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由于背光的关系，从酒吧里走出来的几个家伙令林跃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形容词…
虾兵蟹将。
高矮胖瘦不同的几人都是一副朋克极致的穿着打扮，中间的确是一个几乎和小孩没区别的家伙，金黄色的莫西干发型个性十足。
伴随着街区的繁华霓虹照亮这几个人的面部，林跃这才仔细端详了一番。
原来不是个孩子。
或许是侏儒症之类的，那中间的家伙中年人特征十足的脸跟身体比例完全割裂，但周围的看客们倒是窃窃私语了起来。
“疯矮子什么时候跟这帮人走在一起了？”
“萨姆不是跟他就差互相挖亲爹亲妈的骨灰了？”
大部分人似乎对于这个组合很不理解。
林跃自然察觉到了…
不过他没什么心情搞清楚华沙地下街头的势力分布，眼下对他而言最珍贵的莫过于时间了，林跃需要在华沙尽快找到针对荒坂的发力点，所以一巴掌拍死所有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懂什么？”
有回答那个问题的声音被林跃一行人听到了。
“疯矮子一个人吃不下那批货，刚好马克洛夫是个大愣种…所以几家一起吃，该给情报的给情报，该出人的出人…有个老板手底下还有个黑客，这不就可以搞大事了？”
“另外马克洛夫还活蹦乱跳的，不就证明这单子肥得很吗？看来…那个带着三个黑客的家伙是来抢肉吃的——”
“妈的，这号人物在D区怎么一次都没听过？”
听出了一点信息的林跃把玩着手里的芯片耐心等待着，因为马克洛夫的信息不全，林跃还是希望从这几个家伙嘴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我说今天怎么骰子点数一直不对，看来是有新的老板来咱们华沙了…”
那个矮子的声音让林跃以为对面是个七老八十的家伙在说话，要是闭眼听着的话林跃说不定会上去搀扶这家伙一把免得摔着碰着。
“就是不知道这位哥们怎么看上了我这点蝇头小利呢？一帮外地人这么快找到了妈妈咪酒吧…真是令我惊讶。”
酒吧门口的众人都在等待着这位神秘男子的回应。
然而这个带着三个黑客的家伙开口以后周围空气都安静了好几分。
“不是分一杯羹。”
林跃的手指指向身后，“我要…通吃。”
他最后的话音落下，三个跟随他的黑客自然全部浑身肌肉绷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疯矮子那双荧光绿色的义眼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良久才冷笑出声…
“原来公司狗也喜欢下来捞我们这帮底层人身上的臭钱吗？”
公司狗在华沙底层的反应跟夜之城毫无区别，甚至还更激烈一些。
要知道夜之城底层面对的是多头恶狼，恶狼咬人不假…但狼和狼之间也会因为肉撕咬个不停。
而华沙呢？
荒坂华沙分部对这里有着毋庸置疑的控制权，这也导致华沙底层是公司员工的禁区。
总有不怕死的家伙无视公司的报复想要用屠杀公司职员来证明自己是真的赛博朋克。
“他妈的…我说呢！D区这么吊的大人物我们不会不知道！这帮狗是求屮呢？！”
“弄死他们，怎么样？”
“一起弄他们，这三个表子忙不过来的！”
如同被一群恶狼围住的林跃几人没有任何反应，刚才还笑嘻嘻的萨沙胳膊上方开始隐隐约约浮现一层油亮的黑色。
琦薇则低声道：“保护好他，他的身体不能出现一丁点问题。”
露西看着缓缓逼近的人群还有那个矮子脸上阴沉得意的笑，似乎没料到这帮被重金属和化学药品侵蚀大脑的家伙们有这个反应。
“嗯哼…”
“D区这个粪坑，多少年了还是这副样子。”
露西的单分子抽动地面，一块块迸溅起来的水泥碎块让人群暂时停下了脚步，眼下这个节骨眼，只要有人做第一个冒头的家伙后面就不好收拾了。
杀完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们打算等着这个可爱的矮子试探我们的深浅，输了好趴在地上继续跟着我混，赢了把我踩死对么？”
林跃的笑声伴随着嘲讽的笑容让疯矮子背后几个貌似中间人或老大一般的家伙们有了一丝反应。
疯矮子也是不怀好意看向后面。
“马克洛夫的钱你们没吃？该死的一帮…”
疯矮子还没骂完。
然而看向疯矮子背后几人中某一个的露西表情先是一抹不确信和怀疑，随后牙齿紧咬笑得颇为怨毒。
“红骷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副鬼样子…还以为你靠着卖人给荒坂早都荣华富贵了呢。”
