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司棋旋风一样的跑回院子,进门便将门窗全部插好,快步坐来了迎春的床榻上。
此时,床上正摆了一张矮脚桌,迎春在桌上对照棋谱研究棋理,当司棋兴冲冲的归来时,她也全没当一回事。
司棋的性子迎春最是了解了,这般冒冒失失的,她也是习惯了。
见迎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性子,热烈如火的司棋当然为之捉急,拦住了迎春还在放棋子的手,焦急道:“姑娘,等你听了我要说的话,还能这般坦然的下棋,那我便也依你,再不纠缠这些琐事了。”
听司棋语气如此郑重,迎春才悠悠回过神来,轻叹口气道:“你不是说有东西带回来了吗?怎就又这般严重了,你在外面偷手偷脚了不成?”
“这不是荣国府,你若做了什么不当的事,还是早些去与侯爷道恼的好。”
司棋气哼哼的坐在了迎春对面,胡乱吃了一大口茶,“哪是我的事,我要说的是姑娘的事。姑娘今日一整日都没出门,当不知我在外面都听说了什么。”
“起初,便是那侍书和三姑娘,在研究给侯爷侍寝的事。”
“再有路过的香菱和秦姑娘,说肚兜能讨好侯爷。”
“后来你猜怎么着?我运气顶顶好了,正撞见晴雯在侯爷那绣肚兜回来,我就顺手摸了一件给姑娘。”
迎春本就有些木讷,如今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最终还是听出司棋是偷偷在外面拿了东西,否则一回来也不至于将门窗都关得这么严。
“既然你偷拿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赶快还回去?若是侯爷追责,我可保不住你。”
司棋无奈捂脸,“姑娘,这是症结所在吗?难你没看出,这房里争夺侯爷的宠爱,已经非常激烈了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侯爷专宠林姑娘一个,早就分不出多少精力宠爱别人了,为了这所剩无几的宠爱,大家就更得争了。”
“甚至连初来乍到的侍书和三姑娘都加入其中,姑娘你怎么能甘为人后呢?”
再听司棋细细的解释了一遍,迎春才明白过来她是在担忧什么事。
正如司棋事先所说,她的的确确没心思下棋了。
一颗颗将玛瑙石的棋子从棋盘上拣下来,可她内心却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出声问道:“你,你当真是亲耳听见了,三,三妹妹她再怎样,也不至于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吧?”
司棋急得将棋盘推到床上,扯住了迎春的手腕道:“姑娘,情场如战场,万事皆有可能,这些真真是我亲耳所闻,难不成我诚心寻姑娘开心的?”
“再者,这房里有讨好侯爷心思的人还少了吗?大伙为什么聚到这里,不都是明白着的事吗?”
“而且本来荣国府传言,大老爷是要拿姑娘换五千两银子的,这遭顺水推舟送来侯爷这,本意不还是想通过姑娘来与侯爷结一个善缘吗?”
“姑娘只是想事情慢了些,又不是真的愚笨,你再好生想想呢?”
迎春被司棋说的六神无主,她的宿命本就身不由己,所以平日里她很少去想这些事庸人自扰。
等她想再拾起桌上的《太上感应篇》时,却又被司棋拦住不放,双眼紧紧瞪着她,将她咬得很紧。
无奈不能蒙混过关,迎春泄了口气道:“那我又能如何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身无长处,哪怕三妹妹也比我更英明些,我怎么讨侯爷的欢心?”
“再说,你也知道侯爷喜欢的是林妹妹,我多做些事成了什么体统?”
司棋依旧不依不饶,“侯爷喜欢林姑娘谁人不知?可即便如此,也没少了谁在侯爷面前讨欢心吧?人林妹妹是要做侯爷的夫人,可府邸中男丁只有侯爷一位,要想为府中开枝散叶,增添香火不能都指着林姑娘一人来吧?”
“再者,我说句不中听的。姑娘还是个庶出,哪怕嫡出配得上如今爵位堪比贾家先祖的侯爷吗?贾家已经不是旧时那个贾家了,在这里即便当个妾室,也是姑娘最好的归宿了。”
“在荣国府时,可有人在意姑娘的死活?大老爷,大奶奶,谁人问候过姑娘吃饱穿暖?”
