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德林的“消失”像一颗投入国际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最初只是技术人员的疑惑,地图服务商发现麦德林区域的数据流异常中断,卫星图像更新停滞。
接着,哥伦比亚政府首先炸了锅,他们驻麦德林的联络站、安全屋彻底失联,连基本的无线电静默都算不上,是彻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空白”。
恐慌如同瘟疫般扩散。
“墨西哥人在麦德林做了什么?!”
电话几乎打爆了墨西哥外交部,伦敦、巴黎、柏林、莫斯科……各大国的紧急热线纷纷启动,目标只有一个:墨西哥城。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忙音。
气的电话都砸烂了好几部。
妈的…
打仗难道就不能接电话了?
人家忙着约炮都有时间啊!
墨西哥总统府、外交部、国防部……所有官方对外线路全部占线,或者干脆无人接听。
这不是技术故障,是人为的、彻底的屏蔽。
这种刻意的沉默比任何声明都更让人心惊肉跳。
各种可怕的猜测在各国情报机构和外交圈内疯狂滋长,核打击?大规模生化武器?种族清洗?麦德林……是否已经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
操!
维克托,你奶奶的腿!
全世界都在试图拨通那个沉默的电话,试图刺破那片笼罩麦德林的、由电波静默构筑的迷雾。
就在外界乱成一团时,维克托的车队驶入了墨西哥城郊一处守卫森严、环境清幽的庄园。
将妻子送回国家宫后,他和卡萨雷来到了这里。
表面是高级疗养院,实则是最高级别的软禁地,就是西尼区庄园!
维克托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卡萨雷无声地为他打开门。
房间宽敞明亮,布置考究,但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气息。
夸乌克莫特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花园。
他穿着便服,身形依旧高大,但曾经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势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沉沉的暮气。
维克托走进房间,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他没有开口,只是走到房间中央,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夸乌克莫特的背影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卡萨雷如同影子般立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夸乌克莫特的声音干涩地响起,没有回头:“维克托,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的吗?”话语里没有激烈的愤怒,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平静,他抬起头,“我现在就像是个被关在这里失去自由的小鸟。”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太舒服。
维克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他的声音同样平静,“塔蒂亚娜选择了她的路,一条通向毁灭的路,她以为打着你的旗号就能动摇根基,天真!!幼稚!!”
夸乌克莫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维克托,那目光里有复杂,有痛,有质问,最终都化为一句话,“她…只是想帮我…”声音低哑的说道。
维克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狠狠劈向房间里的死寂:“帮你?用叛乱来帮你?!!”
他猛地向前一步,手指向窗外:
“这是我们的墨西哥!我们流了血、拼了命才从废墟里一点点重建起来的墨西哥!”
维克托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打着你的旗号,煽动叛乱,分裂国家,动摇国本!这叫帮你?!塔蒂亚娜想帮你什么?帮你重新坐上总统的位置?你已经是了!还是帮你获得更大的权力?!你已经是这个国家的三号人物!万人之上!你还想要什么?!”
“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逼近夸乌克莫特,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对方灵魂深处的暮气:“是总统府那张椅子?还是国家宫最高的那个阳台?!告诉我!夸乌!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大到要看着这个国家再次陷入内战的火海,看着我们曾经为之奋斗的一切分崩离析,才能满足吗?!”
维克托的咆哮在奢华的房间里回荡,震得空气都仿佛在颤抖。
夸乌克莫特脸色很难看,维克托赤裸裸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借口和自欺欺人撕得粉碎。
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清醒一点吧!!!”维克托大骂着,“只是野心而已!”
就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
“老大。”卡萨雷沉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维克托猛地转过头扫向他。
卡萨雷压低声音却清晰异常:“哥伦比亚政府紧急热线,是总统办公室直接打过来的,费了很大的周折才绕过我们的屏蔽层接通到我这里,他们非常急迫,反复询问麦德林的状况。”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听起来,有点着急和慌张。”
维克托看了一眼仿佛被钉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夸乌克莫特,对方眼神中不再有愤怒,但就像是个行尸走肉。
“恐慌?”维克托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诉他们,麦德林没事。”
“好。”卡萨雷没有半分迟疑,立刻低声对着外面随行的秘书说了几句,吩咐完后,又站在了门口。
维克托不再看房间里那个昔日盟友。
他转身,动作利落地拉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卡萨雷紧随其后,回头看了眼夸乌克莫特,张了张嘴,但有些话他想说出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把门带上。
