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六点才停。
北安人抗旱经验很丰富,防涝却没有什么经验,这里太旱了,一年下不了几场雨,洪灾离北安太远了,偶尔雨下的大点,山里的水下来把房子冲掉,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三五年也未必能有一次。
于是早上起来,到处都是抗洪抢险的消息。
开春这场大雨不但来的蹊跷,而且雨量也很大。
下了十几个小时的瓢泼大雨,山里的水冲进了平原,搞的县里焦头烂额,北安就没什么防洪设施,因为压根不需要,但谁能想到会下这么大雨。
北安还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
洪水从山里冲下来,漫滩遍野淌。
好在只是道路田野被淹,没造成太大损失。
最惨的是县城,北安就没有排水系统,大街上、小区里到处是超过30cm的积水,北安人哪见过这个,被搞的手忙脚乱,门都出不去,可不像南方人还能划船出行。
有些地势比较低的地方,积水甚至近一米。
好多汽车泡在水里,车主们欲哭无泪。
泡水车是南方特产,北安哪有这玩意。
没想到现在也有了。
最要命的是雨水冲进下水道,下水道里的污水反冲上来。
整个县城臭气熏天,可苦了环卫工人。
北安的所有工作按下暂停键,所有人都在抗洪。
单位组织人手清理积水,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清。
下水道早就被灌满,水该往哪淌?
就很麻爪。
焦头烂额的不只是北安,市里和几个兄弟县也焦头烂额。
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农民,开春这场大雨下的太棒了。
正发愁地里太干影响出苗率,就来了场及时雨。
今年肯定会有个好收成。
这样的大雨多来上几场,农民能把嘴笑歪。
姜宁早起跑步去了食堂,农场问题到不大。
林区和果园已经灌满水,好在路基加高了,水没有淌到路上,不过再下一个小时,农场的路也得被淹,几块菜地遇到了险情,这要雨水灌进去,菜得被淹了。
好在陈学峰有准备,天还没黑就让人盯着。
半夜组织人手抗洪抢险,用铁锹就地挖土弄了圈拦水坝。
又取来几个抽水泵,把水往外抽。
菜地总算是保住了。
姜宁小跑到菜地时,老远就看到人头攒动。
到了跟前一问,才知道除了下班后回家的,住在农场的职工全部出动了,所有人都熬了半夜没敢睡觉,连办公楼的人也穿着雨靴出来抗洪。
老杨穿着雨衣雨靴,同样奋战在一线。
姜宁关心了下:“让大姨父盯着就行,你咋也来了?”
老杨道:“睡不住,就来看看。”
姜宁道:“都这把岁数了,以后这种事就别往一线冲了,着凉感冒都是麻烦。”
老头笑呵呵的,心里挺受用。
陈学峰道:“这雨下的太大了,听说县城都被淹了,小区里都能划船了。”
老杨也道:“我们那小区地势太低,水都淌到一楼屋里去了。”
姜宁听的乐呵,北安人没有防洪意识。
这场大雨下过,也该做点事情了。
不然以后三天两头下雨,那不得天天抗洪。
聊了几句,眼看太阳出来了。
应该再不下了。
于是去了食堂,早饭已经出锅了。
姜宁吃饱喝足,又给老婆打包了两份。
回到别墅,女儿已经睡醒了,正在喝早奶。
冯雨问他:“哎,我看物业群里说小区被淹了,农场有事没?”
