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提剑上殿(上)【月初求保底月票】

    前线的冲突不出预料打破了京城冬日的宁静。

    谁也没想到,本已到了和谈的阶段竟然再起刀兵。而伴随西平、铁关两地的战报军书跨过千里送到女帝的案头,鸿胪寺中的和谈局面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前线的局势并未令和谈中止,反而促使三方真正进入了谈判桌上白热化的厮杀阶段。

    赵都安没有参与具体的和谈事宜,但每日和谈的最新进展都会送到他的面前。

    而时间则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不断朝着年关逼近。

    今年的冬天也格外寒冷,风雪也更为密集。

    ……

    清晨。

    赵家的餐桌上,赵都安再次跨入饭厅,看到姨娘和妹子已等着了。

    只是相较于以往的轻松气氛,今日家中两个女眷的神色忧心忡忡。

    “怎么了?有心事?”

    赵都安坐在主位,端起粥碗,笑着打趣道:

    “还是逼近年关,为过节迎来送往诸多事宜发愁?”

    尤金花勉强挤出笑容,欲言又止,反观赵盼更少顾忌,脆生生道:

    “昨日娘亲和我与京中一些官员的女眷聚会,席间聊起了和谈的事,说是不大顺利,是这样吗?”

    虞国虽女帝临朝,但底下的文武家眷仍遵照传统,较少议政。

    因此存在一定信息滞后性。

    “的确不算顺利,”赵都安放下粥碗:

    “河间、燕山两个藩王胃口很大,要求朝廷公开从法理上,准许他们割占很大的一片地,如此才肯停战罢手。朝廷自不会同意,因此陷入僵局。”

    割地?

    尤金花与赵盼对视一眼,大小美女眼神担忧,这与她们知悉的消息吻合。

    赵盼虽为豆蔻少女,如今也扮做文雅小姐,骨子里却有一股野性,冷哼道:

    “想得美。一群反贼还妄想与陛下共治江山不成?且不说此事本不能答应,只怕若松口,其余反王有样学样,陛下金口玉言,法理上准许了,岂不是一个个都要答应?”

    尤金花在女儿面前时有威严,但骨子里是小女人,忧心忡忡道:

    “若不应,是否便是要打?”

    赵都安叹道:

    “若只看西平、铁关两地。朝廷也无惧与其开战,之所以愿意和谈,担心的仍是大局。”

    他分析道:

    “尤其是西平,若河间王打定主意顶着寒冬也要与朝廷死磕,必会导致西侧边防薄弱,而前些天,汤国公奏报西域诸国并不安稳……他们就是拿捏了这点,以西域与靖王胁迫陛下就范。

    若西北边军衰弱下去,西域人明年春天入关,届时朝廷既要对付靖王,还要应对西边、甚至北边的威胁,分身乏术……

    呵,那日我见了徐温言,尚不确定他口中的筹码是什么,如今方确定,便是这胁迫的手段了。”

    赵都安心情同样沉重。

    因为这就是个无解的问题,也是和谈陷入长久僵局的真正原因。

    女帝是绝不愿承认对方法理,割地赐予的。

    但若不给,今年好不容易打出的局面又要葬送掉。

    归根结底是驾崩的老皇帝留下一地烂摊子,都要后人收拾。

    一顿饭吃的沉重压抑。

    末了,尤金花轻声道:

    “隔壁宁总督的夫人托我帮忙,给宁总督送去一些物件,都是年货,妻女亲手缝制的衣衫等。”

    赵都安这才醒悟。

    年关将近,今年在前线战场的诸多官员都无法回来与家人团聚。

    他认真道:“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办。”

    不只是宁则臣,还有其他要员家眷,想必皆有相似诉求。

    他准备之后找贞宝说说,挤出人手来做。

    ……

    离开赵家,赵都安七拐八绕,来到某处巷子,只见小秘书钱可柔等属下站在几辆大车前等待。

    “大人。”

    众人行礼,赵都安“恩”了声,迈步上车:“走吧。”

    继而,以他为首的数辆板车浩浩荡荡,朝着城东行驶过去。

    入冬了,按照惯例赵都安会为城东的济孤院等几座善堂送去一些过冬物资。

    不过今年物资的规模扩大了不少。

    因前几日,赵都安的神魂返回镜川邑的时候,金简找到了他,彼时吝啬小财迷人设的少女竟大方地将鼓鼓囊囊的小荷包推给他,委托他帮忙给城东善堂送去。

    小荷包内,除开上次刺杀徐敬瑭,赵都安奖励给金简的几千两银子,还有当初在太仓府,金简办事的酬劳,以及少女神官这一年来“打零工”赚来的,除却自身所需后结余下来的银两。

