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开往盛夏的火车(三)

    终于,

    找到……你了。

    虽然为了避免惊讶而导致犯规,温凉已经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但在她抖动的双眸里所流露出的那抹色采,是比意外与惊讶,来的更浓烈的某种情感。

    两只手掌,一只白皙纤长,一只宽大厚实,而置于他们各自掌心的印章,温凉的是一个看上去像个“才”字的提手偏旁,而贺天然手中的印章,刻着一个“合”字。

    才合为拾,作为数词,它是汉字大写的“十”。

    作为动词,它有直白的“拾取”之意。

    检票员拿过他们各自手中的印章,合二为一后放入印章机,在票上「何时」字样的后面,结结实实按压下了一个鲜红的“拾”字。

    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某些被时光遗落的东西,一定是要这两人在某一刻合于一处,才能拾取回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形状,一个正确的字眼……

    他们确实经历过一次十月的旅行。

    这对末日旅客第一次的心意相通让检票员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紧接着,他又在火车票的中间空白处,写下「何地」二字,并抬头左右看了看两人,示意他们进行这一轮的选择。

    两人再次低头选择起来。

    印章中除开时间有着明确的汉字表示,其余的都是一些象形图案,但在这些图案中,有山的一半,也有雪的一半,但可惜的是,并没有雪山的一半……

    这使得温凉一下是有些手足无措。

    没有目的地的旅行,算是什么旅行呢?

    温凉偷偷朝贺天然看去,对方似乎也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两指抵着下巴思索着,但见他眼中一亮,似乎找到了符合心意的印章,正待抬头时,温凉又连忙挪开目光,对着自己盒子里的印章仔细端瞧。

    这时拜玲耶领着隋初朗回来了,只是不见苏小桐与罗雀的踪影。

    “他们在干什么?”

    还不知道环节玩法的隋初朗开口问道。

    “检票,要两个人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双方同时选择三个相同的印章,分别是何时,何地,何故。”

    “啊?这概率太小了吧,我们要是提前沟通了,或者猜错了怎么办?”

    “有票的撕票,没票的罚时间。”

    “……撕谁的票?”

    “谁有票撕谁的呗。”

    “没了?”

    “没了呀,不然呢?现在被撕票再回去买就贵啦,而且被罚也是减两小时呢!”

    拜玲耶被隋初朗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对方走上前去看了看贺天然盒中的印章,又偷摸绕到温凉背后看了看,被姑娘一眼瞪回来后,想了一会开口道:

    “那我们等一会就选‘伍’,我拿五,你拿单人旁,地点选湖泊,何故就选刀叉餐盘。”

    果然,这位男顶流刚一大声密谋完毕,就被身边的摄像处罚了两小时,不过看情况,他的生存时间应该还有很多,对此不甚在意不说,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这个游戏应该就是要有人冒着被惩罚的后果,快速商量好全部的选择,要不然像他俩一样默选,概率就太低了。”

    隋初朗在摄影的监督下操作完生存时间的加减,为自己这灵光一现的计策而沾沾自喜。

    这确实是在游戏规则里认可的一种方法,更是节目组特意留下的空子,唯一的难点就是是否有人愿意减去两小时的时间,毕竟就算减了时间,最后能走的也只有一个人,如果组合中真的有乐意奉献,成全搭档的这么一个人,那要过这一关还是很轻松的。

    这个方法,就连贺天然听了都扭过身,朝隋初朗比划了个大拇指,当然,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只是方才为了找理由支开拜玲耶,他的时间已经不够再被惩罚一次了。

    但贺天然的大拇指也不是完全为此而竖的,就像此刻的拜玲耶听完他的话,一开始觉得方法是好方法,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直至她手腕的智能表也响动了一声扣除时间的通知……

    “哎呀!我也被减时间啦!你……哎呀,你现在要讲什么事的时候,你……你先把你的技能给我解除了呀!”

    “啊……?这也行?”