“非但没有,却有那几个可恶的奶嬷嬷见姑娘好欺凌,便在房中偷手偷脚,拿了首饰出去当银子,还将罪过推到姑娘身上。难道姑娘愿意在荣国府过那忍辱负重的日子,也不愿在侯爷身边过些自由自在的日子?”
“讨侯爷欢心罢了,大家皆是如此,又不寒碜。”
抖开司棋的手,迎春慌张的站起身,背过身去,见到铜镜中倒映的自己,脸上已经连起了一片红霞。
迎春轻轻遮着,倒觉得是天边的晚霞映的,并非她原本的颜色。
只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暗示着她在自欺欺人。
见过安京侯府的好之后,司棋当然不甘心失去这样的生活,再回去荣国府。
而且依照侯爷的嗜好,没与姑娘成亲时,她也可代为试婚。
作为陪嫁丫鬟,即便姑娘是为妾室,她当然也更愿意在这定国公府,而非是再投他处。
快步绕来迎春面前,司棋扶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
“姑娘,你还想什么呢?火烧眉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迎春羞涩的偏开头,“我都说了,我身无长处,料不能招侯爷的喜欢。房里身姿婀娜,相貌如仙的姑娘太多了,我何必去侯爷面前讨臊?”
司棋当即便将那碎布取了出来,在迎春面前晃了晃,“所以,这便是我们制胜的法宝!”
“这?”
迎春抬手接了下来,摸在手中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碎布,若说大小,恐怕也就只有个手帕大小。
“这是什么?”
司棋搔了搔头,面上有些尴尬,“晴雯说这是肚兜,只不过我也没看出这东西是如何穿的,这么薄又这么短,感觉像是裁衣剩下的碎布。”
“不过姑娘你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侯爷喜欢肚兜是千真万确,这做不了假。一旦姑娘将这个穿在身上,不经意中被侯爷发现了,定然能勾起侯爷的兴趣。”
闻言,迎春当即将碎布丢掉,轻啐了口,道:“呸,司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外面卖唱陪酒的伶人吗?”
“竟叫我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勾引人,倒不如让我过那折磨的日子更痛快些。”
司棋急忙将碎布捡起,轻拍了几下吹着上面的灰尘。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迎春这般朝秦暮楚的变卦,让司棋也有些着恼,“烟柳花巷的那些红尘女子的确不堪,比不得姑娘纯洁,可姑娘用心想想,便是那些青楼的花魁,模样身段也未必比姑娘胜几分,却惹得男人追捧,豪掷千金,不就是依靠那些登不得台面的手段?”
“琴棋书画都是噱头,衣着装扮才是手段,姑娘若是能穿上侯爷喜欢的,那定然也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呀。”
“再如何,这都是讨好侯爷的法子,何妨一试?若不成,我再陪姑娘回荣国府就是了。”
迎春轻咬着嘴唇,此刻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和司棋的命运其实是紧密相连的,如若无其他意外,二人才是会相伴终生。
以司棋的角度来考虑,当然也希望能住在一个好人家。
忍了又忍,迎春先质疑道:“你一个丫头,怎得好似对那污浊之处这般了解?”
司棋愕然片刻,讪讪笑着找补,“我有个表弟去那地界被我们抓住,这话都是他说的。不过,男人的喜好大多雷同,想必侯爷也不能免俗。再说,姑娘的兄长,琏二爷也不经常混迹在这种场合中吗?”
迎春暗叹了口气,说又说不过,躲又躲不掉,若是只有她一人受苦也就罢了,可偏偏要连累他人,也实非她所愿。
“那好吧……只这一次,若是没用,下回可别再戏弄我了。”
司棋脸上转笑,连连点头,“好好好,反正我们都试过了,至少了无遗憾。”
迎春再接过这碎布,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起来。
“这么羞人的东西,当真是给人穿的?”
