳朵,观察战情。
从声音听来,“第二军”、“第三军”的战斗都很激烈。
三军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攻山,虽稳步推进,但总体进度……只能说是不好不坏。
“南军们”的抵抗烈度之强,令人惊叹。
今日有大量南兵明显具备不合常理的过人战力……多半是西乡吉之助把仅存的“决战淀”都掏出来了。
竟一点余地都不留……西乡吉之助的决心已溢于言表,他当真是豁出去了。
青登扬起视线,望向山顶。
为激励全军斗志,也为作破釜沉舟的决心,“南朝”的锦旗就高挂在秋之山的山头上,迎风飘摇。
就直线距离而言,从青登当前所站的位置到山顶,尚有两、三百米。
当然,攻山的距离是不能这么算的。
算上复杂的山路,再算上层出不穷的敌方工事,青登至少还要向前进攻一千多米,才能抵达山顶。
——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啊……
青登思忖着,不禁轻蹙眉头并握紧手中的毗卢遮那。
他的战力自不必多言。
只要他发起进攻,就没有哪个敌人能安然站立!
但是……还是那句老话: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他的斩速再快,也只能拿一、两把刀,拿不了三把刀。
即使如今的他已是“地表最强生物”,但他还是有着力不能及之处。
又要消灭眼前茫茫多的敌兵,又要击落不时飞来的子弹,还要援护周围的部下们……如此,他的进攻速度被大大拖慢,没法全力向前。
——若有一个得力的“副手”就好了……
假使有个得力的“副手”来掩护他、支援他,那么他将轻松许多!
怎可惜……当前的新选组并没有够格当他“副手”的人。
光是“跟上青登动作”这一条,就足以令众人望而却步,其中包括永仓新八、斋藤一、近藤勇等剑豪。
一念至此,一道束着短马尾,总是笑容满面的娇小倩影在他眼前闪过。
这时,一道问候将青登的意识拉回现实。
“橘君,真是巧遇呢。”
青登循声去看,一脸讶异地看着忽然现身的山南敬助,以及跟他一同出现的井上源三郎。
“敬助,源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井上先生一路打杀,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
山南敬助顿了一顿,随后面露严肃的表情:
“橘,被你说对了,对面的战术非常阴险,他们将作战重心放在‘猎杀队长’上,他们肯定是想折断你的‘羽翼’,将你孤立。”
青登听罢,沉下眼皮。
“……意料之中。”
对“南军”而言,此役的最大难题,无疑便是“如何应付仁王”。
一个谁都挡不住的战斗单位,将轻松动摇战局!
遍观“南军”上下,能跟青登单挑的人,也就只有法诛党的大岳丸了。
相对的,新选组这边能抗衡大岳丸的人,也只有青登。
因此,自开战以来,青登始终保持警惕,时刻关注着法诛党的动向。
然而,直到今时今日,青登也没有遇见法诛党的人,连目击情报都没收到一条。
于是,青登怀疑:法诛党并不在此,而在北线配合“北幕军”对付会津军。
倘若该猜想为真,那么会津军的速败就愈发合理了。
在不派出大岳丸的情况下,要想拖住乃至击败青登,就只能用人海战术慢慢地熬、慢慢地磨。
为此,设法孤立青登便很有必要了。
以土方岁三为首的队长们是新选组的重要支柱,他们若有什么万一,新选组的作战能力要减少一大半!
换位思考一下,青登也会采用“先诛队长,后剿仁王”的策略。
青登特地于今晨告诫诸位队长小心谨慎,不要轻敌妄进,切莫单独行动,不给敌人可趁之机。
当然,即使倍加慎重,也还是有遭遇不幸的可能性。
战场瞬息万变,哪怕是百战百胜的顶尖高手,也会阴沟里翻船。
“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青登又振了下刀,随即重新迈步。目标——秋之山的山顶!
山南敬助和井上源三郎自觉地紧随其后。
……
……
“喝啊啊啊啊啊——!”
永仓新八喊叫着,挥刀着,双足踩出猛虎扑击的气场。
忽然,斜刺里有人喊道:
“那人就是永仓新八!”
“总算是找到他了!”
“快!撒网!”
未等永仓新八反应过来,半空中就多出一张张渔网,朝他劈头盖来。
一晃眼,他已跟鱼似的被罩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一挺挺火枪争相架起,直指着他……
……
……
“是三番队队长斋藤一!”
