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张远的电话后,郭老师也有点懵。
“我怎么害苦你啦?”
张远刚想解释,这位却自己接话。
“我不就和谦在台上说活儿的时候,说你和苍井空在一块嘛。”
“不至于害苦吧?”
张远:……
果然说相声的没好人!
“不是这事……但您以后也少说。”
我的风评如今遭到了里外夹击。
“哎……”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到:“是你和帝都台的事!”
一提帝都台,郭老师的语调立马沉了下来。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早年间,郭老师无人问津。
小剧场票卖不出去,他只能跑庙会,接一些散活,写电视剧剧本,写段子都有。
后来搭上了安徽卫视的关系,好不容易能上节目。
但现实依旧很残酷。
加入节目的前提,是著名的“橱窗48小时”。
这节目叫《超级大赢家》,年纪大些的人材听说过。
主持人是当年非常有名的“丑角”李彬和女主持周群。
安徽卫视为了做效果,答应让郭老师当主持助理。
但条件是得在合肥一条人头攒动的步行街上,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展柜中生活48小时。
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向外展览。
这算是郭老师人生中的一段痛,一直记着。
但吃了这苦,也让他终于有机会在卫视露面。
而且李彬老哥人相当不错,一直带着他,给机会说话,露面。
电视台在“用完”后,炒作完后,没几期节目就想给郭老师开了。
也是李彬一直护着。
后来慢慢红了,可安徽卫视这边的酬劳一直涨的很少。
郭老师便“跳槽”来到了帝都电视台。
与春妮一起开了当节目叫《星夜故事秀》。
这回可不是主持助理,而是主咖了。
后来越来越红,名声大燥,甚至开始带着徒弟们上节目。
何云围,李菁俩人就经常上《星夜故事秀》。
直到去年年底!
现在的郭老师,还在上升期,商演票务火爆异常。
那我人红了,你帝都台的节目酬劳,是不是也得涨?
就遇到了和当年安徽卫视同样的问题。
可电视台都牛逼。
又是帝都台。
本来一直被央视压着,就难做,广告收益也老被央视虹吸。
现在郭老师要“加钱”,对方不同意。
这就出现了一个任何行业亘古不变的难题。
谁捧谁?
刘邦,韩信是谁成就了谁。
郭老师虽然姓郭,并且总把自己往汾阳王郭子仪这支上靠。
毕竟天下姓郭的,名气大不过郭子仪。
可郭老师绝不是郭子仪的性格。
郭老师觉得《星夜故事秀》是因为有我,才有人看。
帝都台则觉得,是我给了你机会,才有这个节目,你才会这么红!
演员和剧组,导演也时常会出现这个问题。
这时候就得看人品和情商了。
郭老师这“嫉恶如仇”或者叫“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能咽下这口气?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就和津门卫视联系上。
以如今郭老师的名气,人气,去哪家电视台都受欢迎。
津门电视台都乐疯了,立马开了档以他为主咖的访谈类节目,就是《今夜有戏》。
又是一次跳槽。
按理说,这种事也挺常见。
合作谈钱没毛病。
不像魔都周力波和他大哥关栋天闹的那般难看。
这俩人有本质区别。
周力波是个劳改犯出狱,真的是靠关大哥一路捧着起来的。
可一红就给人家踹了。
郭老师是一点点红起来的,帝都台的节目只是辅助,他红,主要靠的是相声,不是主持节目。
但这事坏就坏在赶巧了!
原本就算因为跳槽有矛盾,但也只是生气。
可帝都台如今是“暴怒”。
因为郭老师离开的这个时间点,帝都台新任台长王小春正好上台。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我刚上来,台里的招牌节目主持人就跳槽去别的台?
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一旦有事情和自己的“面子”扯上关系,挂上钩,那就完蛋了。
这位新上任的台长非常生气。
认为郭老师是在给自己上眼药。
从公事,上升到了个人恩怨。
郭老师这人也是“刺”,本就喜好怼人。
换做谦哥,一顿酒就能把这事说明白。
可到郭老师头上,你越气,我还要给你火上浇油!
