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赵两家暗中勾连,各自调遣了族中数十位高手,又以宗族议事为由头,彻底封禁了宗族堂,并软禁了以钱中阁为首的“反派分子”。所以秦延庭和六爷爷等人也算是跟着吃了瓜落儿,足足被困在此地数日,家不能回,人更是闲得蛋疼。
两位老头闲来无事,就一同在中院的凉亭内休息,并且都是一副“死谜语人”的姿态,净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夜风吹拂,秦延庭刚要弯腰落座,却见到赵家的赵翰,领着两名随扈,直奔后院走去。
今夜不太平,先有神墓山剧烈震动的异象,而后又有虚空道意,于夜空苍穹之上爆闪三次的怪事儿。这种种不同寻常的征兆,似乎都在预示着,四族争锋、血流成河之事,不可避免地就要发生了……
“赵翰这时候去后院干什么?”秦延庭皱眉呢喃了一句。
六爷爷提着酒葫芦,神色淡然道:“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去看看?”秦延庭试探着问。
六爷爷斜眼瞧着他,笑道:“呵呵,你不是同意了孙弥尘和赵家的决议,赞同开启虚妄神墓吗?既然这赵翰要干的事儿,跟你想得一样,那你去后院,又能做什么呢?”
秦延庭一看对方还是有点不信自己,便登时有些惆怅地暗道:“唉,老子的演技还是过于精湛了一些啊,竟令这酒蒙子也没能看出任何端倪,如此谨慎地防着我……!”
他稍作停顿,便指了指凉亭外悬挂的照明灯笼,而后再次化身谜语人说道:“我要去看看,这明灯未灭、人间尚在之景啊。”
话音落,他转身便走,直奔后院。
六爷爷提着酒葫芦起身,缓了好久后,才后知后觉地嘀咕道:“难怪人家都说,这书读得越多,心眼就越多,会的花样更多……哦,原来这老东西莫名其妙地来到这凉亭之中,一直驴唇不对马嘴地念叨……竟是在给我暗示啊。”
“操!”
六爷爷极为清脆地骂道:“我都多大岁数了,你还跟我扯这个?!刚刚我踏马一句都没听懂,还差点以为他得癔症了呢……!”
秦延庭心眼贼多,他化身谜语人,就是想给六爷爷一些暗示,并隐晦地表达自身立场。
只不过,没什么文化的六爷爷,先前是一句都没听懂。对方是假谜语人,但他却是真谜语人,因为他刚刚说的话,都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瞎对付,自己都他娘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刻,六爷爷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自然也迈步跟着秦延庭向后院走去。
……
宗族堂,后院。
垂垂老矣的赵翰,却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白花花的胡须迎风飘荡,体态笔直。
他刚刚来到后院,就见到了钱中阁带着六位坐堂长老,正背着双手,抬头凝望夜空,似乎还在议论着刚刚虚空激荡的异象。
先前,钱中阁与这六位坐堂长老,不但公然反对了孙赵两家的开墓提议,并且还歇斯底里地问候过孙弥尘的所有老祖,以及家中女眷。所以,他们七人,这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但被安排在了后院之中,不准离开,而且还要遭受到孙赵两家高手的冷嘲热讽,暗中辱骂。
这种委屈,这种大亏,钱中阁八辈子也没经历过。所以,他这几天被气得身体有点不太好,整个人看着脸色蜡黄,神态憔悴。
相反,在议事时公开支持开墓的秦延庭,以及六爷爷等人,这几天的待遇则是非常好。不但有丰盛的餐食供应,且不会被一群下三滥之人打扰,甚至只要不离开宗族堂,那就是叫个娼妓过来乐呵乐呵,估计也没人管。
前提是,娼妓必须接受检查,且全过程也可能会遭受到某些小人的监视。
赵翰带人入院之时,钱中阁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只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要回屋歇着,根本就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留步!”
赵翰也懒得跟这位性格迂腐、脑壳极硬的老家伙演戏了,只是冷着脸,说明了来意:“今晚,这神墓仙宫之中异象频生,为避免再有内奸者,图谋不轨……所以宗族堂决定,派老夫来取钱兄一件贴身信物,交由你的家人,以示警告。”
钱中阁挑了挑眉毛:“警告?你说得倒是很直接啊……!”
