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安前线,华北联合指挥部。
当第四十军发来“已成功俘虏国贼孙殿英,并于乱军之中击毙伪师长杨克猷、张锡珂”的捷报时。
整个指挥部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好!打得好!”
“这帮数典忘祖的狗汉奸,就该是这个下场!”
参谋们兴高采烈,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作战会议室里,楚云飞和几位核心将领,同样是精神一振。
“云公。”
张大云手上的香烟早已经熄灭,他却忘记将其丢掉,他手上看着电报,一脸的兴奋完全抑制不住:“孙殿英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从通电全国声讨他,到将他生擒活捉,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仗,打得是真他娘的提气!”
“我以为,孙殿英的覆灭,其意义甚至不亚于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击溃日军一个师团!”
“这对于打击那些还在观望、甚至已经投靠了日本人的蝗协军部队其士气和心理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一边说着,张大云一边转过头,看着楚云飞,请示道:“云公,此事,影响巨大。”
“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将此捷报报告给统帅部?”
楚云飞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丝的犹豫,片刻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要报。”
“不过。”
楚云飞语重心长地补充了一句,“在电告统帅部的同时,还要以指挥部的名义将此消息,一并告知第一、第二、第五、以及第八战区的长官司令部,让所有的长官们都要知道这件事情。”
“另外。”
楚云飞看向一旁的赵鹏程:“鹏程,你立刻去安排随军记者团,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写成新闻稿,配上照片,向全国的报社,进行刊发!”
“务必,要让全国的父老乡亲,在第一时间,都知道我们已经抓住了孙殿英这个狗汉奸。”
这番安排让张大云感到了一丝不解。
在他看来这么大的功劳直接上报给委员长,作战部队等着领赏就行了。
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通知其他战区。
甚至还要搞得“全国皆知”?
这是不是有些太麻烦了?
楚云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示意张大云坐下。
然后楚云飞才缓缓地道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
“大云。”
“云公。”
楚云飞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你不会觉得抓住了孙殿英,这件事就算完了吧?”
张大云有些纳闷,眼神之中满是疑惑。
人都抓住了,下一步审完就毙掉得了。
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可操作的空间吗。
消息只要一传出来,这些汉奸伪军们心中应该都是有数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担心,委员长他,会选择放过孙殿英。”
“什么?”
这个猜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吧?”
张大云第一个说道:“孙殿英可是叛国投敌的大汉奸,证据确凿,全国共讨之。委员长,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楚云飞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把委员长想得太简单了。”
“新编第五军的全称是什么,孙殿英又有什么职位你们应该是清楚的吧?”
张大云缓缓点头:“和平建国军新编第五军,豫北“剿共”军总司令?”
楚云飞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委员长的心里,‘汉奸’,有时候,并不如‘内患’,来得可怕。”
“孙殿英手下,毕竟还有两万多降兵。”
“在委员长看来,这些人,都是可以被‘感化’、被‘收编’的力量。”
“与其将他们打散,不如留着孙殿英这条‘走狗’,让他,继续替自己,看着这群人。”
“至于这支部队的具体用途,想来你们应该是不陌生,那就是专门用于搞磨擦。”
一番话,说得是在场众人是茅塞顿开。
他们终于明白,楚云飞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了。
楚云飞就是要用舆论,用其他战区将领的态度,来形成一种巨大的、不可逆转的“民意”和“军心”。
伪军拨乱反正?
可以,前提是非战时期。
一旦上了战场,打输了还想要拨乱反正。
门都没有。
“可是,如果没有孙殿英的招抚,这些投降的伪军士兵怎么办?”
“至于那些降兵。”
楚云飞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更为长远的目光:“安排人对他们进行严格的甄别和审查。”
“其中,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汉奸头目,一律,交由军法处严惩不贷!”
