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且看阴谋与阴谋

    如丹枫叶,枫林似海。

    红霞的光羁绊了落红的枣叶,枫叶流丹的赭树湛染了天空的绯丽。

    花花世界,软香十丈,映山红的枫叶林塞满了火儿朱朱复朱朱,褚褚叠褚褚的视觉。

    霞光万丈,映日火枫,破败凋残的林叶称得火儿的脸越发红光满面。

    恍恍惚惚的,阿哥热情似火,健步如飞,张膀子的肉甩得飞快。

    幻梦如火如荼,活灵活现,火儿栩栩笑脸,笑裔如花,唯独不能放弃自己那份任性的潮流热情。

    无论抬眉,或是低眉,火儿的神韵都跟小天神一个样,他的周身涌动着一种不同于寻常精灵的风流韵味,那是神族优雅贵族的气焰。

    过了渔桥,跳了百里溪,只见胭脂红醉,鸦血溅泪,满世界的阑泣红妆啼痕。

    草地原先是活的鲜活的,现在摆尾是被火伤的赤尖腐萝。

    很久没见面,况且俩人的关系本就处得不咸不淡,阿哥不好开口怕轻易踩中小家伙的雷点。

    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眼前,心间这股子莫名的冲动既熟悉又陌生,要是拿捏不当,感觉没处理好,阿哥不好说话生怕得罪小精灵。

    阿哥像飓风掠过红林,行色来得太匆忙。

    醉饮红酡,赤脂双颊,火儿点亮了世界的明净。

    自从见面之后,相逢对面,阿哥迟迟不语,火儿可不怕自己的雷管被炸,他生怕对面来人会显露抗拒生人的恐慌,火儿脾气大不怕得罪来人,首先先发制人破了僵局,他嬉笑招手迢迢来路的阿哥。

    火儿伺机火患,总是抠手指严苛地克制满腔心绪,因为心中有结巴,他总是克制青春期不成熟的理智,发乎情止乎礼似乎不像他平常的作风。

    火儿浪荡无羁,出没无常,很少来枫火林这边走动,估计是怕一个不小心放火烧了靴履一般的林子,所以阿哥才会交代一声:“平常会捣蛋的小朋友长大了!”

    阿哥有预感他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

    因为有此预感的阿哥也没个好形象。

    “你叫阿哥,性子跟我养的那只莺哥倒挺相似的!”火儿难得正经,他说过的话很多,今次他无意中提起曾经豢养莺哥的事儿。

    “你妹妹鹦儿,听名字倒像是这园中成双成对的鹦鹉……”园中的鹦鹉成群结队的一阵瞎晃,火儿肩淋花雨似有无意地提起宿命捏造的传说。

    秋招招,利损失弊,阿哥仰头同去荒芜,瞥见红腐林华,感同身受暮枫无终的一波静美。

    可光凭这一点微波涟漪不能博得天神的舆论,引起阿哥广泛的关注。

    火儿一头蔷薇红的发色,不经意沾上火鸟的羽毛,他是名副其实的年纪大心态嫩的老小孩。

    阿哥不过心,随口插一句话:“或许上辈子我与她就是一对鹦鹉变的吧!”

    俩人坐在花叶堆里,火儿喜欢在阿哥身上歪着靠着,他是一个软趴趴的骨头,似有无意的喜欢粘着阿哥玩。

    “他们说鹦儿跟我很配,其实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喜欢不喜欢这么个硬道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玩意儿?”说真的,将别人说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一字不差,阿哥对火儿动了真格,使劲挠他的痒痒。

    玩着阿哥的胳膊手,掰开他粗粝的掌纹心,暗自偷窥他的生命线,人跟神的生命线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起伏都不同,火儿也说不上来什么真理造句,毕竟每个人的终点下场不一。

    “我不羡慕,也不嫉妒,虽然你们是天生的神,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人就该呆在平凡的园子里,我的快乐真是无法向你们言喻表达……”秋情了去无痕,火儿愣了愣神,意识到今晚话有点多,阿哥背转身掩饰一笑。

    “你这么爱她,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为什么对你满不在乎?”阿哥识趣不言,好奇宝宝一脸疑问,如若火儿也历经种种情爱,他将来也必定是一个痴情种。

    “就因为我爱她,我才不会以兄妹之名去压制她,更不会逼她就范与我在一起,再说不爱就是不爱,不能硬自生爱,爱人所爱者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爱自生爱,阿哥心境豁达,话说得倒也坦荡大方,他的人格不愧间歇性寄存了伏羲的高贵品格。

    阿哥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做事很不靠谱,很多时候都没有责任心,而且喜欢玩垃圾果皮,身上的味道总是臭烘烘的,就像泥潭里打滚的肥鲶鱼一样。

    阿哥做人这方面豪来豪去,讲话念经特别直率,行事风格完全按心情出发,有时候也会动用粗鲁的拳头将事情完美解决,火儿是间接被他的真诚坦率慢慢吸引,后来才对他这个人有了着重的观点转变。

    “其实以前我觉得你很暴力,跟我一样的暴力,后来我才发现你不是暴力,你是凭直觉智力智取!”讨厌花粉香气的味道,沉迷人类独有的男性荷尔蒙的魅力,火儿又在自语呢喃了。

    火儿的小红脸开心坏了,小表情一动一动的,此事阿哥并不知情,因为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这儿!

    樱桃小嘴略微一笑,玻璃唇釉般的淡淡色泽,给人一种想亲亲想碰碰的亲密感觉。

    “喜欢她是我的事,我不能因为我的事去强迫她一辈子不开心!”阿哥也算是拎得门清了,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他温和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似春情微波荡漾,他绝不会因为爱就强人所难,心生偏见与情仇的愤懑。

    火儿一张绝色的脸盯着阿哥睁眨的眼珠发呆,阿哥好玩地抡起一柄大锤,锤了一记他的顶门心。

    火儿也由此感叹情爱不易,且行且珍惜:“人总是反复伤害自己,来证明被家人爱过!”

    要说阿哥最喜欢的是桃林,其实不然;要说阿哥最喜欢的是枫林,其实不假,火精灵一身惊艳时空的红还停留在记忆的狭坡。

    残阳似血,阿哥最爱的是枫火林,那一片婉转的红色缠绵,标志着愁戚戚的惨淡,如急雨凋败的妖艳落红,抹上一笔明艳的朱唇。

    小手办面如土色,小头跟小脚,小身体伫立在火雨林,臂弯间有三小点是阴影点涂的淤青。

    背面是太阳落山后的柔和橘光,阿哥依旧光彩照人,连一根头发丝也是亮的。

    姽婳般清亮的月光。

    阿哥翻个身乐陶陶地趴下,火儿心如擂鼔地抱着手臂侧躺下身,他自发打破嫌隙离阿哥的睡颜凑近点,不死心地观摩阿哥细腻如玉的五官容颜。

    火儿也想宿醉在红尘的狗窝,大醉一场,不醉不归,忘诸烦恼,没有任务,羡慕闲云野鹤自在的生活。

    此时此夜难为情,夜间的闷雷发出金属碰撞的闷响。

    “那个爱上水仙花的少年啊,我终于明白你了,你的所思所想招摇了我的目的!”一瞬间,心里面是跳蚤爬,所思所虑皆为人神,停止漫无目的的想法,火儿作力起身,他惊慌失措地逃回火源的家门。

    火精灵天生想法就复杂,是偷吃了一碗精力汤,有必要那么慌慌张张吗?

