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
“公子,小人回来了。”
坐在桌后写字的齐衡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说话的不为,道:“东西买回来了?”
“回公子,买来了!”不为将手中的木匣放到桌上,笑道:“小人去四宝斋买的。”
低头继续写字的齐衡嗯了一声。
不为继续说道:“那四宝斋的管事认识小人,六支笔只收了二百多两,公子您给小人的金锭没有用完。”
说着,不为将剩下的金子也放到桌上。
齐衡头也不抬的说道:“金子收起来,毛笔拿给我看看。”
“是。”
不说应是后打开木匣,将其中一支笔拿到了齐衡跟前。
齐衡接过毛笔,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指碰了碰笔头,笑道:“的确精致。”
不为道:“公子,我把这支毛笔开了,您用一下?”
齐衡犹豫片刻,笑着点头道:“开。”
“哎!”
不为说着接过齐衡手中的毛笔,侧头喊道:“李冲,端一碗温水来。”
侍立在书房门口的小厮李冲赶忙应是。
不为则用两根手指,力度适中的揉着笔头,道:“公子,小人今日在四宝斋门口,还遇到盛家姑娘呢。”
“什么?”齐衡猛地抬起头。
将毛笔搁在砚台上,齐衡眼中稍有些后悔懊恼的神色,道:“你遇到了盛家姑娘?六妹妹她出门了?”
不为摇头:“不是盛六姑娘,是盛四姑娘,好像是陪着盛家大房的嫡女在逛街。”
齐衡一愣,懊恼的神色立即消散,笑了笑拿起毛笔,道:“哦,我还以为错过了呢。”
捻开笔头的不为抖了抖毛笔,看着齐衡轻声道:“公子,您是喜.”
话没说完,齐衡瞪了不为一眼:“闭嘴。”
不为赶忙抿嘴。
同时,
小厮李冲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放这儿。”不为笑道。
待李冲放好瓷碗,告别出屋后,不为将试了试水温,便将笔头浸到水中。
不为提着毛笔,不让笔头触及碗底,道:“公子,小人回府的路上顺道去了咱家锦帛铺转了转,听管事说,盛家也去店里买过料子呢。”
“听说咱们府里用过蓝绿色的锦缎,便也买了几匹回去。”
齐衡停下毛笔,若有所思的看着不为。
不知想到了什么,齐衡嘴角带笑的说道:“对了,我记得母亲她让人用这颜色的料子给我做过几身衣服吧?”
不为想了想,点头:“是的,公子。”
“嗯,备好了!等明年正月十五书塾开学,我就穿那几身去。”
“是。”
说着,不为将毛笔在瓷碗中涮了涮提出水面,力度适中的将笔头里的水捏了出来。
又浸了一遍水后,不为这才将毛笔蘸好墨,递给了齐衡。
腊月下旬,
往日清净的宜春巷,一如往年的热闹了起来。
从早到晚,
都有衣着光鲜的仆从小厮婆子妈妈们在巷子里排着队,队伍一直排到大街上。
这日上午,
宜春巷口,
向吉安向妈妈带着小女使,从停在路边的马车中走了出来。
环顾四周时,
就看到巷子中有一位背着琵琶戴着面纱的妇人,正和一个挎着鼓的姑娘朝外走来。
向妈妈看了看走近的两人,稍稍往后一靠,这才躲过了那姑娘挎着的鼓。
“哎哎!你们怎么走路的?不看道儿呀?”小女使蹙眉喊道。
看到徒儿差点蹭到人,抱着琵琶的妇人赶忙停下脚步,躬身道:“两位娘子抱歉了。”
挎着鼓的姑娘站定,也歉意的朝向妈妈两人笑了笑。
向妈妈捏着帕子笑了笑,道:“没事,两位以后还请小心些。”
“哎!哎!实在是抱歉。”戴着面纱的妇人点头道。
“嗯。”向妈妈摆了下手绢,继续看着四周。
见此,带着乐器的两人,再次点头致意离开了这里。
那两人走了一会儿后,
有衣着和像妈妈一般鲜亮的婆子,捏着手绢,身后带着小厮女使朝这边走来。
看到向吉安,这妈妈笑道:“哟!向妈妈,您怎么又在这儿啊?”
“哦!原来是雷家姐姐!这不,之前采买的门神挂画和财门钝驴大娘子不满意,咱们这当仆人的,也只能再来一趟了。您这是来?”
