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多年来的委屈和辛酸,再也没有堵住心间,换来的却是心如死灰!
莫晚秋呆愣着,无声地掉着眼泪,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何春华从楼梯跑上来,大声地哀嚎。
女人比较感性,不像莫立国那样冷静。
她失声痛哭道:“晚秋,罗锐死了,新闻都出了,晚秋,罗锐死了……”
何春华捂住嘴巴,手心里全是眼泪。
莫晚秋手里抓着的手机一阵抖动,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铃声断掉后,又有电话打进来,就像此刻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莫立国走到电视机前,用遥控打开了电视画面。
广兴市本地新闻频道,正在插播这条新闻。
穿着蓝色制服的女主持人,用平静的语气播报道:
【今天晚间,山阴的花卉市场发生了一起枪*案,原海东省省厅刑警支队长、现任云省公安厅副总队长罗锐,据传因公牺牲……】
电视画面上,播放出一张凶案现场的照片。
罗锐浑身是血的倒在地板上,他的脑袋侧在一边,双眼怒睁,脸色苍白,他的胸口血流不止,白衬衫都被鲜血染红。
在他的脑袋上方,一盆鲜艳、昂贵的黄色蝴蝶兰摔在了地上,血水蔓延而去,把黄色的花朵都给染的绯红。
见到这一幕,莫立国差点站不住,双拳紧握,牙齿紧咬。
他回过头,看见莫晚秋用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喉咙抽搐,像是吸不进空气一般,喉咙发出嗬嗬声。
“嗬……嗬……”莫晚秋弯着腰,不断地想要呼吸,冰冷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
“晚秋!”何春华赶紧扶住她:“你别激动,女儿,坚持住啊!”
莫立国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喊道:“我去叫医生,我去叫医生……”
莫晚秋双手撑着膝盖,胃里一阵翻涌,开始呕吐。
这时,卧室里传来女儿的哭声……
莫晚秋强撑着直起身,上气不接下气地吐出一口气,忍着眼泪,向孩子的卧室走去。
何春华跟了过去,想要扶住她。
莫晚秋立即挡开她的手:“别……别碰我!”
何春华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打开房门,把自己关在了外面。
随后,房间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以及孩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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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海东省省伟大院。
林晨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走到老爸的书房,敲了敲门。
“老爷子,我能进来吗?”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却不听里面回应,把门推开。
书房里,吴朝雄站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座机话筒,正在打电话,他另一只手拿着从鼻梁上取下来的眼镜,表情悲哀。
而在他对面墙上的液晶电视机,同样播放着广兴市的新闻频道。
罗锐遇袭的画面,落进了林晨的眼里。
她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电视画面,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林晨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抽空,手里拿着的水果盘‘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刚洗的苹果滚在了她的脚边。
仿佛过了许久,林晨转头看向自己老爸,哆嗦着问道:“爸,是……是真的吗?罗……罗总他死了?”
吴朝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是假新闻,罗锐哪有这么容易牺牲。”
“你骗我!”林晨哭喊道,双手颤抖的掏出手机,想要拨出号码,因为手腕抖的厉害,手机掉在了地上。
随后,她疯了似地往外狂奔……
而在另一处。
楚阳和乔雪本来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当看见这条新闻后,乔雪几乎是咬破了嘴皮。
楚阳也愣了许久,如同呆滞了一般。
乔雪转头看向他,楚阳二话不说,抬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扇耳光:“我该死啊,我该死……我应该和组长一起去,我该死……”
乔雪立即将他拽住:“你别发疯,赶紧打电话确认,万一消息是假的呢?”
楚阳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给罗锐拨了号码出去,但刚打过去,电话却在通话中。
乔雪也给林晨打去电话,可对方没接。
整个晚上,海东省、云省的警务人员,都看见了这条消息。
为了确定消息属实,每个人都在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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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2011年最后一天。
罗锐独自驾车回家,黑色的轿车在山阴下的主路,如同风一般奔驰。
开到芭蕉林时,道路两旁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路边停着勘察车。
罗锐靠边停车,向维持秩序的警员走去,向对方出示证件后,他问道:“我手机丢在这里,诺基亚的。”
站在警戒线内的两个民警,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他,没有吱声。
罗锐疑惑道:“怎么了?”
