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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手上的动作停滞下来，并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对面安提戈倒是行云流水的将黄油涂抹均匀，甚至拿起桌面上糖罐里的小巧勺子，往黄油表面洒了些糖粉，同时说道：
“还记得我过去给你举过的例子吗？‘非凡特性’具有活着的特性，与非凡者、非凡生物之间的关系有些像是‘寄生’。”
当然记得，当时还挑战了一遍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克莱恩点了点头。
安提戈继续道：
“‘非凡特性’越多，这种‘寄生’对宿主带来的影响就越深，当‘非凡特性’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诞生意识……这个意识就是最初的‘旧日’们。
“祂们的意识与正常生物的区别在于，生物的意识来自于大脑神经的电流活动，可能还和激素之类的有关……而祂们的意识是依托‘非凡’而存在，至于高序列非凡者则是将自身的意识从生物转移到‘非凡’中——跟里面本就存在的意识争抢生存地。”
这意思是……“旧日”的意识是“非凡特性”的原住民，而消化了“非凡特性”的生物是外来客，“扮演法”欺骗的是“旧日”被打散的意识，我们扮演的……就是本途径顶端的“旧日”。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向着祂们靠拢……各个意义上、各个角度上都在靠拢。克莱恩咽了口唾沫，感觉背心有些发冷。
只要“非凡特性”始终存在，“旧日”的意识就不会消亡。而“非凡特性”只会转移，不会消失。他有些干巴巴地说出结论：
“所以祂们不是复苏了，而是被凝聚出来了。”
但这就更不能理解刚才安提戈所说有一个“旧日”的意识彻底不存在……不存在不等于消亡了……
“对。”安提戈点了点头，打断了克莱恩后续的猜测，他放下糖勺拿起餐刀，反手将自己手中面包片上洒了糖粉的黄油刮到一侧，翻搅了两下：
“非凡者的意识是从序列4或者序列5层次开始大幅度往‘非凡特性’中转移，在这一阶段两种、乃至多种意识或者意识残留开始争夺同一片领土，这导致失控概率大幅提升。
“但争夺不是唯一的出路，在对抗的同时，意识也会因为长期互相接触而融合。”
说着，安提戈手中翻搅加糖黄油的动作变快，几乎快出残影。
即使主要注意力都在安提戈所说的话上，但这人的动作还是成功让克莱恩分神了一瞬。
……这是准备，打发成奶油吗？克莱恩诧异的眼神没有影响安提戈的动作，那堆黄油就真的这样在安提戈的声音中逐渐膨胀，变淡。
黄油和白糖……融合成奶油，就像是“旧日”的意识在长久接触中互相融合成新的意识……？脑海中莫名的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克莱恩迟疑着说道：
“所以你的真实状态是由祂的一部分和那份污染……也就是名为修普诺塔纳托的那位旧日融合的？”
安提戈笑了下，将手上新鲜的淡奶油抹匀，递向克莱恩：
“更正一下，是修普诺塔纳托的意识而非污染，污染祂自留了，更准确来说，在祂将我分离出来的时候，那份污染就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分明之前说的是将污染分离出来，我当时还以为安提戈就是那份污染……好家伙……老师嘴里没一句真话，最多只有半句。克莱恩僵着脸有些木讷地接过那个面包片，还没开口就听见安提戈下一句。
“至于修普诺塔纳托原本的意识……可以理解为没有意识。”