    含在嘴里,口服植楮仙草,嚼了一片剩下的叶子,这玩意儿在火儿手里就跟不要钱似的,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服下之后,不知疲倦,精力旺盛,阿哥能一天一夜的不睡觉,睁着眼睛望星空一整夜。

    以为喜欢就多看了两眼,阿哥原本就是一个粗枝大条的人,他天生粗糙的神经线就比别人厚实一大把,而且对比情根还多了两三条,爱恨情仇是铁定的洪水烂沟!

    粉嫩嫩的小脚丫踩踏红红火火的枫叶毯,地面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只有一条被火焰吞噬的道和死灰复燃的叶。

    画面一转,时间线划到天池。

    天圆必地有方,故天下一统,一统合辙。

    圣者不仁,魔者无度,三千世界,进诸魔道。

    大神伏羲以有涯求教类无涯,开启智慧门阀,献祝观微烦恼,欲望之神潘加拉毕被精髓拧碎结束往生,垂没之命的伏羲靠自证混元道果,无生胜有生。

    万恶淫为首,事事经非难知阴,三界六道无返而功。

    若按神人有心,则论迹不论心,若说神人岂无心,莫非世间再无完神!

    猴子难得回来,难得在一堆,少典大步流星,直奔流云天阶,意料之中遇上狂气的猿神。

    “是个人才就是个人才!”

    “非要往里面学,非要往里面钻!”

    “是个死脑筋,只晓得死记硬背!”

    “太老实了,话也说不到,太杵直!”

    被人天天督促刻苦修炼,好不容易碰上知己大哥,小可怜裹湿水气,低头诉苦,懊恼沮丧。

    猴头意味不明的一笑,最后克制住了隐忍发笑的笑点。

    女娲心机太足,噩梦上演劣性的循环,她在睡梦中被一口气恶意针对:我的儿子能吃苦,能说会道比你儿子的聪明,绝对比你的儿子有用,他一点小儿就像个人精,你的儿子敌他一根手指都敌不到,他的头发苗都比你的儿子多些!”

    “伏羲没有父德,你作为圣母失去了统领世界的母德表率,我的儿子有着与你的权利不相匹配的实力!”夜色被虚影笼罩惨淡无神的宫殿,青皮黑斑像个鬼魂一样的气体缠绕。

    女娲娘娘身为昆仑之母,画大谋局野心,坐尽时局利弊,嫉恨狼子野心的残性本凶,天家首脑比过众天使之神的雄心勃勃,教她玩了一招釜底抽薪的好计谋,优先占据了天时地利以及人和,底下的人对她一档次的针对全都哑口无言,闭口不谈。

    “你这个人作为一个圣母,要有点大度,要拿出一点格局出来,天上的神不会永远捧着你玩!”除了不屑的猴子,天上没有不肖神敢说违心话。

    天上地下没有一个能打的,猴子待在夏岛得过且过,能过一天是一天,陪着它一手养大的鸟,吃着吐壳的熟菱果。

    “百星不如一月,我只要那个月亮就好!”静影沉璧,寒魄的月墟,少典对视正得发邪的猿魔。

    少典抢了大傻的玩具帽,蜜符偏福款的,头上长两个角角,头和脸整合起来就是一个带犄角的魔鬼头。

    “这个不适合你!”匹配一身,山羊角帽点缀了珠玉宝石,猴子不合时宜抢走了少典的小黑帽,不给不学无术的少典臭美的机会。

    蝎摩月光。

    猴子随地大小卧,躺平地上草,肱骨间湿凉,将两头尖尖带钩刺的黑菱角对比墨云间的墨弓,黑月亮模糊了善恶,黑月光先生心怀鬼胎,半面生异相。

    女娲做法不对,天神都在议论,换作当时谁也气不过,少典气愤不已,怄她怄了两天。

    母子之间的体面消失,女娲爱掌掴的手腕将帝子打入现实的政策,未来的昆仑需要神子来支配。

    少典淡淡的意识被天家的算计抽空,他孤身一人一步一步地走下惨白的台阶,脱离魂灵的躯壳飘飘悠悠的,袍袖随风飘摇,小天神始终面无表情。

    “泡在羊水里奶大的小孩长大了!”把玩着少典捏造的陶土杯,猴子冷淡的唇抿出一丝舒心的笑意。

    苍月在上,在原始社会的印鉴中,猴子蜷缩在地下湖,因为少典的心智得以开悟,他的身姿得以舒展。

    天朝大会的时候,女娲完全可以明细功过,有道理的话明确直说,群神必然洗耳恭听,猴子也会俯身窃耳视听,可她为什么非要在背地里捅猴子一刀,逼得猴子自乱阵脚,也可以变得所谓,也可以变得无所谓,不再受人拿捏,不再拿捏人神,不再授人以柄。

    “终有一天,昆仑的大海会被天神的血泪淹没,你敢跟我比吗,女娲!”早已熟知女娲毒如蛇蝎的心肠,猴子只需要坐等到世界尽头的那一天就好。

    背德的肖像高高举起,也许有一天被会养大的小孩给间接害死,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错,这样的死法干净又利落,猴子比较喜欢这一点。

    并非抬举自己,拯救猴子以及被拯救猴子,少典由心祈祷他过得顺遂。

    只要有权利在,权利更替在,昆仑山的希望就很难太平,少典想要守护猴子的方式只是杯水车薪。

    都说一家不能独大,女娲成功做到了撑起场面,他是昆仑山掌权做主的当家主母。

    少典出生之后就在女娲的臂弯长大,他至始至终都是昆仑荣宠不惊的小帝子。

    沉溺幼子过往的牙牙学语,扶植稚子蹒跚学步,站在权利顶峰的女人对亲情无望,女娲说起来真是寒心!

