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为桑佳策划的方案，可以说完全照顾到了塔迪奇家族的利益……
其他人出资拿铜矿收益分红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帮塔迪奇家族的人守住铜矿实际所有权和开采权，可以保证他们保护铜矿的动力，这同样也是在保障大家的利益。
钱其实真的不是大问题，关键在于怎么绕开监管，同时规避来自外界制裁的风险。
而且站在山鹰的角度，北方旅还是有投资价值的。
因为塔迪奇家族的北方旅说是民间组织，实际上在其他人眼里北方旅的底色就是军阀！
只不过当塞尔维亚政府控制力孱弱的阶段，塔迪奇家族顶在了临近科索沃的一线，成为了科索沃境内塞族人的希望，所以塞尔维亚政府方面才对北方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塔迪奇家族能够坚持下去，并且拥有良性的运作机制和资金来源，他们随时可以成为塞尔维亚内部一股政治力量。
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只是目前看起来，塔迪奇上校包括他的女儿桑佳都没有把北方旅视为军阀，而就是因为他们的这种‘软弱’做法，导致了北方旅内部的分裂。
这是最正常的状况，人家跟你爬冰卧雪出生入死，结果你连队伍的经费都要去外面化缘，还要看塞尔维亚政府的脸色，有锅自己背，有祸自己扛，最重要的是看不到收益和未来。
这种情况下只是内部分裂都是轻的……
跟着桑佳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山鹰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大家对于分裂和背叛虽然三缄其口，但是偶尔有人提到了这件事情，留下的人里也大多没有表现的太过愤怒。
要知道分裂出去的那些的人，可是带走了营地大部分的资金和军火……
这种情况下，大家没有指天画地的诅咒那帮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北方旅欠那些人的，可能是欠钱，也可能是欠人命。
山鹰端着一份简单到极点的食物，坐在户外的一张长桌上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北方旅士兵……
这些人看起来年龄都不算大，普遍在20~30岁之间，可能是因为人种问题，北方旅的士兵身高普遍不低，但是体型都有些偏瘦……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很沉默，完全看不出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唯独那个之前在河边认识的小子卢卡表现的很活跃，这孩子吃饭的时候都要背着自己的新枪，而且还会时不时的跳出来给身边的小伙伴们打气鼓劲儿。
动作自然而然，情绪饱满真挚……
先别管他的能力如何，这种性格就是领袖胚子！
山鹰跟桑佳对坐，他划拉了两口味同嚼蜡的食物，然后看着对面一直都在用一种古怪眼神看着自己的桑佳，说道：“那孩子也姓塔迪奇，他是你什么人？”
桑佳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卢卡的方向，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卢卡是我哥哥的儿子……
我的哥哥一家子，除了卢卡之外都死在了跟科索沃解放军的冲突中。
卢卡是个好孩子……”
山鹰微微的点头，说道：“那其他的那些孩子又是什么情况？”
桑佳看着那些半大的孩子，表情有些苦涩的说道：“他们都是北方旅牺牲士兵的孩子……
我们地盘上的福利院经费太少，所以这些孩子十二三岁就开始在营地吃喝。”
说着桑佳看着山鹰奇怪的表情，她苦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山鹰点头说道：“是很奇怪，难道塞尔维亚政府不管吗？”
桑佳摇头说道：“塞尔维亚的福利院体系可以容纳他们，但是我们的传统不允许我们把战友的孩子交托给一个我们无法监控的，并且可能存在严重腐败的福利系统。
从一百年前开始，塔迪奇家族领导的族群就习惯了团结互助，我们会抚养族人的孩子，所以当我们死了以后，也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其他人抚养。
确实有人提议过，要把这些孩子送去贝尔格莱德的福利院，但是我的父亲坚决拒绝了。
他说，就算我们没有钱，也不能让孩子们没有家！”
山鹰愣了一下，有些钦佩的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家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很重要，可是教育呢？
他们难道不上学？”
“上学？”
桑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营地里有老师每天给他们上课……”
山鹰摇头说道：“不，我的意思是‘上学’，去学校上学！”
桑佳皱着眉头看着山鹰，说道：“去学校上学有什么意义？
我们在营地就能为他们完成通识教育。”
说着桑佳看着山鹰脸上奇怪的表情，她突然恍然的说道：“我忘了，你是东大人，我的哥哥当兵的时候去那里读过军校，我去那里看过他，还去过石家庄、上海、青岛……
你们会把所有的孩子送进学校，然后你们就拥有了全世界素质最高的工业人才体系。”