夸乌克莫特的背影孤独的很。
车队在夜色中驶离西尼区庄园,朝着国家宫的方向开去。
然而,当车子即将汇入通往权力中心的干道时,维克托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轮廓,突然开口:
“不回去了,去市区随便转转,看看亡灵节。”
卡萨雷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但立刻通过对讲机调整了路线。
豪华车队低调地融入了墨西哥城喧嚣的节日车流。
车子最终停在一条允许通行的外围街道。
维克托没有下车,只是降下了车窗。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欢笑声、鼓点声瞬间涌了进来,淹没了车内的寂静。街道两旁,巨大的骷髅骨架灯饰流光溢彩,精心制作的祭坛上堆满万寿菊、蜡烛和逝者喜爱的食物、照片。
五彩斑斓的游行队伍缓缓移动,人们脸上画着精致的骷髅彩绘,身着华丽的传统服饰,载歌载舞。
维克托的目光掠过喧闹的人群,掠过那些巨大、喜庆却又带着死亡象征的装饰。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被父亲扛在肩头的小男孩身上。孩子脸上也画着小骷髅,手里举着一个发光的糖骷髅,正兴奋地指着游行队伍中的巨大花车,小嘴张得圆圆的,眼睛里映照着璀璨的灯火,纯净而快乐,旁边的母亲笑着,轻轻拍着丈夫的背,一家人沉浸在纯粹的节日喜悦中。
街道的另一边,几个老人安静地坐在自家店铺门口,面前放着小小的祭坛,烛光摇曳,他们看着热闹的游行,脸上带着平和甚至欣慰的笑容。
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氛围里,死亡的主题被热烈的生命力和温暖的怀念所包裹,悲伤与狂欢奇异地共存,最终化为一种深沉而坚韧的宁和。
维克托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眼神有些涣散。
车窗外的喧嚣、色彩、生命的脉动,像无声的洪流冲刷着他方才在庄园里沾染的阴郁与暴怒,他看着那孩子把糖骷髅塞进父亲嘴里,看着老人嘴角安详的弧度,看着街道上每一个平凡墨西哥人脸上洋溢的、属于节日的笑容。
卡萨雷保持着沉默,只是敏锐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维克托的目光从喧闹的游行队伍,移向街道深处那些亮着温暖灯光的普通人家窗户,再投向更远处被节日灯火勾勒出的城市天际线。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深处,某种东西沉淀了下来,变得更加坚硬,更加清晰。
车厢内,只有外面传来的狂欢声浪。
没有错!
他没有错!
他放在膝上的手握紧,仿佛要将眼前这片由他和兄弟们浴血拼杀、从废墟中亲手重建起来的、充满烟火气的安宁牢牢攥在掌心。
“回去吧。”维克托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关上了车窗。
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封存了刚才所见的景象。
车队调头,再次驶向权力的中心,载着一位心中信念被无声加固的统治者。
维克托也许有时候真的动摇过,但此刻,车窗外的灯火与欢笑,就是他最坚实的铠甲与最锋利的答案!
…
次日清晨,墨西哥城在狂欢后的疲惫中苏醒。
环卫工人推着沉重的垃圾车,沉默地清扫着街道。
彩带纠缠在湿漉漉的沥青上,破碎的纸花、空酒瓶、食物残渣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混合的复杂气味。
并非所有人的品德都如节日精神般高尚。
维克托穿着简单的运动服,沿着国家宫后方一条相对僻静、守卫森严的路线慢跑着。
八公里结束,他停在一处空旷的草坪边缘,开始进行拉伸。
就在这时,特勤局副局长兼近身侍卫罗胡斯·米施脚步匆匆地穿过草坪向他走来。
“元首先生。”罗胡斯在维克托身边站定,声音压得很低。
维克托没有停下拉伸的动作,只是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清晨的凉意和他身上蒸腾的热气形成鲜明对比。
“国家宫来了十几位大使。”罗胡斯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措辞,“哥伦比亚的、美国的、英国的、法国的、德国的、俄罗斯的……基本所有主要国家都到了,他们要求立刻、马上见您。”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更显艰难:“他们的情绪非常激动。哥伦比亚大使几乎是红着眼睛冲在最前面,其他大使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媒体虽然被我们的人拦在外围,但已经架起了长枪短炮。”
“场面有些失控。”罗胡斯尽可能描述得客观。
维克托拉伸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直起身,接过罗胡斯适时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为了麦德林?”
“我想是的。”罗胡斯肯定地回答,“他们要求一个‘明确、即时且令人信服的解释’。哥伦比亚大使甚至……用了人道主义灾难和“国家恐怖行为”这样的字眼。”罗胡斯复述这些话时,眉头紧锁,显然不满这个词。
“我们帮他们打击毒贩,他们还不高兴?”
“让他们等。”维克托的声音很生硬,“通知外交部,准备一间足够大的会议室。告诉那些大使,我稍后会给他们解释。”
罗胡斯立刻挺直身体:“明白,先生!”
维克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最后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阳,然后转身,迈着比来时更加沉稳、甚至带着一丝蓄势待发力量的步伐,向国家宫内走去
国家宫门外,几十名的记者都围在外面,当然,他们是不敢靠近,因为安保人员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子弹都上膛了。
在警戒线外,他们对着镜头大肆的说着昨天晚上“麦德林”从地图上消失的猜测,反正怎么吸引眼球就怎么来。
各种语言都有,还能看到带着头巾的女记者。
维克托总不会在这里把他们全部都扫死吧?
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
而门内,维克托表情十分的冷静,他身边跟着卡萨雷和总统阿纳托利·卢那察尔斯基,这就是个应声虫,单纯的学者,亦或者是维克托忠实的拥护者。
“等会进去,任凭他们说什么,我们就三个字,不知道,明白吗?”
卡萨雷两人互相看了眼使劲点头。
我就装死,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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