    帝子苦大仇深,仿佛被她母亲明晃晃的荆棘鞭尸三道,三声巴掌响亮又清脆,再一次痛不欲生。

    猴子给过的信任没有人能够赐予,少典就这样糊糊涂涂的过完不识抬举的一天。

    少典的的确确是位帝子专业户,他不置一词,不吭一声,他继续装点着他那寡言少语孤陋寡闻的的威仪。

    被猴子强行拽着走远,当时少典的大脑处于未及时开发的空白。

    “你也觉得我会亵渎神灵吗?”面对着寡众的世道,猴子忿忿不平地叫嚷。

    面对猴子犀利地诘问,少典选择侧耳回避,他尚不能用帝子的仪态去直视疑难杂症的本身。

    “你也认为是神灵帮助了我并解救了无知的我,我永远也学不会背叛吗?”看着少典不会说谎的眼睛,大病一场的猴子使劲嚷嚷催他赶紧回答问题。

    少典不知道该如何简述,凭他的脑子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了,这样既可以两边都不得罪,又可以保全与对方经久不散的情谊。

    少典吃尽苦头,猴子逼得急切,又是眼含热泪,猴子后悔不该逼他脆弱哭泣,他老是自责谴责行为太过。

    “窃国者离权力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他总会这样的那样地摔死在梦想最初的垫脚石上!”少典眼神真切,猴子以为给出委婉含蓄的回应,少典至少能够明白自己的态度不是模棱两可。窃国者的野心太笼统,失败者的下场太凄惨,猴子只想这样岁月静好的陪少典长大,只要女娲的痕迹不过分干预自己就行。

    发觉总是带给少典痛苦,害他经常泪流满面,一向悲观主义的猴子搔首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猴子带上所有的痛苦角色先行撤退,他对少典仅剩的包容绝不允许自己伤害他一面,那孩子是猴子唯一的亲人,他一辈子想守护的友人。

    少典仿佛提前一步看清了他悲惨的面具,无父无母无兄弟,没有家族和家群,所有的亲眷都不在世,读懂他身后无一人支持打气的悲伤。

    少典不再紧袖犹豫,想要郑重地拥抱他的胸膛,贴脸贴近他寂寥的寂寞,可似乎猴子无动于衷,扒指随时抽离这个赛道。

    一个重复流程的过程,所有人都在演戏给一个猴子看,听完所有仙神对答如流的念白,少典将自己放空关住兰闺,哭得梨花带雨,他对天家流派之争向来颇有微词。

    “明明都是昆仑的神,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天神及其天魔为什么非要以仇报怨恩将仇报坐大赢家的实权?”想起他那怨毒神情的母亲,少典就闷闷不乐。

    “我不是胆怯,也不是无能,只是觉得神性里也有着人性的自私,人类不也是照着神类捏着变的模具吗,所有的千算万算都源于自私被抽干的利益无限放大!”少典靠坐在床头前,腿跟膝盖压住衾被的边缘,他向侍女痛诉神仙发达的婬欲以及膘肥体壮的私欲。

    少典哭唧唧的,青女出没寝室,拈轻怕重:“你的热忱之心不应该由此而变动!”

    接过紫女递的抖颤黄帕,少典简单擦拭鬓角。

    猴子马上去到少典那里的住所,隔壁就是他从前的居住屋,少典特意从山顶搬下来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念想。

    阆风苑里,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小耗子,猴子作为他的教父别有一番养成系的成就感。

    幼崽的回忆漂浮过海,少典对他总是那么依赖,那么仰仗他的无私关爱。

    猴子在小孩耳边哼着耳熟能详的摇篮曲,就像少典小的时候一样,从未变改熟悉的音调。

    基于少典喜欢听,爱听白雪歌,猴子总会让他得逞,宠溺地揉他黑米般的乌发。

    猴子给了他作为父亲般的温情,猴子身上多毛,少典习惯性的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紧贴住他皮糙肉厚的腰腹。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闪忽大眼睛,少典滴溜转地审视猴子的心。

    “不!我现在有了你!”少典跟个小孩一样,喜欢腻腻歪歪的,猴子隔着被面摁住肉坨的小手。

    “我不会背叛你的!”猴子给出的答案令少典欣喜不已,他即刻作证永不会对天权的淫威屈服的。

    “只知道哭,只知道哭鼻子,再哭就真成一只大花猫了!”少典天真无邪,呆傻可爱,猴子揉额阔,头疼不已。

    回顾问题本身,相信少典无法做到与他的母亲隔夜有仇,猴子故意岔开话题表示不想讨论天族的事宜了。

    “要是能重来,我就跟你一起去做人,你还是像现在这样陪着我一起长大,你说好不好?”少典眸中闪烁期待,仍旧歪着脑袋等待。

    “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愿望的价值,我想拿自己作为天神的命运来交换人生,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呢?”一想起这些,少典高举的小手压抑不住地雀跃兴奋。

    “有你陪着我会更好,我今后的人生只有苦没有甜!”猴子说得好像是反话,但又在情理之中。

    在无尽的暗世界,少典兜兜转转,他就是在坟墓里绕圈子,如果能传达被需要的爱意,他只想要守护被猴子抱着入眠,剔除一阶段不好的伤害。

    “事实上,我对你的权不感兴趣,也对他的利不感兴趣。女娲,别再惹怒我,我也会恼怒,也会恼羞成怒!”白驹过隙,回首已过岁生万万,仇恨不可以被从速的风轻云淡代替,根源耗尽,天魔自古是魔性体质,本就是神经质的边缘绝缘体,一旦获得宇宙神力的激发就是无可限量的魔神。

    猴子拥有不同凡响的黑暗魔功,可对于微精灵的灵力操控不能运用自如,受自身心境大起大落的变化影响,恕欧西利不能支持女娲独断专权的王权,她的野心必须受到天魔一族的高强度审判,严重的话会受到天族世代王孙王冠的制裁。

    “他是我一手扶植起来的武将,我治国理政的生涯不能因此断送,我的能力替我高估了一切人神,但我居然愚蠢到自我安慰否定了他的价值……”昆仑山上的日与月被敌寇颠倒,女娲的政治系统遭到政敌的严重侵扰,有一说一被破坏的不止一星半点,女娲几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她真疯起来只怕是将这天都给掀翻在地。

    血红的碗月宛若一座巨大的球状物。

    徘徊五里的黑猩猩眉头紧锁,猩红色的瞳孔因为透视的焦距放大阴怖怖的眼白。

    阴风阵阵,黑云压城的羊绒披肩簌簌拂逝失去灵性的狼尾巴草。

    黑幕低垂,黑夜激发无限可能的潜能,猴子魔力癫狂,压根不服从黑心棍钳制的管控。

    猴子的老巢魔气冲天,大猩猩持棍立挺,面目黧黑,阴沉不语,紧接着其分身魂飞天外,毒泷恶雾,暗流汹涌,天上一团团飞的是面面俱到的恶魔脸谱,最终阴险毒辣的兽脸们速速聚集结合,天魔血脉喷张的超雄感官果敢融汇一体。

    少典是太阳之子,拥有伏羲护盾的光之结界,如果不是特别厉害的妖法,普通寻常的妖怪基本伤不到他,也可以说这些年来小帝子毫发无损。

    长夜难明,黑天摸地,少典下海入幽,游移画舫,灰蒙蒙晃动身影,提灯寻访像个野肉的野猴。

    黑天鹅之雨,又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夜晚,西北风搅得到处都是的天鹅毛,一大片漆黑的雪花飘浮在黑茸茸的狼尾巴草上,乌鸦先生也在,正好大家伙都叼嘴美餐一顿。

