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姗和巴特尔听到方言这话，两口子面面相觑。
他们有什么本事能在这里展示出来呢？
一时间两人有些无所适从。
“我，我会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庄姗对着方言说道。
方言摊了摊手说道：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想要让人破例总要有点本事才行，至少要明面上说的过去，要不然我答应了你帮忙，人家单位也不可能答应的。”
这时候老娘也帮腔道：
“对啊，就像是援朝，总要会点什么。”
“我们家方言能上报纸上广播，那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要是他没有点本事，光是靠关系他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条件。”
“援朝当初进城后，那也是认真的学习，你瞧瞧现在就算是工作了，那也是拼命的工作，到现在还没回来，那都是在单位里忙。”
大姐也说道：
“庄姗我们两家人也是相处那么多年了，大家知根知底，我但凡是有能说句话就能帮你解决问题的关系，我也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庄姗听到大姐众人这么说，她咬了咬嘴唇，面露纠结之色。
但凡她或者巴特尔有点本事，哪还用求到方洁这里来。
就是因为在草原上生活，会的那些东西都是在城里施展不开的，哪怕是追踪的本事，他们家的巴特尔也不是很厉害。
这方面远不是赵援朝的对手，在牧区的时候，赵援朝就是他们那一圈出名的好手，羊走掉了基本都是找赵援朝去。
谁能想到这么个草原找畜牲的本事，到了城里还能用。
庄姗这会儿只能怪自己当初找错男人了，要是她分到赵援朝家里，方洁分到巴特尔家里，那现在的情况恐怕就不一样了吧？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男人和赵援朝的一个共同点，眼前顿时一亮，对着丈夫巴特尔说道：
“对了，我记得你不是说以前和援朝哥在公社学过功夫嘛？叫什么八卦拳？”
“八极拳。”巴特尔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庄姗连连点头。
“这个有用？不过就是草原上用来打架的。”巴特尔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应……应该有用吧？”庄姗被自己男人一问，这会儿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仔细想想，好像学来打架的东西，好像确实没啥用，这城里都是文明人的世界。
不过就在他们自我怀疑的时候，方言却有些惊讶。
问道：
“你和我姐夫是师兄弟？”
巴特尔点头：
“额，是，我和援朝哥一起拜师学的八极拳，不过我们一般不叫师兄弟，师父不是特别想公开他教拳的事。”
听到他还会八极拳，还和大姐夫是师兄弟，方言这一时间也有些错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可以帮忙解决一下工作。
光是老胡身边的保镖就不够用，现在天天都是老崔跟着。
老崔虽然工资高，但是基本上没有休息的时间，陪家里的人的时间就更是少了。
有个人换班对老胡也不错。
去了香江一趟，方言是深刻体会到了保镖的重要性了。
也知道一个保镖根本不够用。
人总是有松懈的时候，还是要最少两个人才能保证的安全性。
而老胡这会儿也和方言想的差不多。
他看了方言一眼，意思是要不要试试这人的成色。
方言面色语气不变，对着他们平静的说道：
“如果是会功夫的话，确实算是本事。”
听到方言的这话，刚才还有些自我怀疑的两口子，顿时眼睛一亮。
“不过也不是只会就行了……”方言接着又说到。
巴特尔说道：
“这个我们知道，是要会打对吧？”
方言点头：
“没错。”
庄姗有些怀疑的问道：
“那……那是要让他去找个人打一架？”
如果方言他们说是，她肯定是要认为方言是打算耍他们两口子了。
不过方言却摇摇头说道：
“这倒是不用，就在院子里练一下八极拳，然后把那几个石锁都能耍起来就行了。”
都不用庄姗说话，巴特尔立马点头：
“好！”
然后他有些忐忑的搓了搓手说道：
“是现在我就去练给你们看？还是要等人来了我再练？”
方言说道：
“现在就练吧。”
巴特尔点头，他当即就脱下身上的衣服，随手递给了自己老婆，露出褪色的红背心和黝黑透红的皮肤。
说着就要摆开架势。
结果当即就被他老婆拍了一巴掌。
“谁让你在这里练的？去院子里！”庄姗没好气的说道。
巴特尔缩了缩脖子，赶紧往外边走去。