露西淡淡的声音让疯矮子咒骂的话语停下了。
一双绿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红骷髅，嘿嘿…红骷髅。这个傻叉名字可是有好几年没听过了，这是怎么回事诺瓦克？难不成是你的姘头？”
林跃听到露西说话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V给的露西资料中提到过她在华沙躲避过一段时间，看来D区就是露西的藏身之处了。
听着这可不是什么老友重逢的问候语。
在林跃离间的话语以及露西的质问下，高大的家伙的脸深蓝色霓虹灯照的有些恐怖，脸上宛如廉价塑料且粉色骷髅一般镶嵌的义体纹路，他漆黑深邃的眼眶下的眼睛静静盯着被人群围拢的那位彩发少女。
良久——
“妈的，你是那个武田…”
那个姓氏及时背后的名字终究没有念出来。
“啊，真是好久不见呢…刚才不敢认你，怎么着，把我卖给荒坂让我像条狗差点过不下去的你遂愿了么？”
“还以为公司会把你当人看呢…半天被一个矮子踩头了。”
林跃暗自点头。
露西可是带着怨气回波兰的，这嘴上功夫也是修炼到家了。
寥寥几句话，D区这个并不算牢固的联盟出现问题了。
反正林跃也是快刀斩乱麻，露西能帮他省省力求之不得…他们先咬几口的概率不高，但有了更好。
“妈的，你怎么还活着？你明明…”
诺瓦克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埋藏了快整整十年，颇有种大白天见鬼的表情。
“我的老板跟公司有没有关系不说，你们D区可是有位资深的公司合作方，怎么…不知道么？”
这一下让妈妈咪门口的家伙们不知所措了起来。
“老板，这里是华沙…没有武器限制条约，你要小心点。”
琦薇冷冰冰的声音在林跃背后低声耳语，然而看着妈妈咪门口被露西几句话分裂出间隙的众人，他只是笑了一声——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琦薇错愕地看了眼男人的背影不再说话。
三个黑客的确战斗力可观，可要是这帮野狗疯了一样扑上来，林跃这一具来源于夜氏科技的躯壳可承担不了任何物理冲击，再进行连线又要花费很长时间。
“所以说…他知道你的名字和过往？”
混乱之际，林跃看着露西问道。
见对方点头，林跃不再关心这帮人到底会不会掐起来了，既然有麻烦…那还是全部杀了一了百了。
转变思维，林跃需要跟V里应外合趁早在华沙这片土地上对荒坂分部造成压力。
“诸位，商量得怎么样？跟公司不干净的人找到了么？”
见林跃这种挑衅意味十足的问法，疯矮子吐了口唾沫，“D区不是你能一口吃下的…我承认，你手里有黑客资源是不错，但小心撑坏了自己——想知道那个行动的细节么？不如你进酒吧来，只有我们，不带任何人谈谈？”
林跃知道时机已到，“我跟几位袖手旁观的可没什么好谈的，倒是你…如果你同意九一分成的话，我想我可以同意这个提议。”
疯矮子笑了一声。
对方果然是不想很多人同时吃饭，他贪婪地看了眼林跃背后萨沙身上存在的物质，“我只能给你百分之五的利润。”
林跃哑然失笑。
都到这会儿了，这家伙竟然觉得九成是他的。
“我想你误会了。”
林跃向前走了几步，“我是那个九，你才是那个一啊…”
红骷髅的目光全程都在露西身上，在场只有他知道那个少女的来历，这么多年了…每当他想起这个女人和这座城市最高位置上的家伙有着那样的关系时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
他的脚步已经开始在后退了。
“疯矮子手里有个荒坂产品服务器的详细数据名单记录。”
就在红骷髅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身旁另一位妈妈咪酒吧的龙头开口直接将这个事情公之于众了。
话音落下，疯矮子的枪口就指到了那家伙的身上。
然而那个脸部狭长的男人似乎看不见脚下的枪一般直视着前方的男人，“东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但我的黑客是运送数据的，所以…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
林跃有些惊诧于这儿能有个聪明人。
“你他妈的——”
红骷髅想骂娘，眼神不自觉看向右边。
林跃询问道：“你呢？准备怎么办？”