    夜晚被刀匕划开裂口,似雪洞洞的雪丸。

    时针的指南推着往东偏一点。

    帝子披襟,面容圣洁,周身仙气直冒,仿佛渡了一层光边。

    白茶点开白茶花,折翼的枯朵含苞待放,徐徐蜕变成白雪花蝴蝶。

    大扑棱蛾子,仙气飘飘,被风推着再往前走一点远。

    长夜漫漫,何处寻访,鬼椒灯跟肥冬瓜相仿,猩猩跟猿猴的外轮廓极度相似。

    灯芯一亮一暗,纱灯在死寂的夜里死亡,少典受不得一点惊吓。

    青莹莹的一点光,跳跳的画儿烧得全灭。

    生如恶畜,死若恶水,本尊的獠爪拨开云雾,亲自见少典。

    无天无日,地狱变相,黑漆皮的死虫皮遮挡住夏岛的月亮。

    夜色笼罩,雾色撩人,张力的爪牙拨开沉闷压抑的狼尾草,隐藏的獠牙狠狠下手对准洁玉的小帝子,突然驾到的天魔迟疑着暴露挣扎的血盆大口。

    现场气氛抑郁,牙关打颤,心卡在嗓子眼里,少典握紧的拳头不断在紧张抽搐。

    灯笼亮的俩红眼睛,猴子像是得了被狗咬的狂犬病,红眼病,一手扯掉的墨纱乌带掀扬出去。

    心肺像是在沸腾的汤里煮过一样,含芯的莲子焯过一遍水,更是苦不堪言!

    少典仿佛一株盛世白莲花,柔和的面部白得发光,没有一丝暗影的光斑。

    猴子没有生气,也没有活力,周身死气沉沉,仿佛像一座死人,被凶残的天性驾驶奔蹄的车马。

    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天魔木讷的兽身靡坚不摧,拳手拳脚,力大无穷。

    长发白衣不寒而栗,天魔的玄扈之气直面而来,逼得少典不得不径直布施金徽天法抵挡天魔煞气,徽烈之法偏倚刮过血气上脑的猴脑。

    地狱幽荡荡,水母莲花的毒刺穿刺心肠,扭转的肘腕发射破坏死光的黑拳,忽然打出去的拳臂机齿般的后缩,天魔高抬宝腿的兽脚陷没百年滂淤,兽人持续拉扯的力量在泥洼里凝滞不前……

    下一秒,黑暗鬼雄的丰碑终于卡壳不动,猴子清醒回智,兀自停顿疯狂血腥的鹰爪进攻。

    恶鬼上身,多鱼之漏的微精灵渗透少典翻飞的袍巾……

    有些事不是光掉掉泪就可以获取宽恕处理,辨认出相同的一张脸,天魔就是对小天神恨不起来,他憎恨自己的怒不够透彻,对天使的恨没有屠满血腥。

    心门的光源不再闭合,额眉的星蕴星芒打开,看着与少典渐行渐远的距离,猴子末了及时收回暗藏杀机的手。

    猿猴挤眉弄眼,眼帘一闭,眼眶再用力一睁,血月之食的兽性瞳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的一双兽眼。

    神性对比魔性还是高出一头,它没有被野心家输出的欲望所左右,稀烂的灵肉也没有被天魔外道所销毁取蒂。

    少典幽微深察,猴子还是那个猴子,铁打都不变,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万年的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真相不会走远!

    “问题不是这样解决的,矛盾不应该这样被点燃……”少典吸了吸鼻水,他挤出微笑面对猴子,他可是昆仑山上少之又少的纯粹灵魂的小孩。

    不爱笑的猴子像一座黑面戈壁。

    一道残存的魔气在猴子小臂间的经脉里流窜。

    体格静止不动,鼻息加重,猴子出气的呼吸转换成猿魔的粗喘。

    猴子一时昏了头,发射红光,高抬贵肘,被禁锢的元魔在流淌的血液里疯狂试探天魔的底线……

    生爪剥离,元神出窍,猴子失理无智,他的头上盘踞着超强大的怨念。

    天魔红瞳,精射寸光,邪恶狰狞的恶魔牵制住恶首的脑髓,猴子的一步一行一动一趋都由凶残的本相主导。

    血红的血花染红胸口,少典急速飙出一口血,似落籽生根即将开花的红山茶,过后又匆匆在残风中凋零残败。

    “我把我的生命给你,只要能平息仇戮……”少典没魂少智的,被玄奥一掌震颤出去,他被魔气打偏睡在地上,抬起灵光袖抵御带有攻击属性的黑精灵,脸上都是细口子,白色的皮都给黑刀子割坏了。

    猴子也是不想的,他也被天性控制了。

    十二经之海,奇经八脉被血淋淋的血丝约束操纵,猴子真成了悬丝傀儡戏中的噬血人物。

    雨丝挂下,风弹泪情,一滴泪坠入幻境,绊住白露的草根。

    “你的命也是命,不要轻易舍弃自己的命,无论来世还是今世都不好说得!”灵素青蘋,欢寡郁郁,猴子清肃猴嗓,抬眸警告少典惜命慎言。

    紫薇真王,毗道雄魔,玄影幕道缠于臂肩,猴子虽为贝珠之魂,然蛰惊之气作尽螺蚌之争。

    他是一只不可飞翔的鹬鸟,迟早会死在河滩边上,曝尸荒野,腐臭而亡。

    有一说一,少典这回处变不惊逐渐摸清了猴子转换的频率。

    猴子不依不饶,陷入魔怔,继发魔障,又是魔性兽脑的死循环,好在少典大哭着抱住猴子窄细的腰围,制准了他头痛疯魔的恶意步行。

    嘀嗒嘀嗒,眼泪开了花,浇湿了刚硬的芽。

    少典虽愚,其知也邪,犹之其烈,谓之其昴。

    “真是一团和气!”不喜欢身心被鬼怪掌控玩弄,猴子干脆迎上去跟魔鬼们硬刚,他猝不及防被贪嗔痴恨褫夺了圣智,因为少典为他而流的泪水,从而他的理智慢慢占据了主脑以及前庭的优势。