“而那些,只是被裹挟的、罪行较轻的普通士兵。”
楚云飞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会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会将他们,打散编入各个正在整训的补充部队之中,进行再教育,再训练。”
“当兵吃粮没错,可也要看吃的谁的粮食,日本鬼子的粮食能吃吗?”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军人的荣誉,什么是民族的大义。”
这些伪军部队在历史上几乎不存在‘阵前反戈’的可能。
他们毫无荣誉感可言。
只有战败投降再次当伪军的,没听说过哪支部队阵前反水的。
不像是解放战争之中,这样的国军老兵阵前反戈一击的不在少数。
尤其是中原战场。
“云公,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他们作为有一些基础的新兵来进行训练和培养?”
“然后让他们进入野战部队之后用日本人的血,来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
楚云飞缓缓点头:“没错,一旦给这帮人第二次机会,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会珍惜,因为他们是普通官兵,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是否成为一名汉奸的机会。”
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从国军到汉奸到俘虏兵,就算是想要脱离队伍逃跑。
也没有多少的机会和时间给他们。
当下兵员紧张,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说完这些。
楚云飞又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件事:“对了。”
“这次,抓到多少日本人的俘虏?”
一名参谋立刻汇报道:“报告长官。我们飞虎系的部队.习惯,您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一个俘虏都没有吗?”
赵参谋缓缓点头:“是,不过其他各部队上报上来还是抓了不少鬼子俘虏的,加起来差不多超过了一百来号人。”
楚云飞点了点头:“很好,按照我们之前的老规矩,把这些人都登记造册,分开甄别,妥善安置,没有一技之长的就直接送到山西的矿区去进行劳动改造。”
楚云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告诉他们,这是天蝗陛下,赐予他们的‘荣誉’。”
“让他们,用自己的汗水和鲜血,来为他们在中国犯下的战争罪行,进行赎罪。”
“如果。”
“在每天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之下,他们还能,干满二十年,并且活下来。”
“那么,我,楚云飞,也会大度地,放他们一马,给他们一个痛快.”
慈不掌兵,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点,楚云飞比任何人都贯彻得更彻底。
这些小鬼子送到山西之后。
各个矿场负责人会进行出资拍卖。
平均下来一个小鬼子也就两千国币左右,但对于这些资本家而言。
在禁止买卖人口的当下,这样的小鬼子只要不死,一定能够产出远超两千国币的劳动价值。
退一步来讲,如果能够在民国资本家的压榨之下活了二十年。
这种小鬼子楚云飞也绝对不敢将其放掉。
这种狗东西命实在是太硬了,鬼知道后面能干出来什么事情。
——
另一边,山城,统帅部会议室。
一场围绕着孙殿英命运的高级别内部会议,正在紧张地进行。
常瑞元端坐于主位,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但会议室里那凝重的气氛,却显示出,这位最高领袖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陆军总司令何敬之,率先发表了他的看法。
他的观点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政治考量:“委座,孙殿英此人,虽然罪大恶极,反复无常。”
“但他手上,毕竟还捏着两万多人的部队。”
“这些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加以改造,也能成为我们抗日的力量。”
“我以为,我们不妨,对他采取‘招抚’的策略。”
“只要他真心反正,我们可以暂时保留他的番号,让他戴罪立功。”
“如此一来,不仅能兵不血刃地,收编一支部队,更能起到千金买马骨的效应。”
“我们可以借此,向所有还在犹豫、观望的蝗协军部队,传递一个信号。”
“只要迷途知返,党国是会给他们出路的。这,对于动摇整个蝗协军的存在根基,其作用,不可估量。”
“而如果我们拒绝了他的拨乱反正,让这帮蝗协军看不到希望,那么我们将会面对一群比日本人都要害怕日本战败的敌人。”
何应钦的这番话,说得是头头是道。
“争取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这本就是政治斗争中,最常用的手腕。
一旁的军令部部长徐次宸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表示支持委员长的一切决定。
然而。
一向以“和事佬”形象示人的政治总长张治中这一次却是颇为罕见地与何敬之唱起了反调:“何长官此言,恕我不能苟同。”
陈辞修心中一震,但表面依旧如常。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有人已经替他说话了。
张文白的声音,虽然依旧温和,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我以为,孙殿英此人,绝不能留!”