这一幕让方言和老胡皱起眉头，这个庄姗真是太强势了，巴特尔又老实巴交的，要是这样，这个保镖也不太好带身边了。
不过众人脚下不停，还是朝着外边走去，出门的时候老胡还对着李传武说道：
“传武你也是练八极拳的，待会儿看仔细。”
李传武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
这话当然也被庄姗和巴特尔听到了，这下两口子都有些紧张起来了，这大城市的人和他们草原公社的庄稼把事能一样吗？
别到时候被挑出一堆毛病来，那可就难受了。
庄姗对着男人小声说道：
“全打你擅长的，不要出洋相！”
巴特尔张了张嘴，他想解释下，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说错话让自己老婆丢人，老婆估计又要发飙了。
来到院子里站定，巴特尔突然像是变了人似的，眼神冷峻起来。
双脚分开半步，脚尖微扣，腰腹骤然收紧，像一张拉满的硬弓，双手一前一后起势成顶状，这是八极拳马步顶肘两仪桩，光是看一个起手式，就是和大姐夫同款的罗疃八极拳。
巴特尔双眉紧锁，喉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哼鸣，右脚踏地猛然发力“咚”的一声闷响，青石板上的浮尘被震得扬起。
这记起势带着一股狠劲，接着他右拳借震脚之势向前突刺，拳风“嗤”的声响，拳面拧转如螺旋，未至便陡然停住收拳，接着臂膀肌肉如老树根般虬结，拳眼紧贴丹田，一股沉气从胸腔迸发，化作短促的“喝”声，这下直接惊得院角的麻雀扑棱棱飞散。
紧接着，他左脚向前滑出半尺，身体如门板般横倾，右肩骤然隆起一手“贴山靠”又使了出来。
下一秒他借滑步拧腰之力，将全身筋骨绷成一张硬弓，肩头撞出时带起“呼”的风声，收势时，他脚掌碾地，青石板上竟留下半圈模糊的鞋印。
接着他变招，左拳虚晃佯攻，右拳却从肋下钻穿出，拳翻转如鞭。
“哈！”
手腕已提前内旋，连续三拳打出，拳影交错成密不透风的网，每一拳都伴着“哼！哈！”
看得出来有点东西。
随后他身形一晃，矮身沉马，右腿如铁鞭般横扫而出，腿风刮过地面，卷起的尘土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紧接着身体猛地前靠，双肩左右分张。
打完过后，他挠挠头收势看向方言。
这一幕直接给周围一众人看傻眼了。
“啊？没了？”老胡懵逼了。
李传武刚刚还在给老胡说，“小架大架，八极拳内外家的区别，内练讲究“哼哈”二气，哼哈二气就是内炼的体现，靠桩金刚八式就是外练。”
甚至都还没说搓踢，弹腿，震脚马步，盘肘，靠山……
结果这位就完事儿了。
这时候的巴特尔脸涨红，看了一眼即将发飙的老婆，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我练石锁了？”他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庄姗这会儿拳头都捏紧了。
和其他人不一样，方言表现的很淡定，其实这结果和方言预料的一样，巴特尔和大姐夫一个套路，招数是狠但是不连贯，而且是三板斧，打完再来又是同样的招数。（见313章）
方言记得大姐夫厉害的是八极的大枪术。
看到巴特尔要去拿石锁的时候，方言对着他问道：
“大枪会吗？”
巴特尔顿住，老实说道：
“会是会，但是没有援朝哥耍的好。”
方言转过头对着正义小朋友说道：
“正义去把你爸的枪杆拿过来。”
赵正义听到后，当即就小跑着去了前院，很快从他老爹的房间里把老爹做的大枪杆子拿了过来。
这东西没加枪头，就是一根棍子。
大姐夫每天早上都要练一练，技术比八极拳可精妙多了。
拿来了枪杆，赵正义就送到了巴特尔手里。
拿到枪杆后，巴特尔掂量了一下，对这根大姐夫做成的枪杆子还是相当满意，当即就耍了起来。
巴特尔双手攥住枪杆中段，前手如钳、后手似握，枪身斜垂于身侧。
突然，他手腕猛地一抖，枪杆子“呜”一声，扫出一道残影，然后停在胸前三寸处，他左脚滑步前探，右手猛压枪尾，枪尖如镰刀般向左横截，空气被划开“嘶”的声响，枪杆在掌心转出半圈。
未等拦枪之势泄尽，手腕陡然翻转，枪杆向右急划，震颤着画出“∞”字形，带起的劲风发出一阵“呜呜”声。
他腰腹如弓弦骤松，全身劲力顺着枪杆轰然前送，直刺前方树干。
枪头在空气中震出残影，“咻”的一声轻响，枪尖距树皮仅半寸时戛然而止，树皮上的浮尘被劲气震得纷纷剥落。
接下来巴特尔步法疾走如飞，枪身随着身形左旋右转，时而如风车般横扫，时而如毒蛇般上挑，枪杆在阳光下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他转腰时，枪尾猛地磕在肩窝，借反震之力将枪尖甩出，“啪”的一声脆响，用劲力将三尺外的蛛网瞬间抽碎。
看到这一幕，老胡终于叫了一声“好！”这下可让巴特尔找到自信了。