    「依赖」技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贺天然乐不可支。

    那边厢啼笑皆非的同时,已经明确了之后所的回答,这边厢的温凉仍旧是毫无头绪。

    毫无疑问,既然能把十月旅行回答出来,贺天然肯定是知道他们那次的目的地是雪山的,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可问题在于,现在他俩拥有若干的选项中,却没有这个正确答案!

    那男人现在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普通的山峦图案?

    这显然是眼下最靠谱的推测,可温凉心里还是犹豫不决,只因她手里这块潦草的山形图案,远远不及她那日所见过的光景半分。

    关于雪的图案她这边也有,而且是非常形象的半片菱形雪花,如果贺天然真的拿的是山,那么她拿这枚雪,倒是勉强能对上她心中的那份意象。

    但这就不符合节目组的规则了,必须是两块一样的印章才算通过啊。

    所以,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温凉的心底——

    “那场旅行的目的地,必须是雪山吗?”

    在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里,这个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但如果从一个旅行者的内心层面上来说,这个答案就不是那么可靠了……

    耳边,是隋初朗与拜玲耶传来的抱怨打闹,注意力被这对男女吸引的温凉再一次想起了那一个在火车上,只身怀揣着四千块钱旅行的男人。

    温凉还记得,他说他喜欢做计划,但自己问他,滇藏那么多景点,他究竟要去哪里时……

    「我不是按目的地来算的……」

    「不是?那你怎么做规划?」

    「是按照……能让我原路返回的计划来的……」

    而当自己追问为什么时,他给出的理由,只是为了完成前女友的一个心愿。

    当时他就是没有目的地,所谓旅行的意义,就是为了给他的感情画上一个句点……

    只是这个句点,偏巧,落在了卡瓦博格的雪上而已。

    哪怕亲身经历,温凉至今还是不明白,那么痴心于曹艾青的贺天然为什么会上演如此荒诞的一幕……

    这不是温凉第一次想要发出如此诘问了,但每次贺天然都说他不知道,或者一脸懵懂的不了了之,以至于那次旅行,就像一场仅存于她脑海中的一场梦……

    但,今天这个被自己重新冠以“路人甲”之名的男人,温凉内心有一道声音好像催促她去问……

    这一次,自己会得到一个回答。

    一场旅行或许可以没有目的地,可以走到哪里算哪里,但如果一场旅行让人久久难以忘怀,必然是因为这趟旅程本身,被经历赋予了某种意义……

    望着盒子中那些或具体或抽象的图案印章,温凉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一角,她知道自己要选什么了……

    “唉,别闹了别闹了,他们选好了,快看~”

    隋初朗单手护住自己的脸,一手指向已经做好选择,彼此已经伸出了手来的温贺二人。

    拜玲耶随即也停止了对这位男顶流的拍打,见着对面俩人的举止神情,悄悄在隋初朗的耳边小声蛐蛐道:

    “他俩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严肃了?”

    “这游戏说是玩默契,但实际上就是赌运气,你押钱摇骰子开盅,你不屏息紧张吗?”

    隋初朗作了一个形象比喻,只是贺天然与温凉听见后,同时看向他,似是为了消弭他这种紧张严肃的说法,两人的脸上都默契十足的浮现出一个成竹在胸的表情来——

    贺天然微微抬起下巴,摇了摇头,一副自信的模样;温凉嘴角如上弦的月,食指却抵住红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他们的手掌就真如骰盅开盖一般地打开……

    隋初朗与拜玲耶忍不住,跟随着摄影机像拍特写镜头一样的凑了上去一看,前者不禁代替了观众,发出了一声:

    “哇——我勒个去了——”

    他的视线中,是两枚刻有半边心形弧线的印章,合起来就是一颗完整的心。

    那场旅行,是贺天然要在一个女人的心里原路返回,要让自己的形象彻底消磨于她的心间;而在同一天,一个不知是从何而来,自称是路人甲的男人,敲开了温凉的心门,并且住了进来,令她难以释怀。

    而恰好,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当然,此刻的他们还没有回忆起这么多,无法从更高的维度,来解释这一切。

    所以他们现在的选择,更像是蚂蚁,一路停停走走,迂迂回回,但总是在一颗心的平面里——

    情不自禁打转。

    “不是吧……你们作弊了吧……?啊,我知道了,这是你们在放映厅看到的画面吧?”