怕迎春后悔,司棋急道:“当然是了,这可是晴雯亲口说的。给我看看吧,我帮姑娘穿上。”
……
阖府上下,张灯结彩,
为庆祝府上的大幸事,岳凌爵进国公,外帏上为府里下人办了流水席,供他们敞开吃喝。
岳凌也出面说了些词并祝酒,才再返回了内堂里。
而此时的内堂则更为热闹,处处都被小丫头们点缀一新。
大堂中央除了小戏班的丫头们吹拉弹唱,翩翩起舞,两侧大席都坐满了人。
而正中的高台上,太师椅也被除了去,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席位,而林黛玉便就坐在那小席上,笑盈盈的观看戏班唱戏。
待岳凌入内后,场间的吹奏也当即停了。
外面的庭院忽得响起爆竹声,惊得小丫鬟们尽皆捂起了耳朵,气氛胜似年节。
众目睽睽之下,岳凌登上主位,笑着俯瞰这一切,果真有些合家欢的惬意。
“岳大哥,她们早都到了,只等你了。”
一众粗使丫鬟入门来,挨个揭开桌面上的食盒,并一个个斟过了酒,才尽皆退场。
林黛玉望着这一切,不禁幽幽叹道:“旧时房里吃饭的,还只是我们几个人,围着一张炕桌也就坐得下了。如今竟是摆几张八仙桌也不足,还得摆出如此大的席面,才能让每个人都能有座位。”
岳凌讪讪一笑,“人多了,倒也热闹嘛。旧时林妹妹在房里也没多少意趣,如今有这么人伴着妹妹顽乐,还能分担些活计,正是好事。”
“不然,让林妹妹独自管理这么大的府邸,总有些太重了。”
林黛玉嘟了嘟嘴,略有些不情愿。
可岳凌说的也是事实,府邸搬进来之后,每个小丫头也都不少出力,而且就算没有了她们,总也得找其他人来顶替,到头来还不如用自己更熟悉的人。
挽起袖角,林黛玉为岳凌斟了杯酒,“好吧,我姑且再信岳大哥一次,是没有别的私心。”
“她们都不动筷子,是等岳大哥发话呢,岳大哥还不开口?”
岳凌颔首笑笑,接过了酒盏,清了清嗓子,面向众人道:“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在下封官进爵之事了,称得上是入京的大喜事。”
“陛下厚爱,又将这府邸赠予我,虽被外人艳羡,但我本人还是略有些诚惶诚恐。”
“当然,多说这些也无益。你们呢,只负责开心快乐便好,无拘无束,纵享生活,若是有一日府中遇到困境,还望我们能够风雨同舟,共度难关,维持住我们如今的日子。”
“平日里,我不常在府时,大家多听听林妹妹的差遣便是。”
想起下人们白日里称呼自己为夫人,林黛玉又赶忙在桌下暗暗戳了戳岳凌的腰间,小声嘀咕道:“岳大哥,你多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们姊妹本就亲密无间,又不会闹出什么嫌隙来,何必有谁听谁这一说?”
岳凌颔首笑道:“也好也好,是我多嘴了。”
“总而言之,今日大家自顾自高乐,不必拘束,雪雁?”
“嗯?”
被点到名字的雪雁,疑惑的抬起头,望向高处的岳凌。
“你且得拘束一下,往后好日子还长着呢,别只顾着吃,再撑破了肚皮。”
“哈哈哈……”
众女哄笑满堂,宴席也就在这欢闹的气氛中展开了。
秦可卿,薛宝钗凑在一起,关系好似若即若离,每每秦可卿为薛宝钗夹什么菜,又被薛宝钗夹还回去。
三春将史湘云夹在中间,还是如旧一般笑谈着,好似也融入了如今安京侯府的气氛。
邢岫烟和妙玉坐在一块,也是姊妹再相聚,欢心不已。
各房的丫鬟就更别说了,叽叽喳喳笑闹个不停。
起初从荣国府来的丫头,还没适应丫鬟可以在这般隆重的场合中,肆无忌惮的玩闹。
但没过多久就被雪雁,莺儿,瑞珠,宝珠她们带偏了。
无论姑娘和丫鬟,都还是少女年华,最好玩的年纪,便也不必多想,这堂上究竟有多热闹了。
“岳大哥,府里进项的事,可有着落了?”
