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是许攸人缘太差,在他被计司下狱问罪后,众文武揭发许攸隐匿罪状,其中不少是袁氏旧人检举。
为了彰显自己爱惜许攸,张虞在朝议时当着众人之面痛惜许攸,并让司隶校尉吕范介入其中,与计司共审许攸。
吕范为张虞心腹,深刻领悟张虞的心意,在吕范与庾嶷的联手下,许攸被办成铁案,冠以兼并田宅、假公济私、忤逆诏令之罪。
依律本应当判以死刑,而张虞出于多种考量,以许攸立有大功,且为国之亭侯为由,宽宏大度免除许攸死罪,将他与家小流放至陇右临洮郡。而经张虞的一番表演,外人无不深叹许攸遇见英仁之君,视张虞为英仁之君。
临洮郡旧名为陇西郡,为陇右之西陲,地广人稀,郡中有洮水、大夏水,及黄河的上游,内部盘踞大量羌人。许攸今被迁至临洮郡,将与羌、氐之民共居,运气若好的话,或许能安享晚年;运气不好的话,不知哪天就被羌人所杀。
许攸得知自己全家老小被迁至临洮,嚎啕而大哭,上疏乞求张虞准自己留于中原。张虞按表不准,而为了表现出照顾许攸的样子,让临洮郡府下发牲畜与农具,以便许攸能在西陲定居。
见张虞不准自己留居中原,许攸纵有万般怨气,但为了求命得生,不得不憋屈叩头致谢,感激张虞的大度与仁德。
许攸全家二十余口被流放至临洮不提,今在张虞的支持下,王凌从汉中出兵上庸。
先时天下大乱,及张鲁据有汉中,上庸豪强申氏兄弟聚乡人与流民自保,历有数年之久,申氏兄弟聚有数千家部曲。
兄长申耽先与张鲁联络,及袁术进王称帝时,申耽遣使谒袁术求封。袁术见人请降,大为欣喜,遂封为上庸都尉,治西城、上庸、房陵诸县。
有了袁术的支持,申耽遣弟申仪据有西城。而在申仪据西城之后,大肆招揽百姓,扩充名下部曲,至此两兄弟各有数千家部曲。
在汉中臣服张虞之后,申耽遣使谒张虞求封,时张虞已有意图上庸,为避免袁术介入上庸,故意好生安抚,并暗拜王凌为上庸郡守。
莫看王凌方才二十七岁,但从王凌十几岁从军计算,至今已有十余年的经验。
今好不容易有独挡一面的机会,王凌与护军阎圃同至汉中,经一番了解,向长安上疏言,申氏久居上庸,别为袁术之臣,山道险难,大军不宜进讨,若以奇兵潜行,出其不意,则必克申氏。
上疏之后,王凌恐申氏得知他的消息,遂从郭淮手中讨要两千汉中精锐,昼夜兼程,奔赴西城。而护军阎圃与杨昂率军三千随行,郭淮发郡中兵吏供给军粮。
南郑至西城有三、四百里之遥,王凌担心申仪有所察觉,遂沿汉水道,跋山涉水,力求六日之内至西城,以免申仪察觉并有时间召集兵马。
经六日的行军,二月二十六日,王凌率两千精锐先至西城。
申仪无所防备,惊闻王凌至西城,调集部曲迎战王凌。王凌率军力战破敌,申仪溃败逃往上庸。
西城告破,因兵马疲惫之故,王凌不得不休整,再与杨昂汇合之后,率兵共至上庸。
其实依照原本的计划,王凌计划追击至上庸,再趁申耽不备而败之。然不料道路险峻,率兵赶至上庸时,恐兵马已疲,莫说再败申耽。
故在上庸复杂的地形下,王凌等候杨昂的汇合,率五千兵马攻打上庸。
将至上庸时,在众人皆以为有场恶战时,申耽竟遣使至王凌军中,请求归附。
大帐中,王凌审视使者李尚,问道:“申耽欲降?”
“然也!”
李尚躬腰行礼,说道:“唐王威服天下,山岭之名尽知,我主岂敢抗衡!”
王凌沉吟了下,问道:“申君归降,不知有何诉求?”
李尚恭敬说道:“将军,今天下尚未太平,我主愿暂居上庸,统兵为唐王效力,而家眷承送至长安。”
王凌眼睛微眯,说道:“我大军至此,何须申君领兵为唐王效力?如若愿降,唐王必封高官于申君,效如汉中张鲁之事。”
李尚饱含深意说道:“陈室在南阳,离上庸虽有上千里之遥。然上庸城三面阻水,独一面临陆,城中兵民数万,将军驱兵进犯,不知何时能下城郭。恐城未下,而袁氏兵马至矣!”