“到了这个份上,老夫若是不直接,那就会出乱子,而出了乱子,就会死人,死很多人!”赵翰是个狠茬子,年轻的时候为夺机缘,就坑杀过整整一个秘境中的残魂与游历者,再加上此刻赵密不出,且赵家已经入局,那他作为代为掌权的“族长”,自然是要杀伐果断的。
这种杀伐果断,必须是要不计较个人名望与荣辱的,更要豁出老命,不惜一切代价地完成家族使命。
所以,他此番前来,也不仅仅只是一种威胁,更是隐隐动了杀心的。
钱中阁虽不懂变通,甚至在有些时候已经迂腐到了愚蠢的地步,但他毕竟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又怎会感知不到赵翰双眼中蕴藏的杀意呢?
只不过,看懂了是一回事儿,该怎么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钱中阁如果选择在这个时候跪下去,那他就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品境,也不会令秦延庭这种教书育人的高傲之辈,由衷地称呼他一声钱老了。
外人看他迂腐,刚硬,不懂变通,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着实令人厌烦。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不懂这红尘俗世中的做人道理,而是……他只坚持真理,坚持自己的大道,并坚信这就是虚妄村的唯一生机。
凄凉的冷风吹拂,钱中阁鬓角的白发飘起,他眯眼瞧着脸色阴郁的赵翰,只话语简洁道:“你踏马区区一个赵氏旁系子弟,活时不能掌权,死时不能入神墓,就你也配来警告我?!”
“我钱中阁平日里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家中子嗣又无比孝敬,吃穿用度,根本不用我自己操心。老子就没有什么贵重的贴身信物,你若非想要……那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宗族祠堂的供案上,有旧主时代过后,无数先人共同制定下的虚妄村律法,它是这里的纲领,生存传承之希望,也是我唯一的信物。你若要拿,就双手将其送给我家中子嗣!”
“他们一看,便知老夫的用意。”
深夜寂静,凉风萧瑟,钱老的这几句话,久久回响在这后院之中。
赵翰被他当着众人的面,以律法之说回怼,心中登时怒气升腾,脸色也变得更加阴沉:“钱中阁,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到了这一刻……你还是觉得老夫不敢杀了你吗?!!”
“那就杀了我,把我的脑袋拿回去,看看我家中子嗣是何种反应即可。”钱中阁寸步不让。
“呵,既然你执意要求,那老夫便成全了你!”
赵翰冷笑一声:“你这个老东西,还是看不懂。今日过后,本就不会再有四族了,而你钱家……也不会是以前的钱家了。”
话音落,他微微抬起双臂,话语果断道:“宗族堂决议,黄氏姑侄尚未出墓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宗族堂大院。而今夜,神墓仙宫异象频生,钱中阁却连杀数位三大堂高手,意欲潜入神墓,目的不明,最终被三大堂高手联手斩于此间!”
赵翰冰冷无情的叙述声响彻,字字清晰地传入到了那六位坐堂之人的双耳之中。他决定了,今夜就要拿钱中阁开刀,更要在六位堂老的身前三尺处见血。
“轰轰轰……!”
一声令下,早就等待多时的孙赵两家高手,此刻尽数升腾着气息,一同飞掠而出,横空飘浮在了后院之上。
他们皆是穿着一身黑衣,手持各种法宝、符箓,目光极为冷漠,杀气腾腾地俯视着钱中阁与六位堂老。
七人微微抬头望去,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黑气级的高手竟足有百人。并且,这硕大的宗族堂院落内,也被暗中设下了三座隔绝气息的大阵,外人此刻根本就察觉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嗡……!”
百余名高手,一同散发着滔天的气息威压,尽数压在钱中阁的身上,就如山岳一般沉重,也令他的腰板微微弯曲了几分。
这百余人联手,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灵力气息,且只针对钱中阁一人施压,就像是一百多名正值壮年的汉子一同出手,共同按住了一位迟暮的武林高手。
不过,即便是百余人联手,这孙赵两家的人,心里却依旧没有底气可以将钱中阁一击必杀。
他毕竟是钱家的族长,是得道多年的恐怖存在。所以,一名赵家的嫡孙在苍穹之上,极力涌动灵气,竟催动了一件先天至宝。
那先天至宝是一尊宝瓶,通体翠绿、晶莹有光,但却不知是何种来历。
“轰隆隆!”
紧跟着,那先天宝瓶之中,散发出了一缕大道威压,并再次压在了钱中阁的身上。
“呵,都说你骨头硬,我今天就看看你多硬!”那名赵家的嫡孙,双目睥睨地瞧着钱中阁,冷笑道:“给我跪下!!!”
“嗡!”