    拜玲耶一向想起了她走前,贺天然给她的提示,若非如此,她就实在想不出会有两个人,连猜带蒙的在这么多图案印章蒙中两次。

    只是,这颗心形图章确实有够抽象的,看来在节目没有播出,没有看过别组的过往表现之前,拜玲耶是猜不到有什么实际的地点场景,可以抽象成一颗心了。

    其实现场最震惊的还不是他俩,而是贺温两人的跟拍摄影与已经如坐针毡的检票员。

    因为检票这个环节从设置之初就没想过让嘉宾无伤通过,毕竟这个概率太小了,任何的交流方式都没留余地,除非有人受罚,所以当检票员自己都有些心虚,认为是他没看清两人作弊手段,向摄影师投去求助的目光时,见对面同样是摇了摇头,他顿时是松了一口气。

    俩摄影也嘀咕呢,拜玲耶说的有道理,但这道理在贺天然与温凉的身上不成立啊,那片子人俩摄影老师也看过,就一室外婚礼,地点在草坪上,那印章里有草地的图案为啥不选草地啊?你说要是下轮到「何故」的时候,两人选颗心那还能理解,因为结婚,因为爱嘛……

    这人检票员问你俩去哪,你们选颗心……

    咋的,你俩要往彼此心里去……嘶……?

    别说,两个摄影里的其中一个,想着想着就咂摸出点味儿了,之前这两人在洋馆嘴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在拍,若不是同事拉着说要汇报导演,他铁定一个机位就怼上去了,那吻的,反正一般朋友同事老板员工之间干不出这火光四溅的事儿。

    尝到这件可能现场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想通的专属狗粮,这位摄影师全程嘴角都有点压不住的拍完了检票员押章的特写,搞得对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以为自己哪个流程出了错。

    好吧,现在最有象征意义的桃心也用了,看下一轮你们怎么选吧。

    抱着以上这样的疑问,摄影师退了几步,复归刚才拍摄中景角度的原位,没想到他跟贺天然擦了个肩,赶紧又避开几步拉远焦距。

    镜头中,贺天然在检票员一脸疑惑的目光下,从那款老式的押章机暴露出来的部位里,取出了一盒红色印泥……

    与此同时,温凉也走了过来,全程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一个对视的眼神都奉欠,直接就是两人的大拇指往印泥里一压,然后又是一人摆好车票的位置,一人吹了吹指头,往车票最后写有「何故」的空白处一摁,接着又是另一人照着原位覆盖着摁上去……

    这流程,比去民政局要盖章登记结婚的老夫老妻都熟练啊,本是拍摄贺天然的摄影都不禁同情的把特写给到了温凉脸上,心中怜悯地想着——

    按手印按这么熟练……

    这位温凉老师,一定是欠贺天然这个老板很多钱吧……

    要不然先前亲得也不会那么用力了,是说那一下多少是带了点发泄的。

    温凉瞅见怎么两个机器都在拍自己,一下是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见现在车票弄完了,就赶紧朝贺天然努努嘴,解释道:

    “刚才他不是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嘛,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啦,我们不算犯规啊,是你们自己没看出来的,不关我俩的事。”

    “咳~”

    贺天然轻咳了一声,两个摄影机顿时又对准了他,见他拿起车票,对还在懵圈的检票员,指着票上的三个问题,挨个解释道:

    “没有哪家的火车票上会写什么‘何故’的,但现在不是末日嘛,都理解,我解释一下啊……

    时间是十月出发,目的地是通往彼此的心,至于为什么……

    因为我俩心心相印,没毛病吧?”

    说完,他觉得还不过瘾,对身后的温凉嘚瑟道:

    “我说了我有必胜法~”

    温凉双手环抱,嘴角与眼上的月牙儿就没消退过,面对贺天然的嘚瑟,她将头扭向一边,回怼道:

    “哼哼,就你厉害,要是我不配合,你也就一般般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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