张文白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常瑞元:“首先,楚云飞总顾问,已经以华北联合指挥部的名义,通电全国,声讨其叛国之罪。
如今,全国上下,民心激愤,各大战区,也纷纷响应。
我们在这个时候,如果反过来,要去‘招抚’他,那置中央的威信于何地?
置楚总顾问和华北数十万将士的颜面于何地?”
“其次。”
张文白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那些所谓的‘蝗协军’,自从他们穿上那身二狗子的皮,替日本人卖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成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敌人!”
“对于敌人,我们需要的,不是‘争取’,而是彻底的消灭!”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抗战初期那个积贫积弱的中国了!我们在华北,在次大陆已经用一场场辉煌的胜利,向全世界证明了我们的实力!”
“我们,有足够的力量,用我们自己的拳头,去打碎这些附骨之疽!”
“委座,职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再去争取这些毫无信义可言的墙头草!”
张治中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连一向与他政见不合的陈辞修,都忍不住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常瑞元静静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他的内心,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他为国军军力的强盛,感到由衷的欣慰。
彬马那的大捷,邯-安的反攻。
让他在近期的国际外交中,腰杆挺得笔直,无论是丘吉尔,还是斯大林,在与他对话时,都不得不,多几分尊重和客气。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受用。
但另一方面,华北国军,尤其是楚云飞所影响的部队正在迅猛发展,又让他感到了一阵阵的坐立难安。
毕竟政治即人事。
这么多人不安插到了各个关键职务之中。
常瑞元不慌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嘴巴上总是说着革命胜利了,就要解甲归田,回奉化老家读书写字。
但他打心眼儿里是真真正正地放不下手中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很清楚。
何应钦的“招抚”之策,虽然在政治上其实更加“划算”。
但是。
一旦采纳就必然会与楚云飞这些军队少壮派产生正面的冲突。
各部队的军心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让绝大多数的将领对自己有意见。
其实,纵观常瑞元的一生,其最擅长的便是“隐忍”和“平衡”。
他知道。
现在还远没到与楚云飞摊牌的时候。
还没等几人商议出最终的结果。
办公室的门,被“吱呀”的一声的推开了。
侍从主任竺培基,连门都忘了敲一脸激动地,甚至可以说是狂喜地,冲了进来。
“报告委座!”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变调了。
常瑞元眉头一皱,刚想要出声斥责。
下一秒就看到竺培基,对着他,拼命地,使着眼色。
他心中一动,对着在场的众人,摆了摆手:“你们,先讨论着。”
然后。
他示意竺培基,走到自己身边。
竺培基快步上前,压低声音,凑到常瑞元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汇报了一个让他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的消息。
“委座,刚刚收到华北特急密电”
“日军主力,已于昨夜,全线脱离接触,似是因为猛攻所致的溃败。!”
“孙殿英被围歼,俘虏万人。”
“孙殿英本人已被我四十军马法五所部生擒活捉!”
“我华北各路大军,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全线追击!”
“轰——!”
常瑞元只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仿佛被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过剧烈,甚至带倒了身后的茶杯。
他一把抓住竺培基的胳膊,死死地盯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当真?”
“千真万确!”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
常瑞元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喜悦,如同火山般,从胸中喷发而出。
不怪他失态。
毕竟这仗打的仓促无比。
就连楚云飞在给他的密电之中都表示自己并无把握打赢这场会战。
只能尽力而为。
一战区,五战区都在进行战时整理工作,部队的战斗力势必会因此受到影响。
加上这么多的作战部队很多实际上已经大半年没有像样的武器弹药补给。
甚至不少的地方军国难薪饷都拖欠了三个月以上。
这样的部队还上战场打仗,纯粹是因为国军基层官兵们的朴素爱国热情。
而不是给他常瑞元面子。
这一点,常瑞元心里面也非常清楚。
这仗能打成这样。
恐怕多半也是指挥能力够强,官兵用命。
常瑞元放开竺培基,来回踱着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好啊!”