“没事。”
“这雨下的也太大了。”
“大才好,北安人不嫌雨多。”
聊了几句,逗了会女儿。
姜宁下了地库,拿车出了门。
一路出了农场,荒野变泽国,到处是积水,路过苟家庄子时,还看到村民拿着铁锹就地挖渠,把院子里的水往外引,好在道路都加高,积水到不多。
只有几处地势较低之处,雨水积成了水坑。
较车都过不去,SUV也够呛。
姜宁把悬架升起来,升到了最高。
一脚油门直接冲了过去。
还好,车里没进水。
到了永安新村,路面的积水越来越多。
到了城里,才发现大姨父陈学峰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街上真的能划船了。
路过菜市场时瞅了几眼,大门都没开。
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都看不到。
一场大雨,给北安按下了暂停键。
打工人可以歇歇了。
到了吉祥小区,一派热火朝天的场面。
在物业号召下,业主们拿着各种工具,正在把小区的积水往花圃、绿化带等等能渗水的地方清扫,吵架骂架的随处可见,社区工作人员忙的焦头烂额。
打个电话,大伯二伯在干活。
姜宁就没下去,调个头走了。
开着车在县城转了一圈,看了圈稀奇。
没啥意思,就回农场了。
到了傍晚,荒野上除了一些零散的积水太多的水洼,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积水,这片土地干涸的太久了,只要雨一停,水就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渗到地下。
城里道路上的积水被清理了几遍之后。
剩下的太阳晒了一天也基本蒸发完了。
到处都是泥泞,环卫工有的忙了。
翌日,姜宁叫上老杨去了趟七泽。
七泽同样忙的焦头烂额,正在处理大雨造成的麻烦。
姜宁没去衙门,直接去林场。
去年没来得及种树,开春要植树。
还要平整土地修路,工程一大堆。
结果一场大雨,全部停工了。
上办公室坐下,叫来几个头头脑脑问了问。
聊没几句,门口涌来一堆人,手里拿着各种票据报销单审批单探头探脑,不是要钱的就是报销的,姜宁只觉的头疼,招招手:“一个一个进来。”
采购部门的最选冲进来,递上厚厚的一沓。
有的是付款申请单,有的则是采购审批单。
姜宁一边听汇报一边看单子签字。
没问题的签上大名放到一边。
有问题的搁置。
采购部门的人也不敢问,完事拿着签字的单子出去。
工程部的抢到了第二个,也是厚厚的一沓。
这两部门都是花钱大户,姜宁看的很仔细,没问题的给签字,有问题的放到一边,其他部门的都是一些小单子,看一眼就给签字,一个小时忙活完。
回头拿着有问题的单子,敲打着几个头头。
“从哪找的推土机,台班费有这么贵?”
“都是这价吧?”
“去问问,北安建场的时候160的才120。”
“好的。”
“土方工程谁做的预算,一立方15块钱?”
“这……”
“体育老师教的数学吧?场地平整倒短一公里之内,北安建场的时候一立方才给8块钱那老板都挣了不少,15块钱怎么算出来的,把预算员叫来给我算算。”
“……”
几个头头脑脑汗流浃背。
姜宁敲打一番,最后道:“好好干,场子建起来,有了收益对大家都好,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整进去踩缝纫机,那多不划算,把下面盯紧一点,别让王书记失望。”
“好的!”
几个头头连忙应声。
忙到中午,在食堂吃了午饭。
姜宁去现场转了圈,和老杨去了县里。
留宿一晚,第二天回了北安。
父母兄嫂不在,两个堂哥也不在。
姜宁去看了看大伯二伯,和舅舅吃了顿饭。
忙了几天,清明节到了。
家家户户忙着给先人烧纸钱。
姜宁也得去趟坟上,他不在北安也就算了。
可回了家,清明就得去上坟。
于是安排车辆,准备去给祖宗烧纸钱。
于是安排车辆,拉着还在北安的姜家人去坟院,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早上就停了,草色青青,空气中还弥漫着水气,格外的清新。
“纸钱够不够?”
“够了。”
“祭品都有啥?”
“包了些饺子,还有罐头水果什么的。”
姜宁问了一遍,放心了。
他这几天事多,都是冯雨和冯雪准备。
东西拿到车上,一家四口上了考斯特。
然后出去,去接人。
姜甜甜坐爸爸怀里,好奇的看着窗外,问:“爸爸去哪呀?”
姜宁蹭蹭脸蛋,说:“去坟上给你太爷爷太奶奶烧点纸钱。”
“哦!”
