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院的保密协议？”路明非抬头问万博倩。
万博倩点了点头：“是。这是固定流程，所有入学卡塞尔学院预科班的学生，在入学辅导之前都需要先签下这份保密协议。”
“明非你还认识拉丁文么？”苏晓樯转过头看路明非，声音有些惊讶。
当然并不认识。路明非知道眼前这份文件是卡塞尔学院的保密协议，纯粹是因为他曾经被古德里安教授坑的签过一次。
那时他完全是不知道文件为何物的情况下，被古德里安教授连哄带骗的签下那份保密协议的。结果签完之后古德里安教授才告诉他，刚才签署的协议中包括‘记忆清洗’这一项，如果退学，这段记忆就得被清洗掉。失忆之后被送回中国的他还得复读一年重考大学。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翻译这份文件上的内容和条款。”万博倩说。
“不用了。”
路明非拿起桌子上的笔，在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而几个女孩看着路明非已经在文件上签了字，也跟路明非一样，一起在保密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万博倩走到众人面前，逐一收起文件，接着开口：
“在入学辅导之前，我需要先跟各位先介绍一下。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推荐工作。”
“我们的正常学制是四年，学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位证书，但是本校的学位证书可能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如果格外想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就跟部分高校的神学院一样。”
“不过神学院主要研究的是关于神的知识，而我们卡塞尔学院研究的是……”
教室里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板上的多媒体屏幕亮起，狰狞的画面在幽静的黑暗中被投影到屏幕之上。
画面之中的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突出黑色的火焰。
苏晓樯并非对龙族一无所知，也并非是第一次见过龙的真面目。在葡萄牙的时候她甚至亲眼目睹过一条真正的龙，那条贝尔纳多神父一直圈养在教堂地底之下的豢龙。
但是饶是如此，在目光触及眼前这幅狰狞画面的一瞬间，苏晓樯还是觉得像是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到了自己的身上。
仿佛是来自于那幅画的威压。
甚至于，她似乎还听见了低吼的龙吟在耳边低远的响起。
显然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有苏晓樯一个，陈雯雯和柳淼淼也在眼前这幅画面之中感觉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撼。
站在讲台上的万博倩，则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这幅名为《尼德霍格之陨》的画，并不是一副普通的画，原画本身就是一件炼金术的产物。炼金术的产物并非只有武器或者纯粹的元素。可以承载炼金术的物品千奇百怪，最早的“翠玉录”石板本身也是一件炼金造物。
而这幅画也是，据传原作者似乎是一名炼金术的大师，在灵视中亲眼目睹了《冰海残卷》中黑皇尼德霍格陨落的场景，并在失控中，无意间用画笔记录下了灵视之中目睹的那幅画面。
很长一段时间之类，这幅震撼的画一直都被称之为诅咒之画，因为收藏了这幅画的主人往往都会在短时间内精神失常或崩溃。有人说是因为作画者的鬼魂附着了在画上，阴魂不散的缘故。
不过当然并不存在着什么鬼魂，后来炼金大师弗拉梅尔花了很长时间对这幅《尼德霍格之陨》进行了研究，终于发现这幅油画的大量构图里都藏着龙文的线条，而这幅画的收藏者们都无一例外的对这幅画进行过临摹。
在临摹的过程中，他们无意间阅读了蕴含在这些构图之中的龙文，谁也不知道那些龙文背后藏着的是怎样恐怖的灵视画面。总之在这些龙文蕴藏着的精神元素冲击之下，这才导致那些收藏者们出现了精神崩溃的情况。
这幅画后来自然被秘党所收藏，现在锁在了校长昂热的冰窖之中。
而《尼德霍格之陨》的临摹品，则被用于卡塞尔学院的入学辅导，作为一项基准测试。路明非曾经在入学的时候，古德里安教授也曾经为他展示过这幅画。
临摹品自然没有原画那样的精神冲击。但是即便如此，万博倩在在第一次接受入学辅导的时候，看到这幅画面时，也被画面中所蕴含的精神元素给深深震撼到了。
只不过……这表现未免也太冷静了点儿吧？
万博倩的目光落在路明非、零和夏弥的身上，心里有些震惊的想。
不管是苏晓樯，还是柳淼淼，亦或者是陈雯雯，从表情上看或多或少都对这幅画面表现出了震惊或者敬畏。只是他们三个人，就跟看博物馆幻灯片似的在那里坐着，什么特别的表现都没有。
路师弟也就算了，毕竟是S级的学生。血统上的优势让混血种在解读龙文时，会比普通混血种更有优势。普通混血种看一眼就会精神混乱的龙文，在S级的混血种看来，可能就跟读一本普通的童话书一样简单。
但是另外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她们也能这么冷静么？
这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原本她还有些腹黑的期待看到师弟师妹们吓一跳的表情来着，自己在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安抚安抚一下师弟师妹们，现在倒是她自己被吓了一跳。
万博倩低头看了一眼手头上的资料，往下翻。
原来还真是一群怪物！
路明非的评级是S级，她当然早就已经知道了。卡塞尔学院新录取了一名S级学生的事情早在守夜人论坛上传开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
只是她没有想到，除了路明非之外，这群人里还有零和夏弥两个评级为A级的新生。