那一缕大道威压,在赵家嫡孙源源不断地催动下,便有了彻底复苏的征兆,宝瓶中涌动出的青绿之光,也笼罩了整座宗族堂。
钱中阁站在雅房门前,浑身竟有一种星辰压身的绝望感、窒息感。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即将崩裂,神魂即将湮灭在百余道威压与先天至宝的大道之意中。
“咔嚓,咔嚓……!”
骤然间,那一条坐落在雅房门前、长达十余米的回廊,竟齐齐无声崩碎,化作了砂石粉尘,四散着落地。
这建造宗族堂的种种珍材,皆是人间难寻的奇珍之物,并非凡石凡木。但它们在这种威压下,只坚持不到一息,便彻底化作了齑粉。
“轰!”
终于,钱中阁苍老的肉身中,也迸发出了源源不断的灵气,包裹着他撑起了身前三尺,不至于令其弯腰,下跪。
百余道威压,外加一件先天至宝,竟也不能令他跪地受辱,这便是四大族族长的品境与底蕴。
事实上,钱中阁在参加宗族堂议事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所以,他并未将家中的那件大道至宝取出,而是令家中长老看管,以作他用。
如若不然,一个区区赵家嫡孙,又怎配在他面前卖弄至宝之威?!
“刷……!”
钱中阁站在恐怖滔天的威压之中,缓缓抬头,竟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有发出痛苦之声,只冷冷地瞧着苍穹之上那百余位黑气高手。
赵翰最讨厌钱中阁这副不惧生死,更不惧他赵家的倨傲表情,出声喝道:“送他伏法吧!!!”
“刷,刷刷……!”
话音刚落,那先前站在钱中阁身后的六位堂老,竟也同时涌动自身灵力,集体向前迈了一步。
他们六人以灵气无尽升腾,倒卷苍穹之态,向前迈步,助力钱老,一同对抗百余道威压,以及那件先天至宝。
这六个人,并非是亲近钱家的傀儡堂老,更不是谁的嫡系,他们就只是自野狗之路杀到今日地位的散修。面对声势滔天的孙赵两家,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求饶的话,也没有跳脚怒骂过对方,只沉默不言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
“你们六人,也要自寻死路吗?!!!”赵翰声音极冷,心中也充满愕然地质问道。
“可以死,但必须要死在来路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钱中阁的旁边,一字一顿道:“有人曾护着我,那今日我的职责,便是要护着后来人!这谁对谁错,那祠堂供案上的律法典籍中,早已在万古之前就已经写得明明白白了。”
“百余道威压,先天至宝,是压不住我们这些老骨头的。”
“人可以死,灯不能灭!”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扭头看了一眼钱中阁:“钱老……黄泉路上,你我都对得起虚妄村‘堂老’这两个字!”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块走吧!”
赵翰果断挥手:“动手!”
“轰,轰轰……!”
话音落,苍穹之上的那百余位高手,便一同施展攻杀神法,准备血洗宗族堂。
“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却陡然出现在了赵翰与钱中阁之间的空地上。
他一身白衣如雪,面相儒雅,体态松弛。
“秦延庭,你……!”赵翰瞧着突兀出现的天字一号书院的院长,心生戒备。
“哎呦,多大个事儿啊,不就是要个贴身信物吗?”秦延庭眉头紧皱,摊手道:“这犯得着,连先天至宝都请出来了吗?”
话音落,他先是回身冲着赵翰点了点头,而后才又看向钱中阁说道:“俗话讲,这大势不可违,你说你……都一把老骨头了,寿元还没有手指头多呢,你非要带着全族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这拉着全族一同陪葬,就只为证你一人的清名?你是舒服了,可你全族同意了吗?!”
“表面上看,你是大公无私,可实则却是只为成全自己的自私自利之举。”
秦延庭一边骂着,一边迈步走向钱中阁:“活了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若是骨头硬,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也就不会有旧主战于永恒,尽数化道而殒了……!”
“我执掌天字一号书院,整日给人传道授业,也算是有一些心得了。今日……老夫也免费给你上一课。”
“脑壳硬,不如拳头硬。没有逆转人间时局之能,就别他妈娘的当那个出头鸟!”
“保人之前,还是先考虑如何保己吧!”
话音落,他便已经走入到了钱中阁身前的那片三尺之地。
无尽的威压,自也如天塌一般,压在了秦延庭的身上。
苍穹之上,孙找两家的人集体望向了赵翰,就像是在询问他,现在要如何对待天字一号院的院长。
“刷!”
