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太子登基比陛下好

    贞观十九年底。

    还有几日,便是过年了。

    随着年关的到来,天气也变得越发寒冷起来。

    煤炭的销量,也在日益增长。

    现在的煤炭厂,还是李承乾先前办的那十个。

    不是李世民不想开办更多的煤炭厂,而是开办的煤炭厂所生产出来的煤炭,在技术跟管理上,都有很大的问题。

    这就导致第十一个煤炭厂开办后,所产生的效益,远远不如先前的。

    其实说到底,这里头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贪腐。

    跟李承乾办煤炭厂不同,李世民定下的,自然是官员去置办,个中利润实在诱人,谁还不想伸把手呢。

    况且这些煤炭厂所在地,距离长安极其遥远,皇权很难直接管辖。

    李世民察觉到后,索性懒得继续弄了。

    大明宫内。

    李元昌跟赵节有些不爽。

    因为前边的十个煤炭厂,几乎就是两人置办起来的,如果不是陛下趁着太子去东征,现在应该是在太子名下。

    两人商议着,怎么把煤炭厂,从陛下手里拿回来。

    即便不是全部,也得拿回几个吧。

    须知每个煤炭厂,都能产生巨大的效益。

    不过当两人把这个想法汇报给太子的时候,却遭到了反对。

    “不必,就让父皇拿着吧。”

    李承乾的态度很坚决。

    李元昌跟赵节也没有办法。

    对于这件事,李承乾没有半点解释。

    总不能说,就是想让陛下玩物丧志吧。

    钱是好东西,谁也不嫌多。

    只是暂且来说,李承乾是不怎么缺钱的。

    辽东那边,可是把高丽,新罗,百济,三国国库都掏空了。

    还有三国几乎大部分贵族的私产。

    金银财宝,可谓是堆积如山。

    而自从十座煤炭厂收入内帑后,李世民可谓是更加大手大脚的花销。

    太极宫内。

    十座煤炭厂源源不断的进项,如同一剂迷药。

    李世民半倚在金丝楠木榻上,端详着工部新呈的图纸。

    那是要在终南山脚下修建的避暑离宫,亭台楼阁、人工湖景的规划极尽奢华。

    “陛下,此工程耗费巨大,恐……”

    魏征话音未落,便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朕登基以来,殚精竭虑治理天下,如今四海升平,享些清福又何妨?当年隋炀帝修运河,滥用民力才致祸端,朕这离宫不过是取用内帑,无伤大雅。”

    李世民轻抿着西域进贡的葡萄酒,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征袍袖一振,踏前半步:“陛下所言差矣!内帑虽非国库,然煤炭厂所获皆来自百姓血汗。今关中大旱,陇右流民尚栖身破庙,陛下却以民脂民膏堆砌离宫,恐寒天下民心!”

    “朕已开仓放粮,赈灾之事自有户部处置!”

    李世民将玉盏重重搁在案上,酒液溅出在图纸晕开墨痕。

    朕已开仓放粮,赈灾之事自有户部处置!”

    “修离宫不过是效仿先帝营造翠微宫,何以就成了劳民伤财?”

    魏征白发因激愤微微颤动:“先帝营造翠微宫,乃为避暑疗疾,且规模远不及此!”

    “陛下可知十座煤厂因贪腐损耗几何?官员层层盘剥,最终苦的还是百姓。若将这些钱财用于兴修水利、赈济灾民,方显明君仁德!”

    李世民猛地起身喝道:“够了!”

    “朕治理天下十余年,何时轮到你这般危言耸听?昔年朕纳谏,是因天下初定;如今河清海晏,你却仍以旧例束缚朕!”

    魏征扑通跪地,额头触地:“陛下!隋炀帝亡国前亦是自恃太平,奢靡无度。前车之鉴不远,望陛下以史为镜,莫让贞观之治毁于……”

    李世民抓起案上图纸狠狠掷出:“住口!”

    “朕看你是老糊涂了!来人,送魏公回府,非宣召不得入宫!”

    李世民很是生气,朕用自己的钱,又非国库的钱,与尔何干?

