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的上午阳光明亮，晴空万里的天气却有雨丝淅淅沥沥不断洒落，边出太阳边下雨，将医院的花坛里唰唰落得一地金黄，这个就叫太阳雨。
穿着一身杏黄色宽松长裙的白芷坐在轮椅上，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目光透过窗户望着朦胧雨幕里朦胧的桂花树，她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如今的白芷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害怕噩梦了。不是因为梦本身发生了什么变化变得无害了，而是她在梦里遇到了现实中认识的人，原本只能独自忍受的恐惧现在能和他一起分担。
有宁哲陪在身边的话，那看不到尽头的诡异梦境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绝望了。
咚咚咚——
“阿芷，你在吗？”
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口传来，白芷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中午11点不到，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
坐着轮椅来到门口，开门便是一抹亮丽的绛紫色映入眼帘，冯玉漱穿着一身轻薄的紫纱裙站在门外，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怎么了？妈妈？”白芷有些疑惑：“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你爸爸……你快看电视。”冯玉漱推门进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切换到云都地方台，一则标注【快讯】的新闻报道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雍州知名企业家，新家园集团董事会成员，白复归被曝涉嫌严重违纪违法……】
【经查，白复归生前利用职权便利，勾结境外势力，倒卖国家资产以谋取私利，已经涉嫌触犯间谍罪……】
白芷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有些愣住，旋即摸出手机，点进了今天的微博热搜。
果不其然，今天的热搜第一就是五百强企业的总裁涉嫌间谍罪。
官方媒体的报导口径比较收敛，民间小报给出的信息则要炸裂得多，白芷随手一刷便看见几家不同媒体在传播关于白复归车祸死亡的阴谋论。
有自媒体‘揭秘’说白复归表面上是车祸意外身亡，实际上是被灭口的，他靠着倒卖国有资产攫取了巨额财富，却在套现跑路的前夕遭遇了‘意外’，真的有那么巧的意外吗？小编认为他大概率是被利益相关方灭口的……
还有吃瓜小报在传白复归其实是死在了自己老婆手上，那场车祸就是他的发妻冯玉漱一手策划，这女人已经在用老公的遗产养小白脸了。
“阿芷，你爸爸他……”冯玉漱张口欲言，却被白芷打断了。
“有人在推动舆论。”白芷放下手机，平静地说道：“这些东西大概率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假新闻，哪怕是真的，也不应该有现在这样的热度。”
白芷说着，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冯玉漱看。
“妈妈你看，现在每个网络平台的热榜前几名几乎都是‘新家园集团董事涉嫌间谍罪’或相关讨论话题，这热度很不正常。”
冯玉漱有些不解，她不怎么上网，不是很懂女儿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芷划动着手机屏幕，接着说道：“只不过是五百强企业老总被曝出是境外间谍而已，这种小新闻，不该有现在这样全网爆炸的热度。”
“上个月月末，欧罗巴合众国通过外交渠道向我们九州发出战争威胁，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但那时候，【三战或将爆发】的词条只勉强排在了微博热搜第60而已。”
冯玉漱吃惊道：“那第1呢？”
“热搜第1是萧战换头像了。”白芷淡淡说道。
冯玉漱更惊讶了，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太能理解互联网和年轻人。
白芷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接着说道：“爸爸虽然是个五百强企业的老总，但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商人而已，一个商人被曝出是间谍的热度再高，难道还能高得过三战爆发？”
三战爆发在微博也就勉强排到热搜第60而已，而区区一个死掉的商人被查出是间谍，却快速冲上了全网热搜第1，就连‘娜娜毛衣起球’都被挤到了热搜第2。
冯玉漱微微点头，她现在有点理解白芷说的‘有人在推动舆论’是什么意思了。
“有人在背后推动舆论。”白芷说道：“而且不是一般人。”
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换台，屏幕上依然播放着相同的新闻内容，白复归的名字和照片以及公开影像不断滚动播放，白芷又换了几次台，结果依然一样。
不管是中央台，还是地方台，娱乐台，教育台，乃至于各大互联网平台，一夜之间整个九州的媒体渠道都在反复公开播放着同一件事情，这已经不是能用‘买热搜’来解释的情况了。
白芷点开浏览器访问境外网络，国外的各大视频平台和社交软件也已经被白复归的相关新闻霸榜，有媒体在抨击九州的专制和不民主，有媒体在惋惜一位自由斗士的壮烈死亡。
但无论是正面的夸赞，还是反面的批判，他们都在讨论和报道同一个话题。
“同时调动如此巨量的公共资源，这不是用钱能做到的事情。”
白芷将手机息屏，侧首看向站在轮椅旁的冯玉漱：“妈妈，你有宁哲的联系方式吗？我之前发消息给他，他没有回我。”
冯玉漱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
她想问问白芷最近有没有梦到宁哲——之前凡妮莎堡的梦境结束后，白芷跟母亲说了两个人异床同梦的事情。
母女两人各有心事，正沉默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平静。
走廊上警铃大作，白色的瓷砖上反射着鲜红的警报灯，冯玉漱有些诧异地走到门口，对一名急匆匆过路的护士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楼下有好多人突然晕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急性食物中毒？我也不确定……”护士说着，便急匆匆跑下了楼。
“很多人，突然晕倒？”冯玉漱目送着护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白芷推着轮椅来到了她身后，幽幽说道：“不要害怕，妈妈。”
“嗯？”冯玉漱一惊：“阿芷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害怕。”白芷说道：“不要害怕，妈妈，否则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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