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瞰才回到青玄署,就有神都鳞卫到访。
他沉默了片刻,随着鳞卫去了皇宫。
陈景淮背负着双手,站在高阁上。
神都鳞卫退下。
燕瞰揖手,“微臣参见陛下。”
陈景淮说道:“翻墙入都,身为暂掌青玄署的首尊,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燕瞰当即跪下,说道:“请陛下恕罪。”
陈景淮蹙眉,转身看着他。
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此间沉寂了片刻。
陈景淮问道:“你出城去哪了?”
燕瞰说道:“邳城。”
陈景淮再次皱眉,说道:“裴皆然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地方?你上回自作主张,纵有荀修真求情,朕该罚还是得罚你,但未来得及罚你,你又知错再错?”
燕瞰抬眸,看着陈景淮说道:“陛下,请容微臣解释。”
随着燕瞰的言说,陈景淮很是意外且惊诧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
东宫里。
陈符荼心下气结,但表面上还算平静。
梅宗际说道:“根据微臣的调查,是今夜有人闯宫,正好被陛下以及杨砚撞个正着,只因陛下开启了大阵,所以并无生出什么动静,可此人能从杨砚的手里逃脱,其实力已经可见一斑,因此杨砚怀疑宣愫有问题,实属子虚乌有。”
站在旁边的百里袖忿忿说道:“他很明显是在刻意针对殿下,就因为宣愫是殿下的人,要换作旁人,肯定就没有这档子事。”
陈符荼沉着脸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杨砚这老小子还真是够可以的。”
梅宗际说道:“但殿下以及陈重锦最近都很低调,杨砚忽然来这一手,而且在此之前,他就在御书房里面见陛下,谁也不知聊了什么,这件事不得不在意。”
百里袖说道:“无论如何,宣愫是无辜的,他们休想屈打成招,既然他们在这个时候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何不反击?”
陈符荼摆手说道:“宣愫是要救的,但此事不可冒进,先打听一下父皇的态度。”
仍打着少说少错,多余事不做原则的陈符荼,必须得跟着陈景淮的态度走。
虽然陈景淮最近的行为让他摸不着头脑。
但他只要不犯错,或者原则上的错误,陈景淮就不会把那个位置给陈重锦。
在朝堂上的势力,陈重锦仍是不如他的。
就算他真的犯了些错,太子的位置也不会轻易被动摇。
而为更谨慎考虑,能不犯错自然还是不犯的好。
他此时在想要不要亲自去找陈景淮问问宣愫的事。
宣愫是他的人,陈景淮也是知道的,其实本身不会牵扯别的。
怕就怕,万一杨砚说了什么,陈景淮对宣愫半信半疑,不说其修为是否符合,只要心里没有绝对认为宣愫是被诬陷的,他跑过去容易挨骂。
毕竟不说宣愫是闯宫的人,也可以说怀疑是一伙的。
谁让宣愫恰好开门与杨砚撞个正着呢。
他的解释可以合理也可以不合理。
主要看杨砚又从中给了什么疑点,陈景淮又信了多少。
但要完全对宣愫不管不问的话,底下的人难免心寒。
陈符荼思来想去,有些事少说少做,可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再怎么着也不是能把他一棒子打死的事。
所以陈符荼最终还是决定去找一趟陈景淮。
谨慎不代表软弱。
他不能只在陈景淮的面前表现乖巧听话的一面。
在陈符荼走出东宫,去找陈景淮的时候,杨砚的心思也从宣愫的事上挪开,完全专注在搜捕那个闯宫的人身上。
乌啼城主的确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有秘法能藏匿行踪。
他也确确实实回了趟浔阳侯府。
是担心惹来陈景淮的怀疑,所以想把阿姐一块带走。
没成想,阿姐压根没在。