一时间枪影重重，“呜呜”的声音响个没完。
方言看出来了，虽然巴特尔的枪法没有大姐夫的精妙，但是差距也不是特别大。
至少比他三板斧的八极拳高明多了。
一旁的李传武对着老胡解释这些招数，等到巴特尔陡然一下收势，院子里陡然一静，他努力憋了憋气，然后等到气顺了过后，才长长的吐出来。
“是个好手，这一顿下来都没出汗。”一旁的李传武对着巴特尔夸奖到。
得到表扬后，巴特尔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放下枪杆去拿石锁。
这些石锁是大姐夫特制的他嫌原本的练着不称手，便换成了加大号。
巴特尔抱起那石锁时明显有些吃力，大姐夫毕竟一米九的个头，巴特尔他虽有一米八五却还是瘦了一些，加上刚回城不久，营养也跟不上。
他憋足力气好不容易将石锁举起，可刚才耍枪已耗去不少体力，这会儿再耍石锁更显吃力。
刚举了几下便撑不住放下，猛地吐出一口气，冷汗瞬间浸透了红背心，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你搞什么名堂？”庄姗见丈夫刚被夸完就掉链子，急得直上火，“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巴特尔瞥了眼老婆和孩子，一咬牙又想去搬石锁。
“够了！”方言喊住他。
“方言同志，再给次机会吧，”庄姗忙打圆场，“他就是刚才吃撑了，平时力气大得很！”
方言皱着眉道：“他已经脱力了，再练该吐血了。”
“不会的，方言同志，我真能行！”巴特尔梗着脖子还要发力。
“我说行了！”方言上前一把按住巴特尔，顿时他一个踉跄，很明显是已经彻底没力气了。
巴特尔有些绝望，明明就差这最后几下了，怎么自己就没坚持住呢？
庄姗这会儿已经要气疯了，她用力瞪着掉链子的丈夫，好像是要把丈夫身上瞪出两个血窟窿来。
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她要保持自己的脸面这会儿早就发飙了。
三个孩子这会儿感觉到自己老娘处于发飙的边缘，也不敢说话了，一个个噤若寒蝉，等待着自己老娘的狂风骤雨。
但是下一秒，突然他们听到方言说道：
“这本事可以了，留在城里没问题。”
仿佛是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巴特尔整个人都愣在当场，他刚才还在懊悔，现在突然听到方言的话，连他自己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以为是自己脱力后出现的幻觉。
“方言同志，您刚才说什么？”这话是庄姗问的。
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只是和巴特尔不一样，她脸上已经带着一股子狂喜了。
方言对着她说道：
“他有这个长处，我可以试着帮他找工作了，留在城里吃口饭没有问题。”
听到这话后庄姗整个人都激动的有些颤抖，巴特尔则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了好几次都没起来，最后还是方言把他拉起来的。
“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头，工作不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方言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泼了一盆冷水，免得他们期待过高。
庄姗微微一愣，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脑子里那些美好幻想一下破碎了，不过她反应挺快，当即就对着方言说道：
“只要有工作就行了，只要有单位愿意收他，就算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了！”
巴特尔对着方言说道：
“对，只要有工作就成了。”
现在只要不让自己回去草原。
能够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他就已经知足了。
新政针对“农业户口转非农业户口”，但没有限制特殊人才引进和有户籍指标的国营单位途径，只要能够跑通这里面的任意一条，都可以申请人才落户。
但是能够帮忙把这两样跑通的人，那都是人脉本事不一般的人，而且还需要自己本身就是有点本事的。
而只要落户，不光是巴特尔的问题可以解决，就连三个孩子的户口问题也可以解决，父母都是城里户口了，当然子女也一样了。
庄姗性子虽强势，好在从未动过抛弃他和孩子的念头。