“上庸虽说道路险峻,然我主无抗衡王师之念,仅欲保自身富贵,望将军体恤人心。”
割据上庸的申氏兄弟与其他地方诸侯不同,他们野心不大,仅想割据当土霸王,而土霸王若是不成,他们也仅想凭借之前积累的资本得一富贵。今王凌若不同意他们归降,依照使者之语,他会闭城固守,等候袁术兵马的救援。
王凌沉默半响,说道:“申君既欲归降,我岂能不愿。劳使者回禀,言若真心归降,唐王必会厚待之。”
“诺!”
聊了几句,使者李尚见王凌同意请求,遂欣喜告退。
“王将军,申氏为上庸豪强,今因势危而降。若遇事急,岂不会反叛唐王。”阎圃担忧说道。
王凌笑了笑,说道:“申氏之意,我岂会不知,今自有计较!”
“善!”
申耽既有归顺之意,而王凌顺其意而招降,经使者李尚的奔波。王凌以外戚身份保证,许诺封兄弟二人官爵,弟弟申仪为亭侯,入京为官;哥哥申耽为乡侯,屯兵于洵口。
申氏兄弟见王凌不似有假,遂与唐军约期归降。
时王凌于上庸外下营,见申氏遣使奉表归降,在营外设宴庆贺。而申氏兄弟因初降之故,疑虑王凌设宴用意,然见王凌单骑至城下邀约,并设宴于河水畔,周围无唐军兵卒,遂无疑虑,欣然赴宴。
宴会上,众人觥筹交错,王凌以张鲁为例子,不断向申氏兄弟勾勒美好舆图。
一酒下肚,王凌笑眯眯说道:“张公祺入朝为官,得封万户侯,不知申大兄为何不愿入朝?”
申耽将酒樽放下,说道:“我与兄弟部曲众多,今时舍部曲入朝,恐部下因此作乱,望王将军谅解。”
部曲众多自为借口,申耽单纯想观望形势。若张虞不敌袁术,他或会立马倒戈袁术。
“君当真不愿入朝?”王凌问道。
申仪大为警惕,观察宴上情况,问道:“王将军是为何意?”
王凌喝了口酒,望着二人及其扈从,说道:“二君入朝,必能得重赏。今时无意入朝~”
“噔!”
说着,举起酒樽猛地摔到地上,空空的酒樽发出响亮的声音。
申仪见势不妙,手按剑柄随时准备抽出,斥声道:“你今是为何意?”
话没说完,却见刚刚尚是人影空荡的周围,今有大批甲士从中冒出,湿漉漉的身子,说明了他们从河水中潜伏而出。
“王凌,你言而无信,不惧唐王怪罪否?”申耽惊恐问道。
“唐王只要上庸,你等刚刚若是入朝,我尚能饶你性命。而今拒不入朝,休怪我无信了!”王凌满脸惋惜,说道。
申耽畏惧道:“将军住手,我兄弟愿入朝侍奉唐王!”
“晚矣!”
王凌摇头,挥手招呼道。
“杀!”
……
三月二日,申氏兄弟求降,王凌假意顺从,将申氏兄弟哄骗赴宴,于水中暗伏刀斧手,将申氏兄弟及其扈从斩杀,仅留下使者李尚一命。
申氏兄弟被杀,李尚为求性命,诈开城门,引王凌率军入城。
入城之后,王凌依李尚指引,杀申氏兄弟亲信十余人,并禁申氏族人数百人。
经几日的整顿,上庸内外尽被唐军所控制。因忧旧人联合申氏旧人作乱,王凌尽迁申氏及其亲信百余家至南郑,交由郭淮看护,以候长安的安排。
上庸暂安后,王凌找李尚问话。
“君为关中人,因关中大乱而避难上庸,不知从何道至此?”王凌问道。
李尚恭敬答道:“长安至上庸有小道,北从库谷而入,顺至柞水,汇入旬水,则至上庸。此道因联系长安与上庸,二者少有人丁往来,故知者甚少。然因寡有人烟,道路通行不便,如欲通行,还需遣民修缮之。”
“道路多远?”
“盖三、四百里之遥,因不经汉中,故至长安最为便捷。”李尚说道。
李尚口中的小道为库谷道,库谷道出现在史书上的时间为北魏时期,而至唐时已发展为官道之一,与子午、傥骆等道并重。然在三国时期,库谷道仅为小道,上庸能承接关中流民,多依赖此道。
王凌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房陵情况何如?”
“房陵人口较少,兵仅数百人,不比西县、上庸二县,其中多有賨人。昔为旧汉县长治理,病逝之后由袁术所遣吏人治理。”
李尚补充说道:“賨人以耕作为生,好武善斗,习与汉人近似,府君或能用之。”
“善!”
“上庸距宛城多远,今顺汉水而下,可至南阳何地?”王凌再问道。
“一千二百里,将军遣人遏守险,凭山道崎岖,陈兵莫能轻犯。而顺汉水下行,可至襄阳,再经夏口,其中水道数千里,奔注长江。”李尚说道。(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