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长安街头风雨喧嚣。
玉兰花落如雨，香气浸透街道。
这一夜长安俱乐部里发生的故事，注定将在这座四九城内成为一个传奇。
有幸参与者们事后依旧记忆犹新、又心有余悸，与旁人聚会交谈时依旧忍不住反复津津乐道、不乏唏嘘感叹。
那一幕幕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震撼画面，终将存留于所有当时在场亲历者们的记忆之中。
难以磨灭。
他们会记得在这个暴雨滂沱的夜晚、有姿容清冷绝艳的女子在两名气场沉浑的护卫随行之下、一路杀穿俱乐部红毯长廊闯入宴会厅。
会记得那一记结结实实抽在了李家长公主脸上、响彻整座宴会厅的耳光。
记得那女子与李家三代主事人的争锋相抗。
更记得那宴会厅实木大门被人再一次轰然破开。
记得那个悠悠然走进的清俊洒然男子的闲适气度。
记得那堪比网络爆红热梗【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一般的那句“你们差不多可以先回去了”。
然后楚、魏两家的三代年轻子弟身上便此起彼伏传来手机铃声如交响乐，随即竟当真尽皆仓皇狼狈离去。
记得那一通通电话之下，原本气焰恣意张狂的李家大少愈发苍白的脸色。
更记得这场风波的最后。
那堪称将一切轰然推上最高潮的全网重磅新闻通告。
和那午时零点长安街尽头传来的杳杳钟鸣。
那忽如其来携裹着玉兰花瓣吹入长廊的夏夜凉风。
那素雪纷飞般的漫天洁白花雨。
花雨下蓦然抬头看向男友时、姿容清冷绝艳的女子哪怕伸手捂住了嘴巴、依旧遮掩不住的那一抹不敢置信与震动失神。
以及那个终于揭晓身份的开心网联席总裁对着面前女友温和微笑着说出的那一句——
“生日快乐”。
……
这一夜，宴会厅内的宾客们心满意足以为见证了一切。
亲眼见得有豪门贵子在四九京城最顶级豪奢的俱乐部内起高楼、宴宾客，直至楼塌了。
亲眼见到李家那对兄妹最后魂不守舍、几乎是被遍体鳞伤的护卫们强撑着狼狈带走仓皇逃离。
他们知道这一夜过后，帝都李家的声势将受到重创。
甚至或许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但却不知道。
在彼时宴会厅内、那接连不断打到李家三代主事人手机上的一通通电话里——
其中有远在东海的顾砚声顾老爷子随手联系的在帝都要害部门身居高位的门生故旧。
有早在去年西南震灾时就与开心网在灾情应急工作中配合默契、并因前者在灾难中的公益善举而对开心网早就欣赏投缘、且领受人情的几名部委大佬。
还有来自新浪董事长曹国伟那条线上联系的人脉。
以及。
某位雨夜赴京开会的东海市委一把手，在一场级别高到让人讳莫如深的会议结束后，笑着和身旁某位同僚闲聊趣事般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
只是语气温和交谈中的只言片语。
便让那位帝都李家背后的最大靠山人物明白了赵大书记的心意。
于是在谈笑风生间结束交谈，并随后做出退让。
一通电话。
彻底切割干净了与李家的关系。
……
宾客们也不知道。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
远在帝都城南的魏家宅邸里同样起了一场风波，丝毫不逊色长安街上的惊心动魄。
宅邸内，当魏家三代嫡长孙在律师和几位家族族老的陪同下走出病房。
眼圈微微发红，神色却恢复了冷冽威严，亲手将刚刚过世的魏家老太爷亲笔遗嘱取出当众公示。
以最为凌厉的雷霆手腕将最先发难反对的几名叔伯长辈逐出家门。
革出谱系。
将在场的一切质疑反对声音、生生镇压。
在极短时间内稳稳确立了自己的魏家新任掌舵者的身份。
而后作为魏家新任家主所下达的第一道指令——
便是将魏家那些去长安俱乐部参与宴会的三代年轻子弟悉数强硬召回。
并将魏家此前授意之下的13家银行对君盛的抽贷决策全盘终止。
青梅竹马的发小。
很多事无需多言，本就有着默契。
前世的魏家三代嫡长孙，曾经在帝都魏氏集团总部大楼43层的空中酒廊、与那位清冷明艳的女子说过那样一番话：
“生在魏家，反正这辈子我注定快活不了。”
“就没必要把你也拖下水。”
于是彼时的他为了拒绝两家婚约，亲自站出来以强硬坚决的姿态硬生生将魏家内部意见镇压下去。
这一世。
依然如故。
只是终究有了些许的不同。
他依旧希望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的发小能够获得幸福。
