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撤的话,需得越快越好。”萧后道。
“可先遣人马往晋阳城中。”萧焉枝走到舆图前:“晋阳至关重要,但此前我们急着进攻,在此预留的鲜有强军;一旦晋阳有失,太原便不保了。”
并州的精华就是太原,而晋阳又是太原的心脏。
太原不保,剩下半个的定阳也会被周彻吃回去。
如此,萧后大举进攻建立的巨大优势,就一把全输了回去……
“我知晓。”萧后略作思索后,道:“让你父亲去。”
萧焉枝微愣,侧头看向萧后:“我们家的军队压在前头,距离羊头山最近,撤下来需要时间。”
“我也知道。”萧后点头:“可这样紧要的地方,在这紧要的关头,还有第二个人选吗?”
对于萧后来说,她的兄长无疑是最可靠的人。
萧焉枝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我这便去告诉父亲,让他早做准备。”
“你还要替我办一件事。”萧后道。
“什么事?”
萧后玉步轻移款款,从狐绒案盖下拿出一封信来,递到萧焉枝手上:“你的人和周彻熟,将这封信递过去。”
萧焉枝接过:“劝降书?”
“是。”萧后颔首,笑道:“正好以此,为你父遮蔽,免得被那个鬼头鬼脑的小东西察觉。”
“我知道了。”
萧焉枝告退后,萧后即道:“郝宿王。”
隔着帐门,一道高大的阴影单膝跪地:“陛下!”
“传两道命令下去。”
“其一,告诉折兰月,命他带着人往高柳去,务必限制住霍洗忧。”萧后叹了一声:“我大原人以骑射立世,先前霍洗忧截军撒泼,可是叫我们丢了不少面子,就靠他讨回来了。”
“其二,让宇文拔都率部于我军主力侧翼,掩护撤退。”
“是!”
信至羊头山上。
周彻端详许久。
贾道在前方垂手立着,抬着眼皮不时看向周彻。
周彻看了他一眼,将信递了过去,笑道:“先生这么好奇,就自己看看吧。”
贾道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诸将本都打算围过来观看,见贾道这等姿态,都猛地止住了身子。
虽然他们不清楚贾道为何不敢,但这老东西这么小心……自己跟着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见无人接信,周彻便将其撇在桌上:“她是来劝降的。”
“劝降?!”众人皆惊。
而后张也嗤笑:“这娘们傻了吗?好端端的,咱们为什么要投降。”
“很简单。”周彻望着张也:“因为我杀了太尉,满朝沸腾,在大夏似无立足之地,所以她趁机来招揽我。”
张也立马住嘴。
有人稍退了些,小心的扫了贾道一眼。
帐中一片寂静,没人接话,周彻自顾自说着:“她替我分析的还是颇有道理的。”
“向前战,未必能胜,即便胜,将来也未必能一直保全自己。”
“倘若败,则必死无疑。”
“可要是依附她,与萧焉枝联姻,与她母子相称,西原断不会害我!一则,有我在,可以瓦解并州军民抵抗之心;二则,可以用我来防守大夏;三则,皇嗣投敌,对我朝来说打击巨大。”
“她今夜会将大军稍撤,以示诚意。”
听到这番话,帐中更沉默了。
萧后的提议,听着有些荒唐?但设身处地想一想,又确实如此。
周彻投西原,绝对会被高高捧着。
无论将来是萧氏继续掌权、还是梁氏夺回大权,亦或者又冲出来个新的势力……只要大夏还在,他们便绝不会动周彻。
“殿下打算如何答复她呢?”张伯玉打破了帐中的沉默。
周彻笑道:“摊开纸,我念你写。”
“是。”
张伯玉刚将纸摊开,提笔望着周彻时,周彻又道:“罢了,我自己来吧!”
他挥毫撒墨,速就一文,折好交给张伯玉:“差人回书去吧。”
“是。”
“殿下!”
这边张伯玉刚出帐,便有消息送来:“西原军夜动,似在徐徐后撤。”
贾道立刻道:“殿下,需当心萧后浑水摸鱼,趁机抽身!”
周彻目光一闪:“你认为,她要放弃进攻,去守晋阳?”
“不排除此等可能。”贾道点头。
周彻转过身,看着挂在帅帐后的那张舆图。
“那我们便立即整兵出击!”丁斐道。
“不急!”周彻抬起一只手:“传我令,在靠近西原军营所在,点满火把,多添斥候之军,下山抵近观察,盯着敌人行动。”
“她要是光明正大,便不怕我看。”
“她要是想偷摸行事,我总得让她难受难受。”
“是!”
大半夜,两军折腾了起来。
西原军睡得好好的,突然接到命令,摸着黑举着火往后移营。
“父亲,您需动作快些,将各部往后挪,脱离第一线后,迅速撤走。”
萧焉枝也没睡个好觉,不断赶来催促。
“哎!”寒风夜里,萧贤王气的将帽子摘了往桌上一甩:“快不起来了。”
“怎么快不起来?”
“你出去看看便知!”萧贤王愈说愈来气。
萧焉枝推帐而出,走到营盘外围,只见山脚下、西原军营前,一骑骑汉军斥候举火立在那,瞪着眼看西原人动作……
轰!
前方忽得光起,萧焉枝将头一转,只见汉人在不远处点起一个山头大小的火团,将四处照的通明。
她嘴角抽搐,心里说不出的恶心。
“这狗东西,太精了!”
就在她注视中,那些汉人斥候中,竟有几骑还往前来,一步一步逼向大营。
“放肆!”
萧焉枝怒了,从侍从身边接过弓,瞄准来人。
箭头所指,那人忽的摇起手来:“殿下答西原至尊信在此!”
——萧焉枝亲自将信送到萧后手中。
砰!
紫裙下,一条白的发光的腿探出,将短案蹬翻在地。
再看萧后,那张雍容绝美的脸上,通红一片,银牙紧咬,眼中溢出杀人的光。
似要将人撕的粉碎一般!
萧焉枝看得惊愕:“您……您怎么了?”
“你自己看!”萧后将信甩了过来,恨声道:“朕迟早要活捉了他,看看他嘴有多硬!”
萧焉枝打开信看,周彻的声音似在她耳边响起:
“大夏六皇子周彻谨呈西原萧后:
琅函既览,情意拳拳。虽敌国相峙,然蒙垂眷,感佩殊深。
所陈之议,灼见良多,孤细忖之,诚为可取。然有一端,未敢苟同——
窃惟汉家皇子,纵纳西原郡主,已是纡尊降贵;若与卿母子相称,岂非颠倒尊卑?上国皇子,岂能俯首为下邦之子?
若执此议,恐损汉威,亦失两国体统!
闻卿虽长我数载,然风姿绰约,艳冠群芳。孤不嫌罗敷有夫,愿以凤位虚待,迎为正室;郡主可纳为侧妃,如此两全其美。
夫以一躯系两国安危,则干戈可止,烽燧不兴!
伉俪既成,邦交永固,此诚千秋佳话也。他年青史铭功,当颂妻之贤明,亦彰夫之赤忱矣!
伏惟钧鉴,伫候玉音。
大夏六皇子 周彻 再拜!”
萧焉枝看完全信,目瞪口呆。
半晌,她才喃喃挤出一句话来:
“此人……好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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