    少典依旧很伤心,猴子对他也很上心,猴子希望他能够因此事而放心,天魔永远不想对孩子出手,甚至不会主动去伤害他。

    猴子再三索虑,几度哽咽,抬了抬饮泣吞声的红眼球,他不顾自己的伤痛,忍痛抚慰跟个哭丧鬼似的少典。

    “不是你的错,小天神不应该有错!”少典的脸皮溅了一滴血在猴子的下巴上,猴子灼烧的两瓣嘴唇干渴地抚痛少典惊厥的心魄,大拇指柔软的腹部认真抹掉他眼角黏腻湿滑的泪液。

    倔犟的猴子低下沉闷的猴头,不再穷凶极恶,逞凶好恶,少典止住泪乖乖收起不要钱的串串泪。

    脸像水洗过一样,脸上流的不是汗,光是泼辣的泪,泪珠越发被静止弹音,少典拾起袖子蹭掉泪渍,胡乱抹了两把脸。

    “是我不对,是我有话不当场说,是我不该背刺论迹你母亲!”是猴子有天没日违背常理,不愿少典受到他言行荒唐的牵连,猴子郑重其事的向他道歉。

    两边都是亲人,两方都不能得罪,也不能单方面差别对方有罪,怪谁都是罪加一等,欲望的大山将少典的心口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不能顺我的心,我也不能遂你的意,见不得少典眼泪巴沙,冠猴只能为情与义投降,忍下女娲的狂轰乱炸,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要这要那,欲望也要……”神仙哪里是神,明明又是一个心魔罢了,胸中恶气频频发作,猴子咬牙吞下切齿的恨欲,对着天堂装神弄鬼的白鸽哑然失笑。

    “伏羲,我瞧不起你,利用女人来制造争端,意图毁我金身,销我元神……”两掌交叠,踱步白色墓园,冠猴半神半魔,漆身如墨,玄铠威风凛凛,两根凤翅直耸入云。

    一念是神,半念是魔,每个人因为私心替自己谋利都没错,错就错在不能因为私欲而害人,不择手段的车毂从不会说话的哑巴尸体上碾踩过去。

    少典没日没夜打着背手跟在猴子的屁股后面转,众人的利益要大于个人的利益,这一点微末道理少典实属知晓。

    女娲一家独大挑起两衅争端,猴子忍无可忍之后必定响应群魔号召,未来的昆仑必将风波不断,尸山戮海,不管他们再怎么争怎么抢,少典都还要做人,他也不想母兄吵得脸红脖子粗,也不想费心奔跑维系两方的尊严礼貌。

    猴子太武断,太笼统,两方行事都不顾及自己,只想着怎么杀伐怎么挫挫对方的锐气。

    猴子竖旗一帜,出师正正之旗打响昆仑第一炮,头可破,血可流,仗也是要打的,神魔若干年后迟早会来上一仗。

    帝子出落得别致,上前一阵对峙,女娲眸光流转。

    “是你错了!是你挑头挑起了问题的矛盾,如果你没有解决好善后的能力,不能替售后兜底,我劝你依此而行,到此为止吧,母亲,我最后一次恳求你了!”少典周边蔓延窒息的气息,少典卑微喊话三界无所不能的至尊。

    少典替猴子挺身而出,没大没小,更是罔顾尊卑,一手养大的儿子居然这般没心没肺,女娲的血肉撕碎的疼痛,对视儿子玻璃阑珊的泪液,女娲撤掌停止掌掴的惩罚。

    黑心棒横亘古今,黑猴子掀天揭地,天魔神连番闯下泼天大祸,女娲娘娘的暴戾之气只对准一个人发射,她鄙视无恶不作的天魔欧西利,更痛恨自己亲生儿子的口无遮拦。

    天台之上,女娲不愿对自己的亲儿子降下矛盾,她仁慈打破冻成冻土的冰点。

    “你只需要将我说的话放在心里,听之任之就行了!”白色恐怖的女神是连接天地脉络的最高神。

    “可是母亲,他是魔啊,为了您主张神的正义,他一如既往的爱着我,也一如既然的爱着您,您为什么非要打破这份平和……”少典固执己见,墨守陈规,他还是没能忘掉那匹无毛之虎。

    女娲的退让没能有效缓解母子俩的关系,少典最终还是吃了他亲娘的一巴掌。

    逢场作戏谁说不会,少典耿直无脑,看着自己胯下出生的儿子如此不堪重用,女娲娘娘恨铁不成钢,堂堂一个帝子居然被一条狗牵着鼻子走,这再怎么囫囵也是全天下口述相传的笑柄,女娲开始憎恨帝子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帝子心浮气躁,少年心性说话更是没轻没重,一时之间害得女娲娘娘面上无光,被逼着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妒火中烧的神母不得已隐忍着额眉抽筋的愠怒:“大人的事你不管,猴子的事与你无关!”

    “猴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甚关联,因为他从没有与你连接一处筋骨血脉,心底造就的魔迟早在心底复生!”女娲青筋大爆,她不惜夸口咒骂涎皮赖脸的猴头。

    “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为了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兄弟情义,你竟不惜将矛头对准你的母亲,甚至对她喊打喊杀!”生了一个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的儿子,女娲就此寒心如铁,不顾脸面地呵斥帝子无能。

    猴子离得太近,逼得太凶,女娲处理险要军情的方式太过急躁。

    少典渺小的身体后,孤立无援,一手高举的正义旗帜轰然倒塌,两难之下,不得以就此退身若步。

    有些感情超乎了兄弟情,但是克制在亲情的围场里面。

    苦海太苦,少典理屈词穷,竟无言以对。

    少典被逼撕开了粉尘下面的遮羞布,女娲没有就此放行,放他下山去找猴子请赏邀功。

    少典不再贪图享乐,也不再对昆仑要事闭耳塞听,更不会对他的母亲言听计从,点头称是,他已经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他已经明理觉悟了!

    虽然不是碰面硬刚,但是少典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害怕有些话现在不讲清楚,这桩冤案里的人就添多了。

    “在你对我不管不问的时候,是他一直陪伴着我,是他代替了你赐予我的亲情,你现在反过头来跟我说他要害你,你究竟要我怎样,我死了你才甘心吗?”少典拔袖怒嚎,怄得直蹀脚。

    危险关系逼得他几乎疯魔,集结了亲情与友情的魔怔号角,少典抑扬顿挫不知道该拿斗生斗死的两个人怎么办才好?

    天上烂摊子一大堆,事事都要招呼应和,少典夹在两座大山中间,几欲为难,呕泄吐血。

    女娲娘娘茹柔吐刚,折人心肠,她还在妄图利用缓和的母子关系来拿捏少典色厉内荏的软肋。

    莫怨青春辜负了,错就错在少典柔弱如绵,怪就怪在他从头至尾就是易折之枝,女娲一剪刀才下的花骨朵。

    在大事大非面前,少典本就不胜任帝子的角色,女娲娘娘大操大揽,对标全盘大小事宜,少典只会与人说梦,行此等虎口吞咽的酒糟文化。

    玉叶金柯般娇贵的小帝子,与神母摩擦再摩擦继而产生歇斯底的嗡鸣冲突,这下天家人两手摊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这条路你明明可以弯着走叉着走,你非要直着过!”女娲两眼一白,也不好下场干预。

    她的心肝脾肺肾无一不在责怪少典死脑筋,骂他愚不可及,骂他蠢笨如猪。

    有一瞬间,少典的喉咙嗓淹没在灌溉的田潮里。

    岁月的内幕变得清晰,少典不再言不由衷。

    猴子的黑心棍太久没活动,女娲泼头倒粪,一言不合就在他的头顶撒野。

    “臭猴子说我是未来的上帝神,什么神是神不是神的,这于我有什么牵不牵挂,有甚干系?”少典装也不装了,张嘴就是吐槽,向他母亲发难。

    光的背面就是暗,猴子隐匿避光处,光明与黑暗的势力牵扯甚广,影响甚大,女娲已经尽力在劝傻儿子了:“眼前何事不伤忧,你别混倒了想!”