维持现场的民警都是片警,先前这里出现突发事件,临时被叫来的。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也不会被告知。
但看现场的勘察人员在马路上提取弹壳,并且还有民警在芭蕉林中取证,这些民警知道肯定是大案子。
随后,网上出现的一条新闻,打破了广兴市警务系统的宁静。
原海东省刑警支队长,破案无数的罗阎王遇袭,因公牺牲。
而且,案发地点就在他们身后的花棚里,现场的民警都吓了一跳,他们还仔细比对了现场的环境,确实跟网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会儿,罗锐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不把人给惊着了?
带头的民警咽下一口唾沫,忍不住开口道:“罗……罗总,网上都在传您牺牲了。”
“什么?”罗锐一脸懵逼,
民警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新闻,拿在他的眼前。
罗锐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后,转身就向车子跑去。
他打开车门,一边向民警喊道:“给我放行!”
“好……好的。”
几个民警连忙取掉拦在路两头的警戒线,让罗锐的车过去。
罗锐握着方向盘,猛踩油门,向山阳的海边别墅开去。
他心里急的不行,生怕莫晚秋看见新闻后,情绪崩溃。
但突然一想到农山和司机不是回家了吗?
他们是跟自己一起的,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会给莫晚秋解释。
当车开到山顶,向山腰的别墅开去时,罗锐看见前方亮着车尾灯。
他把车开近一瞧,好家伙,农山和司机正蹲在路边抽烟,两个人百无聊赖的聊着天。
罗锐把车一停,探出头,吼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不是回家了吗?”
农山一脸无辜,指着商务车的轮胎,解释道:“老板,轮胎爆掉了。我仔细看过了,肯定是那伙杀手把我们轮胎给扎破了,我们开在半路就走不了了。”
司机也赶紧附和道:“老板,农叔说的没错,我们打电话给拖车公司,人到现在都还没来。”
罗锐无语道:“行。”
农山和司机正想上他的车,罗锐把车子一边启动,一边吼道:“你们自个走路回去,我赶时间。”
“诶,诶……”农山眨了眨眼,连连招手:“您急,也不至于把我们撂下啊,这下山好几公里呢。”
司机一脸后怕的问道:“农叔,老板会不会扣我们工资?”
“你还好意思说!”农山气呼呼地道:“你是司机,你不知道检查车辆情况?”
五分钟后,罗锐把车拐下弯道,下面是一个斜坡,两边生长着高大的松柏。
在路的尽头就是海边别墅的大门,一看这大门,便知道别墅区里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罗锐把车开下斜坡,这时,从大门里面,缓缓开出来一辆车,大灯照着地面上,很是刺眼。
接着又是第二辆,然后是第三辆,一共五辆车开了出来。
罗锐莫名所以,等把车开近了,他看见打头的车咋那么熟悉?
于是,他把车开到路当中,想要拦下来。
等离得稍微近了,他确定这些车都是自家车库的车。
这些车已经停了下来。
紧接着,前面的车门打开,莫晚秋和一行人跳下了车。
罗锐从挡风玻璃看见,两个人高马壮的保镖护卫着莫晚秋,身上还穿着防弹背心,一只手负在背后,明显是握着家伙什。
莫晚秋推开前面的保镖,向罗锐的车缓缓走来。
刺眼的灯光中,她举起手,遮在眉眼前。
罗锐打开车门,先是伸出一只脚,而后走下车。
看见他那一刹那,莫晚秋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瞳孔紧缩,喉咙不停地滚动。
莫晚秋反应过来后,她放下手,脸上露出笑来。
她笑的是那么灿烂,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眼睛像是月牙那么漂亮。
罗锐迈到她的身边,关切道:“你是怎么了?”
莫晚秋吸了吸鼻子,笑道:“没事儿,就是出来转一转。”
罗锐看了看身后四台车,这时,车上的人已经全部下来,这些人身上都穿着防弹背心。
有男有女,总共十几个人,虽然看不见他们手里拿着家伙什,但身上或者车里,肯定藏着能让人致命的东西。
罗锐眉眼一挑,瞬间明白过来,莫晚秋这是要带着这些人去拼命的。
虽然不知道莫晚秋想要干什么,但她肯定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想要豁出去为自己报仇!