    皇帝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魏征离去,但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李世民初期以贞观之治开创盛世,厉行节俭,与民休息。

    但随着国家安定、国库充盈,帝王的奢靡之心悄然滋生。

    魏征深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一座避暑离宫看似只是帝王的私人享受,却可能成为奢靡之风的开端。

    一旦开此先例,后续或有更多铺张之举,如增加宫廷用度、频繁举办庆典等,导致上行下效,整个官僚体系与社会风气随之腐化。

    魏征的劝谏,实则是在“防微杜渐”,阻止李世民走向贪图享乐的歧途,维护贞观年间来之不易的清廉政风。

    李世民提及“隋炀帝修运河致祸端”,试图以此证明自己的行为并无不妥。

    但魏征看到的是,隋炀帝的悲剧不仅在于滥用民力,更在于其背离了民心。

    运河本身虽有积极意义,但隋炀帝以暴政治国、穷奢极欲,最终引发民怨沸腾。

    魏征担心李世民只看到表象,忽视了历史教训的本质。

    帝王的权力并非无边界,若无视百姓承受力,即便使用私产大兴土木,也可能动摇统治根基。

    他希望李世民能以史为鉴,避免重蹈覆辙。

    表面上,内帑是帝王私产,但实际上,内帑与国库紧密相连。

    况且魏征与李世民之间,虽有君臣相知的佳话,但本质仍是权力博弈下的制衡关系。

    魏征回去后,很是郁闷。

    便找到好友李百药诉苦。

    李百药曾参与《北齐书》的编纂,魏征则主修《隋书》,两人便是由此认识。

    说起来,李百药这一生,也是跌宕起伏。

    隋朝时期,开皇初年,李百药任东宫通事舍人,后升迁为太子舍人,兼东宫学士。因遭人嫉妒和诽谤,称病辞官。

    开皇十九年,袭爵安平公,后被授为礼部员外郎,又被太子杨勇召为东宫学士,参与修《五礼》,定律令等。

    隋炀帝即位后,被贬为桂州司马,后又任鲁郡步兵校尉、建安郡丞等职,还曾被卷入起义,先后在沈法兴、李子通、杜伏威军中任职

    唐朝建立后,武德年间,杜伏威归唐,百药被牵连差点被杀,后李渊以反唐罪名将其流放泾州。

    李世民即位后,于贞观元年召李百药为中书舍人,赐爵安平县男,命其参与修撰《五礼》及律令,并奉诏撰北齐史。

    贞观十年,《北齐书》上进,得到嘉奖,加散骑常侍,行太子左庶子。

    后又任礼部侍郎、宗正卿,封安平县公。

    李百药最大的贡献,便是直言上谏,曾作《封建论》,反对分封制,主张郡县制。

    平康坊内。

    魏征端着酒一饮而尽,而后道:“百药啊,你说这史书里的昏君,可曾觉得自己会遗臭万年?”

    李百药明白,这定是魏征在宫里受了委屈。

    想要劝说几句,然魏征自顾自的继续道:“陛下竟说‘朕用内帑,无伤大雅’!可那煤炭厂的银子,哪一两不是从百姓指缝里榨出来的?”

    “你我当年在洛阳亲眼见过,隋末百姓易子而食时,炀帝的离宫照样夜夜笙歌——这情景,竟要在贞观朝重演么?”

    李百药忽然压低声音,往窗外瞥了一眼。

    “玄成可知,今日早朝时,房玄龄称病未入?”

    魏征有些恍然:“你是说,重臣皆在避祸?”

    “当年陛下纵囚三百,与民约法时,他们可不是这般模样!”

    李百药叹息道:“还记得修《炀帝本纪》时,你我如何写‘恃其富强,不虞后患’?如今陛下与炀帝,差的不过是‘贞观之治’这块遮羞布啊!”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雪粒子噼里啪啦砸在窗纸上。

    魏征心中有些悲凉。

    当年那个在渭水之盟中横刀立马的少年天子,何时竟成了醉心于金丝楠木榻的庸主?

    “百药,你说这‘由俭入奢易’,可有挽回之法?”

    “当年在玄武门前,陛下曾拉着我的手说‘愿与公等共理太平’,如今”

    魏征颓丧的说道。

    李百药斟了盏冷酒推过去,清冽酒香混着炭火气刺入鼻腔:“玄成啊。”

    “你当忘了高颎的教训?文帝晚年猜忌,高仆射直谏被贬,终至朝政日非。如今陛下虽怒你,却仍留着‘魏公’的尊称,便是念着旧情。”

    魏征冷笑一声:“旧情?”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若靠旧情维系君心,那这贞观之治,不过是建在沙堆上的楼阁!”