当然A级的评级，听上去和路明非的S级似乎是差了点。
但是万博倩知道，A级学生在卡塞尔学院里，其实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每一届最多也不过只有两三个A级新生而已。赶上某届生源质量不好的，那一届说不定都没有一个A级学生。
而A级学生，不管是在学生会、执行部，甚至于秘党，都已经是绝对的屠龙中坚力量了。
像现任的学生会会长，以及狮心会会长也就是A级的评级而已。学生会一些部门的部长甚至只有B级或者B+级别的血统。
至于路明非那S级的评级，纯属于是他太变态了而已！要知道哪怕翻遍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历史，也就几十年前还有一个和路明非一样评级的S级学生！
而她面前居然就有两位A级学生……预科班的学生难道都这么逆天的么？
万博倩感受到了来自预科班的一点点小小震撼。
……
“三无给我发了短信，已经和路明非见了面了。”苏恩曦穿着一身草莓图案的睡衣趴在床上，纤细的小腿在身后摆啊摆，把手机夹在耳朵边上拆薯片袋。
“见了面了就见了面了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手机另一头的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的说。
“啪”的一声，薯片袋扯开。苏恩曦嚼着薯片说道：“我就是跟你汇报一下三无这边的任务进度而已，长腿你怎么这么应激？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
酒德麻衣忽然语噎了一下。心里想薯片妞还真是翅膀硬了，看准了自己现在在西伯利亚，没办法拿她怎么样，天天拿着路明非在自己面前找事。
更烦的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偏偏还很吃薯片这一套，一钓就上钩。
在路明非他们接受着入学辅导的同时，苏恩曦也在和酒德麻衣通着电话。
帝都夏日的下午，算不上天高气爽，直射的太阳毒辣的有些闷热，一向怕热的苏恩曦当然把自己关在了空调房里。而一个电话之隔的酒德麻衣却已经穿着厚重的棉衣了。
西伯利亚北部属于寒带苔原气候，冬季严寒而漫长，极端的低温可以持续数月之久。而即便是短暂到来的夏季，温度也是低的可怜。
也不知道在这种条件下，三无是怎么能一直跟着吉普赛人的营地的。酒德麻衣心想。
而且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吉普赛人会把自己的部落迁徙到西伯利亚的北部，难道是因为吉普赛人天生就耐寒一些？
“有什么收获没有？”苏恩曦问酒德麻衣。
“没有。”酒德麻衣说，“卡塞尔学院那边好像也一无所获。亚纪她们已经走了。”
“我听说亚纪下个星期就会来预科班这边。”
“我知道。”
聊天声戛然而止了一下，话筒里响起来嚼薯片的声音。
“不过麻衣你和三无交换执行任务，还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诶。”
苏恩曦说：“路明非转学到预科班之后，我们就不太方便接近他了。换成是三无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她可以转学到帝都的预科班，以同学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呆在路明非的身边。难道老板在这个时候通过麻衣你的交换任务申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酒德麻衣说：“不好说。以我对老板的了解，他临时起意的可能性更大。他一直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觉得这样可能比较好玩，于是就这么做了。”
“也是。”苏恩曦说道。
没有人能够读懂老板的想法。他做事情不缺乏深思熟虑，但是却更不缺乏灵光一现。经常会一拍脑袋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决定，比如说会因为最终幻想某部系列的结局不尽如人意，而大肆抛售史克威尔的股票。他就是这么孩子气被性格支使的一个人。
“既然麻衣你那边也没有什么情况，那么我这边就先挂咯，三无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有机会再聊。如果有机会的话。”苏恩曦说。
她知道吉普赛人的旅途还在继续，再往北上的西伯利亚苔原地带，麻衣那边可能就真的不一定有手机信号了。
“希望有机会吧。”酒德麻衣说。
电话挂断。苏恩曦从床上翻起身，走到窗户边上。
正值夏天，小区里的梧桐树开的热烈，嫩绿的叶片把阳光切成细碎的光影洒在路面上。上了岁数的老人推着婴儿车，从光影里慢慢路过，婴儿车里的孩童对着树丛间的阳光挥手。
这是位于帝都二环内的一个普通小区。
这是路明非租住的房子的楼下。
……
“所以……零你的意思是你就住在我的楼下？”路明非看着零，喃喃。
楼道里，零站在防盗门前，点头，手抬到额头上在路明非面前半张开手，向路明非展示手里面的钥匙。
“这不是挺好的么？”
苏晓樯笑吟吟的说道，“没想到会这么巧，零居然就住在我们的楼下。跟我们住的这么近，以后上楼来玩也方便。”
真的是巧合么……路明非在心里默默的想。
现如今酒德麻衣对自己的帮助几乎已经转移到了明面上。路明非知道零和酒德麻衣之间的关系不浅，在葡萄牙的时候，两个人曾一齐从贝尔纳多神父的手里救下了夏绿蒂。零在帝都，说不定那位忍者小姐现在也已经到帝都了。
不过是不是巧合倒也不重要了，毕竟住他楼下的可是零……是那个经常陪着自己一起吃夜宵的零、那个在自己面对考试试卷犯难的时候给自己丢小抄的零、是那个自己在东京孤立无援的时候会挟持蛇岐八家家主从天而降英姿飒爽，在蛇岐八家的包围圈之中把自己救下来的零。
何况小天女她们看起来，似乎对和零一起做邻居这件事情还是蛮开心的。
因此对于零住在自己楼下的事情，路明非觉得也没有必要去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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