而他自己。
也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
当然，还有那场发生在楚家东山别墅书房内的对话。
某人悠然告辞离去后。
客厅内的楚家二代成员们依旧被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却意外又在各自的手机上收到了那一则震惊轰动全网的新闻通告推送。
看到那通告末尾最后一行出现的那个名字时。
同样心神骤然震动不敢置信！
而当老太君终于缓缓从书房内走出，看着那依旧威严、眼睛却竟似乎有些微微发红的母亲，楚家二代们忍不住小心翼翼打听询问——
这位在楚家担任家主数十载、于家族内说一不二的老太君却沉默。
仿佛被触动心事。
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留下一句“与李家的合作就此作罢”。
然后便留下客厅内一众面面相觑茫然的子女们，转身缓缓上楼离开。
直到上楼回到屋内。
老太君在床边缓缓坐下，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拉开抽屉取出一副相框，拿在手中，怔怔凝视。
相框似乎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已经很是老旧。
却看得出这么多年始终被人小心仔细呵护、木制的框沿像是被无数次摩挲过，散发着油亮光泽。
相框内存放的照片是一张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全家福。
照片里，满满一大家族的成员人群中，彼时依旧还有一头乌发的老太君居中而坐，神色威严。
身旁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女子姿容清丽明艳，似乎毫不在乎老妇人的威严冷冽气场、亲昵地紧紧搂着母亲的胳膊，面对镜头露出灿烂明艳的笑容。
怔怔看着这张照片。
看着照片中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位女子。
伸出手、轻轻触碰着照片里女子的脸庞。
这位曾在共和国中枢身居高位的老妇人眼中微微晶莹，喃喃开口：
“婉君……”
“你的孩子，很像你。”
然后像是想起不久前在楼下书房内的那场对话。
这位楚家老太君又忍不住摇头，发出一声感叹：
“还有你那女婿……”
“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子。”
……
“你去楚家，都说了些什么？”
终究是风消雨散。
暴雨过后的四九城，这个夜晚终于透露出几分沁人心脾的凉爽。
空气中还有街道旁绿化带里飘散出的泥土与花瓣混杂的清香。
从俱乐部离开后。
小情侣并肩缓缓漫步在午夜零点过后的长安街头。
街道两旁竖立的路灯投落柔和昏黄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投落在潮湿的路面上，逐渐拉长。
一步步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行。
苏清颜转过头看向男友，问出了这个疑问。
今晚在长安俱乐部内，最后发生的许多事她都能够理清。
比如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的发小想必是解决拿下了家族的问题。
比如自己以重生者的先知先觉而收集掌握的证据。
当然更有凌晨12点到来前、那一份震动全网的君盛新浪与开心网三家官宣通告的助力。
每一件事，实现都很难。
但最难的，却是让那个按血缘关系她本该称对方为“外婆”的固执骄傲的楚家老太君改变态度和心意。
林然听得微微笑起来：
“其实。”
“也没那么难。”
……
一天前。
他先去了趟萌萌母婴店、拜访见了楚欣芸楚姐一面。
那位和他们在一年多以前因火车上的一场歹徒风波而意外结识的温婉少妇。
同样有着自己的秘密。
姓楚。
来自帝都。
多年以前因为与萌萌父亲相识相爱、而为了爱情选择对抗家族来到东海。
还有那依稀间与自家女友相似的眉眼相貌。
太多太多巧合与相似，让他在反应过来之后找东海市公安一把手的严大局长帮忙私下查了查信息。
最后来到母婴店时当面再次询问。
终于从同样错愕不可思议的美丽温婉妇人口中得到了确认。
楚欣芸。
十多年前的帝都楚家远房旁系。
按血缘关系而算，便是如今某人女友的小姨。