“不要靠近他!慢慢地跟他周旋!”
分秒间,难以计数的子弹划破大气,自不同的方位射向斋藤一。
斋藤一就势一个驴打滚,以迅敏但不大好看的姿势闪至一旁,那些子弹追着他身后飞,打到地上,激起一团团尘土、一点点泥星。
对面不依不挠,以不间断的连射压制斋藤一,逼得他不得不躲到一棵大树的后方。
……
……
“呼……呼……呼……呼……呼……”
近藤勇拄着刀,争分夺秒地调息。
只见他站在茫茫尸山上,他脚下尽是南兵们的尸体,他周围尽是南兵们的血迹。
激战至现在,体力充沛且尤擅群战的他也不禁感到疲惫。
然而,未等他调匀气息,新的喊杀声猝然到来。
近藤勇抬起头,看着重又杀奔过来的诸多敌兵,扯了扯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呀……难道我冲得太靠前了吗?”
……
……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意外。
毕竟,“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乃世间常理。
青登一刻不停地挥刀,毗卢遮那的刀锋已长时间未变回“实体”,一直保持着模糊难辨,几近透明的残影的模样。
以山南敬助、井上源三郎为首的将士们虽勉力相随,但还是很难跟上青登的速度。
因为地势太过复杂,这儿有个凹坑,那里有根凸起的树根,所以再紧密的队形也会变得松散。
“呼……呼……呼……呼……呼……”
井上源三郎的两只鼻孔撑大至极限,贪婪地吞吸氧气,努力平复胸膛的胀痛。
出于上年纪的缘故(37岁),井上源三郎一直不以体力见长。
从前日起就一直累积至今的疲惫,就像退潮后的岸滩一样逐渐显露。
在年轻一辈仍还游刃有余时,他已感到双腿发沉,胸口胀痛,连带着反应速度都慢了些许。
正因如此……当他的眼角余光注意到那挺藏在不远处的灌丛里,正直指着他的火枪,他的反应才会慢半拍。
砰!
飞射而出的枪弹与井上源三郎的身影重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井上源三郎的战斗本能救了他一命——他下意识地侧身,灼热的子弹擦过其左腿,虽刮去些许血肉,但好歹是无性命之虞。
只不过,火烧般的剧痛令他不受控制地发出痛呼,身体失衡,重重地跌在地上。
不远处的山南敬助于第一时间注意到井上源三郎的异状,不住地喊道:
“井上先生!”
他的这声大喊,把青登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正在前线拼杀的青登脸色稍变,随即迅猛回头,寻找井上源三郎的身影。
井上源三郎用左手捂着左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忍着疼痛,挣扎着站起身。
就在这时——
呼!
伴随着衣裳抖动的声响,一道黑影跟大鸟似的扑向他!
这只“大鸟”非常壮实,说时迟那时快,他从腰间亮出“鸟爪”——直闪寒芒的刀锋!
不及细想,井上源三郎举刀相迎。
铛!
钢刀相撞的刹间,无数火星飞舞。
井上源三郎的这一击并非单纯的防守,他用上不少狠劲儿,以期震飞对方的刀。
没成想,对方的刀竟纹丝不动!反倒是他的双掌被反弹回来的巨力给震得生疼!
隔着相接的两把钢刀,井上源三郎眯着双眼瞪视对方:
“……你有几分本领呢。”
对方微微一笑:
“你就是新选组六番队队长吧?在下中村半次郎,幸会。”
井上源三郎瞳孔微缩:
“人斩半次郎……哼,久仰大名了。”
中村半次郎——赫赫有名的萨摩剑士,示现流的高手。
因暗杀不少幕府政要而被冠以“人斩半次郎”之名,与冈田以藏、河上彦斋、田中新兵卫齐名。
呛!
瞬息间,两把钢刀紧贴着彼此的刀身,相互滑擦而过,双双解除角力的姿势。
井上源三郎迅速调整刀锋,朝中村半次郎的腰腹疾扫而去。
后者亦在同一时间挥斩刀身,同样的横扫,同样的砍向对方腰腹。
乍一看去,二人的刀速难分快慢。
但……随后的画面俨然证明:中村半次郎的刀更快一点!
他的刀尖扫过井上源三郎的侧腹,拉出一串血珠!
若不是井上源三郎本能地扭动身体,使中村半次郎的刀尖远了一点儿,那他现在已被开肚破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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