    当真是好大一笔钱财。

    每每想起金简在把钱给他时,脸上一副不信任的神态,且反复警告他“你要敢贪污,等我回京调查出来,就告诉师尊。”的一幕。

    赵都安就想笑出声来。

    这傻乎乎的小丫头,至今都不知道赵都安每年也在做这件事。

    城东济孤院。

    赵都安下车后,摘下面具,换了个面巾蒙住大半张脸,又稍作易容。

    才敲开了善堂的门。

    一年过去,瘸了条腿,拄着只木拐杖的吴院长又衰老了少许,看到他时先愣了下,等听清声音,才惊讶道:

    “林公子?”

    赵都安点了点头,指着面巾微笑解释道:

    “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孩子们。”

    吴院长恍然大悟,忙热切地招呼他进去,钱可柔等扮作仆从的下属开始将车上的棉衣、木炭、粮食等运送进来。

    赵都安以风寒为名,没有去见院中孤儿,只是与吴院长攀谈,解释了今年的资助中,有哪些是替金简送来的。

    吴院长大为惊讶,没想到林公子与往年也来捐助的那位少女也相识。

    又问起了去年那位曾与赵都安一起来过的文珠公主,得知其已离开京城后也只点点头。

    接着便是赵都安在问,大多是民生方面的问题。

    “今年冬日格外难过啊,城里啥都在涨价,若没有资助,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吴院长叹息。

    赵都安沉默,只好安慰等明年战乱平息,会好起来。

    期间身为退伍老卒的吴院长问起了老上司赵师雄,感慨连赵将军那样的人物竟也会被人蒙骗,好在迷途知返,接着又大肆称赞起“赵都督”来。

    “那个赵都督名声可不好,许多读书人都骂他是奸臣,你也没见过他,就钦佩?”赵都安好笑地问。

    吴院长板着脸道:

    “能打胜仗,就是大英雄。我老吴没读过书,但也知道功绩不是嘴上说出来的,依我看,那些诋毁赵都督的书生才是祸国殃民。”

    “赵都督若知道,会高兴的。”赵都安微笑道。

    吴院长忽地忧心忡忡道:

    “林公子,您出身不凡,想必知晓朝廷和谈的事吧?究竟如何?听闻反贼要割地?陛下有意妥协?”

    赵都安脸色微变:“你听何人说的这话?”

    吴院长摇头道:

    “也不知哪里传出的,但坊间都在说。林公子若好奇,可去寻些酒肆打听,但再往上,那些价格不菲的酒楼里,想必体面的老爷们是不敢这样说的。”

    “……我知道了。议和的事尚无结果,陛下也不会妥协。”赵都安道。

    “真的?”

    老吴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

    ……

    离开济孤院,赵都安心情愈发不好。

    “大人?”钱可柔看出他情绪不对,轻声询问。

    赵都安驻足停步,对她道:

    “剩下的物资,你们去依照我写好的名单分发。另外,记得知会红花会,叫那群人安分些,若敢打这批东西的主意……”

    钱可柔笑道:“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小秘书圆圆的脸下,也有着杀胚的一面。

    “恩。”赵都安点头,目送下属离开,他独自一人转身踩着积雪,朝附近的酒肆走。

    没有选择高档的酒楼。

    他挑选了个“平价酒肆”进入,点了几样吃食,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渐渐的。酒肆中客人也多了起来,无需打听,这群人便自行议论起了“议和”的话题。

    “听说了么,陛下可能要松口,在和谈上让步了。”一名小商人低声说。

    同桌的人吃了一惊:“怎么会?使团不是咬死了要‘占山为王’?若是答应,岂不是造出两个‘国中之国’来?”

    “嘿,按理说是不会退步,可人家前线大军都打起来了,能怎么样?这可是冬天,都要打,这决心有多大?”又一人加入讨论。

    “可还有边军在……”

    “边军若厉害,为何一直没能剿灭他们?到和谈这一步?”

    “可还有赵都督,有薛元帅在啊。”

    “呵,那位赵都督确实厉害,但终归只是一人,如今还在淮水西边不敢走,说不得平定云浮还要耗费多少兵力。可别忘了,还有靖王呢。人手不够,不就得妥协、认输?”

    “砰!”议论声中,一名醉醺醺的穷书生突然狠狠拍桌,发出大动静,穷书生摇摇晃晃起身,怒道:

    “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反王谋逆,生灵涂炭,赵都督连胜连捷,便如那董大公子都投笔从戎,奔赴西线,好不容易打死了恒王,打死了慕王,如今却反而要割地退让?

