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窃贼

    奥利弗轻哼了一声,看来还真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这并不新鲜,港口补充的人员良莠不齐,在算不上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见过不少自以为是的新人。

    船上粗放的管理方式往往会带来一种错觉,让他们相信没人注意自己的举动,把船舱当成可以随意来去的集市、把货物当成没来得及点数的零钱。

    愚蠢、急躁,太符合刻板印象了,几张新面孔在脑海中浮现,基本可以断定,窃贼就是其中之一,或是不止一人参与。

    他替那家伙算了笔账,为了件没什么价值、脱手困难的赃物,冒着巨大风险,在几乎没什么私人空间的环境里遮遮掩掩个把月。

    有点脑子的老船员都算得清这笔账,也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挑衅他。

    遇上这种事,除了气愤之外,更多的只觉得可笑。

    甚至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那个自作聪明的小贼趁其他人入睡时,摸黑下到货仓,不敢动密封完好的银矿,也知道藏不住大张皮草,于是匆忙从没封盖的桶里拿了些东西带走。

    有理由相信,对方都没想好该拿走什么,只是在浅表翻了翻,然后做贼心虚地整理了表面,根本没留意过原本摆放是什么样,反而因为过于整齐引起了注意。

    他伸手抹了一把,不均匀的薄灰肯定了猜测。

    如果是以往,他会在告诉威廉前,直接暴跳如雷地揪出怀疑对象,把他们和随身物品全都丢到甲板上,多半能人赃俱获以儆效尤。

    对于大副而言,这很合理,即使偶有失误也属于正常情况,放几句狠话、给自己个台阶下就过去了。

    但对船长而言,容不得“大概”“也许”和“差不多”。

    一次当众失误,是对不稳定权威的严重动摇。他不能指着木桶说,有人动过手,却抓不出那只伸出的手。

    何况目前也无法确定是否只有一人、丢失的具体是什么东西。

    本就不多的愤怒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考量。

    他还不能发作,至少现在不适合。他需要十成的把握,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怀疑,而是事实本身站到了甲板上。

    耐心胜过冲动,向来如此。

    不用担心找不到机会,贪婪与急躁的组合是最藏不住的,迈出了第一步而没有付出代价后,很少有人能收住脚。下次动手会更快、更大胆。

    那些不稳定因素会慢慢上浮,最终无处可藏。

    届时,有所准备的奥利弗将一举彻底解决问题。

    他安下心来,没有翻动货物,任其维持原样,穿过物件之间的空隙窥视下层,试图回忆到底缺了什么。

    可惜他本就不是什么记性极好的人,桶里装的东西太杂,启航又太急,根本想不起太多细节。

    只能依稀记得,不少辨识不出的碎矿都被丢进了里面,看着还有空间,所以又填充了些杂物。

    这些低价值货物大都来源于新开展贸易的部落,他们住在冰原深处、更接近山脉的位置,此前少与沿岸来往,价值认知都有极大差别,带来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

    也许是猎物减少、生计所迫,才不得不破例走出熟悉的土地,换取过冬所需。

    奥利弗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相比逐渐诺斯化、懂规矩的老客户,他们身上总带着一种令人难以适应的异样。

    起初他觉得是对野蛮习性的本能排斥,但事后想来并非如此。

    恰恰相反,那些人有种不亚于水手的“一致性”,不论男女老少,都默契地遵从某种不宣诸于口的规则,而你无法确切地说清,那种规则到底是什么。

    与之交流时,仿佛有什么古老、只应存在于冰雪和群山深处的东西,借由他们的目光接触到了外来者,而其自身对此一无所觉。

    幸好,返航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体验那种感觉了。

    奥利弗摇了摇头,把不妙的记忆甩出脑海,转身离开货仓、回到上层。

    将提灯吹熄挂回原处前,他状似不经意地扫过新人的铺位。

    按照潜规则,新人通常被安排在靠近甲板舱口的位置,漏过的冷风和上下走动的动静让人很难真正休息好。

    三个正在轮休的水手缩在一起,用垒起的包裹挡风。

    脚步声接近,他们照旧紧闭双目,疲惫让人无暇顾及其它。

    怀疑对象之一正在其中,眼睑后的眼珠滚动,表情轻微变化,似乎梦到了什么。响亮的呼噜声让几个老资历对这边怒目而视,随时有动手的打算。

    不太合身的衣服紧绷着,暂且没看到可疑的凸起物。

    审视目光在他的指甲上多停留了一会,奥利弗希望看到新鲜的矿粉、或是翻动重物导致的裂损,但未能如愿。

    灰黑的指甲缝里只有些棕褐色痕迹,看着像抓挠痒处留下的血痕,从指甲到指尖,双手都染上了不少。

    大概有什么皮肤病。奥利弗默默记下,放弃了亲手揍他一顿的决定。

    当然,这不妨碍先找个由头出出气。

    放轻脚步、抬腿,尖头皮靴狠狠地踹在犯了众怒的家伙屁股上。

    “安静些,货仓的桶都要被你吵醒了!”

    船长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意料中的惊慌失措。那家伙从梦境落回湿冷的船舱,被巨大的落差所包裹,双手慌乱摆动、拍打在舱壁上,像是在下坠中寻找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当神志终于从大梦初醒的混乱中回转过来,见到面前的船长,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本能的愤怒或惶恐,而是带着迷茫的庆幸。

    奥利弗挑了挑眉毛,对自己的威慑力很不满意,正想再度开口,对方却突然低下头,剧烈咳嗽起来。

    似乎是一口深吸气被意料之外的阻塞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一连串破碎而失控的阵咳,像打碎的冰块在船舱里滚动碰撞。

    他侧过身,肩膀不住耸动,身体随着每次咳动大幅前倾,越想吸气就咳得越是厉害,干涩的喉咙里没有痰音,却闷得嘴唇发紫。

    过了好一会,胸腔才慢慢找回起伏节奏,但还是挤不出个完整的词来。

    周围众人都捂着口鼻快步后退,生怕沾上一星半点。在海上得病可不比陆地上,是要命的事。

    见他这样,奥利弗也不好多说什么,丢下一句“可别传给别人”,快步离开,推开向上的舱门。

    寒风呼啸,卷着冰凉的颗粒扑在脸上,白茫茫的一片中,他花了几秒才找到船帆的轮廓。

    【下雪了】

    不好意思最近实在是忙得意识模糊

    ()

    流感、诺如,一个接一个来,秋冬季节真是急诊旺季(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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