    “他是我在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亲人,独一无二的情人!”少典哭着喊着,喉咙哽咽。

    “你为了替他洗脱嫌疑,不惜引火上身,引火自燓,将罪名揽在自己的身上,你太令我失望了!”帝子一言一行是天国标准的体范,少典在有毒的战场上色令智昏,女娲娘娘对儿子失望透顶。

    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清白洗脱嫌疑,少典不允许任何人在猴子头上泼墨倒脏,尽管是至尊无上的母神也不可以,少典撂下一句狠话就跑远了 。

    少典一门心思太短,两家人不说两家话,他和猴子的关系要断不断,女娲推波助澜,助力一波,她想他俩今后断得干净彻底。

    “你跟他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少典跑得飞快,不带一丝疑虑地跑步下山,背对身的女娲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你害我一场,过分取笑我没用!”少典冷泪一笑,毅然决然往山下赶,他捏着仅剩的勇气下山去见皮猴子。

    “黑暗总是优于光明先诞生,如果连黑暗都没有了,那么独剩光明还有什么意思呢?”就在卸下了身上礼义廉耻的四个重担,少典无比轻松,奔跑的节奏无比之快。

    “第一,要永远相信少典!”

    “第二,要永远永远相信少典!”

    “第三,要永远永远相信少典不会害你!”

    温文尔雅的小孩哥保持中立的平衡,在天平的中心默默埋首许愿。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猴子老是笑话帝子蛮直,人不精明,不过说归说,猴子还是挺宠他的。

    “你啊!就是喜欢争,并且什么事都习惯要争赢!”帝子当仁不让,指责猴子太爱算计,提及他什么事都喜欢争抢,而且还非要争赢呢…

    “那个干净的小孩要变坏了!”猴子贯彻邪力来个突击检查,闪烁魔力的水晶球卒然现场直播,猴子敲了一记一脸问号的鸟头,一脸的心思全数在少典身上。

    理想即正义,为了坚持心中的正义,少典不能不顾道义,不顾情义,面对神母的一再威逼利诱,他与自己的母亲反目成仇,索性撂挑子不干了。

    夏岛,那片玻璃糖纸的海域,灵灵晶晶的。

    随心所欲的海鸥打头过。

    “大海的对面有几个海,大海的对岸还是海,大海的对岸是幽冥之海!”猴子的分身排出体外,他故意跳出来破坏神魔的手足之情。

    呆萌的大傻撤走飞翼,猴子一直与神母不对付,少典誓与猴子共进退,猴子有在看顾离家出走的兄弟,防止小小孩因为淘气变坏。

    少典为猴哥净身出户,义无反顾支持兄弟的梦想,他与猴子背靠着背坐在沙地上聊各自的近况,他也想效仿昔日意气风发的猴子,在两边耳朵的软骨上打满黑色的耳签,做自己从未尝试的一面,接受风格迥异的叛逆。

    少典不争不抢,抓了一把猴脆子骨,发现猴顺风上,现今只插了一根眯眯小的耳签。

    少典的站队问题已经非常明朗,猴子后悔不应该带他出来的,他不想间接害了少典的一生。因为他就是戎马一生。

    “殊途同归嘛!”尽管有猴子兜底的人生不完美,但是少典应该是喜极而泣的,他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头试着说服猴子放宽心。

    人有人道,魔有魔道,阴阳为道,雌雄为道。

    “阿哥喜欢鹦儿,鹦儿喜欢冠猴,冠猴喜欢女娲娘娘,女娲娘娘喜欢伏羲大人……”这一段错综复杂的恋爱关系,每个人都没有得到好报,鹦儿跌跌撞撞扑倒在粉红色的花园。

    眼珠垂泪,珍珠落泪,鹦儿跌坐在黑白雪花的雪之国,幽怜般的哭泣。

    远去径山斜,天空却为家。

    用爱的名义去实施绑架,人口贩子贩卖人口,用道德的名义去衡量杀魔的标准,少典做不到问心无愧。

    密不透风的城堡,面对着一大片海域,天魔扬起鸢肩鹄颈的项首,下耳朵眼上,一圈银辉的耳环发出皎洁的星芒。

    黑猴子眉心乍亮的是星星力量的摩根纹,他与一出生就拥有光之力量的少典是正负极的死对头,黑化衍生的额咒刺入骨髓般的臭皮囊,从而隐隐泛疼,心慌不安,像蚊子叮了一叮,像蚂蚁夹了一夹。

    长河落日,宴岁冗长,冠猴想想神,紫葡萄的猴瞳立刻亮灯泡,圆圆圈圈的金光罩向周围传送妖法信号。

    一缕精细的香魂掠过暗流涌动的海底,草草捷境,鱼跃上岸。

    黑美人灵跃出海,参地跪拜冠猴,在沙泷的心目中,他的主人始终是迅猛一击叱咤一棍的豪杰鬼雄。

    海妖娃娃脸,长得细皮嫩肉,肌肤吹弹可破,就是披挂着一身大黑袍,就像上古献祭的巫师。

    女巫一身黑得不能再黑的祭司袍,虽跪膝匍伏在流沙上,但阴魔气质仍是冷飕飕的雪域冰雹,暗沉的眼底敏感多疑。

    黑压压整齐的素边刘海,两腮边黑漆漆的悬直瀑布披于后肩,两条宽边的暗金花纹直缀垂贴前胸,颅顶梳理着花苞一样美丽的盘髻,一柄横插两头的粗细均匀的墨玉螺纹簪子,披挂一对长长直直的织锦花镏金的大墨带。

    茹毛饮血的黑心棒竟成了天神羽毛上装饰的胸针,冠猴有太久没动粗没见过血了,也太久太久没有将嗜杀成性的棒子彻底喂饱过。

    冠猴从前不甘平庸,现在又为何清静无为到迟迟按兵不动的地步,天下英才应是取不尽用之不竭,尽管放任偌大的江山被神人糟践,到时候只需要被兽人褫夺就好,沙泷费心思量,始终捉摸不透她主人阴沉的心机。

    “主人,大神已经猜疑起您……”细若无骨的手腕上,念精环的铜镯发出冷感的光泽,阴魔将大地之母女娲也不放在眼里,已经着手祷告天魔地魔去除天良。

    冠猴愁心劳苦,定了定心神,他低头去问同样身为女性的手下:“沙泷,你在神界过得快乐吗?”

