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陈露阳疯狂迷恋啃小果儿。
啃的肠道都他妈快紊乱了。
天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在他的上铺放屁。
那个臭啊……!!!
张栋梁逼的没招,几次都想把之前修好的门缝再给整开。
这样还能从门缝里刮点风进来,散散放屁的味道。
几个人正唠着,就听高小琳道:“你们看上面那人,怎么这么像文委啊!”
嗯???
众人看向舞台:“哪个啊?”
高小琳指着舞台上弯腰扳卡扣的人:“就那个假山旁边的,是不是咱文委!?”
潘玉心里一咯噔。
我草……不能吧?
他眼光往台上一看!
乖乖!
让你去后台偷看,可没让人完美混迹其中偷着干啊!
此时的舞台上,
两个男生与陈露阳完美配合,两个人负责撤道具,陈露阳负责将背景板插进卡槽轨道。
虽然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但是在寸秒寸金的舞台上,能节省一些时间就节省一些。
这已经算是帮了舞台道具组的大忙了。
几个节目下来,陈露阳对于舞台道具的系统也算摸了一个大概。
虽然潘玉说这是一种模块化拼装系统,
但是在陈露阳看来,这是一种典型的“标准组件组合式结构”。
只要使用了相同卡口、支架、连接器,就可以实现不同场景上的统一运用和变化。
想到这,陈露阳眉毛微微一皱。
这一瞬间,他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事情。
但是什么事儿呢?
陈露阳的心头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快速的在大脑里盘查复核让自己不安的事情,从头开始一一捋清。
既然舞台都能做到卡槽通用,那车辆配件呢?
瞬间!
一层冷汗从陈露阳的后背“噌”一下的冒出。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让他惴惴不安了!
这时候各个小汽车的零部件型号与尺寸都是不相通的。
哪怕同样是省机械厂的小汽车,第一版与第二版的零部件也不一样。
那么来到片儿城,面对城里各种品牌、各种类型、各种零部件的车。
陆局他们是咋修的车??!
……
这大半个月,虽然他人没有回修理维护中心,但是电话却是经常跟进的。
每次拨通电话,
陆局和蒋晓华他们都说修理中心忙的很,隔三差五就有车送来修。
配件不通用,他们咋修的??
拿意念修的???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了整台晚会结束!
本着演戏演到底的原则,陈露阳帮着两个男生将台上的道具和设备都收拾好,随后站在一堆卸下来的支架边,好奇的看着一块铝合金卡槽的接口。
跟其他的舞台道具卡口还需要“人工校准、对准插口”才能接合不同,
这个卡槽前端有一个内凹导轨槽,可以让对接口自动滑入并精确定位,省去了反复调整。
也就是说,这节省了大量人工装配时“对准→试插→调整”的耗时步骤,是个很灵巧的设计。
“这个男同学,你不是舞美组的吧?”
陈露阳正低头观察,就听见一个低沉稳健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一回头,见一位五十多岁的男教师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锐利的打量着自己。
“老师,您好,我是北大经济系大一的学生。我叫陈露阳,这是我的学生证。”
陈露阳不想瞒着自己的身份,直接大大方方的掏出学生证,双手递给了这个老师。
男老师接过学生证,很是认真的跟陈露阳的长相做了一番认真对比。
“要不是看你干活还算灵巧,早就给你撵走了!”
陈露阳:???
“老师,合计你一早就发现我了?”
男老师仿佛看着一只小家雀似的看着陈露阳,多余一句话都懒得说。
每年舞蹈学院有节目,总会有几个胆大的跑到后台来偷看。
这些老师一个个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保护学生,
从陈露阳打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起初他还以为陈露阳是来偷道具或者是耍流氓的,
但是后来发现陈露阳老老实实的跟着学生一起搬道具,还帮着忙前忙后,这才留他一条小命,等到节目结束的时候再来找他。
陈露阳好奇问:“老师,您是哪个系的?”
