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与黑衣人定下赌约,庭院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凌身上,等待着他的分析。
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黑衣人那张血肉模糊却又难掩惊疑的脸。
苏凌神情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慵懒地耸了耸肩膀,仿佛在阐述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其实,你今夜会出现在我这黜置使行辕,看似突兀,毫无征兆,但细细想来,一切皆有迹可循,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端起茶卮,又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第一个线索嘛,便落在今日傍晚,聚贤楼的那场宴席上。”
他目光扫过黑衣人,注意到对方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席间,我‘无意间’向孔鹤臣及六部主官透露了一个消息——丞相萧元彻,私下给过我一份名单。”苏凌特意加重了“无意间”三个字,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但我对此名单的具体内容,却是讳莫如深,语焉不详,只说时机未到,不便透露。”
他放下茶卮,声音陡然清晰起来道:“而我返回行辕之后,才不多久,夜深人静之时,你这位身手不凡、行事诡秘的刺客,便不请自来了。这时辰上,未免也衔接得太过于‘巧合’了一些吧?”
苏凌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探照灯般射向黑衣人。
“所以,指使你前来的人,其目的必然与这份名单有关!他迫切地想知道名单的内容,或者更想将名单直接毁去!那么,谁会对这份名单如此感兴趣,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呢?”
他微微停顿,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然后一字一顿地给出了结论。
“答案显而易见。你背后的指使者,绝非江湖草莽,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对头。他,就藏在今日聚贤楼宴席之上!不是户、兵、工、刑、礼、吏六部中的某位天官大人,那便只能是——大鸿胪孔鹤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这第一个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直接将嫌疑人的范围锁定在了一个极小的、位高权重的圈子里!
那黑衣人听到这里,尽管脸上血肉模糊难以分辨表情,但他身体的微微一僵,以及那双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与慌乱,却没有逃过苏凌和周围几个细心人的眼睛。
但他立刻强压下情绪,嘶声狡辩道:“哼......胡说八道!纯粹是......是你的臆测!劳资......劳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与什么狗屁宴席......有......有何相干?!”
苏凌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否认,并不与他争辩费口舌,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好,就算你否认与宴席有关。那我们不妨再分析得细致一些。”
“假设,指使者确是六部中的某位尚书大人。那么,我们便来逐个看看,谁最有可能,谁又最没可能。”
他掰着手指,如同在清点货物道:“六部之中,工部、兵部、礼部——这三部,嫌疑最小。”
“放屁!”黑衣人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嘲讽起来,试图打断苏凌的思路,“你......你凭什么说他们嫌疑最小?简直......武断至极!毫无根据!”
苏凌闻言,不怒反笑,哈哈大笑声在庭院中回荡,充满了自信与洞察一切的了然。
“我之所以说他们嫌疑最小,自然有我的道理。”
“第一......”苏凌伸出第一根手指。
“我苏凌这个京畿道黜置使,名为察查京畿道各部官员,但天下人皆知,丞相推动,天子照准,我最主要的目标,便是清查户部账目,厘清丁士桢这些年留下的糊涂账!此事针对性强,目的明确。工部、兵部、礼部,他们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有何理由,要在这个时候,甘冒奇险,派你这样的高手潜入行辕?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也毫无动机可言!”
“第二......”苏凌的声音忽然压低了一些,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黑衣人身上,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而这第二点,才是最关键的一点——基于你的反应!”
黑衣人身体猛地一颤。
苏凌指着他,语气带着一种玩味的审视。
“你,对你背后那位主人,可谓是忠诚到了极点。宁可受尽酷刑,血肉模糊,也绝不透露半分有用的信息。这份忠诚,固然可‘嘉’,却也暴露了你的软肋。”
“试想......”苏凌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若指使你的主人,真的就在工、礼、兵这三部尚书的其中一位之中。那么,当我刚才武断地将这三部排除嫌疑之时,你心中应该是暗喜才对!你应该巴不得我如此认为,将调查方向引向别处!”
“你绝对会想办法沉默,或者甚至顺着我的话,诱导我更加坚定这个错误的想法,从而保护你真正的主人!”