……？旧日的意识依托于非凡，安提戈看起来身上只有“占卜家”途径的非凡特性……最多最多算上相邻途径，那位修普诺塔纳托不知道是什么途径但按照老师的说法，权柄应该是“永眠”之类的概念。克莱恩仔细回忆着安提戈所使用过的非凡能力，唯一能与“永眠”扯上关系的好像还是利用沉睡符咒给自己强制关机那次。
克莱恩沉吟着开口问道：
“嗯……修普诺塔纳托并没有诞生真正意义上的意识，所以才会被老师当做……”他停顿了片刻斟酌措辞，“当做制作你意识的原材料？”
“差不太多，更精准的形容应该是，修普诺塔纳托的意识处于永恒的沉睡中，类似于死亡，但祂确实是真实的活着，祂活在梦中，心灵岛屿完全处于开放的状态，当分离出我的那位用意识完全包裹住修普诺塔纳托的意识，逐渐将祂的记忆渗透进入修普诺塔纳托的梦境，这位永远睡着的旧日轻易就会模糊自我认知。
“而在祂将这份意识分离出来后，强行塞进‘毁灭魔狼’弗雷格拉体内，弗雷格拉为了活下去本能进行了一次非凡特性排出，这过程中修普诺塔纳托又与胚胎自然诞生的意识融合，最终就变成了——我。”安提戈说着微抬下巴示意克莱恩手上覆了一层淡奶油的面包片。
克莱恩下意识点点头抬起面包咬了一口。
本该只有甜味和黄油香味的淡奶油莫名散发出巧克力香气晕染在舌尖，而原本松软的面包片不知何时拥有了焦脆外皮，但内里依然是松软柔嫩，伴随着巧克力的香甜咔嚓一声咬碎香脆外皮，里边儿柔软得甚至有些滑嫩的面包口感都快赶上细腻蛋糕了。这套组合给克莱恩眼睛都吃亮了一瞬：
“你又用了奇迹的力量？”
安提戈浅笑起来，轻点了下头说道：
“只是一个实验，这个身体毕竟是属于你的秘偶，现在一个秘偶体内同时有你的和我的‘灵之虫’，而我的身体又在姐姐那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这种情况没有先例。
“虽然我能因自己‘灵之虫’的连接而使用‘诡秘侍者’的非凡能力，但我没法确定关于奇迹的积累是沿用你的还是我的。”
那现在可以肯定是用你的了，我可从没完成过关于让食物变得好吃之类的奇迹积累……不过这种奇迹还是有积累必要的，这是为了防止以后班森下厨。克莱恩在内心腹诽了一句，接着好奇道：
“你刚刚是许的什么愿望？”
安提戈的笑容略有些僵硬，他眨了眨眼，又偏开目光看向桌角：
“我希望你能放松一些。”
“我现在就很放松……呃，这是你刚刚的许愿？”克莱恩的话语变得有些磕绊。
怪不得我刚刚会突然想到班森，这个愿望不仅仅是让食物变得合我口味，还在一定程度上真的让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令人舒心的事情。
安提戈的眼神挪了回来，一脸正经：
“总得找一些你先前绝对没积累过的奇迹类型才能精准控制变量。”
确实这种愿望很冷门，除非我去开个心理咨询室，否则不会有人这样许愿，安提戈在假装正经这件事上倒是和老师如出一辙。克莱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问道：
“道理我懂，但你为什么会积累让别人放松这种奇迹？”
安提戈郑重摇头：
“不是让别人。”
不是让别人放松……那就是指定是让我感到放松？克莱恩在心底打了个冷颤，迟疑道：
“我应该……没有向你许愿过这种，还有别人向你许这种愿望？”
说完克莱恩又咬了一口面包——太好吃了没办法，在甜口面食中，这算是克莱恩吃到的最合口味的了。
“一个冷知识，拥有自我意识的秘偶是可以许愿的。嗯……”安提戈顿了下，“那时候你应该还在源堡上沉睡。”
克莱恩瞪圆了眼睛，含糊道：
“等等，这段话信息量有些大。”随即他快速将面包咽下，“除了你现在的这种特殊情况之外，正常情况下秘偶是不会有自我意识的，除非被‘观众’途径坑了。”
安提戈点头道：
“在意识收回之前断掉和‘灵之虫’的连接就可以，只是这样会带来一定的失控风险……对于我来说问题不大，你应该看到过了，我本身就是碎掉的，分出去一部分完全不影响什么。”
你也知道自己是碎掉的，都碎掉了还敢这么操作？克莱恩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问题很大。”