“我叫刘万成,教舞台结构的。”男老师道:“刚才看你对这套卡槽挺感兴趣?”
“嗯。”陈露阳点头,“这个东西我以前没见过,是你们自己设计的吗?”
“我改进的。”刘老师拿起一块连接板,在手里转了两圈,
“别小看这块铝合金卡槽,当年我们可是用它搭雷达架的。”
陈露阳愣了一下:“您是转业的?”
“战地通信兵,西南山地干了五年。”
刘万成一提到曾经的经历,整个人马上不一样了!
“那时候部队一进山,几分钟内得把雷达、发电、遮蔽、信号全搭出来。时间一慢,命就没了。”
他说着,抬手比了个动作:“一拎一扣,一拧就定住。十分钟不出信号就得挨处分。”
“后来进学校搞舞美,发现大家还是手锯、钢钉、绳绑——拆一次背景得大半天,我就把这套思路带进来了。统一卡口、标准规格、快装快拆。”
“舞台不打仗,但时间一样金贵。一场节目五分钟换景,台下观众看得舒坦,台上才不出岔。”
说着,刘万成清脆利落地将卡槽“咔哒”一声装进旁边的桁架接口。
陈露阳震撼的看着刘万成。
“老师,您这是把战术系统给搬进艺术里了啊。”
刘万成眉毛一挑,似乎对这个形容十分受用。
“你一个北大学经济的,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
陈露阳诚实道:“老师,我不仅是北大的学生,还是省机械厂驻片儿城的汽车维护修理中心负责人,我们修车涉及到不同汽车型号的配件通用问题,我想着来这找找灵感。”
刘万成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露阳:“西客站那个修理厂?”
陈露阳一愣!
“您知道?”
刘万成乐了:“咋不知道,前几天我们几个老战友一起吃饭,一个人还说起去西客站修配厂修车的事儿,你们修理中心修车修的可以啊!”
陈露阳猝不及防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家工厂的消息,人还有点小激动:
“主要我们师傅水平高,一个个都是精英来的。”
眼见两个人越唠越热乎,
陈露阳干脆道:“老师,我跟我们同学一起来的,他们还在外面等我呢。”
“您看看方不方便留我一个联系方式,以后我多来向您请教请教?”
刘万成乐了。
“你一个北大学经济的,要向我一个北舞教舞台结构的人请教,这接口型号也对不上啊!”
陈露阳也乐了:“能对上能对上!太能对上了。”
一边说,陈露阳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二话不说就把刘万成的联系方式给记了下来。
双方告别之后,陈露阳转身跑出后台,飞快的冲出礼堂。
礼堂外面,
陶润泽几个人正站在门口等他,瞧见陈露阳跑出来,潘玉真是服气道:
“小陈,我是真服了你了。”
“我以为你是要去后台看背景,没想到你直接上台了!”
高小琳道:“是啊文委,我们在台下一开始还没敢认,后来才敢确定那是你。”
张栋梁好奇道:“在后台看见什么好东西了,跟我们说说!!”
陈露阳一边走一边开始吹牛逼:“看见老多小姑娘了,贼好看。”
罗健民、韩志辉、孙乐根几个光棍儿,就乐意听这些,一边听还一边扯着陈露阳的袖子不松,各种问。
最后还无比后悔,
扼腕叹息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胆量和智慧,冒充学生进去干苦力看漂亮小姑娘。
等吹完牛逼了,陈露阳开始说回正事儿。
“潘哥,你还真别说,怪不得他们的道具换的快呢,负责舞台结构的老师是转业干部,就连一个铝合金卡槽都是从战地带回来的。一整面背景板,几个学生抬起来,‘咔哒’一插,十秒就卡牢了。模数统一、接口标准,横撑竖撑全通用。
一群人呼呼洋洋的往学校走。
陈露阳跟潘玉走在后面,两个人边走边唠。
“潘哥,你说要是咱们机械系统也能整上这么一套,别的不说,光是把换刀头的接口统一了,全国几十家兄弟厂就能直接共用模具。直接刀杆寿命都能提升一倍,一年下来能省多少钱呢!”