念及于此,罗锐鼻头一酸,将莫晚秋搂在怀里。
也在此时,莫晚秋终于坚持不住,大声恸哭起来。
而在罗锐的车后,渐渐汇聚了一长串赶来的车辆。
林晨、楚阳、乔雪、陈浩、廖康等等人。
其中一辆车的旁边,蔡晓静安静地站着,默默地望着罗锐的身影。
她眼眶泛红,用手背擦拭了脸上的眼泪,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室。
开车的蔡智斌开玩笑道:“姐,看见了吧,罗阎王没那么容易死的。”
蔡晓静正了正脸色,把脑袋上戴的棒球帽压低,低声吩咐道:“调头回去。”
“回去?”蔡智斌惊讶道:“我可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从会宁市赶过来的,连吃了好几张罚单,闯了十来个红灯,连一口水都没喝。我这驾照肯定被交警吊销,你得赔偿我!”
“废什么话,回去。”
蔡智斌叹了一口气,咂咂嘴:“你也真是的,喜欢人家嘛,就告诉人家嘛!罗里吧嗦的,你现在都不是警察了,何必为难自己。”
蔡晓静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别啊,我开玩笑的。”蔡智斌赶紧求饶:“听你的,咱们这就回去,对了,咱们能不能在广兴市待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不行,公司里的事情多,我很忙。”
“那好吧。”蔡智斌恹恹的应了一声,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向后面站在车旁的一个娇美的女孩笑道:“劳驾,你们的车让一让,我调个头。”
林晨瞥了他一眼,钻进了车里。
她刚一上车,突然发觉好像见过这个人。
她也没多想,把自己的车移开,等蔡智斌掉头后,车子从林晨的车旁开过,她看见了蔡晓静的侧脸。
“蔡队?”
林晨睁大了眼,看见对方正拿着纸巾,擦拭着眼角。
因为人来的太多,罗锐和莫晚秋不好详谈,只能先招呼客人。
不过在这之前,他让保镖赶紧撤回去,后面的车上坐着的都是警务系统的大佬,人家一瞧这些保镖的架势,便知道这是要出去火拼的。
保镖们自然也怕这些警察,赶紧开溜。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齐聚在罗锐海边别墅的院子里。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夜空看不见冬日的星星,但能听见下方海滩的波涛声。
林晨刚一落座,就害怕的直拍胸口:“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罗总玩完了,一路上狂奔过来的,路上还闯了三个红灯。”
乔雪伸出手:“楚阳闯了五个!”
陈浩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心性就是差,其实待在家里,也能打听到消息,用不着慌里慌张的。”
廖康向他翻了一个白眼:“老陈,你就别装了,不亲自来看一眼,谁知道罗锐什么情况。”
康柏林点头:“确实是,我是从临江市赶过来的,幸好晚上车少,只用了两个小时。
对了,老陈、老廖,你们谁和交通支队的关系好,能不能把我们闯红灯的处罚消掉?”
陈浩抽着烟,咳嗽一声,怼道:“这事儿你不该找我啊,你得去找罗总,你为谁来的,你就找谁呗。”
廖康附和道:“就是。对了,老康,我听说你们临江市最近发生了好几起特大网络诈骗案,涉及金额都好几千万了,案子破了没?”
康柏林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上哪儿破去?要是在国内,还能发出协查,叫兄弟单位帮帮忙。
或者是我们亲自去外地跑几趟,摸摸情况,运气好,还能抓到人,运气不好,只能先搁置。
以前的案子还好办,现在的是新型网络诈骗,这些搞诈骗的人都学狡猾了,手段也越来越高明,人都跑境外去了。”
陈浩颔首:“这确实是一个麻烦事儿,要说打击这些搞电诈的,还得指望云省省厅。”
廖康笑道:“那不就是指望咱们罗总吗?我听胡局说,云省那边成立一个部门,专门对付境外的这些电诈分子。就不知道,这个任务会不会落在罗锐身上。”
陈浩摇着拿烟的那只手:“不是云省省厅成立的部门,是部里组建的,独立于云省省厅,单独向部*委负责,而且是抽调全国各地的专精人才。”
康柏林竖起大拇指:“还是陈局消息灵通。”
廖康挖苦道:“别怕马屁了,去厨房看看,罗锐这夜宵要做到什么时候,我肚子都饿了。”
农山从山上跑回来,又急急忙忙地系着围裙,钻进了厨房,给他下手的,全是外国妞。
至于为什么让身为保镖的金发洋妞系着围裙,进厨房帮忙?