在克莱恩吸气的时候安提戈有些心虚地低头端起汤碗抿了一口，才回答道：
“奎因家族和……咳咳，”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呛到，总之安提戈咳嗽两声咽下了菲尼克斯这个名字，改口道：
“奎因家族就是这样诞生的。”
还不确定克莱恩知不知道菲尼克斯的由来……希望克莱恩发觉我最初是想让菲尼克斯监视阿兹克·艾格斯。安提戈在内心许愿，却并未动用奇迹。
对于安提戈的小心思克莱恩丝毫不知，虽然奇怪安提戈怎么会被汤呛到，但这个问题可以一会儿再问……而且会被呛到这一点也挺像人的，能算是好事……吧。克莱恩收拢心思思索安提戈说出的内容。
虽然以前就知道奎因家族的三位是被安提戈创造的，但并不知道具体操作，现在看来大概就是赋予秘偶一部分属于自己的意识碎片，将秘偶转变成独立个体，应该是独立的，甚至“灵之虫”都抽走了，否则那三位不会是三条单途径，而是应该能拥有本身的途径以及通过“灵之虫”借用安提戈的非凡能力。
……不，其实也不确定三位奎因家族成员是不是真的不能借用安提戈的非凡能力。
想到就问。
“所以洛、米尔寇和尤里斯都能使用你的非凡能力？”
“不能。”安提戈摇头道：
“‘灵之虫’只是作为一开始承载意识的载体，在为他们塑造出真实的、活着的身体作为载体之后，我就收回了‘灵之虫’。”
还好不是杀了。塑造出真实的、活着的身体……这里老师应该没骗我，奎因家族三位成员的身体确实是在大地母神的帮助下塑造出来的。
还真是创造生命啊……不过直接创造出来的身体应该也是诞生了意识的，只是因为刚诞生太过脆弱，就和被安提戈放进去的意识融合了……这就和他自己的诞生差不多，低配版安提戈。克莱恩点了点头道：
“好的我明白了，那下一个问题，既然那时候我还在沉睡，你怎么确定愿望实现了？”
安提戈咧嘴一笑：
“现在才确定。”
“？”所以你们有这样许愿的习惯但根本不确定能不能实现，而安提戈甚至还每次都响应这种愿望。
安提戈耸了耸肩，解释道：
“我以前只是动用‘奇迹师’的非凡能力满足了奎因家族许下的愿望，但我也不知道这个奇迹会如何实现，直到刚才，我的愿望完美实现了。”
“……”克莱恩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道：
“如果那些愿望没有实现，你的控制变量不就失败了吗？”
“重新再用别的变量实验一次就行。”安提戈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克莱恩也本能的觉得没毛病，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
“其实做实验这个是借口吧？”
安提戈顿了下，微微低头：
“不完全是。”
果然……真是的……克莱恩有些无奈地笑道：
“这种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还找借口？”
“怕你觉得我图谋不轨。”安提戈的头更低了。
我本来没想到那边去……你这样心虚的样子更怪了啊！克莱恩在内心呐喊，尽量口吻平静随和地自然道：
“你以前不也是这么对我的，那时候怎么不担心这个？”
“嗯……”安提戈长长地沉吟了一声，带着些犹豫说道：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醒来了，只是当时我需要弄清楚我是什么所以一直维持身体还是沉眠的状态，实际上我在探寻我灵魂的底层到底是什么——当然，是在你帮助我稳定了碎片之后才醒来开始探索的。
“为了探索这件事，我收回了所有分散有意识的‘灵之虫’，只有处于特殊情况下的几条‘灵之虫’用奇迹强制关机但依然留存在秘偶体内。”（记住本站网址，Ｗｗｗ．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