“谁说不是呢!”被称为雷妈妈的婆子拍了下大腿,继续道:“我家主君有小辈在院子里,大娘子命我来多买几个灯笼。”
“哦哦!”向妈妈笑着点头:“那您先进去吧,我且得等一会儿呢。”
“好好。”雷妈妈笑着摆手,朝巷子里走去。
待人走远,向妈妈身边的小女使道:“妈妈,刚才那位是哪家的?”
向妈妈道:“春明坊南边,子爵李家的管事妈妈。”
“子爵李家?是前些日子成婚的那家?”小女使疑惑道。
“对!那日是弟弟成婚!这位妈妈是陪着哥哥家周大娘子嫁过来的,周大娘子娘家就是江阴侯周家。”
向妈妈继续道:“之前在锦帛铺里,和这位见过几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哦!”小女使点头。
向妈妈掏出一串铜钱,道:“去街上看看,给姐儿买点零嘴儿。”
“是。”小女使笑着接过铜钱。
看着小女使离开的背影,向妈妈再次环顾四周。
忽的,
向妈妈目光一凝,看向了不远处骑马而来的一行人。
这行人中,三个骑士的身前都坐着小孩儿,小孩儿两男一女。
过了一会儿,看着停好车马,朝巷子里走来的一行人,向妈妈朝着其中最壮实的青年笑了笑。
看到向妈妈,那青年侧头道:“阿兰,寻书,你们带人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话,还将牵着的小孩儿交给了阿兰。
阿兰看了眼向妈妈,点头:“好的,青云哥。”
待徐家一行人进去,向妈妈看着青云交出去的那个男孩,道:“小哥,那位就是殷家的孩子吧?”
青云摇头:“不,那是我小舅子,姓舒不姓殷。”
“.呃。”思忖片刻后,想着方才青云身后两个汉子牵着,面容相似的男女孩儿,向妈妈这才说道:“原来那俩才是殷家哥儿姐儿!怪不得不像呢”
“不像谁?”青云蹙眉问道。
向妈妈为难的笑了笑,道:“小哥何必咄咄逼人,奴婢也不过是想替.看看哥儿和姐儿。”
青云抿了下嘴,点点头:“嗯。那向妈妈没有其他事,我就过去了。”
说着,青云就要迈步离开。
向妈妈拉了一下青云的衣袖,道:“小哥,稍等。”
青云停下脚步,看着向妈妈朝她招手示意低头的动作,想了想,便躬身低头凑了过去。
向妈妈只说了几句,青云眼睛便眯了起来。
下午,
曲园街,
勇毅侯府,
跑马场边站着数人,
站在其中的徐载靖,仰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中朝他飞来的海东青,平举着的小臂上还戴着厚厚的包裹手掌的皮套,。
“扑扑扑——”
翅膀急促的扇动声中,神俊的海东青带着一阵疾风,落在了徐载靖小臂上的皮套上。
“哇!”一旁的青草等三个女使,都鼓掌雀跃了起来。
“真漂亮。”徐载靖笑道。
既是在说海东青降落的动作,也是在说它的神态。
说着,徐载靖将新鲜的肉条抛了出去,当做这次降落的奖励。
奖励完后,徐载靖小臂移动,在旁准备的养鹰人赶忙举着胳膊凑了过去。
海东青聪明的从徐载靖胳膊上跳了一下,跃到了养鹰人的胳膊上。
看着神俊的海东青,徐载靖道:“过完年让它去北方前线转转,说不定也能立下功劳呢。”
养鹰人躬身应是。
徐载靖笑着点头,便准备脱下长长的厚实皮手套,三个女使看到,赶忙过来帮忙。
这时,
一阵声音传来,
却是青云等人已经取好了过年用的物件,将马车停在二门处。
当侯府仆从开始在二门搬东西,青云也来到了徐载靖跟前。
看着下马青云看过来的眼神,徐载靖道:“青草,你们三个在这儿玩会儿,青云,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是,公子。”
众人躬身道。
走了几十步后,徐载靖侧头看着青云道:“怎么了?”
青云抿了下嘴说道:“公子,今天去宜春巷的时候,我碰到秦大娘子身边的向妈妈了,她”
看着迟疑的青云,徐载靖搓了搓手,疑惑道:“青云你怎么总在这个时候遇到她。”
青云摇头:“瞧着不是遇到的,应该是她等在那里了!可能,这个时候去宜春巷理所应当,或是想看看素姐儿他俩。”
徐载靖颔首:“嗯!向妈妈她怎么了?”