    “……!”占星卜术师眼神黯淡,摇了摇十斤重的长直发,拥有超强精神念力的阴魔可以在短暂的空间内操控神魔的生死,可上千万年来她始终无法做到为她的主人排忧解难。

    翻风为雨,覆云出雾,海上不常规的种种现象表明这都不符合天家的天象,或许是昆仑山权柄最大的那位女神即将赶赴猴子的地盘莅临指导了。

    “她来了!”讨厌的麻烦来了,冠猴费神一语,亲眷之间的疏离感很重。

    “你走吧!”此话一出,阴魔也算识相,扭头就往海里钻,不给她主人添加额外的烦恼,保障他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黑魆魆的天空大范围概括瓦蓝蓝的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雪花疾风之刃间,汰大的西瓜条纹忽然间变作黑白风格的魔幻水晶。

    猴子回想起从前的种种,一幕一幕的旧梦纷至沓来,挤破圆形的石头脑袋。

    白色象牙塔起初建造本就是符合圆满天神的浩瀚结界,歌功颂德过去领袖之主伏羲存荣没哀的功勋佳绩。

    就是因为猴子当初尊贤才没有刻意去象牙塔扰神清静,后来女娲故意避重就轻省了仪仗队浩浩荡荡的繁琐,她明面上的不告而禀也是给猴子留下最后的体面。

    “只允许你来刺激我,不允许我来刺激你!”猴子冷言冷语。

    冰糖琉璃脆,鹅浮漂白铃,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嘉宾,一挂冰晶珠帘自上而升,蓝盈盈的纱幔飘忽室内,光偷着幽幽粒粒的暗。

    白璧无瑕的象牙塔,室内却是暗得可怕,当着神王伏羲的精神牌位,女娲晃袖缓缓走下高阶的楼梯,掏出一个粉了吧唧的桃子试探性地递给了猴子。

    “你倒是让我想起了,古语有云,一朝被蛇咬,二桃杀三士的典故。”猴子眸中放寒,精明骨感。

    一座大山压了下来,碾米一样碾死一群蚂蚁,惨无人道的尸坑里碾死了不少妖魔鬼怪的走狗。

    “你巴不得……急不可耐……想动手了吧?”冠猴邪狷一笑,慵懒抽走了女娲掌腕的红桃。

    被踩中了狐狸尾巴,女娲无话可说,煞白的脸掩饰性的一笑,抬腿回到石雕的座椅。

    银质的耳钉亮了亮萤火的色泽,少年时期的心性不加已隐藏,好在最终女娲一笑没有挑明底牌,冠猴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杀机四伏的白色象牙塔。

    猴子正值青春年少,强压燥性的火山,现在还没到揭了皮子撕破脸闹开战的地步。

    从前往后数,天神们都在拱火,女娲所做的一切越来越过火。

    噎噎闪电,虺虺闪雷。

    忽听海面一阵霹雳鸣阵,冠猴极厌其烦的去迎驾 他恭迎金贵的佳客出关。

    女娲总是刻意的公平,可是刻意公平就稍显偏差,她偏颇的始终是她的亲生子少典。

    女娲娘娘冰肌玉骨,乃是三界鲜有的至美至尊,仙人之姿巧夺天工,是昆仑山出神入化的圣母。

    冠猴全套的铁骨铁甲,不动如山,单单地稳立,茶褐色的圆瞳面临婆娑海域,单薄的肩头只披了一件油光水滑的貂裘。

    月光寒的罗袍缥缈如风,云袖荡漾一拂,一个海波浪掀过去,女娲将风光倨傲的反叛角色禁锢在海天一色的海域。

    英雄的禁令,冠猴无力肖想,眼神迟疑了一下,迟疑着挺拔转身,犹豫地对上白衣翩跹的女娲。

    无辜的大地遭逢恶果,冠猴一再破例拯救人类,终于女娲不再偏袒,也不会再坐以待毙,她三令五申告诫猴子定要遵守天道的禁令。

    行云易云,雾衫雪袖,袅袅婷婷的圣迹临凡。

    女娲娘娘清莲之姿只可远观,优雅神圣而不可亵玩。

    猴子不听不悔,有意亵渎神灵,冒犯神威,终于女娲清辉的玉容动了真怒。

    两个金字塔般的顶尖人物开始约时间谈判了。

    撇开神王伏羲不谈,单论起山中权贵,顶级的阴谋阳谋拔刀相向了。

    女娲三界至尊,神人魔三界都将由她主导,只要猴子玩得不过火,她都可以许诺不究不查。

    将猴子提拔到了顶峰,他们不再是天神与奴仆的差别,顶峰相见的两个人也没能收心,甚至握手言和,冠猴的地位位同权臣,可是私心有多大,撕扯就有多大,几乎在变态的神境中,冠猴高低点得往后走。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天神制造了你的杀戮,残杀了无尽于心的视野……”女娲高低得放下神母的姿态,跟猴子言谈交锋首次尝试说起了软话,她还主动帮猴子泼天的罪责开脱。

    女娲娘娘是天地间的圣母,她用她那慈眉善目的面孔去抹杀仙神的妒恨,再用一句句软软的柔软语调去勾醒离经叛道的耻辱。

    “你的地位不比我低,我亲爱的娲皇陛下,你为了我远道而来,我深感荣幸之至,不过我自诩为十恶不赦的天魔,接下来恐怕要令你失望而归了!”女娲有日子没出山了,她躲在昆仑的背后圈画重点的阴谋,她十分厌恶黑猴子的堕落形态,她试图代表天道消灭失控的魔道,为此猴子嘴打贫一一敬上发泄的恨欲。

    “……!”女娲娘娘皮笑肉不笑,依然在此坚持不懈的去感化罪恶滔天的天魔兽。

    “我受命于天,获罪于天,你憎恶我的不可一世,你发觉我要抢走独属于你德高望重的荣耀……我们本来就平起平坐,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是你再忌惮我威胁你的地位,你在怕我的盛世荣光遮挡住昆仑山的月亮……”女娲疑神疑鬼,她明显是抱着任务而来,冠猴不再跟她兜圈子,而是质疑女娲远道而来的实质。

    “通向权力的囚徒,从无坦荡,就像现在的我一般,忐忑不安!”女娲虚假的面容不再嬉笑,取而代之的是被浇醒的怨愤。

    “你是魔兽,是青面獠牙的兽人,是我将你打造成了天界居功至伟的天神,举荐你登上了从未有过的鲜花着锦的宝座,你非但不千恩万谢地感激我,反而张牙舞爪地指责我!”天魔登上了史诗级的太平宝座,千年来心中依然目无王法,是女娲娘娘提携玉龙尊者,可猴子始终愤愤不平不愿屈居万年老二。

