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门前四五树,亚夫营里百千条。
    何似东都正二月,黄金枝映洛阳桥。
    正值初春,洛阳城护城河旁的柳枝抽出新芽,茶楼酒肆中坐满了人,在听那新册封的遥安郡主的故事。
    “话说那遥安郡主,长的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虽是长在江湖,但仪态举止丝毫不逊色于名门闺秀,且能文能武,有勇有谋,与国师大人联手设下圈套,将那无锋一锅端了。”
    “这遥安郡主真有那么厉害?”
    “那当然,且听我细细说来……”说书先生一拍板子,开始了他抑扬顿挫的长篇大论,精彩程度好似他当时就在场一样。
    “噗!”宫遥徵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个人杀了一百个无锋刺客,我?”
    天字房包厢中,岁锦也是脸憋的通红,赶紧吃了几口糕点压压惊,嗯,这千金楼的糕点真好吃,一会溜进后厨问问厨子。
    “阿遥,你真的准备从国师府出嫁啊?”岁锦喝了一口茶,好奇的问道。
    “是啊,毕竟这是娘家嘛。”宫遥徵一想起燕郊的死缠烂打的头疼。
    “阿遥,不管怎么样,你得从国师府嫁出去。”燕郊自从得知了宫遥徵和宫尚角准备回了宫门就成亲的事情,便开始提出这个要求。
    “那太远了,搞得和和亲一样。”宫遥徵表示拒绝。
    “不远,一切我安排。”
    “不要。”
    “不会让你操一点心。”
    “不要。”
    “你在船上可以不穿婚服,快到宫门再穿。”
    “不要。”
    “你别逼我…”
    “不……嗯?”
    缠了宫遥徵几日,最后燕郊放出大招。
    “你难道想爹娘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吗?”燕郊带着宫遥徵来到将军府的祠堂里,指着燕将军和燕夫人的牌位道:“爹娘死前,握着我的手说,一定让我保护好妹妹,给她找一个好人家,送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燕郊神色悲凄,眼尾被他揉的微红:“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忙于奔命,根本无暇顾及你,有负爹娘所托,所幸你在宫门很安全,没让我失去你。如今,你既要成亲,就让我完成爹娘最后的心愿吧。”
    宫遥徵看着原本表情夸张的燕郊说到最后,眼眉微垂,声音也低了下去。
    “好,我答应你便是。”
    “真的,我就知道阿遥最好了!”燕郊一扫刚刚的低落气氛,扬起笑容,恨不得抱起宫遥徵转圈。
    伸了伸手,还是控制住了,余光瞥了一眼祠堂外的衣角。
    “宫二,进来吧。”
    宫尚角转身出现在祠堂门口,身姿挺拔,面色冷峻,看向宫遥徵时,眸光如同冰山融化,潋滟生辉。
    燕郊离开祠堂…
    宫尚角和宫遥徵二人跪在祠堂中,给二老上了香。
    萧雅作为太后,一个人在后宫中很是无聊,便经常召宫遥徵入宫。
    宫遥徵看着襁褓中的新帝,顺手逗弄着,不由感慨道:“有的人终其一生都爬不上的位置,他倒好,一出生就坐上了。”
    萧雅拿着一个盒子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坐到一旁:“是啊,可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
    “你为什么愿意进入后宫?当皇帝的妃子?”和萧雅相处这几日,宫遥徵觉得,她并不该是甘心困在后宫中的女子,燕郊到底是给了她什么好处?
    “为了银子。”萧雅笑了笑,毫不隐瞒。
    “银子?”
    “萧家和燕家一样,满门忠烈,最后却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我与哥哥相依为命,在流放途中逃了出来,哥哥去给一家酒楼帮工,累了一天,说要给的工钱却是没给,只给了一块发硬的馒头,还被打了出来。那时候,我就想,只要有人给我银子,让我做什么都行!”萧雅的眸子似有水光。
    “后来呢?”
    “后来,望溪楼找到了我们,把我们带到了主子面前,那时的主子和现在的不一样,他眼中的恨是实质的,眼底的凉薄让人感觉不到他作为人的情感。他告诉了我们他的真实身份,让我们为他所用,并答应以后为萧家平反。”
    “你信了?”