乌啼城主也顾不了许多,只能先一步逃离神都。
然而各个街道都是鳞卫以及骁菓军的甲士,甚至随着人员的调动,四面城墙的防守已是密不透风,他能藏匿行踪已是极限,做不到撕裂虚空等手段逃离。
他认为,神都的大阵是肯定不能轻易开启,毕竟是旧古的大阵,能源的消耗极难补充,是因为当下阵法之道的失传,不懂其中的原理,汲取来的炁很容易就消散。
而大阵自给自足的装置是出了问题的,至今没有人能修补,虽然这不是乌啼城主能知道的,但他在打破阵枢的时候,有感觉到阵法的某些问题。
那么猜也能猜出原因。
阵法之道的小道,当世还是有懂的,亦能布下完整的阵法,只是很复杂的实际意义上的大阵,就不是现在懂阵法的人可以摸透的。
他们现有的手段用在神都的大阵上,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符箓更没办法做到代替。
但就算神都的大阵有问题,乌啼城主也不能让陈景淮再开启一次,否则他再无逃跑的希望,只能用笨办法等待或寻找逃走的机会。
可在被全城搜捕的情况下,他藏匿再深,也毕竟还在神都里,难免被人巧合的碰到,而撞见他的正是一队神都鳞卫。
乌啼城主没有上去打,而是转身就跑。
堂堂的大物,面对神都鳞卫不战而逃,这到哪里都是很丢人的事。
但没办法,只要稍微曝露些气息,或者神都鳞卫有人喊一嗓子,杨砚瞬间就能赶到,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那么在神都鳞卫把杨砚召来之前,他再次藏匿,就还能再躲一阵子,甚至引来更多人汇聚的话,别的地方防守就会有纰漏,他就机会直接跑出神都。
事实如他想的那样,神都鳞卫第一时间求援,剩下的哪怕很快去追,也瞬间丢失了乌啼城主的踪影。
更多的神都鳞卫以及骁菓军的甲士,闻听动静,纷纷往这边赶。
杨砚更是最快赶到。
他不由分说就先封锁了整条街。
乌啼城主没有直接杀了神都鳞卫,甚至在接近城门的地方也没有直接杀出去,就足以证明其已是完全的强弩之末,虽不知是如何隐藏的,但这么短的时间,肯定跑不远。
他沉着脸说道:“把周边的街都彻底锁死,然后不放过每个角落,给我找。”
乌啼城主跑出了这条街,但也只是刚跑出去。
四面八方都是神都鳞卫以及骁菓军的甲士。
杨砚洪钟一般的声音传出,他们就地开始封锁街道,团团围困,慢慢往里推进,致使乌啼城主被困在了周边的几条街道的范围内。
他没有心急,继续藏匿的同时,很认真观察这些鳞卫以及骁菓军甲士的动向,伺机找到合适的位置冲出去。
但很可惜,杨砚在话音落下后,一挥手,周边的数条街道都被屏障笼罩,让他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先前是完全不知乌啼城主的位置,封与不封其实没有意义。
因为肯定只能封锁整个神都,是能防患对方离开不假,但在明知出不了城的情况下,他就只能躲,甚至躲得更深,而神都这么大,找起来仍旧不容易。
接着藏匿的优势,兜兜转转玩躲猫猫的话,就很浪费时间,到了天亮,百姓们都起来,人多眼杂,只会无端的造成恐慌,让事情更麻烦。
他又不能直接把沿街的一切都摧毁。
不封锁的话,乌啼城主一旦出城,城墙各处的人手把关,难免会有动静,更好曝露其行踪,现在能暂时明确对方的位置,就有了封锁的范围,让其插翅难逃。
杨砚在高处盯着。
神都鳞卫以及骁菓军的甲士就不断的缩减范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搜找。
此时的陈重锦也在神都的某个高处。
他身边站着陶惜。
他俯瞰着各个街上燃起且流窜的火把,尤其是火光最盛的地方。
陶惜很好奇说道:“他们到底在抓什么人,居然掀起这么大的阵仗。”
陈重锦说道:“能让外高祖出手,还得以这种方式搜捕,必然也是大物无疑。”
陶惜说道:“想来老祖已将其重伤,只是对方跑得快,也深有藏匿的造诣,否则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但会是哪个大物?”