苏凌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声音也陡然提高。
“但是!你却没有!你反而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尖锐地反驳我,讽刺我‘武断’、‘毫无根据’!你这反常的、急于纠正我的举动,恰恰说明了——工、礼、兵这三部之中,根本没有你的主人!你害怕我真的就此排除了这三部,你的主人将更加容易暴露。所以你才忍不住要出言干扰!你想把水搅浑,让我怀疑所有人!”
这一番心理层面的精妙分析,如同庖丁解牛,瞬间剖开了黑衣人那看似顽固的伪装,直指其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意图!
“我......”
那黑衣人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充满了怨毒和痛苦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慌!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极力反驳,想继续狡辩,然而巨大的震惊和逻辑上的彻底溃败,却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保持着那个张口结舌的愚蠢模样。
苏凌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缓缓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平稳地继续分析道:“既然六部之中,工、礼、兵三部已然可以排除嫌疑,那么这范围,可就瞬间缩小太多了,清晰了不少。”
他说话间,暗暗用眼角余光瞥了那黑衣人一眼。
只见这次黑衣人似乎学乖了,尽管被绑得结结实实,浑身剧痛,却紧紧闭着那张扭曲的嘴,强忍着一声不吭,试图用沉默来对抗苏凌的剖析,以免再像刚才那样因为急于反驳而露出马脚。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剩下的,便只有刑部和吏部这两个了。坦白说,这两部,确实还是有一定嫌疑的,需要仔细甄别。”
“先说这刑部。”苏凌目光微凝道。
“我插手了欧阳昭明其叔父,也就是前户部员外郎欧阳秉忠当年的旧案,此事必然在刑部掀起了一些波澜,引起某些人的不安和慌乱,这是情理之中。”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笃定道:“但是,这种慌乱,绝没有上升到需要立刻派顶尖刺客潜入行辕,除我而后快的地步!原因有二。”
苏凌条分缕析,逻辑清晰。
“其一,欧阳秉忠旧案,表面看去,铁证如山,卷宗齐全,程序上似乎并无明显漏洞。更重要的是,此案是当年天子亲自阅览后,御笔钦定,下发圣旨定罪的!在天子心中,此案早已了结。”
“若无绝对有力、足以颠覆所有现有证据的新证出现,想要翻案,难度堪比登天!这一点,刑部上下心知肚明,这是他们有恃无恐的最大凭仗!”
“其二,即便我铁了心要查,想要旧事重提。但如今的刑部尚书,早已不是当年主理此案的那位了!他完全可以将所有责任一推二五六,全部赖在那位已经告老还乡、不知所踪的‘倒霉蛋’前任尚书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用最小的代价、最稳妥的方式保全他的乌纱帽和刑部的颜面。”
“如此权衡利弊之下,他何必非要兵行险着,用刺杀黜置使这等一旦败露便万劫不复的极端方法?这完全不符合官场常理和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所以......”苏凌斩钉截铁地得出结论。
“基于以上两点,刑部的嫌疑,也可以基本排除了。”
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黑衣人的反应。
虽然黑衣人极力掩饰,但那微微松弛了一丝的肩颈线条,以及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并非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细微波动,还是被苏凌敏锐地捕捉到了。
“接下来,便是这吏部了。”苏凌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审视着这个执掌天下官员升迁任免的要害部门。
“就目前而言,吏部似乎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事情直接牵扯到我的调查中来。表面上看,风平浪静。”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嘛,他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吏部考功、选官,其中的门道和可能存在的猫腻,可不是一清二白。”
“但即便如此,在目前这个阶段,在我还没有明确将矛头指向吏部的情况下,他们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静观其变,甚至暗中打点疏通,而不是主动跳出来,与我这个天子钦点、丞相支持的黜置使立刻撕破脸,动用刺杀这等最激烈、最愚蠢的手段。这无异于不打自招,自寻死路。”
分析完毕,苏凌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强作镇定的黑衣人,朝着他努了努嘴,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如何?阁下以为,苏某这番抽丝剥茧、层层递进的分析,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逻辑可还清晰?推测可还合理?”