长脸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疯矮子不敢毙了我，他怕我给荒坂串信儿，这样吧…让我不缺胳膊少腿活着，然后一百万欧元，这事我就能不靠疯矮子帮你搞定。”
“哦？”
疯矮子的眼睛几乎要杀人了。
显然林跃和露西的话让信息暴露的更多了，于是露西看向林跃似乎是在询问他准备怎么做。
然而自己老板微微退后一步的动作解释了所有。
她的目光沉了一下，或许一开始他浪费时间就是为了迅速掌握一些信息而已，目的始终是将D区的龙头们彻底清扫，他要一家独大！
“很不错的提议。”
林跃摊开手，从怀中用老式打火机点燃了一颗香烟，眯着眼吐了口烟雾，“但我没兴趣，死人身上能搜出来东西的，动手吧。”
D区的龙头们完全没料到对方是在戏耍他们。
当下连内部撕逼的心思都没了，全部无一例外准备先躲开对方的袭击——
“去哪儿啊？”
露西的声音像是毒虫一般钻入了红骷髅的耳朵和骨髓，他张大嘴巴想要嘶吼这是荒坂武田的独女，然而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平时为了吃东西更爽快装载的进食食道义体此刻却成了要命的东西，人群中属于红骷髅的家伙们第一时间竟然是往林跃那边冲杀，就好像自己老大死活压根不重要一般。
红骷髅阴狠地咬着牙，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完成捂嘴的露西感叹自己的运气，D区的麻烦很多，红骷髅死了就没人知道那【以前的事情】了。
单分子线将对方的身体拆解，上方低落的血滴拉开了露西冲杀的第二幕。
林跃只是看着前方潮水一般涌来的人群。
他必须站在这儿。
D区要被迅速接管，他就得露面，让这些人知道失去秩序的华沙地下以后将不复存在。
很多颗子弹照着林跃的命门而来，悉数被一条黑色的手臂挡住。
满脸怒意的少女身上宛如有活物爬动一般，瞬间变成了全身漆黑仿佛穿戴了什么高级义体的修长武士，那些管线中涌动的全是义体泡制的生物液。
子弹抓握在手，萨沙的身躯挡在前方，子弹在上面宛如挠痒痒一般。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
察觉到不对劲的人群企图从侧面攻击——
然而宛如鬼魂一般的琦薇只是抱着手臂看着左右，连带感染就让一大片家伙不怎么优良的义体失去了效用，速度与高级斯安威斯坦毫无区别的萨沙就是收割生命的镰刀。
林跃只是眯着眼静静抽着烟看着他们处理问题。
偶尔有一只义手快要伸到自己面前，琦薇就会抓住那家伙将其甩到一边迅速了结，没有任何人能近身的林跃成为了这些D区面色狰狞人潮中最可怕的存在。
“不行…”
露西的眼睁睁看着自己RAM即将耗尽，无法完成更多快速破解的她用单分子线形成了一条谁碰谁死的单分子切割墙，只是这种防御还没组建一会儿就有重武器登场了！
红骷髅看的东西就是这些吗？
妈妈咪酒吧侧面废弃车辆堆砌的垃圾山上几架重机枪让露西不得不放弃防守位置，身形灵活迅速退后，只是翻滚之间一颗指拇粗的单头擦着她的肩膀飞过让其被惯性直接击倒在地。
“哗啦——”
单膝在地面上擦至林跃身前的露西下意识看了眼身后。
“抱歉…”
林跃身侧只留下了萨沙的声音，“我去解决！”
依靠ACPA的萨沙几乎瞬间就冲到了那几个自动机炮面前…
林跃轻叹口气，看来这支从夜之城走出来的小队还有很多需要学。
调虎离山。
突然间，耳边传来引擎的可怖轰鸣，夜之城街头上打死都不可能出现的装甲武器上布满荧光油漆，口径直逼大型ACPA的机炮瞬间锁定了林跃！
【魔蜥】的量级吗？
用手中的刀刃解决了机炮的萨沙猛然回头，当她看到那台装甲车需要入侵的RAM值高达3000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晚了。
“退后老板！”
露西还想冲出去，林跃的手猛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琦薇也被拦住了。
“给我灭了这个杂种！”
疯矮子的叫嚣伴随着狂热人群的嘶吼，炮口也隐隐约约亮起来了光团——
然而林跃此时的反应令众人极其不解，他只是抬头看向上方，似乎面前都是一堆空气。
“大卫。”
被按着肩膀的露西听到了林跃的声音，“无差别攻击，照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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