    “我当然不信,皇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平反?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
    “我说了,为了银子,我不需要他为我们平反,只要让我和哥哥不饿肚子,给我银子,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萧雅眼中满是坚定。
    “就算是放弃自己下半生的幸福和自由?”宫遥徵摇晃着摇篮的手微顿。
    “没有银子,谈何幸福和自由?入宫,我有花不完的银子,如今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萧雅自嘲的笑了笑。
    “听闻先帝暴虐,你吃了不少的苦吧。”宫遥徵看着她。
    “那倒没有,刘宋朝堂更替,最后让失踪多年的刘子煜登上了皇位,他倒是对我宠爱有加,后宫妃嫔之中,只让我,怀上了她的孩子。他说,他流落江湖行乞时,我给过他一锭银子,说我是上苍派下来拯救他的小仙女。”萧雅眉头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呵,什么小仙女?我是地府派来索命的恶鬼啊。”
    “是你给他下的毒?”
    “不然呢,刘子煜虽然不是当皇帝的料,残暴不仁,但是他生性多疑,除了我,没人能靠近他,更何况下毒?”萧雅拿起刚刚放在手上的盒子。
    “好了,不说了,听闻你要成亲了,这个送给你。”萧雅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宫遥徵。
    “这是?”宫遥徵打开,盒子中是一个精美的步摇,点翠掐丝的工艺,蝴蝶欲飞,顶上的宝石闪闪发光,金丝垂落,如天边云霞。
    “听主子说你喜欢闪闪发光的贵重物品,我在私库里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你可不要嫌弃。”萧雅将步摇拿出来,往宫遥徵头上比划。
    “怎么会?我很喜欢。”宫遥徵接过步摇,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
    “我虽然贵为太后,但我的私库却是捉襟见肘,哥哥总是拿我的私库去充实军饷,搞得之前刘子煜赏我的好多好东西都没了。”萧雅一脸懊恼。
    “你哥哥是?”
    “萧启,你也认识。”
    “哦,我早该想到的。对了,太后娘娘,要不要和我一起做生意?”宫遥徵看着萧雅一脸缺钱的样子。
    萧雅眼睛一亮:“做生意?能赚银子吗?会不会亏啊?”
    最后一句语气低落了下来。
    “不会,你看你主子和我合作,亏了吗?”
    “好,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干了。”
    “你的贺礼我收下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我先出宫了。”宫遥徵拿着盒子起身,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萧雅看着宫遥徵的背影,坐到了宫遥徵刚刚的位置上,继续哄着襁褓中的皇帝。
    “阿淮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若是你以后不想当皇帝,那就让你舅舅当,他那么花心,后宫三千佳丽,肯定乐死了。”萧雅开着玩笑的说道。
    摇篮中的小皇帝举起双手双脚:“阿唔,阿……”
    小皇帝: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燕郊千拖万拖之下,钦天监算出来的良辰吉日也还是到了,今日出发,是出嫁的好日子,到了宫门后,又赶上成亲的好日子。
    国师府门前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宫遥徵被燕郊背着从国师府的大门走了出来,为此燕郊还和宫远徵比试了一番。
    最后说好了,从国师府出来让燕郊背,到了宫门后再让宫远徵背,这才罢休。
    宫遥徵趴在燕郊的背上,感受到他的情绪,趴在他耳边道:“你怎么还哭鼻子啊?”
    燕郊声音有些哽咽:“以后一定要多来洛阳看我,实在不行我去宫门看你也行,要是宫二欺负你……”
    “嗯。”宫遥徵听完了燕郊的絮叨,轻轻嗯了一声。
    从行遥苑出来到大门的路不太远,但燕郊走的很慢,要不是怕错过了吉时,宫遥徵恐怕现在还没出国师府大门呢。
    上了花轿,
    轿子被抬起来,宫尚角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红色婚服,许是习惯了冷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被迫娶的遥安郡主呢。
    其实他心中的窃喜,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出了洛阳城,
    换上了马车,燕郊安排陪嫁的婢女上前帮宫遥徵取下了头上巨重无比的凤冠。
    宫遥徵晃了晃脑袋,感觉瞬间轻了不少,她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燕郊,真受罪啊。
    在马车中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宫遥徵终于松了一口气。
    遥安郡主嫁人了,嫁去了宫门…
    这让原本就神秘的宫门,更加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宫门,究竟是什么地方?
    “据说,那是个海外仙山,上面都是仙人…”
    “真的假的?”
    “假的,我舅舅的小姨子的丈夫的弟弟的老丈人……”
    “行了行了,请你喝茶……”
    “其实,我也不知道,嘿嘿。”
    “把钱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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