赵翰瞧着秦延庭的背影,仔细权衡利弊之后,才微微挥手,示意苍穹之上的大族子弟,不要针对这位白衣。
顷刻间,威压自秦延庭身上撤去。
他站在钱中阁身前,面色平淡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凝剑指状,轻道:“取你一滴眉心血,以作信物,安抚钱家之人。老夫这一课……望你能看清时局,看清现在。”
“啪!”
在钱中阁被恐怖威压,压得动不了身时,秦延庭便一指戳破他的眉心,令殷红的鲜血流出。
“刷!”
他抬手一番,取出一个瓷瓶,并引入一滴钱中阁的眉心血,而后封存。
钱中阁目光极冷地目视前方,像是在看着苍穹之上每一个孙赵两家的族人,也像是在死死地盯着赵翰,盯着秦延庭……
殷红的鲜血自他褶皱的眉心中流出,染红了这位老人的半边脸颊。
这一生中,他从未遭受过如此大辱,这让他对孙赵两家最后的一丁点期望,也彻底荡然无存了。
秦延庭取出眉心血,装入瓷瓶后,便不再多作停留,只转身走向赵翰,笑道:“这个信物,够分量吧?!”
在这一刻,赵翰既不确定秦延庭的态度,也拿捏不准他真正的想法,所以并未伸手主动接过瓷瓶。
秦延庭瞧着他,压低声音道:“此事,并非是你赵家一族主导。别忘了,那孙弥尘进神墓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你赵家之人杀了钱中阁,那钱家的子嗣,绝不会去恨孙家。事情尚未落地,你多弄出一个大族之敌,又有什么好处呢?”
“暂且看看,岂不是更稳妥一些?!”
话音落,秦延庭像个老鸨子一样,冲着赵翰很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院长所言极是啊……!”赵翰听完他的话,心中的愤怒与戾气,也顷刻间平息了下来,深觉这个老小子说得很有道理。
“这宗族堂,究竟是四族议事,还是一族主事,对我而言都不重要。”秦延庭将那个瓷瓶塞给对方,而后道:“但我还是不是天字一号院的院长,还能不能轻松惬意地参天悟道,这很重要。”
赵翰伸手接过瓷瓶,老脸笑得跟个菊花一样:“秦兄,真是个实在人啊……一会儿事了,你我入堂详谈。”
“好说,好说。”秦延庭笑得非常灿烂。
不多时,六位堂老搀扶着钱中阁走入雅房之中,而天上的黑气级强者,也尽数散去。
赵翰立马派人拿着那一滴眉心血,送去了钱家,并威胁意味明显地与钱家之人谈了足足半个时辰。
……
虚妄神墓外,四族争斗已经开始,且都各自在暗中谋划,暗中调兵遣将,并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但在神墓内,犯案三人组已经撑不下去了,那滚滚涌动着灰雾,已经淹没了大半的悬棺之地。
任也简单估算了一下时间,并判断出他们最多还能再墓中停留不到半个时辰。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他们在墓中又无一处藏身之地,这等局面……怕是孔明先生来了,也得流下绝望的泪水啊。
“玛德,不如出去跟他们干了吧。”李小胖瓮声瓮气地骂道:“总比在这里备受煎熬要好得多。”
任也仔细斟酌半晌,果断道:“我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说书人问。
“我先出去看看情况,若外面围堵的高手众多,那我便伺机行动,看能不能先擒下一两位孙赵两家的领头之人,以作周旋。”任也皱眉道:“我有旧主父亲留下的护体仙光,且又是一个人出去,对方迟迟未见你们……便会疑虑,而有疑虑,就有机会。”
“这不行,你一个三品境的野狗,出去就是死啊。”李小胖皱眉拒绝。
“那不然怎么办?咱们三个一块搓吊半个时辰,而后坦然赴死吗?!”任也斜眼道:“玛德,老子有旧主的护体仙光,引动时,必然会惊动天地,从而令村中得知。我估计啊,现在二伯应该就是不确定我们的情况,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我若出去引动惊天异像,他心中有底,则定然会有所行动。”
“不犹豫了,就这么办!”
“好,你且先出去,若我能感知到你的仙光气息,便随时准备出墓偷袭,若感知不到,那再过一刻钟后,我便与小胖突然杀出,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说书人态度果断地回应着。
“嗯,就这样。”
任也做出决定后,便不再犹豫,只迈步走入深邃阴暗的回廊之中,直奔正门。
又过了一小会,无比静谧的神墓山外围,赵皓辰见孙弥尘亲自入墓,便躬身行礼:“侄儿参见孙伯伯……!”