    哪里来的这狗屁道理?如何对得起前线死伤将士?若当真如此,这天子还不如退位罢了……”

    起初众人还认真听着,到后来尽皆变色。

    酒保更是一惊,就恼火地上前将醉醺醺的书生拉了开去。

    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然而固然知晓有些话不能说,可从这群酒肆中的客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对书生话语本身的反对,反而隐隐有认同之感。

    这一切都被角落里的赵都安收入眼帘。

    他沉默地起身,付账,然后离开了这家酒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赵都安行走于城内各个酒肆、茶馆中,安静地听着民间的舆论。

    等到了午后。

    他再一次付账走出来后,率先返回了诏衙,发现钱可柔等人已经做完了他吩咐的事情。

    “大人,事情办妥了。这是不同善堂所需物资的记录。”钱可柔将一份文书递给他。

    这只是第一批物资,一次给太多,是祸不是福。且也要针对具体情况,采购物资。

    赵都安点了点头,略翻阅便放下,转而道:

    “派人便衣,去查一查最近城中散播陛下要投降割地的言论的源头。”

    钱可柔吃了一惊,神态凝重地点头:

    “是。属下这就去做。”

    吩咐完这件事,赵都安再次动身,这一次,却是直奔皇宫而去了。

    ……

    依靠供奉腰牌,赵都安顺利穿过皇城、宫城,入了养心殿。

    最终在熟悉的御书房内,见到了女帝。

    “来了?”

    徐贞观正在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地说道。

    温暖明媚的书房中,炭炉与香炉汇成了空气中一股暖香。

    青丝如瀑的白衣女帝纤细的皓腕跟随笔杆挪动。

    赵都安摘下面具,自行拽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说起了给宁则臣等前线文臣武将运送年货的事。

    徐贞观搁下笔,认真听完,颔首道:

    “有道理。朕会命人去办。”

    而后她看着赵都安的脸色,轻声道:

    “有什么话直说吧。”

    赵都安说道:“臣今日去了城东……”

    他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自己今日所闻所见描述完毕。

    不知不觉间,徐贞观也颦起了眉头:

    “你觉得是有人在散播相关言论?”

    “或许有,或许没有。”赵都安摇头道:

    “议和摆在所有人眼前,最终结果也难以隐瞒,其实谁宣扬什么倒也并不重要。”

    徐贞观盯着他:“你是想问朝中如今的风向?”

    见赵都安点头,女帝轻轻叹了口气道:

    “不出预料。前线开打后,朝廷中也越来越多的大臣透露出妥协的意思了。朕都看在眼中,知晓其中一部分必然是暗中与河间王、燕山王有联系的,但同时也有一部分,怕是并无私心。”

    赵都安也叹了口气:

    “这一幕我们早就预见到了,不是吗?”

    女帝也沉默下来。

    从大局的角度,暂时的妥协可能是风险最低的平叛方案。

    若不退,则来年的形势可能再次变得不明朗起来。

    “陛下什么想法?”赵都安问道。

    这个问题,在议和使团到来前他便曾问过,如今是第二次。

    徐贞观漆黑的眸子平静地与他对视,说道:

    “朕从不曾改变心意。”

    “敌人比预想中更狠,过刚易折。”

    “朕有退路吗?”

    赵都安嘴角微微泛起笑容,他站起身道:“臣明白了。”

    说完,他竟转身便要走。

    忽然,女帝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最近……朕又尝试了几次,仍无法破解开手机密码。”

    难得你还记得这件事……赵都安吐了口气,扭头微笑道:

    “臣有预感快抵达世间高品了,虽对《人世间》不会有什么改变,但距离天人也算更进一步。”

    想到天人境后,两人境界再次平衡……女帝脸颊微微火热,吐了口气,道:“滚吧。”

    “好咧。”

    ……

    ……

    时间继续一点点过去。

    和谈仍旧在艰难地拉锯战中,而时不时从前方传回来的最新战报,也都会立即作用于谈判桌上。

    同样的,伴随双方的寸步不让,前方的两军也从一开始的对峙,开始了一定范围的厮杀。

    而城中的舆论也愈演愈烈。

    赵都安仍旧没有参与鸿胪寺的和谈,每日不是坐在梨花堂,翻阅属下送到他案头的两份,分别对应着和谈进城,以及民间舆情观察的奏报。

    便是只身前往天师府,接受公输天元对这具替身的改造。

    在这压抑的氛围中,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可城内没有应有的喜气。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和谈的最终走向。

