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罗总太不讲理了,我辛辛苦苦的参与了前期调查,忙了一周,人都瘦了一圈。怎么得也得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做吧?你瞧瞧,他叫我滚!”
红色的别克车里,郭乐萱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金佳慧坐在副驾驶室里,笑了笑:“你别这么说,罗总也是为你好嘛。”
“怎么为我好了?他就是看不惯我!”郭乐萱嘟着嘴,她气不过,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
“哎哟,疼!”郭乐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手。
“你呀,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虽然咱们同是警务系统的人,但单位不一样,肯定是有要求的,怎么能胡来呢。对了,小萱,你这都请假十来天了,单位没催你回去?”
“师姐,你也想撵我走?”郭乐萱整个人都蔫了。
金佳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会?你傻啊,罗总让你签了保密协议,他的意思就是间接同意让你参与调查。
虽说你无法直接参与,但可以跟着我做做后勤嘛,不然我怎么敢带你去解剖室?”
郭乐萱展颜一笑,而后叹了一口气:“不说我了,倒是师姐你,咱们现在搞了这么一摊子事情出来,不管后续的侦查结果如何,你以后都不好在市局工作了。”
金佳慧也跟着叹息道:“小萱,人命关天,我虽然是法医,但也是警察,总不能当着没发现这些疑点,就让真相埋没了吧?
前两具尸体我都没坚持,现在是第三具尸体,而且死掉的那女孩还那么年轻,我不能熟视无睹啊。”
郭乐萱点头:“也是,幸好罗总能来,不然这女孩的尸体可能也会被送进焚烧炉,要是咱们真调查出凶杀案,到时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证据都无法固定。”
“对啊,没有尸体,就没有凶杀,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躲在背后的犯罪嫌疑人不知道有多高兴。”
郭乐萱点点头,转回刚才那个话题:“师姐,你去求求罗总,让他想想办法,给你调职,别在龙川市工作了。
等这个事情结束了,不管是李平海,或者是丁望军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金佳慧摇头:“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个,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辞职呗,我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郭乐萱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车开进郊区的殡仪馆,院子左侧正在施工,旁边还停着一台泥罐车。
几个工人正在把花坛旁边的水泥地重新翻修,打桩机‘噔噔’的响着。
金佳慧两个人下了车后,径直走到殡仪馆后面的解剖室。
前台有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吃快餐,见到金佳慧后,他撂下筷子:“金法医。”
“吃着呢,张叔。”
“是啊,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有工作啊?”
金佳慧从柜台后面的墙板上取走钥匙,一边回答说:“有一具尸体需要解冻。”
“还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你打电话给我,我帮你拉出来就行了。”
“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吃着。”
张弘毅站起身,跟着她走进解剖室。“不麻烦,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嘛。”
金佳慧按开墙上的开关,耳边响起“嗤嗤”的电流声,天花板的白织灯闪了几下,而后电压稳定,发出惨白的灯光。
张弘毅道:“这灯怪吓人的,得找个电工过来维修。”
郭乐萱笑道:“这很符合殡仪馆的气质,要是让胆小的人撞见了,不吓个半死才怪呢。”
解剖室左侧挨墙的位置,竖着八个冷藏柜。
金佳慧拿起手里的钥匙,打开了下面的六号停尸屉。
张弘毅两手握着抽柜的把手,使劲抽了出来。
PVC材质的裹尸袋喷发出微微寒气,并且有白雾升腾。
金佳慧把钥匙递给郭乐萱,伸手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一张女性脸庞露了出来,皮肤又青又黑,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翘起,眼皮还有冰碴子。
她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冻得硬邦邦,还不断地冒着寒气。
“抬出来吗?”张弘毅问道。
“得尽快解冻。”金佳慧点头。
张弘毅找来了滚轮车,把停尸屉全部拉出来,将裹尸袋连同尸体平移在滚轮车上。
他把滚轮车推到不锈钢解剖台边缘,三个人合力,把尸体抬了上去。
金佳慧拍了拍手,把裹尸袋的拉链全部拉开,露出尸体的全身。
尸体不着寸缕,像是一具人形玩偶。
她右手腕上绑着识别卡,上面没有具体的姓名,也就表示这是一具无名尸,但初步尸检的日期是有的。
张弘毅找来防水布,铺在解剖台下面,防止解冻后的水流淌在地面上。
他还拿来了吸水毛巾,铺在解剖台的两侧。
这时,他才睁眼看向这具尸体的脸,感叹道:“这女孩真年轻,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郭乐萱眨了眨眼:“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弘毅笑了笑:“我胡乱说的。”
“你老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这殡仪馆落成之后,我就一直在这儿上班,小三十年了。”
“那你肯定见过不少这样的尸体吧?”