那黑衣人虽然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依旧死死咬着牙关,试图维持表面的无动于衷。
然而,他眼神深处那无法完全掩饰的慌乱与越来越浓的震惊,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早已被苏凌尽收眼底。苏凌心中更加笃定,自己的推理方向绝对正确!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积攒力气,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反驳。
最终,他从喉咙里挤出嘶哑而断续的声音,依旧充满了顽固的抵触,却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呜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全是......全是你的凭空臆测......牵强附会......根本......根本禁不起推敲......狗屁不通......”
苏凌的神情带着一丝玩味和深不可测的意味,他缓缓踱步,再次在那黑衣人面前停下,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对方身上,一字一顿,声音清晰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不管你承认与否,接受与否,经过方才一番剖析,六部之中,工、礼、兵、刑、吏五部,其嫌疑已然可以逐一排除。那么,剩下的,唯有——户部!”
他刻意加重了“户部”二字,目光紧紧锁定黑衣人那双试图躲闪的眼睛。
“户部的嫌疑,是绝对,不可能被排除的!非但不能排除,反而是最大!”苏凌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如此一来,那位掌管天下钱粮、看似焦头烂额的户部尚书丁士桢丁大人,以及那位尊贵的圣人苗裔、清流魁首、享誉朝野的君子楷模——大鸿胪孔鹤臣孔大人!他们二位......呵呵,这嫌疑,可就直线上升,如同黑夜中的明灯,再也无法遮掩了!”
说着,他暗暗仔细观察着黑衣人的反应。
只见那黑衣人虽然依旧强自镇定,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沉默和顽固,但他那双眼珠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转动起来,眼神游离不定,时而看向左边,时而瞥向右边,就是不敢与苏凌的目光对视,那细微的慌乱和紧张,无论如何掩饰,都已然暴露无遗!
苏凌心中顿时雪亮!
果然!他背后的主使,必定是丁士桢与孔鹤臣其中之一!绝不会错!
然而,到底是他俩中的哪一个?丁士桢看似被迫害,孔鹤臣看似超然物外,这两人皆有可能,也皆有动机。仅凭目前的观察,还难以做出最终的断定。
看来,需要兵行险着了......
苏凌心中暗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目光变得越发锐利和深邃,准备进行最后一场,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场——心理博弈!他要用话术,逼出最终的答案!
苏凌目光深邃,仿佛在认真权衡,他缓缓踱步,声音变得平和,甚至带着几分对长者的敬重,开始刻意地将嫌疑引向一个方向。
“说起这位大鸿胪孔鹤臣孔大人......”
苏凌微微仰头,仿佛在感慨。
“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清流一派的魁首,更是至圣先师的苗裔,血脉尊贵,身份超然。”
“其人为官数十载,素有‘君子之风’的美誉,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一言一行皆被视为士林标杆。”
“他若真想对苏某不利,何须用这等藏头露尾、刺杀探查的下作手段?以他在朝中的声望和影响力,自有无数种光明正大、甚至无需他亲自出手的方法来应对苏某。”
苏凌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道:“更何况,在此次察查京畿道一事上,孔大人非但没有为难于我,反而在聚贤楼宴席之上,当着六部同僚的面,主动提出并当场交付了一份涉及官员贪墨的名单于我!”
“虽然后经查证,那份名单或许......嗯,或许略有瑕疵,但其主动协助之意,却是真切无比的。如此坦荡行事,主动提供线索,又怎会背后行此鬼蜮伎俩,派你来行刺探查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孔大人的嫌疑,依苏某看,倒是可以暂且放一放。”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将孔鹤臣的身份、地位、声誉以及“主动相助”的行为都摆了出来,听起来极具说服力,仿佛真的已经将孔鹤臣从嫌疑名单中摘了出去。
紧接着,苏凌话锋陡然一转,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冰冷,如同出鞘的寒刃,直指唯一剩下的目标!
他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坚决。
“所以!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都必定是真相!”