巴特尔听说公社里有流言，说不少已成家生子的女知青听闻政策后，头也不回地独自回城，把丈夫孩子全撂在草原。
这么一对比，庄姗始终对他不离不弃，这份情让巴特尔至今感念在心。
哪怕庄姗有时说话做事不太顾及他的感受，巴特尔也总是让着。
毕竟三个孩子是无辜的，家里总得有人妥协退让。
再说刚到城里时，他样样不通，全靠庄姗四处托关系奔走。
在巴特尔心里，庄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方言对着他们说道：
“行了，你们没意见就好，我需要联系一下一些单位。”
“估计明后天的样子有结果。”
“好！”庄姗当即答应下来，这个时间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
本来他以为方言要说一周时间，一两天这是真的尽心尽力的在帮忙跑关系，才能够说的时间。
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庄姗感慨果然方言的关系硬啊。
巴特尔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单手放在胸前，对着方言弯腰行了一个礼，郑重其事的说道：
“谢谢方言同志！我一定记得这份恩情的。”
“这都是后话了。”方言摆摆手。
接着方言对着大姐说道：
“大姐你去上晚自习吧，时间也不早了。”
大姐回过神来，忙说道：
“哦，好，那我先走了。”
她对着庄姗说道：
“就不陪你们了，先走了。”
庄姗听到大姐要去大学上晚自习，她羡慕的眼神一闪而过，然后笑着说道：
“嗯嗯，路上小心。”
大姐说完就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老娘，今天老娘警告了她的，结果还是把方言拖下水了。
还好老娘没有生气的表情。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想着这次算是欠方言的，回头和男人商量商量，等到朱霖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拿着手里的牛黄去换成黄金，打个长命锁给孩子。
这边大姐离开后，方言又带着庄姗和巴特尔回了正厅。
让后就让老胡的助理小林拿出纸笔，开始记录巴特尔的情况，包括身高体重还有学武的时间，内蒙老家的情况，几个兄弟姐妹，父母还在不在这类的调查表。
最后连庄姗家里现在的情况也摸了个底掉。
她家里城里的住处，父母的工作，她现在回城后的打算，还有住处，家里的各兄弟姊妹甚至是家里其他方面也问了，简直就像是做政审一样。
对于小林的身份庄姗也不太清楚，不过小林表现的专业性让他们认为这个人肯定不一般，两口子都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清楚。
周围的人也搞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问清楚之后，方言这才把他们送了出去。
他们住的地方其实离这里不远，庄姗的父母是在之前冯主任妹夫那个厂里工作，所以住的地方也在一起。
一家人也没有坐公交车的打算，直接就走路回去了。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方言回到正厅里，老娘对着方言询问道：
“你是打算让巴特而去什么地方？”
方言指了指老胡：
“这不明摆着嘛。”
老娘错愕，对着方言问道：
“你们打算自己用啊？”
方言说道：
“当然了，这个巴特尔身手虽然比不上大姐夫，但其实也很不错了，当个保镖完全是可以胜任的，而且他性格也属于是比较好管理的那种人。”
老娘有些惊讶的对着胡道虎问道：
“我刚才可没听到你们商量。”
老胡笑着说道：
“我们现在默契的很，眼神交流一下就知道对方想啥了。”
这时候丈母娘问道：
“那你们刚才干嘛不直接对巴特尔说要收编他，反而让他们回去等一两天？”
方言笑了笑说：
“帮人办事啊，就算事情再简单，也得做出副为难的样子。不然轻易就把事办了，人家反而不懂得感激。”
“我和老胡还得商量下细节。巴特尔跟老李、老崔不一样，他不是军人，又是个怕老婆的‘耙耳朵’。咱们不光得考虑他本人，还得顾及他家庭的影响，有些工作确实不能交给他。”
“再说那个庄姗，你也看得出来，她性格就是得寸进尺的人。我得给她泼泼冷水，省得她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人我们可以用，但绝不能让庄姗坏了规矩，既得避免人情债泛滥，也得守住咱们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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