张弘毅点头:“我最开始是在焚化炉那边工作,专门把尸体送进炉子里焚烧,见过太多这样的了。不说多了,我见过上万具尸体,其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干咱们这一行,就不能多想,想多了就会出事儿。
人啊,到头来都会死,都会被送进那个炉子里,想一想,真的是唏嘘,好多年轻人不愿意在殡仪馆工作,就是怕这个,不想离死亡太近。”
郭乐萱深表认同:“这话也是,死亡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看久了,人的理智会被吞噬的。”
这时,金佳慧用仪器简单测量了一下尸体的温度,而后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解冻需要48个小时,但时间来不久,就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我们进行尸体解剖。”
“行。”张弘毅回答说:“这两天的天气比较好,解冻速度应该很快的,我会留心看着。”
要问为什么不用空调升温解冻,没哪个法医敢这么操作,原因有多方面,这涉及到证据被破坏。
比如,胃内容物腐败导致毒物检测失败(如砷化合物降解率可达90%)。
骨骼肌冰晶刺伤肌纤维,无法判断生前机械性损伤。
总之,空调或其他设备强行解冻,不具备可行性,而且还涉嫌违法。
最常用的渐进解冻法,可以将遗体从-18摄氏度移到4摄氏度的冷藏柜,每24小时升温两度,按照数据来,但要耗费大概一周时间。
要么就是使用真空解冻技术,利用冰晶升华原理脱水,但这需要专业设备的支持。
所以,刑侦电视剧上经常可以看见,负责命案的重案队大队长,经常问法医要尸检报告,但人家一时半会根本拿不出来,一切都得按照程序办事儿,那就得要时间。
“好了,我们走吧。”金佳慧洗完手,向郭乐萱喊道。
两个人走出解剖室,张弘毅负责锁门。
三个人退出去以后,解剖室内的空气迅速下降,尸体表面凝结的冰晶,开始缓缓的融化。
因为热胀的原因,她的眼帘微微抖了一下。
冰渣融化后形成的水珠,覆盖着她的眼皮,在眼窝汇聚,而后慢慢的往下滴落。
这早已死亡的女孩,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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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六点。
龙川市某栋住宅楼里。
罗锐看着玄关墙上挂着的一副黑白遗像,微微皱眉。
这是第一名死者万贵的家。
照片上的遗像也是他的。
这人眉毛很浓,眼睛很大,不苟言笑,上身穿着夹克衫。
罗锐转过头,客厅的沙发里正坐着万贵的遗孀和遗孤。
乔雪坐在她们的对面,身体前倾,让胸前的执法记录仪可以更清楚的拍摄到这对母子。
除此之外,方永辉手里拿着笔记本,准备记录一些重要的内容。
面对还处于丧夫阴霾中的中年妇女,乔雪微微吐出一口气,安慰道:“大姐,请节哀,我们现在对你展开问询调查,请你如实回答下面的问题。”
女人咽下一口唾沫,开口道:“这位警官,你们刚进门时说,你们是省公安厅的警察,我丈夫已经死了大半年了,怎么现在又来调查他的事情?”
“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以后你会知道的。”乔雪点点头。
“好,你们问吧。”
乔雪看向罗锐,见后者已经踱步到自己身后,她清了清嗓子,讲道:“让孩子暂时回避一下吧。”
万贵的儿子才十岁,正是上小学四年级的年龄。
他怯弱的坐在沙发里,两手抓着沙发边缘。
“儿子,你回卧室去。”女人拍了拍这孩子的胳膊。
“妈,这些警察是不是帮那些人要债的?要真是这样,咱们打电话给舅舅,叫他来帮我们。”
“听话,回卧室去。”女人催促。
乔雪看见男孩那怨恨的眼神,忙道:“小朋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催债的,我们是人民警察,你应该知道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
“你们不是!”男孩摇头:“我妈去夜市摆摊,小三轮都被你们收走了。”
方永辉扶额,恼火道:“我们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说的那些人是城管。”
“儿子,听话,回屋去!”女人拍了一下男孩的后背。
男孩站起身,狠狠地看了看方永辉。
见他离开,女人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儿子不懂事。”
乔雪摆摆手:“能理解。”
这时,罗锐插话道:“对了,大姐,你们家欠了很多债吗?”
