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世世纠缠(正文完)

    许是苏容妘错转过去的视线太过明显,惹得薛夷渊也跟着回头,猝不及防看见立在不远处的人。

    他眉心蹙起,狐疑道:“这人怎得神出鬼没的,我一同你说上两句话,他就说不上从哪里出现来打搅,莫不是你身边的人给通风报信罢?”

    苏容妘轻咳了两声,虽她也有这种感,但总不好同他一起说出口。

    她觉得裴涿邂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如有实质,偏他还就在原地站着不靠近。

    这是在等她亲自去迎?

    苏容妘虽不至于去摆那个太后的谱,但有外人在,她总是要好些面子,被这么看上一眼就颠颠凑过去像什么话?

    她对着叶听招招手:“去同你家家主说一声,他要是有事,直接过来说就是,要是没什么事,也别在那站着,怪瘆人的,叫他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叶听领命过去,果不其然,裴涿邂听到这话后,黑沉着脸缓步而来。

    薛夷渊转过头来对着苏容妘笑:“啧啧,脾气还挺大,你这选来选去,选了这么个脾性不好的。”

    苏容妘微微蹙眉,连带着又去看了裴涿邂一眼。

    但这一眼落在裴涿邂眼中,倒是成了嫌恶,他心上一紧,注意自是再落不到吃味上去,但走过去后没有在乎什么礼数,直接站在了苏容妘身后,敛眸看着薛夷渊:“薛统领今日当值,这么闲?”

    薛夷渊舌尖抵了抵腮:“娘娘叫臣来说说话,裴大人管的倒是宽。”

    苏容妘只觉似有墨云照顶。

    这话不是故意惹裴涿邂生气呢吗?

    她忙开口阻止这二人的你来我往:“你先去忙罢,宫中本就不太平,别什么时候又叫歹人给混了进来。”

    薛夷渊挑挑眉:“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在这坐的够久了,本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他也不生气,干脆直接站起身。

    只是临要退下时,挑衅地看了裴涿邂一眼。

    即便是让他如意了又如何?他不还是没底气,生怕妘娘改了主意?

    让他这般紧张着是好事,越是记挂越是在意,在这种事上才越是紧张,若是叫他有了底气,他日真到了为所欲为的时候那还了得?

    思及此,他出凉亭之前还转身对着苏容妘笑:“妘娘,改日我再来寻你。”

    裴涿邂凌厉的视线似刀子般刺了过去,薛夷渊反倒是更来劲儿,对着苏容妘眨了眨眼。

    苏容妘一头两个大,赶紧摆手让他可快些走罢,待凉亭之中只剩她与裴涿邂两人,她直接去扯他的袖子,手顺势向上捏住他的指尖。

    “坐罢,傻站着做什么呢。”

    原本裴涿邂却是有些恼,可只是指尖被这么主动一牵,他所有的不悦与恼火尽数消散,被轻轻一拉就坐在了她旁边。

    他侧眸,墨色的眸子似深潭水般凝视她,也不说话。

    苏容妘勾着他的指尖晃了晃:“你这是忙完了?怎得今日有空过来。”

    裴涿邂倒是想问上一句,莫不是嫌他来的不凑巧?

    可他有眼睛,他会看。

    他能看得见妘娘眼底是有光彩的,她也在为能见到他而高兴,既如此他又何必在意旁的有夫之妇说的几句话?

    他神色缓和下来,反将妘娘的手握住:“确实忙了些,不过这件事,你定会高兴。”

    他另一只手动了动,苏容妘顺势看过去,正好瞧见他袖口中的一抹明黄色。

    圣旨从袖中滑出,裴涿邂松开了她,抬手将其展开,苏容妘凑过去看,便见上面写着七年前镇南王府旧案。

    这是为镇南王府正名的奏折。

    苏容妘呼吸一滞,竟觉有些晕眩,下意识抬手覆了上去,指腹拂过上面写着的“无罪”

    二字。

    这圣旨一出,镇南王府便再不是叫人三缄其口的禁忌,杨州百姓亦是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祭拜,感念先王爷与世子的恩德。

    因皇帝的猜忌,镇南王府的一场大火不知多少人丧命其中,而为了这个圣旨,阿垣呕心沥血五年。

    如今终于由镇南王一脉唯一的子嗣宣穆,将这尘埋了七年的旧案终于得见天日。

    苏容妘指尖有些发颤,呼吸都有些滞涩,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裴涿邂将圣旨收拢,交到了她手中:“三月,我陪你回杨州。”

    苏容妘一惊:“什么意思,那还回来吗?”

    裴涿邂无奈轻笑:“当然要回来,你如今可是太后。”

    苏容妘睫羽微颤,是个能想到的解决。

    “那回去做什么?”

    裴涿邂拉过她的手,一点点分开她的手指,将自己的骨节分明的长指插入,与她紧扣在一起。

    “一来彰显圣恩,叫所有人都知道,镇南王府一案实为冤案,先帝死的不冤,可为宣穆造势收拢民心,二来——”

    他声音顿了顿,与她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你就不想去祭拜沈岭垣?你我已做了夫妻,若不叫你去见一见他,你怕是早晚有一日会心中难安。”

    苏容妘低垂着眸子,倒是稀奇地在这种事上否定他:“不,我若是真难安,你我便不会有开始。”

    她抬起头,那双明亮通透的眸子就这般映在他眼底。

    “阿垣生时,我不曾移心半分,阿垣死后,我为他守孝一年,阿垣踪迹全无,我等他寻他五年,未能得好结果,是此生缘分使然,我已尽过全力,没有半分后悔亦或者遗憾,更没有对不起他过,日后我无论同谁在一处,都是我有资格来做的选择。”

    她说的坦然:“但若是可以,我还是想去看一看阿垣,我想让他知道我如今过的很好,也想去祭拜他。”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来。

    “这世间怕是只有我知晓,先世子的墓中,葬的是他,也唯有我烧的纸钱,是专程为了他。”

    ——

    过了三月三上巳日,仪仗从宫中而出,千牛卫相互,一路去往杨州。

    二月放榜的科举学子,极受朝廷重视,历来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所提拔之人都会成为帝王膀臂。

    这是皇家一代又一代的延续,数百年来都是如此,并非是因历朝历代皇帝守旧,而是因这是千锤百炼出的最有利的捷径。

    为七年前杨州谋反案平反能这么顺利,也少不得这些新选上来的官员出力,这次随行的贺疏简贺探花便是最得力之人。

    到了杨州已是五月,柳枝抽条,与苏容妘记忆之中不差分毫。

    只是故人长眠,唯剩了她一人。

    裴涿邂叫随行人都退下,单独骑马带着她到了沈岭垣墓前。

    晨起的天光越过立着“世子李潜”

    的碑文,洒在二人身上,苏容妘上前一步,稍稍蹲下身来。

    “阿垣,不必惦念我,此生无缘,唯求来生——”

    “你要同他求什么来生?”

    裴涿邂将她的话打断,他也上前,同她一起蹲下:“我与你一同来,是与他道别,并非是叫你与他共许来生的。”

    苏容妘撇了他一眼:“又不是来生为夫妻,你急什么?”

    她转过头来,继续看着面前的坟冢。

    “你我此生为短暂夫妻,大抵已是耗尽夫妻缘分,惟愿来生君顺遂,再无风波。”

    苏容妘给阿垣上了香,烧了纸,这才站起身来。

    裴涿邂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永不愿再分开。

    妘娘,我小性的很,即便是来生都不愿将你让给旁人分毫。

    此生你我相遇太晚,若是有来生,合该再早些。

    我也要为你的青梅竹马,世世纠缠。(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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