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姑奶瞧见吴陌的陶醉，掩嘴嘻嘻一笑。
不晓得活了几百岁的老奶奶，竟显出了小女孩才有的调皮，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觉得我们错过了几个亿？”
吴陌连连点头称是，
小爷就说嘛，英雄所见略同，这帮子贤者们，比鬼都精，断无可能瞎了眼。
莹姑奶卸去笑容，缓缓说道，
“看见顶上那些闪烁着荧光的脉络了吗？那是几千万年，甚至是几亿万年以来，无数的维龙古树，将自己的根系身躯刻进了山壁之中，化做支撑洞天的骨架。”
“其中不乏已经进化出智慧的先天神树，所以这株小树精的出现，并不是一个意外，它们已经找到了进化的方向。。”
“维龙树是一个有传承的族类，假以时日，很可能会演化出我们闻所未闻的植物系文明。当然我们肯定看不到这一幕了，因为它们所需要的那个时间，将以百万年为计数单位。”
吴陌借着话头，吞吞吐吐地插问了一句，
“太姑奶，那个，这个，咱们人类可以活多久？”
莹姑奶上下打量了一下吴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活上个千儿八百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短？
朵儿口中的那个老祖，绝对不止这些个年头！
小爷还想与天地同寿捏！
这大略是每一个单体生命的终极幻想，
修来练去，还不都是为了这个！
甚么金钱、权利、名声、美女，都是浮云。
“咱们人类的修行，难道不可以长生不老吗？”
莹姑奶摇头叹道，
“没有可能性，高维度的灵魂，或许可能不灭，但是咱们在三维物质世界里的躯壳，却无法得到灵能的全面温养，等不到完全进化到高维能量体的那一刻，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崩溃。没了躯壳的支撑供养，与之绑定的灵魂，也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
吴陌敏锐地捕捉到莹姑奶话里的几个关键词，灵魂不灭、灵魂绑定、高维能量体、
这得记在小本本上。
假如朵儿修出了灵体，算不算得高维能量体？或者说，小爷我要是修出了这种灵体，是不是就有可能获得永生呢？
这种话，打死吴陌也问不出口，只能在等待中慢慢煎熬，期待着能有解惑的那一天。
他现在可不再是奥顿山脉里的那个傻小子了，心思缜密得很，当下不在纠缠，眨巴着小眼，换上了求知若渴的嘴脸，
“太姑奶，您的意思是，维龙树曾经出过很多的神树？不是说草木修练成精怪无可复制吗？为什么维龙树却可以？”
“它们也不知道它们可不可以，但是它们知道，只要它们的种族能够一直延续下去，时间足够的长，那么就肯定有这种可能。”
莹姑奶再次指向洞天的一角，几株维龙树的枝干，有一部分已经没入了山壁，
“你看，直到现在，这仍是它们刻在基因里的使命。”
“加固洞天，遗骸发出光亮，就是维龙树曾经进化出智慧的有力证据。它们甚至考虑到了动物类共生种族的需求，这绝不是简单的本能。”
“围绕着维龙树，曾经有十数种生物共生，在这场长达几百万年的共生角逐中，最终是维龙笑到了最后。”
“你以为拣了大便宜的维龙，好吃懒做，躺赢在洞天福地之中，你却不知道，维龙树的延续和发展，维龙功不可没。包括授粉撒种、四处栽苗、洞内外物质的交换等等等等，保证了维龙树种类的多样性，使得维龙树从小洞天的一隅扩散到了整个维龙湖。”
她泛泛地点着下面的维龙树，
“对于这样一个与天抗争的族类，我们必须抱以极大的敬意，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贪婪，就毁掉这里的一切。”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见了好东西，不要只想着揣进怀里，那样的格局太小了。”
“生命种族之间，只有利益的捆绑，才是彼此相处的真谛。我们让出了维龙洞天，维龙一族倘若因此诞出了贤者，智慧将能得到突破性的提升，一如蓝星的蓝凰种族。只有这样，维龙一族才能审时度势，与人类形成全方位的合作，这远比人类多几个贤者重要得多。”
“现在有了这株小树精，意义同样重大。我这次来，其实就是试探一下它的态度。”
吴陌砸砸嘴，回味着绕梁的清香，梗着脖子，抬手划了一个大圈，兀自坚持道，
“我还是喜欢，这里是我的。”
“哈哈，很正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屁股决定脑袋，所以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喽啰，得等你长大以后，才能共情天下。”
莹姑奶抿嘴笑道，
“亏得我们还有时间，能够等得起。”
话里话外，妥妥的培养帝国接班人的节奏。
陈涵的面上满是仰慕，紧攥着小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此生此世，一定要永远和这货尿在一个坑里！
谁敢阻挡老娘的好事，定叫其粉身碎骨！
莹姑奶说教完毕，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不是谁都有这种机会，来指点襁褓中的巨人。
科技体系与修行体系发展到今天，一个人是否有机会崛起，能不能站上强者之巅，从来都是少年得志，从来也没有大器晚成的先例。
你开窍晚了几年，你成为职业者晚了十几年，你成为师者晚了几十年，等你最后终于跌跌撞撞地跨进了贤者的行列，你却发现，人家早在百多年前，就在前面等着你了。
你还想弯道超车，门儿都找不到。
你只能泯然于众矣。
莹姑奶面容一肃，掸了掸裙摆，立定了不丁不八步，放出灵识，铺天盖地一般笼罩了整个地穴空间。
正在洼地上探头探脑的几条维龙，动作整齐划一，立刻趴伏于地，一动也不敢动。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奋勇搏命就是个笑话。
正如蝼蚁向你发动死亡冲锋，就问你怕还是不怕？
得有毛病才会怕，比如密集恐惧症患者。
普通人都没有什么怕不怕的！
大脚碾上去，就差不多了吧？
角落里，那股孱弱的灵识无处安放，终于慢吞吞地回应道，
“你是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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