女人脸色发苦,重重的点头:“我丈夫就是因为这个,受不住压力,丢下我和孩子,他选择了自杀。”
“你真认为他是自杀的?”
“是。”女人点头:“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他生前和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但是他自杀前,几个晚上都不睡觉,就坐在沙发里抽烟,灯也不开,就那么坐着。”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具体哪一天我忘了,不过他是在去年七月份自杀的,那天晚上八点,吃个晚饭后,他说有事儿出去一趟,就再也没回来。”
“他临走之前,没和你说什么?”
“没有。”
“难道也没对孩子说什么?”
“有的。”女人回忆着:“因为是周末,我孩子第二天不用上学,我丈夫好像对他说过,把数学作业先做了,他第二天要检查。”
罗锐眯着眼:“他真说过这些话?”
“是的。”女人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自杀?”
“这……”女人犹豫道:“是我大哥告诉我的。我丈夫有什么事儿一般都不给我讲,我大哥和他在同一个物流公司上班,所以经常能接触到。
我大哥说,我丈夫上班魂不守舍,而且因为凑了不少钱买地皮,现在那边又不拆迁了,天天都有人打电话催债,我丈夫几次都给他说,他不想活了。”
“你大哥叫什么名字?”
“马洪明。”
罗锐继续问道:“大姐,我提醒你一下,你丈夫的尸体是在去年七月七号上午十点,从龙川江打捞上来的。
你现在仔细想一想,他是头天晚上、也就是六号晚上离开家的,还是在那之前?”
“我真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忘了。”
方永辉掏出手机,调出去年的日历:“七号是星期六,六号是星期五,你刚才说你家孩子第二天不用上学,那就是六号,星期五,对不对?”
“应该是吧。”
“你丈夫周末会不会上班?”
“他一周只休息一天,星期六是要上班的。”
“也就是说在第二天要上班的情况下,他选择了自杀?”
问到这里,女人越来越觉得可疑,她咽下一口唾沫:“警官,我丈夫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乔雪摇头:“对不起,不能。”
罗锐见问的差不多了,向乔雪点点头,一行人离开了万贵的家。
一行四人下楼时,乔雪开口道:“罗总,万贵的公司我们要不要去查一下,这个马洪明应该比他妹妹了解的要多一些。”
“查,肯定要查。”罗锐沉吟道:“对了,万贵的尸体是在哪里打捞起来的?”
方永辉翻阅着手里的笔记本:“据金法医提供的消息,是在龙川江的下游,也就是龙川市东北方向。”
“也在城区?”
“没错,据说是钓鱼佬钓鱼的时候,发现了尸体,然后向龙川派出所报了案。”
“雍聪的尸体呢?”
“雍聪的尸体是在主城区的江段,一群冬泳爱好者报的警,尸体也是他们帮忙捞上来的。”
不待罗锐问,方永辉继续道:“第三具女性无名尸,是江边晨跑的健身爱好者发现的尸体,然后向龙川派出所报的警,尸体打捞的地点是在二桥下面,当时看热闹的人很多。”
罗锐琢磨道:“如果金法医的判断没错,落水地点是在西南方向的上坡镇,离着城区五十几公里,这三具尸体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飘到了城区?”
乔雪点头:“对啊,咱们先不说第三具尸体,就说前两具尸体。
万贵是在去年七月六号晚上八点离开家,他难道专门去五十几公里外的龙川江上游,跳江自杀?
就算这样,他自杀起码也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我们就从晚上十点算起,十二个小时,他的尸体就从上坡镇的江段被江水冲到了主城区,这明显不可能啊。”
乔雪跟着道:“这还不算什么,让人难以琢磨的是雍聪,这个人的行为更奇怪,喝醉酒的情况下,也跑到去上坡镇跳江自杀,难道上坡镇那边的江面,是自杀圣*地?”
方永辉道:“你说错了,这个雍聪可不是跳江自杀,他是意外落水,撒尿的时候掉进江里溺死的,他是专门跑去五十几公里外的上坡镇尿尿。”
林晨翻了一个白眼:“你就只记住这个了。”
罗锐吩咐道:“林晨,今天晚上你加个班,上网查查看,看网上有没有这个地方的信息。”
“好的,罗总。”
方永辉建议:“实在不行,咱们做一个实验,我们去上坡镇,扔一具和尸体差不多重量的玩偶,看这个玩偶能多久飘到城区来?”