“嫌疑最大的——就是户部尚书,丁士桢!”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住黑衣人开始剧烈闪烁的眼睛,言辞犀利,句句诛心。
“第一,我奉旨察查京畿道,首要目标,也是天下皆知的目標,便是他户部!便是他丁士桢多年经营的根基所在!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最有理由鋌而走险!”
“第二,孔鹤臣所提供的那份名单,其上人员,户部官吏占了十之八九!这分明是丁士桢断尾求生、弃卒保帅之举!他怕我深挖下去,故而抛出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卒来混淆视听,搪塞于我!此乃心虚的表现!”
“第三!”苏凌的声音更加冷厉,“就在今夜宴席之后,丁士桢曾单独邀我过府!表面诉苦,说什么受制于孔鹤臣,成了弃子,实则言语之间,多有试探拉拢之意!但被我严词拒绝!他见软得不行,便心生歹念,派你前来硬夺!”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苏凌逼近一步,气势迫人。
“他丁士桢最想知道、最害怕的,就是丞相萧元彻私下给我的那份名单!那名单之上,究竟有何等关乎他身家性命的秘密?!他怕我知道得太多,怕我手握足以将他置于死地的证据!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派你来,要么盗取名冊,要么——直接杀我灭口!”
“如此四条,条条指向他丁士桢!动机、时机、行为、利益关切,无一不符!他,难逃干系!”
苏凌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再多言一句,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冷冷的、带着绝对压迫感地逼视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在苏凌这连番精准无比、直击要害的分析和逼视下,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眼神疯狂躲闪,不敢与苏凌对视,额头上的冷汗混合着血水不断滴落,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他咬牙坚持了片刻,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挣扎。终于,黑衣人好像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苏凌这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彻底崩塌了!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一般,彻底瘫软在地上,竟然放声痛哭起来,声音嘶哑难听,充满了绝望和崩溃。
“呜......呜呜......服了!我服了!苏黜置使......您......您真是神机妙算......心思缜密......大才!小人......小人被您看得透透的......无处可逃了......事到如今......我......我只有招了......”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涕泪横流,哀声求饶道:“您......您分析的一点没错......指使我的......就是......就是户部尚书......丁士桢丁大人!是他派我来的!他想知道丞相给您的那份名单......更想......更想趁机结果了您的性命!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狗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都是丁士桢指使的!”
此言一出,除了苏凌,在场众人如陈扬、朱冉、周幺、小宁总管等,皆露出如释重负、喜出望外的神情!
果然如此!真相大白了!所有的线索和推理都指向了丁士桢!
吴率教更是气得哇哇大叫,一蹦老高,挥舞着拳头怒吼道:“俺就知道是丁士桢那个老瘪犊子!装得跟清廉如水似的,一肚子男盗女娼!公子!还等什么!俺这就带人去户部衙门,把那鸟人的狗头拧下来!”
众人群情激愤,都觉得此案已了,凶手已然招供。
然而,就在这片喧嚣和笃定之中,苏凌却一言不发!
他脸上的冰冷和锐利非但没有丝毫消退,反而变得更加深沉!他依旧如同磐石般站在原地,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灼灼地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看似彻底崩溃招供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原本还在痛哭流涕地表演,但在苏凌这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冰冷注视下,他的哭声渐渐变得不那么自然,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如芒在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陈扬、周幺等人也很快发现了苏凌的反常沉默和那异常锐利的目光,心中的喜悦渐渐被疑惑取代。周幺刚想开口询问:“师尊,您......”
就在这时——
苏凌突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充满了讥讽和彻底看穿一切的冷笑!
他猛地抬起手,手指如同利剑般指向那瘫倒在地、表演痕迹越来越重的黑衣人,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带着无比的确信和洞察。
“你不是!”
“我敢断定——你绝对,不是丁士桢派来的!”
在所有人惊愕万分、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苏凌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撕裂了所有伪装,直抵最终的真相,他斩钉截铁地宣告:
“你,是孔鹤臣的人!”
一言既出,满场皆惊!(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