潘玉轻轻摇摇头:“想的很好,但是太难了……”
“你想啊,各厂家的设备都不一样,刀盘孔距不一,锁紧槽深浅也不同。你就算真整出统一标准了,上面一不发文,底下谁敢换?到时候模具车间第一个跳起来骂街:‘我这套刚批回来的图纸,你让全推倒重来?’”
陈露阳“嘿”了一声,笑得倒也不恼。
“我知道这事说容易做难,干咱们这行谁不清楚?可问题是……老潘你不觉得憋屈吗?咱们一天天的老是围着‘这家那家不统一’打转,这不就等于把一整个系统的效率给拴死在自己脚脖子上?”
潘玉叹口气:“能不憋屈么!”
“你就说我们厂吧!我们这边三个车床用的是三种刀盘接口:一个苏联标准,一个部里批的65方案,还有一个是厂里自己改的‘D型快换’。结果一车间的刀头到三车间压根装不上,报废率直线上升。”
陈露阳说到这也是一把心酸:
“你这好歹还是国内型号不一样。你像我们厂跟国外合作,进了一批意大利设备,带一套完整图纸,挺先进。但跟国内工艺一结合就出问题。他们螺栓用的全是德制的M7标准,国内模具只能对M6或M8,非得现磨才配得上。”
俩人越说越远,距离前面的同学也走的越来越远。
陈露阳心里惦记汽车维护修理中心,忍不住开口道:
“潘哥……你刚说图纸。”他顿了一下,语气低了下来。
“要是有人敢先画那第一张新图纸,是不是就能迈开统一化这一步了?”
潘玉无奈:“说得轻巧,你画了,人家就认?你在省城我在片儿城,车刀要统一,你总得有个中间单位做牵头吧?”
陈露阳怀揣着乐观的革命主义精神:“咱们就当自己不是两家厂,是两口子!”
“你车间出刀坯,我出接口,咱们俩先对个型试试。要是真能对上,那就出份纸,送给总装那帮人看呗。”
“或者统一不了全系统,咱就统一一个点位,统一不了设备标准,咱就先通个工位尺寸。”
“这慢慢的不就铺开了。”
潘玉停下脚步,看着陈露阳看了半晌:“小陈啊,我发现你是真敢琢磨。”
陈露阳乐道:“哥,你别看我来北大学经济,可我骨子里还是拧螺丝的。”
潘玉也笑了:“你一边读经济,一边想着配件统一,心比马路都宽。”
陈露阳乐道:“咱们学的边际效用,不就是琢磨一把扳手到底能省下几分钱,一套模具能给系统省多少资源嘛!”
“读经济不就是干这个的。”
潘玉啧了一声:“你真要干,真做出个统一结构的,我可以回车间找工人帮你打样、测数、拉设备,咱一块动。”
陈露阳眼睛一亮:“妥了!”
……
虽然陈露阳非常想奔回厂房,看看车间工人是怎么修理其他小汽车的,但无奈,
迎新晚会就要开了。
临近迎新晚会的一周,文艺部在学校的各个宣传栏上都贴上了宣传单,栏杆上也绑上了宣传的大横幅,欢迎全校师生前来观看。
文艺部几乎天天都要彩排,累的经济系的学生每天都要打几遍快板。
别人都还好。
张栋梁在走位、队形上付出心血最多。
晚上睡着了,双手还忍不住在半空中挥舞扒拉几下,做出打快板的动作。
校迎新晚会,被安排在了周五晚上七点整。
地点是图书馆北侧的大礼堂。
还不到六点半,门口就已经聚起了人群。
有人穿着干净的新布中山装,有女生穿着带花边的白衬衣、束着麻花辫,搀着同宿舍姐妹前来,大家三三两两地围在宣传栏前看节目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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