他此前所有的担忧,所有的纠结。
在这一刻,都被这份辉煌的胜利,彻底冲散了!
只要能打赢胜仗,不比什么都强?
孙殿英,已经被活捉了?
那还讨论个屁!
“委座,发生什么事情了!”
常瑞元猛地转过身,对着会议室里,那几位还处于震惊和茫然之中的部长们,大手一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不必再议了!”
“国贼孙殿英,叛国投敌,罪大恶极,即可着令华北联合指挥部,当众枪决,以儆效尤!”
“传我命令!”
“通电全国!嘉奖华北全体将士!”
常瑞元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这一仗,打的好!”
一场原本可能引发巨大政治风波的争论。
就这样,在绝对的军事胜利面前,尘埃落定。
仗都打赢了,汪伪的新编第五军已经被击溃、歼灭乃至俘虏了一万多人。
那还有什么好继续商议下去的。
土鸡瓦狗,不值得他们这群大人物浪费太多的时间。
在常瑞元的示意之下,竺培基缓缓讲述了这一大捷。
众人虽然震惊,但下意识觉得这似乎是情理之中。
不过,接下来,另一件同样棘手的问题又摆在了统帅部的面前。
“委座。”
军政部长陈辞修,看着刚刚平静下来的常瑞元,适时地提出了一个新的议题:“那孙殿英麾下的那一万多俘虏兵,应当如何处理?”
这个问题,同样敏感。
一万多名,虽然是伪军。
但毕竟是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青壮。
在如今这个兵员极度紧张的时代,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陈辞修,作为新任的华南联合指挥部副总指挥。
自然,想为自己的新地盘,争取一些“福利”。
“委座。”
他见常瑞元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立刻顺势提议道:“目前,我华南联合指挥部下辖的第三、六、四、九等战区,在之前的作战中伤亡都颇为惨重,兵员一直都非常紧张。”
“不少的部队缺额甚至多大一半.您看,能不能,将这一万多俘虏兵,押送至湖北,交由各战区,进行补充?”
为了增加自己提议的说服力。
陈辞修还特意补充了一个理由:“而且,这些兵,大多是北方人,将他们调往南方,也就是所谓的‘北人南用’,如此一来,既能防止他们私自逃跑回乡,也便于我们对其进行统一的管理和改造。”
不得不说。
陈辞修的这个提议,基于华南联合指挥部的角度来看。
都显得是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常瑞元听完,也是颇为心动。
他自然也希望,能将这支生力军补充到自己能够直接掌控的华南战区去而不是继续留在楚云飞那已经强得有些“过分”的华北。
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表态。
再怎么合情合理,也是站在华南联合指挥部的立场之上。
最关键的一点,陈辞修刻意忽略不提。
那就是这些俘虏兵,是在华北战场上俘虏的。
这仗,说难听点和华南联合指挥部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即便是策应作战,也是五战区策应和华南没什么关系。
“嗯”
常瑞元沉吟了片刻,做出了一个看似“公允”的决定:“此事,辞修的建议,固然可取。但,也要听一听,云飞在前线的意见。”
“立即,给云飞发电,就此事,征求一下他的看法。”
……
次日中午。
当楚云飞看到山城方面发来的“征求意见”电报时,嘴角,勾起了一抹了然于胸的冷笑。
华南联合指挥部成立的那一刻起,楚云飞就清楚委员长又在跟他玩“平衡”和“制衡”的老把戏了。
一旁的方立功眉头紧皱:“云公,陈总长做的有些过分了吧?”