“她说,年后邕王,荆王,潭王,三王进京参加皇子大婚,到时要咱们要多多小心。”青云说完,看了眼徐载靖。
徐载靖沉吟片刻,颔首道:“青云,上次荷包里的纸条,你知道是谁放的么?”
青云点点头:“公子,我有想过,可能就是这位。”
徐载靖道:“嗯。这位向妈妈和后面的人给咱们示警,从来不是无的放矢。”
“不过,这次向妈妈未免也太招摇了些,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和你说话。”
听着自家公子的疑问,青云挠了挠头,看着徐载靖道:“向妈妈是有理由的,如今秦大娘子有孕,说是给我送礼就是给公子你送,也能够保佑能生个男丁。”
“啊?”徐载靖一脸惊讶的同时,回头朝着师父的木屋看了眼:“这”
青云无奈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看着青云撑开荷包,徐载靖朝里面撇了眼,道:“嚯,这金子可真不少!自己留着吧,事情就.别和师父说了。”
收回荷包的青云点头应是。
“那,公子,明年三王进京,咱们该怎么办?”青云问道。
徐载靖深呼吸了一下,笑道:“凉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青云重重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公子,前两日飞星那小子来看青草,我和他说话的时候,听着他怎么做首饰,我受了些启发。”
“唔?说说。”
“就是有了这次示警,我就准备弄个折叠的盾牌,中间用机关相连,外面用铁片,中间用木板,内侧再钉上压实的棉花。”
看着徐载靖疑惑的眼神,青云没有问,直接说道:“平日里就挂在障泥下面,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徐载靖听完,看着摆在马厩旁边的鞍鞯,点头道:“看着弄吧,银钱就找青草,咱们多一分防备总是好的。”
“是,公子。”
下午,
积英巷,
盛家,
屋顶的烟囱中冒着烧石炭的青烟。
寿安堂,
屋内很是暖和,
老夫人捧着暖手炉坐在罗汉椅上,同一旁的王若弗一起看着说话的如兰。
“我一听居然要九十多两!这不是坑人么!二话不说就带着品兰妹妹去到一旁,去买别的了!”
如兰说完,看着惊讶的明兰,继续道:“六妹妹,九十多两,是不是很贵?”
明兰连连点头。
王若弗蹙眉道:“拿什么材料做的,你问过么就说贵?”
如兰描述几句。
王若弗听完点头,道:“你记得倒清楚!这般用料的毛笔,你舅舅就有几支,听你舅妈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想来没有坑人。”
“哦”如兰抿嘴点头。
这时,
崔妈妈撩开棉帘走了进来。
朝着屋内众人福了一礼,道:“老太太,前门送进来的信。”
王若弗见此,起身道:“母亲时辰也差不多了,儿媳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笑着点头:“茹安,去送送。”
“是,老太太。”
崔妈妈应着,将信封递给了房妈妈。
老夫人又看了眼明兰,明兰笑着道:“祖母,我去绣花。”
“嗯。”
说着,老夫人接过信封查看起来。
只是一看字迹,老夫人面上便浮现出笑容。
抬头看了眼房妈妈,老夫人道:“素琴,是小孔寄来的信。”
房妈妈笑道:“老太太,也就是您这么称呼孔嬷嬷了。”
老夫人笑着拆开信封,得意道:“她再怎么变,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小妹妹。”
“您说的是呢!”房妈妈捧哏道。
展开信纸,老夫人深呼吸了一下,眯着眼看了起来。
只看了几眼,老夫人就嗔怪着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摇头。
“这小孔,真是.”
“老太太,怎么了?”房妈妈问道。
老夫人笑道:“小孔说她在西京的活计快要结束了,让我在京中替她找一找!我去哪里给她找?她需要我找么?”
房妈妈笑了笑:“您不用找,只消将孔嬷嬷回京的消息散出去就行,定然让孔嬷嬷忙的脚不沾地。”
老夫人笑着点头,指着信纸继续道:“还有这里,居然替西京的高门大户打听起靖哥儿那孩子了。”
“哟!”房妈妈略有些惊讶,道:“咱徐家哥儿的名声,都传到西京去了?”
老夫人略有些骄傲的点点头,说道:“瞧着信中的几家,财富家世颇为不俗呀。”
说完,老夫人又摇摇头,道:“算了,还是不给我那侄媳妇添麻烦了。”
闻言,房妈妈也笑了起来。(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