    说到这里,魏征眼神发狠:“明日我再行劝谏之事,若陛下执迷不悟,我便在太极殿前长跪不起。”

    李百药急得跺脚:“玄成,糊涂啊,你难道忘了《晏子春秋》里‘君正臣从,君僻臣谏’的道理?如今陛下只是暂迷心窍,你我当徐徐图之.”

    魏征听到徐徐图之这话,突然一愣。

    沉默半晌后说道:“百药,你说如何太子登基,是不是要比陛下更好。”

    李百药眉头直跳。

    这话是可以直接说出口的吗。

    “玄成,慎言!”

    魏征却不管不顾:“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李百药道:“可陛下当年不也有‘天策上将’的贤名?玄成,你别忘了,玄武门之变”

    听到玄武门之变,魏征酒就醒了。

    眼神直直的看向李百药,竟多了几分光彩。

    可李百药的心,却在往下掉。

    ——

    魏王府。

    李泰正听着柴令武得到的密报。

    “平康坊酒肆的耳报神亲眼所见,魏征与李百药密谈至酉时末,席间数次提到‘太子登基’‘玄武门’等字眼。”

    “魏征说,若靠旧情维系君心,这贞观之治不过是沙堆上的楼阁’,又说‘太子登基或许更好’。”

    李泰冷声道:“玄武门?他竟敢提玄武门?”

    柴令武沉吟道:“魏征素以直臣自居,如今竟与李百药私议储君废立,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说到这里,柴令武几分轻笑:“更妙的是,李百药曾修《北齐书》,最善借史讽今,他们若拿‘玄武门之变’作比,陛下怕是要夜夜难眠了。”

    李泰皱眉:“单凭借几句醉话,如何坐实罪名?”

    柴令武笑道:“魏征在朝中可得罪不少人,届时自有人发难。”

    李泰笑着点点头。

    ——

    晋王府。

    李治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殿下,此乃天赐良机。”李义府拨弄着香炉,沉香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透着几分狡黠,“魏征身为太子太师,却在酒肆狂言‘太子登基更好’,还敢提玄武门——这分明是把刀柄递到您手中。”

    李治猛地将密报拍在案上:“我身为右金吾卫大将军,若擅自调动兵力.”话未说完,却瞥见墙上悬挂的《卫公兵法》。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几个朱笔圈点格外刺目。

    他忽然想起上月巡城时,父皇曾拍着他的肩膀说:“雉奴掌金吾卫,朕睡得安稳。”

    李义府俯身捡起密报,指尖划过“太子登基”四字:“当年秦王掌天策军时,也未曾事事请旨。如今魏王已在笼络羽林卫,若让他抢先”

    他故意顿住,目光落在李治腰间的鱼符上。

    “右金吾卫下辖左右翊府。”

    李治的声音混着金属冷意:“王顺的左翊府今日当值平康坊一带?”

    李义府眼中闪过精光:“正是。且王中郎曾受殿下厚恩,其母的汤药费至今由府中支取。”

    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名册,“这里有二十名金吾卫死士,皆在晋王亲卫名录之外.”

    “够了。”李治猛地插剑回鞘,“戌时三刻,我亲自带队。”

    “殿下三思!”李义府急得叩首,“金吾卫调动需双符勘验,陛下若”

    李义府瞬间明白了。

    李治要借着“紧急缉凶”的名头,绕过常规调兵流程。

    他望着眼前这位素来被称作“仁弱”的晋王,忽然想起史馆中记载的“秦王夜叩玄武门”,两者竟有微妙的相似。

    戌时三刻,平康坊街角。

    李治身披黑色大氅,右金吾卫的“卫”字旗在身后猎猎作响。

    王顺领着二十名亲卫候在巷口,铠甲下露出的袖口绣着小小银鱼——这是李治亲卫的暗记。

    “见过大将军。”

    王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卑职已探明,魏征与李百药此刻正在府中密谈。”

    李治点头,目光扫过金吾卫将士腰间的横刀。这些刀刃皆新磨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恍若他今早亲自检查时的场景。(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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