帝都台前去和他谈判的人都被他骂了回来。
如此,仇怨越来越深。
原本郭老师给帝都台录了准备了两段相声,准备在帝都台春晚上节目。
此事后也被无理由的直接刷掉。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双方就从原本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成为“血海深仇”的大敌。
然后……张远就倒霉了。
知道他和郭老师是师兄弟关系。
打击面扩大!
原本只是一场不愉快的采访,记者回台里后一提这事,便有“大聪明”动脑筋了。
张远和郭德罡是亲师兄弟。
新台长和郭德罡深仇大恨。
那我们针对这事搞一下郭老师这一派的人,让台长痛快痛快。
那我不就升迁有望了!
你死不死,会有什么结果,与我何干。
我只在乎我自己的仕途。
社会上这样的人不要太多。
利己害人,非常常见。
其实这还算好的,因为有逻辑。
怕的是那种害人还不是为了利己的主,一点逻辑没有,才防不胜防。
所以曾佳一开始去问,得不出个头绪。
人家总不能明说我们就是“连坐”。
直到找了内部人士才得到实情。
自己算是躺着也中枪。
从新浪到帝都台,各大媒体轮番“给我做局”。
人红是非多,偏偏我最多。
“郭老师,你说怎么办?”
“太过分了!”郭德罡大骂一句:“完全没有礼义廉耻,不忠不孝……”
“停停停。”他赶忙打断。
你打算给我来段快板还是怎么滴。
骂街没有用。
“那我去找他们去!”
“欺负咱们可不成。”
“不行就开发布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张远阵阵头疼。
你是嫌事不够大啊。
“可别了,我的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吧。”
“那怎么行……”
“您听我的,我来就成。”张远一点办法没有。
郭老师不是他的员工,也不是外人。
打不得骂不得,还说不听。
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况且他猜到了郭老师的性格脾气。
已经早有计划。
又聊了会儿,郭老师松下了刚才的戾气,转而言语欢快。
“师弟,过几天是我生日,一块来吃饭。”
“就在郭家菜。”
“师兄过寿,自然要来的。”
“那好,给你留位置。”
“顺便咱们祭拜一下张先生。”
说到这里,郭老师的语气暗沉了些许。
张先生不是外人,就是相声社的元老,歪肩膀老头张文顺。
金店少爷出身,谈恋爱被曲艺学校开除,后改做装修。
帝都的第一台锅炉,第一台电梯,他都参与过安装。
算是位见证历史,性格别样的老人。
去年底,因为食道癌去世。
张远有事没空,送了花圈。
之后,郭老师便把老头的女儿张德艳,还有外孙宁云祥喊道社里学习相声。
同时郭家菜的大堂经理,也是老头的女婿,就是张德艳的老公。
现阶段算是一家三口都包了。
但人情总是要淡的。
尤其是曲艺行坏人多,心思活的坏人更多。
所以张先生的后人,之后也有反复离开,回归的情况。
张远提到这事都说好,但完全不沾。
反正你去折腾,我不管。
约定好去吃饭,张远放下电话后,稍加思考,又给老韩去了个电话。
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方案之一。
先找老韩去帮自己打招呼。
帝都圈子里,他熟人最多,没有不认识的。
三两个电话,就能直接联络到台长。
远比自己从下往上找人方便。
不光成本更低,交流也直接,免得当中人有作怪。
“韩总,您看这事。”
他一点没隐瞒,详细交代了来龙去脉。
郭老师他也认识,之前拍《建国大业》时也客串了的。
韩总听完就有数了。
你小子总给我搞点新花样!
当然,为了让这位帮自己,张远也有说法。
“真是我闹出的麻烦,也就罢了。”
“可这事从头到尾,我什么都没做。”
“那苍井空也是新浪安排上台的,我事先都不知道。”
“现在帝都台成天拿这事说话,给我按了个低俗,色情的帽子。”
“我个人形象受损事小。”
“可接下来我还要演您的戏,演的还是周公。”
“这可以吗?”
我这边演这周公,那头成天把我往风俗业里带,这像话吗?
“啧……”一提这个,刚才还饶有兴致,一副“你小子也有今天”逗趣样的老韩,也愁了起来。
把张远换了?