乔雪摇头:“这取决很多因素,而且也很耗费时间,实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罗锐沉吟道:“我们不能单凭推测来论断,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支持。
这样,乔姐,你和永辉明早出发,去上坡镇,带上那个谁,郭乐萱,让她打下手,继续提取水质样品,一定要给我搞清楚这三名死者的落水地点,不能有丝毫马虎!”
“是!”乔雪和方永辉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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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
楚阳带着两名市局支队的便衣刑警,站在名叫荷花小区的大门前。
其中一个女警,名叫黄婷,她开口道:“楚警官,我问过龙川派出所了,这个雍聪死前租的房子就在这个小区里。”
楚阳点头:“有房东的电话吗?”
“有的。”黄婷掏出手机,翻开笔记本,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对面接通了电话,黄婷按下了免提。
一个中年男人粗声粗气的问道:“谁啊?”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警支队的。”
“谁?警察?警察找我干嘛?”
“是这样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雍聪的年轻人?”
“不认识!”说着,对面把电话挂了。
电话听筒里响起‘嘟嘟’的声音。
黄婷无奈的摊摊手:“咱们现在怎么办?”
楚阳叹了一口气,掏出自己的手机:“你说下号码,我给他打过去。”
黄婷点点头,报出号码。
楚阳按下通话键,片刻后,对方就接听了电话。
“喂?”
“你好,我在小区外面看见你贴的租房广告,你在荷花小区是不是有房屋要出租?我是一个人住,我想问问现在方便看房吗?”
“这大半夜的看什么房啊?你消遣我?”
“不是,大爷,我才下班呢,我只有现在才有时间,您要是方便,带我看看,我只要看好了,马上就租,价钱不是问题。”
“你人在哪儿?”
“就在荷花小区外面。”
“你等着!”
楚阳把电话挂掉,耸了耸肩。
黄婷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老实巴交的楚阳:“楚警官,你这不是骗人吗?”
“是吗?”楚阳笑道:“难道咱们等到明天再来一趟?开车过来,不花油钱啊?”
“这……”
黄婷和自己同事对望一眼,显得有些无趣。
一支烟的功夫,一个穿着妥协的矮胖中年人,出现在小区闸口里面,他打开门,楚阳三个人趁势进去。
“是你打的电话?”房东问道。
楚阳点点头,从怀里掏出证件,递给他看:“我们是省公安厅的,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
“什么?”房东气急败坏:“你骗我?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打扰街坊邻居休息,我明天不用上班啊?”
楚阳不咸不淡的回答说:“你大可以投诉,不过别打龙川市的投诉电话,要打就打省公安厅的电话,我是在省厅任职。”
楚阳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房东脸一下就白了。
“我投什么诉,配合人民警察调查,是我们老百姓的义务嘛。”房东脸色转换的极快。
“对了,你们有什么事儿找我?”
“雍聪,你认识吧?”楚阳拿出他的照片,递给房东看。
“这小子不是死了吗?”房东咽下一口唾沫。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他去年租了我的房子啊,他乡下的父母还跑我出租屋来收拾他的东西,幸好是死在外面的,要是死在我房子里,我就可倒大霉了。”
“你带我们去看看。”
房东犹豫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又没有什么东西留在我这儿。”
见到楚阳坚持的眼神,他只好点点头:“行吧,你们跟我来。”
一行人走到3号楼,乘坐电梯上楼。
轿厢内。
楚阳问道:“雍聪这个人性格怎么样?”
“我哪里知道?不过这人是个地痞,我倒能看出来。”
“他出租的房子里,平时就他一个人住吗?”
“他有时候会带女人过来,也有的男的来找他,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说?”
房东犹豫道:“看脸就能看出来,我见过人的多的去了,什么人没见过。像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十楼。
房东取下腰里挂着的一串钥匙:“这小子租的是六号房。”
楚阳问道:“这房子现在有人住吗?”
“没有。”房东唉声叹气:“上个月,本来是租给了一对小情侣的,可谁知道,这两个人跑了,连押金都没要。
走之前,他妈的还把我床垫给划破了,警官,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房东一边嚷嚷,一边把门打开。
空荡荡的屋子里,漂浮着一股灰尘的刺鼻味……(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