楚云飞轻笑了一声:“他对我们越客气,我们就越危险,不过想从我们手上抢战果,门都没有。”
楚云飞当即拿起一旁的钢笔,亲自拟定了一封回电。
用一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
委婉却又态度颇为坚决的拒绝了陈辞修的“好意”。
电报中,楚云飞首先,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关于如何对这些俘虏兵进行“再教育”、“再训练”、“打散补充”的详细方案,向委员长进行了汇报。
其核心思想。
就是这些人虽然当过伪军,但本质上,还是我们的同胞。
而且他们成为伪军的时间不足一个月,基本上没有什么作恶的时间。
不能简单地,将他们当成普通的伪军俘虏来对待。
更不能,将他们当成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
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一个,为国尽忠的机会。
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让任何想反驳的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紧接着,楚云飞话锋一转,开始哭穷。
他在电报的后半部分,用一种极为沉痛的语气,向委员长,详细“汇报”了。
此次邯-安会战中,华北各部队惨重伤亡。
“……此役,马法五所部据守安阳,为国死战,伤亡逾八千人,几伤筋动骨……”
“……池峰城所部协同东征纵队作战,同样付出了近六千人的巨大牺牲……”
“.华北联合指挥部直属东征纵队伤亡八千六百余,牺牲六千七百人”
“……陈长捷所部虽为预备队参战亦在追击战中与第五师团激战数次,截至到目前为止,已报悉伤亡千余人……”
当然,这些数字。
楚云飞为了达到目的,都“艺术性”地,进行了一些夸大。
例如马法五所部伤亡实际上不足五千,东征纵队伤亡总数不足四千。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传递出的那个核心信息。
华北地区的各作战部队,此战同样是元气大伤,急需补充!
电报的最后,楚云飞用一种“恳请”的语气,向委员长提出了一个,让他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
“委座,以上各部将士,为国捐躯,其忠可嘉,其情可悯,然各部多为旁系抚恤历来艰难。”
“云飞,恳请委座能特批一笔抚恤资金,以慰忠魂,以安军心.”
电报的末尾,楚云飞贴心的写上了预估的抚恤金额,八千九百多万的国币
看到这里,远在山城的常瑞元,只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知道,楚云飞这是在将他的军啊!
让他拨钱?
哪里有钱,山城的通胀都开始遏制不住,国民政府穷的都开始杀官了。
三大税去其二,国力凋敝,国民疲惫。
常瑞元哪来的钱?
就算有钱。
这位国民政府的“领袖”也绝不可能把钱拨给这些他本就想打压的“杂牌军”。
果然不出常瑞元所料。
他刚刚还在为如何拒绝楚云飞的“抚恤请求”而头疼。
楚云飞的下一封电报,就紧随而至了。
内容,同样是“为委座分忧”,先是致歉表示自己孟浪,没有考虑太多,没有想着为委座分忧。
“云飞深知,国库艰难,委座不易。”
“抚恤之事,若中央实有困难,云飞,愿在华北自行设法解决。”
“只恳请委座,能将孙殿英所部之一万余降兵,交由华北方面,统一处理。”
“云飞,定将其改造为抗日劲旅,以补充各部之损失。”
“如此,既能解决兵员补充之难题,亦可为国库,节省大笔开支,一举两得,还望委座批准”
看到这里,常瑞元彻底没脾气了。
他还能说什么?
华北联合指挥部甚至把所有的台阶,都给他铺好了,把所有的话,都替他说完了。
他如果再坚持要把那一万多俘虏兵调往华南。
那他就得掏钱抚恤,并且解决华北兵员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要担心日军反攻华北能不能顶住的问题。
“唉”
常瑞元将电报放下,略显疲惫地对着一旁还满怀期待的陈辞修,挥了挥手。
“辞修啊,你看,云飞那边还是颇为困难这件事.”
陈辞修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常瑞元摆了摆手打断。
他顿了顿,似乎在下定决心。
终于,常瑞元还是无奈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就全权交由他们自行处理吧。”
“可是委座..”
“我明白你的意思,辞修,交给我,你安心领兵”
“是,委座。”(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