林黛玉捧着酒盏,小心的凑过来与岳凌碰杯。
见她脸颊微红,岳凌拿过她的酒盏闻了闻,确认酒是几乎没有度数的果酒之后,才放心的又还给了她。
“是有着落了,不过还得等问过陛下之后,才好更进一步。”
与岳凌碰杯之后,林黛玉盯着酒盏中的酒水,再看了看岳凌被酒水润湿更显红色的唇,不禁抿了抿嘴。
等岳凌看过来之后,便迅速扶着酒杯一饮而尽,笑着应道:“岳大哥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的。”
岳凌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虽说这是果酒,也别喝得太急,留意你的身子。”
“好,好,我知道了。”
林黛玉晃了晃脑袋,拨开岳凌的手,又反被岳凌将手叩在手心里,抽也抽不回。
下方这么多姊妹在呢,林黛玉又不好做出太大幅度的挣扎,只好悻悻的被岳凌牵住手,也不做挣扎了。
“岳大哥,你这样还怎么用膳了?”
岳凌嘴角勾了勾,“那林妹妹喂我。”
“呸,这里好多人呢!”
“那我就不松手。”
“坏心眼,登徒子,岳大哥你又耍无赖!”
岳凌却也不松口,“谁让林妹妹躲着我的,再不往我的房里来了?”
林黛玉眸眼一转,暗暗念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便如此肆无忌惮了,若是还去你房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偏偏岳凌如今不再将她当个小妹妹看,而是当做妻子的这种感觉也令林黛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着迷。
甩了甩头,林黛玉不禁暗暗提醒起自己来,“不行不行,不能沉浸于此,若是我这么想,定要中了岳大哥的下怀。”
嘟了嘟嘴,林黛玉心一横,“喂就喂了,反正我今天晚上定要回房睡的。”
说着林黛玉便夹起一块东坡肉,送到岳凌的嘴里,待他吃下后,还贴心的为岳凌擦干净嘴角沾上的油渍。
等林黛玉心虚的看向下面时,却发觉原本吵闹的众人,如今视线都聚拢了来,又惹得林黛玉一阵羞恼,缓缓垂下了头。
史湘云羡慕道:“侯爷和林姐姐的关系真好,似神仙眷侣,真叫人羡慕。”
隔着一条席案的秦可卿捂嘴笑出声,转头问道:“云妹妹,你是羡慕林妹妹能找到相爱的夫君,还是说你羡慕林妹妹如今的那个位置了?”
“你!”
史湘云冲着秦可卿吐了吐舌头,轻哼着扭过头。
坐在秦可卿身旁的薛宝钗暗叹了口气,道:“何必呢,看破不说破,你怎的总戳破别的人话,非要惹人嫌。”
秦可卿却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只是试探试探你们喽,谁知道你们意图都这么明显。”
“而且我也想不明白,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侧头看向薛宝钗,秦可卿一脸的玩味。
薛宝钗有点后悔和秦可卿聊起这个话题,毕竟她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胡诌,可眼下要跳过去又来不及了。
“你说,你们每个人都喜欢老爷,却也不来讨好老爷,难不成等侯爷讨好你们?往上面瞧瞧,都能看见老爷中意的是哪一个。”
临近的迎春侧耳倾听着这桌的对话,也想知道薛宝钗要作何回答,毕竟比起她们,薛宝钗明明跟在岳凌的身边更久了。
薛宝钗无奈的偏开头,“我们又不是你,能舍得出去。”
话锋一转,薛宝钗又道:“不过,我如今倒是也有些能理解你了,不争的东西,就算有一天落下来了,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秦可卿眸中大喜,拍了拍薛宝钗的肩头,“宝妹妹,我们现在越来越合拍了,放心报刊的事包在我身上,今晚香菱再借我用用……”
薛宝钗本来不愿意再理睬她,可等她说出这话来,又赶忙用糕点塞进了她嘴里。
一根手指比在了秦可卿嘴上,薛宝钗低声警告道:“这话你还非得说出来,要闹的人尽皆知不成?”
秦可卿心虚的抬头看了眼林黛玉,见她还在和岳凌打打闹闹,便放心的舒了口气,嚼着糕点,小声道:“宝妹妹说的是,是我大意了。”
适时,正认真旁听的迎春,背后倏忽被人拍了下。
身子微微打颤,扭转过去,却发觉背后是司棋。
司棋挤眉弄眼,又往上面挑了挑,俯身小声耳语道:“姑娘,林妹妹出恭去了,你怎得还不去与侯爷敬酒?”