    终于,和谈到了预定的截止日期,而根据最新的奏报,双方仍旧未能达成一致。

    按照流程,徐温言与徐雪莲将再次上殿面圣,换言之,终于要有最后的结果了。

    ……

    清晨,一缕晨曦照亮东方天幕的时候。

    驿馆内,肥胖世子徐温言焚香沐浴,换上了行李中代表世子身份的华服。

    推门走出房间,沿着楼梯向下,看到院中已经站满了人影。为首的赫然是冯先生。

    “殿下。”

    众人行礼。

    徐温言抬手徐托,脸上没有憨傻的神色,他平静地扫过这一张张脸孔,说道:“出发吧。”

    沉默中。

    徐温言乘坐上了马车,在众人拱卫下朝着皇宫赶去。

    车厢内。

    冯先生看向身旁假寐的世子,轻声道:“殿下,今日要见分晓了,您可……”

    徐温言睁开眼睛,笑了笑:

    “一切照常即可。我知晓先生担心什么,但依我之见,此番和谈已有不小胜算。最新消息,佛门祖庭下发了法旨,只等开春,西域诸国就会进一步尝试侵占西平道,这个消息,女皇帝定然也已知晓。”

    顿了顿,他又道:

    “何况,今日金銮殿上也会有许多朝廷大臣争取和谈,女皇帝纵使不甘,终归要顾全大局。

    呵,从过往女皇帝做事风格上看,她不乏在绝境中的决断力,但局势但凡没有将她逼迫到绝境,她便会倾向于用更柔和,平稳,更少冲突的方式应对。

    当初解决朝内旧臣是如此,以开市对付八王也是如此……这说不上是弱点,但的确算女皇帝的个人行事风格。

    而如今局势并没有到急迫的绝境,她想来便下不定决心彻底谈崩掉。”

    冯先生听着世子条分缕析的推断,轻轻松了口气,笑道:

    “世子看的透彻。”

    徐温言笑道:

    “这谈判,归根结底不是与鸿胪寺那群官员谈,而是与金銮殿上的那位谈,只要摸清楚女皇帝的性格,许多事便容易做。而我来时,最担心的只有那个赵都安……”

    冯先生惊讶:“赵都安?”

    “恩,”徐温言眼眸深邃:

    “我虽未见过此人,但翻看他过往行事风格,其外表虽喜好算计,阴狠,谋略过人。

    但我能看出,此人与女皇帝不同,看似缜密的性格下,是个不太在乎得失之人,女皇帝守规矩,但此人却不守规矩。这种人才最可怕,哪怕退让可以取胜,他也可能掀翻棋盘。”

    冯先生再次讶异,没想到世子对那个赵都安看的如此透彻,他笑道:

    “幸好,此人不在京中。”

    徐温言颔首,轻轻吐出口气:“是啊,幸好此人不在京城。”

    说话间,马车抵达皇城口。

    徐温言走下马车,正巧看到徐雪莲率领的燕山王府队伍也前后脚抵达。

    跋扈郡主自从被赵都安打屁股后,低调了很多,今日也没有骑乘白狼。

    双方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便一同朝皇宫里去。

    早朝要开了。

    ……

    ……

    天师府内公输天元的工坊中。

    伴随赵都安神魂沉入,改造后的替身睁开了眼睛。

    “感觉如何?”公输天元兴奋地搓着手,急切地好似要将大饼脸贴在赵都安脸上。

    赵都安站起身,活动了下肢体,感受着新的替身内“气海”中沸腾的储存在水晶中的澎湃法力,眉头舒展:

    “好极了。”

    公输天元喜笑颜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经过改造,你这具躯体已经可以堪比神章境,恩,前提是体内的法力没有耗光。”

    “够用了。”赵都安说出这句话,抬手拿起放在一边的漆黑大氅,以及一柄缉司佩剑。

    他又抓起白色面具,覆盖在脸上。

    “有劳公输兄,我得走了。”

    公输天元热切道:

    “不一起吃个饭吗?呃,忘了你吃不了,那请你晒晒太阳?”

    “……不必了,今日还有要事在身。”赵都安迈步往外走。

    要事?公输天元愣了下,觉得赵兄今天怪怪的,摇摇头,他肚子去了天师府的饭堂。

    吃饭时叫住了一个神官:“你知道今天城中有什么要紧事么?”

    年轻神官看向整日苟在工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天师弟子,恭敬行礼:

    “回师兄,要说要紧事……恩,今日议和使团要上殿面圣,应算一件吧。”

    公输天元愣住。

    ……

    与此同时,赵都安覆着白色面具,披着漆黑大氅,腰悬佩剑。

    孤身一人走在冰雪覆盖的京师城内。

    沿着朱雀大街,在周围人侧目中一路向北。

    那是皇宫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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