陈重锦说道:“等抓到人就清楚了。”
他没有查探宫里出了什么事,所以对此并不了解。
同一时间的长公主府。
夜深了,老百姓睡得深沉。
作为修士以及武夫,稍微的动静足以被惊醒,何况府里很多侍卫都没睡。
再有长公主被禁足就是今夜的事,所以府里没一个睡下的。
实力不够的话,感知能力就会被帝师的言出法随给限制,甚至到了实际意义上的杜绝隔墙有耳的程度。
而大物在不主动破除的情况下,也是被影响的。
似陈重锦一般登高望远,仅凭正常的视野,是唯一能‘削弱’不可观不可闻的办法,却仍看不清全貌,在平地更是完全无法观测。
因此,陈锦瑟掠上高处。
他也只能再把大概看到的告诉长公主等人。
九姑娘皱眉说道:“唐果才被带走,神都里就掀起这么大的阵仗,该不会......”
就如陈重锦一般,她也很自然能猜到被搜捕的人绝对是大物。
那先入为主的,她首先想到了唐棠。
因为如果陈景淮第一时间就散布消息的话,只要唐棠得到消息,他想赶来神都,肯定是相当快的。
长公主直接否决道:“若是他的话,阵仗自然会很大,但哪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反过来杨砚被追得满神都跑倒是真的。”
陈锦瑟随即说道:“是啊,而且陛下也不知唐剑仙在何处,想最快传到他耳边,就只能大范围的散布,若是这样,神都的人也瞒不了,我们可没得到消息。”
九姑娘好奇道:“那会是哪个大物这个时候在神都闹事?”
陈锦瑟说道:“我过去瞧瞧,你们等我消息。”
舒泥闻言也要跟过去。
陈锦瑟先看了长公主一眼。
见长公主没说什么,他就与舒泥一块掠出了府邸。
被禁足的只是长公主,他们没所谓。
正在高处观察的杨砚注意到他们,并未理会。
而神都鳞卫以及骁菓军的甲士已经逐步缩减到了一条街。
不出意外,目标就在这条街上了。
杨砚当即下令,让他们把整条街围困。
他随即掠至街上。
亲自搜捕。
陈锦瑟与舒泥找了个就近的高处,能正好清楚的看见这条街上的一切。
而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陈重锦,也与陶惜一块到了附近。
杨砚自街这头走向街那头。
又走回来。
陈重锦皱眉看着,喃喃说道:“看来对方藏得确实很深。”
但藏得再深,已经被堵死在这条街,最终还是被杨砚一遍遍的观察给捉了出来。
乌啼城主是很无奈的。
这时候想跑也跑不掉。
神都鳞卫们这次学聪明了,他们汇聚了很多人,一排又一排的往前推进,虽然实力比不过骁菓军的甲士,但以人数取胜,所以让乌啼城主没找到突围的机会。
他在打破阵枢的时候硬挨了杨砚一剑,伤势是前所未有的重。
为了藏匿行踪,仅剩的力量都用上了,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些洞冥巅峰的修士以及三境巅峰的武夫,数量多的话,他也没有任何能突围出去的信心。
毕竟瞬间突围出去与陷入短暂的缠斗是有很大区别的。
最终的结果依旧是被杨砚逮到。
所以乌啼城主很干脆省着力气。
该藏还是藏,但没想着突围了。
虽然不愿意那么想,可以他现在的状态,在场的得有好几千个能打过他的。
杨砚也一眼看出他伤势有多重,显得颇为无趣说道:“还以为能再打一场,看来就这样了,你躲了这么久,依旧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要再冥顽不灵么。”
乌啼城主轻笑着说道:“似乎是死定了,那我就更没必要让你如意了。”
杨砚沉下脸说道:“既是如此,你是谁也无关紧要了。”
他话落,雷霆出手。
乌啼城主也没有坐以待毙,能发挥多少力量就发挥多少,还击了回去。
只一瞬间,他的力量就被杨砚的攻势吞没。
乌啼城主的面色反而变得很平静。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能为武朝复仇。
但要死,也要死得其所。
他瞬间就要自毁黄庭。
是否伤及无辜已经无暇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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