得知真相缘由时的楚欣芸同样有着吃惊与唏嘘感慨，说起当年楚家的故事，却给林然提供了一些旁人不得而知的重要信息。
当年她也听说过关于苏清颜母亲的故事。
甚至也是因为她那位堂姐的事迹，当自己出现相似境遇时才会有着为了爱情与家族抗争的勇气。
只不过。
与她那位二十年前离开家族之后便与帝都再无联系的堂姐有所不同。
当她离开帝都在东海定居之后，当她的先生因病早逝，自己一个人带着萌萌辛苦生活打拼创业。
却在最辛苦艰难的几个时刻。
都曾意外地收到过来自帝都的帮助。
有几笔毫无征兆的汇款。
也有原本艰难胶着的合作谈判、却在对方接到了一通电话之后态度转变，痛快答应在合同上签字。
楚欣芸自己也不傻。
有心查证之下，几次顺藤摸瓜之后便知晓了真相缘由。
那是来自昔日家族的暗中助力。
“如果是当年，以老太君的性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断了关系，就再不留情、不留余地。”
彼时说到此处的楚欣芸顿了一下。
然后轻轻摇头，发出一声感叹：
“是老太君心软了。”
态度的转变。
一小半或许因为楚欣芸的远方旁系出身、无足轻重。
而另外的一多半——
却是出于弥补当年上一桩风波中的愧疚和歉意。
……
从母婴店离开后的林然便去了君盛集团总部，再拜访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岳父。
在那君盛总部37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
除了对着老丈人坦白自承了身份，也向苏董事长问起了当年的那桩故事。
并从老丈人那里取来了一件东西。
当今夜在那场滂沱暴雨中前往楚家东山别墅。
跟随老太君走进书房后。
他并未像那位老太君预想的那般以师兄的权势压人。
只是将从老丈人处取来的物事，转交递出。
那是一张有些微微泛黄的照片。
来自十多年前。
照片里是那个名叫楚婉君的美丽女人穿着病号服躺在洁白的病床前，怀中搂着一个不过七八岁年纪却已然看得出动人模样的女孩，脸色虚弱苍白、却带着温柔圣洁的笑意。
照片背面，还有一行温婉娟秀的字迹：
【妈。】
【对不起。】
除此，便再无多言。
只是在那东山别墅的楚家书房内，在看到照片背面寄语的那一刻。
那位刚强冷硬、骄傲固执了整整数十年，哪怕在丈夫过世、女儿离开时都不曾掉泪的老妇人，捧着照片的双手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泪如泉涌。
长安街头。
两旁路灯光温暖金黄。
林然看着面前眼圈止不住微微发红的女友，温柔伸手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花，轻声开口：
“原不原谅，我没有资格替你做决定。”
“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
“东山别墅里看上去高高在上、顽固得不近人情的那位。”
“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有些孤独的老人。”
“一个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的母亲。”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一刻面前清冷明艳的女子几乎哭成泪人。
被男友轻轻搂入怀中。
在柔和的路灯光下，仿佛十多年的心结芥蒂伴随这场哭泣被冲刷破去。
如同暴雨过后的久违安宁。
直至许久。
怀中女子终于渐渐平息心情，从男友的怀中抬起头，眼圈依旧红红的：
“谢谢。”
林然温和而笑：
“和我说什么谢谢？”
苏清颜轻轻抽了抽鼻子，仰起头再次看向男友的眼睛：
“那现在——”
“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另外一件事。”
“开心网。”
“CSO？”
***
（今天也两章合一章。）
（刚缓过来……大家礼物也太猛烈了原来泥萌都这么有实力藏着是吧！）
（明天更新也会比较晚，争取周末恢复正常更新，不出意外，下周就是下一个高潮，到时候估计又得是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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