    女娲娘娘当即横眉竖目,倔强亮起权利的盾矛,没有刀口地刺进不愿对圣母纡尊降贵的顽猴顽固的心脏。

    “你想看见我毕恭毕敬的模样,你想位高人臣登顶荣耀,我恐怕不能令你如愿,我对你的仰慕早已在胡思乱想的麻痹中溺为粉碎的泡沫……”女娲肤浅式的假模假样贯穿了冠猴拙劣表演的黑曜眼球,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揭疤。

    女娲娘娘不依不饶,细数冠猴的七宗罪,以前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冠猴越发横行霸道,在神的面前有恃无恐,她特地来海边找他约谈。

    “我可以原谅你的一错再错,但是你必须回过头来反躬自省,闭门思过,加以整改恶魔的天性,制止无效的虐杀措施……”女娲娘娘已不再是口头警告,而是下了最后通碟,如果他还想和她的儿子在一起,那么今后猴子就必须要听她的话。

    冠猴的言辞依旧放荡,他不禁质疑女娲造人的初衷:“你利欲熏心,擅自挑拨人类,鼓舞人族崛起,三界的妖魔都不得不臣服于你妄自尊大的淫威,你从前往后数所做的一切无非是逐鹿中原大地的野心……”冠猴说的话有够直白了,他没有像女娲那样暗戳戳的表态。

    娲皇的节操碎了一地,冠猴悽悽惶恐:“神人魔三界的秩序失衡,你想打破平衡,造人造世为的就是提高神族的地位,觉醒神族的力量,或许神人魔三界都将要为保护家园而冲动崛醒本源之力!”

    “他们对你的敬畏,是因为他们拥护母权,你跟你铁桶一样的江山无用!”女娲再一次选择性的耳聋耳背,猴子擅作主张替自己发声。

    “你高高在上,你看不清凡人脚下的路!”

    “你用你软玉花柔的一双手创造出了血脉相通的人类,可你骨子里依然瞧不起人类七情六欲的低劣,你甚至认可他们薄情寡性的低俗……”

    “人类,一无是处的人类,百无一用的人类,他们只需要像泥偶雕塑一样大批量生产制造就可以了!”女娲动不动就发疯,她真是个天大的疯子。

    “有正义的人才是人,没有正义的人是魔鬼,女娲,你是披着神仙心肠的魔鬼……”女娲表里不一,在猴子心里就是个两面派,他骂急了眼。

    天大的荒唐都可以被原谅,猴子果真是给脸不要脸,女娲颜面无存地嗔怒:“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所以就好死不活地赖上你,你为了俩人类遭受了多大的打击你不是不知道?”

    “不要逼我在道德层面上将你逼疯……”女娲一字一句咬牙发声。

    “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攻击我的原罪,你应该知道我们一路货色,都不知好歹……”被愤怒撕碎和颜悦色,被打通任督二脉的猴子一言不合就顶了回去。

    “我不惧怕天上的神,正相反你创造出来的人类比你的面庞还要干净……,你是邪恶的圣手,是你导演了一切罪孽循环。”女娲是幕后推手,是她凭一己之力导演了神人魔三界纷繁的死局。

    女娲为了检查狗狗的忠诚度,她直接当着猴子的面玩了一套服从性的测试,可惜的是测验结果很不理想,女娲瞬间也没了玩耍的兴致。

    “猴子怎么会有心?”冠猴不再是女娲的忠犬,他从今以后绝不会再替她服从效力,也绝不服从违反他心意的任何行为,他是铁了心要与女娲作对到底了。“猴子应该没心才对!”

    “到了这个时候,不必再警告了!”都到这个时候,猴子不会再回头上岸,女娲已经确实没必要再用权杖警告。

    “……!”女娲佯装故人情深的情调,冠猴寻声躲避魔鬼暗访的温柔,不管天使的恶魔是不是在下绊子,他都必须有效拒绝假面柔情。

    “你不能干涉人类的决定,人类必须回到下界去!”关于泥土捏造的人伦,他们的命运不能被救赎,猴子的做法统统不作数,女娲给不听劝的猴子下了一次致命柔情的通碟。

    “你见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洪水猛兽,你怕人类在大地上活得太安逸,所以你再度出手,将昆仑山的妖魔鬼怪全都赶往下界,你要未来的人类割肉饲虎,以身豢鹰!”猴子不设防,他似乎猜中了女娲龌蹉的心思,他故意寒碜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因材施教,优胜劣态,这本就是自然相处之道,只有在恶劣的环境中不断挑选优良的基因,人类的后代就可以长此以往的住在地球上。

    人类及其繁衍的后嗣在大地上生生不息,这是女娲娘娘施展人性的一场伟大命数!

    “好好好!女娲,你好样的,我真是不能小看你一点!”猴子后悔他小觑了女娲的颠覆能力,他的所作所为女娲全看在眼里,并且很快想出引诱报复他的对策。

    伏羲已经不在了,没有哪路神敢对女娲娘娘不敬,四方八面的神都聚拢在一起,有的话非要摆在明面上说。

    “你的叛变人神共愤,这也导致人神不得安宁,你的无恶不作致使我的儿子对你顶礼膜拜,这是对一个母亲荒唐的戏谑!”什么兄友弟恭,女娲口吐舌剑,猖狂能言。

    猴子的内心依然深爱着那个调皮可爱假充宠儿教养的帝子,他是猴子一手饲养起来的亲情,猴子对少典羁绊的亲情绝对将女娲排除在外,他的情绪没有因为女娲的尖利而对少典一丝损失。

    猴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痛失全族,失去全部的挚爱挚友,猴子将一手扶植的少典视为作唯一的亲情,女娲不仅觉得此时的猴子可怜,更觉得他过分可怕。

    女娲没有拿出一点格局出来,她没有一丝昆仑圣母的风范,她剑指刀锋故意针对天魔底色的天神 。

    话音刚落,女娲又抵在跟前,一条路分两头,人总是喂不饱的,女娲做法不对头,猴子没有说话作声。

    “你的堕落正在引诱帝子犯罪,他不惜错误地走入错误的歧途,我反对天神与天魔往来无间,我甚至痛恨你们牵丝百线的亲密关系,毒子毒怪的苟合是对天权最大的亵渎!”仁心无罪,仁身有罪,清雅女神鞭笞天魔不堪一击,在幽暗的梦魇中娓娓道来对他的无穷恨意。

    听闻此言,猴子得意地讥诮女娲娘娘:“你在怪我没有叩谢天恩,怪我没有对你感激涕零,为了消除我心中对天神的业障,我不惜将自己装扮成真神活佛,你对我的身份底细了如指掌,你也会对我担惊受怕,因为我是天之国锋芒毕露的天魔!”

    猴子此言一出,女娲脸色大变,引得夜间一阵雷鸣电烁。

    失去大地疯魔的畸变,猴子活得通透,看得明白,他寡淡的面容就这样剧烈消失在女娲如梦初醒的现实,他也给女娲起到一招预警的效果。(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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