别问,问就是莫晚秋请来的西餐厨子。
此时,在别墅的二楼,冯萍垫着脚,双手捧着罗锐的脸,忍不住亲了又亲。
“儿子,你可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看见这肉麻的一幕,罗森撇撇嘴:“你就是扛不住事,咱们儿子福大命大,什么时候出过事儿?”
罗锐看向自己老爸,他说归说,但双眼红肿的厉害,明显是激烈的哭过。
父亲的哭声不会让任何人听见,最安静,也是最让人揪心。
罗锐叹了一口气,安抚道:“你们放心,我没事的。”
罗森点点头,看向冯萍:“好了,儿子好歹也是省厅的高级干部,别像以前那样捧他的脸,你还当他是小孩子啊。”
“要你管!”冯萍瞪了他一眼。
罗森指了指卧室房间,冯萍点点头,这会儿,莫晚秋正在陪女儿睡觉,房间里传出温柔的歌谣。
冯萍叹了一口气,向罗锐道:“儿子,你跟我来,有些事儿我得和你讲。”
罗锐跟着老妈去了三楼,两个人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下楼去陪陈浩他们坐一坐。
天未亮时,人群散去,因为今天是除夕,大家都要回家过年,也有的要值班,比如陈浩还得去局里上半天班。
两个小时后,太阳从海平线升起,冬日的眼光照耀在别墅二楼的阳台。
罗锐一夜未睡,在阳台坐了好几个小时,他一直盯着那轮红日澎湃而出。
早晨的风吹来,扬起他身后的白色窗纱,莫晚秋抱着孩子掀开窗帘,坐在他旁边的藤椅里。
罗锐向她笑了笑:“没多睡一会儿?”
莫晚秋把女儿递在他的怀里,挑了挑眉:“今天除夕嘛,我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我都起来的很早,想着马上就要穿新衣服,激动的睡不着。”
罗锐点点头:“我也是。”
“今年有你陪在身边,我更睡不着了。”莫晚秋看向海滩,目光深邃。
罗锐吐出一口气,望向她的侧脸:“这几年,幸苦你了。”
莫晚秋没有看他,而是点了点头。
沉吟了半晌,她突然问道:“什么时候走?”
罗锐垂下头,抿了抿嘴后,回答说:“等通知。”
“那好。”莫晚秋站起身,瞥了他一眼:“今天我就不去公司了,我们打扫一下卫生,贴贴春联。”
“好的。”罗锐也跟着站起身。
莫晚秋摆手:“你去睡一会儿,中午吃饭我叫你。”
说完后,她离开了罗锐身边。
他转头望去,她的背影落寞又孤独,浑身似乎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罗锐抱着女儿,向罗小敏转了转眼珠:“你妈妈生气咯,你说爸爸怎么办才好呢?”
“咯咯……”罗小敏开心的笑着,伸手想要抓他的脸。
下午时分,罗锐睡了一觉,吃了午饭后,就开始和老爸贴春联。
莫晚秋抱着孩子正在荡秋千,冯萍、何春华和莫立国在太阳伞下喝茶。
农山正在指挥保姆干活,别墅外围,保镖们一边喝咖啡,一边观察着四周。
望着他们的身影,罗锐叹了一口气。
一直到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刚吃到一半,罗锐接了一个电话,走出别墅。
过了一阵子后,他带进来了一男一女,这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胸前佩戴着章印。
坐在主位的莫晚秋看见这两个人后,眉眼一挑,急忙把怀里的罗小敏丢给外婆。
罗锐向她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戒指盒,递给她,徐徐地说道:“我是警察,我不能下跪求婚,虽然我们已经订了婚,但一直没拿结婚证。
所以,我请了两个民政局的同志过来,莫晚秋,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时,何春华紧紧抓住老公莫立国的手,激动的不行。
冯萍不断地用餐纸巾揩拭着眼泪,罗森像是喝的大醉一般,满脸通红。
这些人都静止不动,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眼睁睁地盯着莫晚秋。
只有坐在另一桌的外籍保镖,性格开朗,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但被罗锐一瞪,一桌子的人赶紧噤声。
一时间,别墅里鸦雀无声。
罗锐清了清嗓子,望着莫晚秋绯红的脸蛋,重复着先前的话:“你愿意吗?莫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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