山鹰摊着手说道：“这样不好吗？”
桑佳苦笑着说道：“如果所有人都能找到工作，那当然是好的……
可惜现在塞尔维亚的就业市场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我们也不反对孩子去读书，长期留在营地的这些，都是读不进去的，只能依靠老师在训练的时候对他们进行通识教育。”
山鹰听完，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那些孩子如果放在东大的学校，那就是‘刺头’，是注定要被中考分流的后进生，只不过他们没有进中专技校，而是留在了北方旅的营地接受训练，成为了预备役士兵。
有时候命运这玩意儿确实是存在的！
当一个人被环境左右，无法去认真思考，只知道顺应所谓的‘本心’去被动应对生活的时候，‘命运’就会主导他的生活。
就像这些北方旅的孩子，他们当中有些是因为仇恨，有些是因为无处可去，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习惯了这种生活无法脱离，他们把自己完全交托给了集体，于是命运跟北方旅紧紧相连。
这是世界上大部分普通人的常态，除了极少数的顶级精英能够跳出桎梏反过来去带领集体努力向上做大蛋糕，大部分人的命运始终跟身边的大集体紧密相连。
一个家，一个村，一个县，一个市，一个省，一个国，再往上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
北方旅的思维习惯，注定了他们没法儿做大，最多也就是成为一方军阀，也许还能争取到一些地方上的政治权利，不过这也就是极限了。
山鹰没有在这方面跟桑佳深聊，吃完了一餐味如嚼蜡般的晚餐之后，他在桑佳的安排下睡在了一间还算干净的独立帐篷里……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山鹰看到了满脸尴尬的血狐……
“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听到了山鹰的问题，血狐愣了一下，说道：“安排好了？”
山鹰摊着手说道：“是啊，安排好了，钱和军火明天差不多就能到位了，塔迪奇家族矿山的问题，需要等专业人士进行考察后才能给出投资建议。
庞加莱先生正在帮他们组织公司架构，会有人帮他们在海外成立投资公司，保证塔迪奇家族的利益。
剩下的活儿具体怎么做，就要看矿山周围具体的情况了。
反正只要矿山名义上脱离了塔迪奇家族的控制，矿山就能被价值化，不管开采还是不开采，塔迪奇家族都能通过它进行一定程度的融资。
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把矿山抵押出去，然后把钱放在金融办公室，依靠套利也能够维持北方旅的运转了。”
血狐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样也可以？”
山鹰看着血狐激动的样子，他有点无奈的说道：“当他们的朋友拥有一家银行的同时，还有一家长期盈利的金融办公室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过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他们自己怎么选！
想要开矿卖钱，就要承压的同时把北方旅做大，并且在塞尔维亚内部争取一定的政治地位。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维持北方旅，那就很简单了！
不过我觉得桑佳对开发铜矿更感兴趣一点……”
血狐听了，叹息了一声之后，微微的点头说道：“塔迪奇一家子接受了很多族人的资助，他们不可能抛弃族人简单的把铜矿卖掉。
只有开放铜矿，才能让他那些生活在偏远乡村的族人生活好起来。
我要代他谢谢你，山鹰！”
山鹰无所谓的摆手说道：“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是赚钱的……
咱们能不能别说这些，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自找麻烦，你应该比我更着急才对。”
血狐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正在试图收购提里亚克银行……
桑佳手里有银行9%的股权！”
山鹰一听，惊讶的说道：“9%？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
爱德华基金会收购了提里亚克银行38%的股份，成为了银行最大的股东和事实上的控制者。
安娜已经收购了提里亚克家族手里剩余的29%的股份，目前正在对股权和银行账目进行审计，想要把爱德华基金会踢出去接手他们的股份。
这事儿原本还有一点麻烦，官司可能要拖很久，但是如果加上这9%，还有安娜从其他人手里收购的股份，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昨天我跟桑佳谈了那么久，她为什么不早说？”
血狐听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山鹰，说道：“山鹰，有时候生意可以像你那样做，也可以像桑佳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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