“呵呵,皓辰啊,你的手段……还在你父亲之上啊。”孙弥尘笑吟吟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鼓励道:“我看呐,你就是赵家下一任族长的不二人选。”
赵皓辰咬了咬牙:“孙伯伯抬爱了……!”
“轰隆!”
就在这时,仙宫之门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而后被困在绝地多日的一道惊天怒吼,幽幽响彻在倒垂的星河之下。
“赵皓辰,明说了吧,卧槽尼玛!!”
小坏王愤怒至极的辱骂声响彻天地:“想要我机缘?!那你我在这星河之下,公平一战如何?!”
……
天字一号悟道院。
藏经阁顶楼之中,一位身着布衣,头发花白,面色枯槁的老人,右手提着一盏灯笼,照着身前的殿宇,轻声问道:“都来了吗?”
“禀告吴先生,院中一百三十二位掌尺先生,皆在此间。”一位跪在最前侧,行叩拜大礼的中年,气若洪钟地回应着。
“我们都在!”
话音落,高台之下,一百三十一人,皆是齐声回应。
台上,那位手提灯笼的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寿元不足三十载,就快要死了……!”
他叫吴正风,是天字一号书院资格最老的几位先生之一,也是副院长,更是秦延庭的挚友。
台下跪着的那一百三十二位掌尺先生,也都是他曾手把手交出来的弟子,而如今各个都以品境高深,可以坐堂传教授道了。
今夜,藏经阁内的油灯尽数熄灭,只有吴正风手中的那个灯笼,在散发着微弱的照明之光,就如一点萤火,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驱散永夜之黑。
吴正风在黑暗中凝望着一众掌尺先生,轻声问道:“诸位的今日之高,从何而来啊?”
“自然是从来处来。”一位弟子叩首回道。
“那何为来处呢?”吴正风又问。
“来此极端,来自我虚妄律法,来自人人可得的公平,来自可入院求学,问鼎至高。”一位年轻的掌尺先生,如朗读惊世篇章一般,声音悠扬地回应着。
“那若今日有人,灭了极端,坏了律法,又该如何处置?!”吴正风又问。
话音落,堂内一片寂静。
“薪火相传,登天一战!!!”
不多时,一位领头先生高声呐喊,而后得到了其余所有人的回应,令这喊声连成了一片。
“诸君既能看见来时路,那便在此刻燃灯,以令星火燎原,传承不息!”吴正风缓缓提起灯笼,满面刚毅道:“一刻钟后,我自会入墓,代表书院之下,这万千野狗,试试他大族之威,究竟能不能令我这把老骨头,粉身碎骨!!!”
“这孙弥尘也在防着赵家,他令孙家之人,多数入墓,以防事变。诸位,时机已到,请召唤门下子弟,燃灯虚妄,以护后来人之路!”
吴正风话语铿锵,猛然摆手。
话音落,一百三十二位掌尺先生,便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藏经阁。
永夜之下,他们各自走向自己的书房住所,亲自点燃了一盏灯笼,并悬挂在了门庭之下。
不多时,这虚妄村中无数的野狗子弟,在见到各家恩师尽数点灯之后,便也在自家燃火,提着灯笼出街。
一人点灯,就只能照亮身前的几尺地,但无数野狗点灯,却照亮了整座虚妄村。
永夜之下,这灯火连成了一片,就如无数星辰涌动,向天字一号院的各家先生院落汇聚……
这一举动,迅速感染了其它数十间的悟道院,那里的院长,那里的先生,那里被宗族堂囚禁的堂老门下子弟,竟也开始无声汇聚,无声闪耀……
……
李家。
李浮生站在二伯的阁楼之中,见到虚妄村一片灯火明亮时,便激动道:“来了,来了……星河璀璨来了!”
“刷!”
他骤然飞掠而起,只三步便跃入宗族祠堂之中,大喊一声:“请诸位老祖出手——洗刷我族长被囚之耻!!”
“草他妈的,老子早都想灭了孙家了!”
一位等了不知多久的族老,猛然起身道:“我族中三百岁以上的族老,尽数升腾气息,与我一同神临孙家祠堂,掀了他们的祖宗灵位!”
“轰轰轰……!!”
数十道气息,一同升腾无尽的卷起。
孙家大院的苍穹之上,有数十处虚空尽数扭曲,崩裂。
“嗖嗖嗖……!”
李家丹院,竟有千余人同时升腾而起,手持各样法宝,大吼道:“族战,族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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