小家伙不理解,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深奥。
要说吃喝玩乐,小家伙懂的不少。
祖宗先人什么的可就不懂了。
转了一圈,接上了大伯二伯两家。
两个堂嫂子也要去,都带着孩子。
清明都放假了。
又去接上三爷爷那边的两家,晃晃悠悠去乡下,一路全是车,除了清明七月十月,等闲乡下的路上看不到这么多车,都是赶着去上坟烧纸钱的。
到了坟院,把祭品摆上。
纸钱抖开,跪了一圈开始烧。
三奶奶跪在三爷爷的坟前哭天抹泪的。
姜甜甜好奇的不行,问妈妈:“她哭什么呀?”
冯雨顿时尴尬,小孩子童言无忌。
路上都给教了,这个是三太奶奶。
小家伙没见过几次,转头就忘了。
烧完纸钱,也不急着走。
姜宁跟着大伯二伯转了一圈,看了看坟院的松树林。
大伯笑容满面:“松树长的这么好,先人们睡的舒服了,也会保佑后人,咱们姜家的风水是越来越旺盛了,可惜下一代没一个吃皇粮的,孙子辈可得出个当官的。”
二伯点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姜宁:“……”
心里吐槽,这该死的封建思想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
聊了几句。
大伯又说个事:“过几天西疆那边来人,商量你二爷爷回迁的事。”
姜宁好奇,往左瞅了瞅,问:“那边同意了?”
二伯答道:“同意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拗着。”
“准备什么时候迁?”
“七月十五。”
姜宁咂了咂嘴,又是上坟的时候。
每年上坟比过年还热闹。
转了一圈,准备回去了。
清明节就这样,烧个纸钱就完了。
七月十五祭祖才是重头戏。
结果……
姜甜甜没来过乡下,第一次来祖宗沉眠地,在老祖宗的坟头上爬上爬下,玩的那叫一个嗨皮,还不想走了,也就是幼童无知,长辈们也就乐呵呵的看个乐子。
并不怪罪。
等到了四五岁,还敢爬老祖宗的坟头。
那就得好好教育了。
连哄带骗,总算把女儿哄上了车。
姜宁暗暗抹了把汗,那叫个心累。
清明过完,春耕开始了。
小麦率先播种,农场里忙的热火朝天。
五百亩麦地被分成两块,三百亩继续种春八号,剩下两百亩种仙灵一号,这是仙灵一号种首次大面积种植,姜宁和老杨都来了现场亲自看播种。
重视拉满。
约翰迪尔大拖拉机下地,牵引着一台今年新买的阿玛松24行的大型播种机,不到三个小时就播完了,五百亩地也就半天的事,效率没得说。
陈学峰说:“种这点地买个这么大的播种机太浪费了,这家伙一天能播两千多亩,要是24小时连轴转,能播五千亩,要是种个几万亩地挺划算,几百亩地就浪费了。”
姜宁道:“农场不差几百万,效率高点好。”
陈学峰笑着说:“效率确实高,犁地播种一天,秋收半天完事,现在种地感觉都没干活呢就完了,哪像二三十年前,十几亩地都要忙活半个多月。”
姜宁道:“时代不一样了嘛,不然干嘛要发展科技。”
陈学峰点点头:“草快完了,那迦的牛什么时候拉?”
姜宁想了一下:“那就拉吧,全部拉过来。”
陈学峰道:“昨天去看了下,那边草长的不行,比这边差远了。”
姜宁点了点头,没说话。
一场忙着种地,二场却出了问题。
三月底的一场大雨过后,万物在复苏。
时间过去十天,一场林区和草场和牧草开始了疯涨,短短十天已经长到了半尺高,这本来没什么,年年都如此,二场本来也一样,但今年牧草却不长了。
牧区的牧草也就比野外的野草长势好一些。
和一场没法比。
眼看着冬储快完了,牧草却长不起来。
眼看着牲口要断粮。
不但养殖大户急了,二场管理层也有点急。
就在这时。
陈学峰组织人手去牧区拉牛,消息才传开。
姜家兄弟把牛卖了,姜老板打包接手。
真的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