可以是可以。
但自己女儿不还老和他合作,说不过去。
那就只能去打招呼了。
“成,我知道了。”
“是不好,但你也老实些。”
“我不一直是全华夏影视圈最老实的人!”张远大声回道。
“呵呵……”老韩都懒得反驳,便挂了电话。
“好,那就老实些。”
只能说,老韩看人真准!
因为张远准备的处理手段,本就不止一条。
找老韩是其一。
万一老韩搞不定呢?
还得有后备方案。
他的后备方案,就是彻底把事情搞大!
我对付不了帝都台,没关系。
我上论坛,贴吧,找水军在网上发消息,把这事和新浪扯起来。
说新浪找苍井空是低俗,为了宣传不择手段。
而且本来就是,这是实话。
只要把新浪拖下水,你帝都台也够喝一壶的。
老韩不让,自己就先“看他表现”吧。
没几日,带着贺礼。
一把名家的扇子。
曲艺行,无非是这点东西。
先去楼上的剧场后台,给张先生上过香。
而后返回楼下的郭家菜。
先早早的吃饭,一会儿7点钟还有演出。
饭馆面积不小。
几十号人,大多坐在外边大堂。
包间里的都是重要人物。
郭于二人和家眷,几位老先生,经纪人,管理人员,还有后来常换常新的大徒弟和搭档。
再加上张文顺先生的后人也在。
“你今天自己来的,没带人啊?”谦嫂见他孤身前来,凑上来回道。
“他是不知道该带谁。”谦个则边抽烟边接茬。
“有你俩我就好不了。”张远指了指郭于二人。
同时扫了一圈包间内外,发现有一人没到。
就和那天他开年会时一样。
没一会儿凉菜热菜就都上来了。
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这些基本没有。
有的都是些津鲁菜。
就是津门这边改良过得鲁菜。
摔丸子,熬鳎目鱼,炝肥羊,虾仁独面筋,虾酱炸饽饽,清蒸蟹,打卤面。
都是这类比较家常的菜品。
张远来了口独面筋。
您猜这么着,我还吃一虾仁呢。
菜品口味还行,价格不算太贵。
但是,没有太大的特色。
津鲁菜是有这么一讲,可这儿是帝都。
现在又流行吃“洋味”,日式,韩式,俄式,法式,那都是抢手货。
这类家常菜不时兴。
尤其来听相声的有不少年轻人,就更不爱吃这类东西了。
肯定得赔,尤其时间一长,核心客户都腻了。
但张远依旧那样,不说,我光吃。
吃了一会儿后,徒弟们,演员们,开始挨个进屋助寿道喜。
张远瞧着郭老师那喜笑颜开的样子,便知道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
是好当个大家长的。
张远也和人喝了不少。
又说起帝都台的事,郭老师抱怨了好一阵。
徒弟们也起哄大喊。
都是人精,给师傅捧场。
敬酒回去后,还在外边大堂聊这事。
说相声的本就是嘴皮子功夫,有话题愈发热闹。
但又过了阵,到了热菜食用过半的时候,外边大堂突然安静了许多。
只听见道道打招呼的声音。
“师哥来啦。”
“来我这儿坐吧。”
“你什么水平,我和你坐一块。”一道说尖不尖,说粗不粗的嗓子如此回道。
张远瞟了眼左右,包间里的人也都听到了。
但大多不动声色,假装没听见。
他也装傻,提起酒杯和谦哥聊天。
“师傅,师娘。”
“于老师,于师娘。”
“师叔。”
转眼,饭局过半才到场的曹云京迈步进入包间,与大家打招呼。
“金子,怎么来的这么晚?”王慧带着津门口音开腔:“赶紧给孩子安排个座。”
“这儿没给我留座,我还是坐外边吧。”这小子则回道。
“那行,赶紧吃几口去。”
王慧扶着孩子的胳膊出去,安排座位。
回来时,张远发现这位面色不好看,还与郭老师对了对眼神。
师傅过寿,满堂人都到了。
唯独你迟到这么久,论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而且刚才一进门,和其他师兄弟说话也不太客气。
张远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一切,端起茶杯润润嗓子。
尤其看到王慧面上变颜变色,他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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