“我……我不敢。”
只差这临门一脚,司棋怎甘心没有作为。
“那姑娘就唤三姑娘,四姑娘同去,刚好没有比较,便也不知道成效。”
迎春红着脸点了点头,又听了秦可卿和薛宝钗方才的对话,也觉得凡事总得争一争,不争哪知道输赢。
左右看看,迎春问道:“三妹妹,四妹妹,我们是头一遭与侯爷相处,这遭用宴,该去与侯爷敬酒,才不失礼数。”
迎春作为姐姐,说这话当然在理,便也没叫人升起疑心。
探春,惜春分别为自己斟了杯酒,便跟随迎春的脚步,一同来到了岳凌面前。
迎春忍着羞意,问安道:“侯爷,阴差阳错我们来了这府邸里,又得林妹妹和侯爷垂怜,才又给我们分了院子,我们三姊妹当是心怀感激,这回来给侯爷敬酒,愿侯爷福寿康宁。”
岳凌连连点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迎春。
他一直以为迎春是个木头,却也没想到场面上也能做得这般漂亮。
原以为三姐妹走过来会是探春说话,却不知为何她脸上臊得一片绯红,支支吾吾的不开口。
岳凌也拾起了桌上酒盏,摇摇头道:“不必介怀,你们本就与林妹妹是姊妹,我也听得一些你们在荣国府的境况,放心,在这里不会有谁为难你们,暂且安心住着便是。”
“待荣国府安宁了,你们想要回去,再回去不迟。”
三姊妹尽皆拜谢,岳凌掂了掂酒盏,却发觉里面已经空了。
拾起自斟壶,正要续一盏时,却是被迎春抢了先,弯下身为岳凌斟起酒来。
迎春穿得是一身圆领褂,与探春惜春穿得交襟领有很大区别。
圆领的裙装更宽松,等俯下身的时候,裸露出来的空间也就更大。
按理说,穿着这样的裙装会在外面配上小裳,或不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所以这香艳的一幕,当然被岳凌的视线迅速捕捉住了。
“等等,迎春这穿得是什么?分体式胸衣?前开襟?这不是晴雯做的那款吗,怎么被迎春穿在身上?”
“那天身上穿得是这套,下面不会是穿着挂珍珠的那款吧……”
迎春忍着万分羞臊俯下身,在倒酒的同时也在留意岳凌的眼神,当她看到岳凌已是目不转睛了,才轻轻掩盖了胸口,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忧愁的是,她真听了司棋的话,用了这般下作的手段。
可岳凌是真的吃这一套,自己不是没吸引力,又让迎春难得欢喜。
“岳大哥,怎么了?”
林黛玉去而复返,见岳凌直勾勾的盯着迎春略有些不解。
迎春来到林黛玉身边,也为林黛玉斟满了酒盏,“我们是来给侯爷敬酒的,正巧林妹妹赶上了,一同来喝吧。”
林黛玉点点头,“好,你们也不必太拘束,实在有些客道了。”
岳凌尴尬一笑,陪同众女,举起酒杯饮尽,心底有无限疑问,想要问一问迎春。
究竟是她拿了晴雯做的衣服,还是说外面本就有这种衣服。
若是有,岳凌原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甚至已经写好的奏折,都不能再呈交御前。
起身送着三姐妹回席,岳凌悄悄在迎春耳边低声道:“迎春姑娘,夜里入睡前来我房中一趟,我有事想问。”
迎春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默默点头,什么都没应声,脑袋已经是锈住了的状态。
“效果就这么立竿见影,司棋竟然没诓骗我,我还以为不会出现这么荒唐的事呢,怎么办侯爷要我晚上去房里了,我哪有这个胆子呀。”
“不行,等一会儿还得与司棋商议一下。”
酒过半酣,除了雪雁,大家早就已经吃饱了,只剩围着席案闲聊。
见玩闹得尽兴了,林黛玉侧过头来,与岳凌问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忙碌一整日,又如此吵闹了一晚上,姊妹们肯定都累了,也该回去歇息了。”
眨了眨眼,林黛玉又补充道:“我今晚可就回去歇息了,岳大哥也好生歇息吧。”
抬起一根手指,林黛玉提醒道:“岳大哥,你可不要胡闹。”
讪讪一笑,岳凌满口答应下来,“说什么话呢,我怎会胡闹,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黛玉满意的点点头,走过席间向邢岫烟暗暗点头示意,又点人道:“紫鹃,晴雯该回去了。”
晴雯回头看了看奋战第二次的雪雁,指了指道:“那她呢?”
林黛玉翻了翻眼睛,“她吃的慢,让她吃完带着别的丫头将这里拾掇干净。”
……
回到自己房里,岳凌仰躺在床上,还在想刚刚酒席间发生的事,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唤迎春进来问几句话,应当不算食言吧,这不能算是胡闹。”
“可迎春身上的衣物到底是哪来的?我这么超时代的设计,难道还有雷同不成?这可就麻烦了呀。”
岳凌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不知是不是酒劲上涌,发胀的厉害,身上也好似少了不少气力。
也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微弱叩门声。
“应当是迎春到了,不行,不将这事问个明白,今晚真就要睡不着了。”
甩甩头,振作精神,岳凌翻起身,来到门前。
才将门闩打开,却是秦可卿抢了进来,一入门便热情如火,扑进了岳凌怀里。
“老爷,我算好了日子,今日是林妹妹的葵水,所以她肯定不会往房里来了。果然,她真没来!”
岳凌若有所悟,“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林妹妹会那样说呢。”
“不对!”岳凌猛地回过神,他还有要事在身呢。
“不行不行,今天你先回去。要不然,你一会儿再来。”
这话听进秦可卿的耳朵里,可就是另一层含义了。
“什么?老爷你难道厌倦了奴家,约了新人?我不服,我就是不走!香菱!你还不快进来,让老爷知道我们的好处!”
香菱也应声钻了进来,反将门关严。
秦可卿又急道:“快来脱老爷的衣服!”
香菱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可房里的事早也是轻车熟路,更何况侯爷也曾经教过她,夜里的不要就是要,自己每个夜晚都是说不要的,可侯爷却一点也没怜惜她。
“侯爷,得罪了……”
两女抢入怀里,香菱脱拽他的外衣,秦可卿解他的腰带,上下其手。
岳凌也不好反抗,生怕酒后掌控不好力道,将她们两个弄伤了,只好连连求饶。
“别闹,别闹,我是真有事呢。诶呦,你个妖精,别拽我裤子了行不行?”
三人一路推搡着,直倒在床铺上,秦可卿便更为卖力了。
旧时都是岳凌强硬,这一次角色互换,真别说,让秦可卿别有一番风味,写作灵感都似是在迸发。
这情况下,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秦可卿也比之前更为大胆了。
“老爷这可不能新人胜旧人,香菱你再努努力呀?”
“哦。”
两人卖力的在岳凌身上施为,连贴身的衣物都扯了个乱七八糟,正是火热之时,却听见门前又响起了叩门声。
秦可卿瞪大了眼睛,惊道:“老爷,你真挑了别人?我今个倒要看看,这狐媚子是谁!”
说罢,秦可卿怒气冲冲的便要去开门,香菱忙手脚齐用力,上前扯了她停下。
“可卿姐姐,一旦是林姑娘来了呢?我们先躲起来吧!”
秦可卿猛地清醒过来,即便林黛玉有葵水,来探查一番也未必不会,倘若是别人,也得看一看这别人是哪一位,才能更好的应对。
“香菱妹妹你说的是,那我们先躲。”
两人左右看看,整间屋子有不少家具,但最好躲的地方还得是靠墙的衣柜。
打开了衣柜,二人并排躲了进去,高度正合适,还留了个缝隙,以便于观察外面的情况。
岳凌此时可以称得上是衣衫褴褛,连扣子都被扯掉了几个,衣服彻底系不上了。
不好让迎春在外面久等,岳凌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再回头看了眼秦可卿和香菱躲进的衣柜,心底颇为无奈。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门闩一开,大门对开,司棋见到岳凌裸露胸膛,衣冠不整,登时红了脸,低声与迎春耳语道:“姑娘你看,我就说侯爷肯定是这个意思,这都脱好衣服等着了!”
岳凌:“?”(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