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的状况实在让人揪心。
明明身怀天境的潜力,
如今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捆住,实力死死压制在地境巅峰,连往日三成的力量都施展不出。
这般境地,
别说外出征战扬威,
就算遇上一个寻常的至强者,恐怕都难以自保,稍有不慎便可能殒命。
想到这里,
连秦天河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事儿棘手得很。
随后,
李超将自己昏迷时坠入的幻境细细道来,
从那些破碎却震撼的画面,
到身临其境的细微感受,连光影流转的角度、空气里弥漫的古老气息都没落下。
秦天河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发出“笃、笃”的轻响,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我和你猜想的差不多,”秦天河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肯定,“
或许玄天塔六层的力量本未完全觉醒,被提前开启才导致信息紊乱,
但大体方向绝不会错。
”他抬眼看向李超,目光深邃,“
按你描述的画面,
那分明是人族从洪荒时期一步步崛起的秘史!”
李超默默点头。
自从得到玄天塔,他没少翻阅那些蒙尘的上古秘典。
搁在以前,他和常人一样,
只当夸父追日是先民对光明的向往,精卫填海是对毅力的歌颂,
可亲身触碰过那些远古痕迹后才明白,传说背后藏着多少被岁月掩埋的真实。
修炼界早有传闻,
华夏上古之时,
人族尚未崛起,天地间是其他强盛族群的天下——
掌控五行之力的大巫一族,肉身可撼山岳;
以龙凤为尊的妖兽一族,呼风唤雨,翱翔九天。
更有大胆推测,
如今四分五裂的全球版图,
正是当年巫妖两族大战所致,那等毁天灭地的厮杀,震得大地崩裂,才成了现在这模样。
这些说法,
在科学界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可当幻境里的厮杀声在耳边炸响,当巫妖的利爪擦着脸颊掠过时,李超再也无法用“神话”二字轻飘飘带过。
尤其是人族崛起的关键战役,
人皇与蚩尤的决战画面在幻境中尤为清晰——
九天玄女的白鸟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黄龙的巨爪掀起滔天巨浪,食铁兽憨厚的身影在阵前横冲直撞,夔牛鼓声响彻云霄……
这些只在史书中惊鸿一瞥的名字,在幻境里皆是有血有肉的战士。
李超甚至能感受到蚩尤部落悍不畏死的战意,能闻到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与血腥。
话题终究绕回了那个最让人不安的存在。
李超望着秦天河,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老爷子,你知道那张人面到底是什么来头吗?”
玄天塔的裂痕、轩辕剑的黯淡,
虽让人心疼,却也只能先搁置。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那个恐怖到超乎认知的人面。
毫不夸张地说,
若那人面再次降临,
以如今全球的力量,
恐怕没有任何势力能抵挡其万一。
秦天河的眼神沉了沉,
仿佛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
“这个问题我曾问过道墟,他只说是‘梵天’。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传说中的造物神。”
他顿了顿,
指尖的敲击声停了,
“而且按你幻境里的细节,似乎天地间所有大战背后,都有那人面的影子。”
“它……才是一切的操纵者。”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李超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这话说完,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在空旷的庭院里来回撞荡。
秦天河的分析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撞得每个人心口发沉,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是啊,“造物神”这个词太过虚无,却又偏偏能把那些零碎的诡异现象——
人面的隔空操控、幻境的无迹可循、甚至天地规则的微妙扭曲——
串成一条冰冷的线,直指那个凌驾于所有认知之上的存在。
李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薄茧,
那是常年握剑磨出的印记,此刻却硌得他心头发紧。
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艰涩:
“造物神?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他不是不信,
只是这结论像座千年冰山压过来,冻得人连思考都变得迟钝,
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威压碾碎。
秦天河抬手,
指尖在石桌上轻轻点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像是在敲碎空气中弥漫的凝重。
“是个比喻。”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紧绷的侧脸,语气凝重了几分,
“准确说,更可能是传说中的‘仙’或‘真神’——那种完全跳出我们现有认知体系的存在。就像蚂蚁看不懂人的举动,我们如今对它的揣测,或许也只是井底之蛙的妄言。”
现场的沉默又加深了几分,连风都似是屏住了呼吸。
要知道,
如今修炼界的顶峰便是天境,
多少人穷尽一生在山脚下仰望,能触及者寥寥无几。
可按秦天河的说法,
他们面对的,是连“天境”都可能只是蝼蚁的存在。
这种落差带来的震撼,
让每个人都有些发懵,
仿佛刚才还在讨论如何翻越山丘,转眼就被告知面前横亘的是珠穆朗玛峰,还是覆着万年冰雪的那种。
李超长叹一口气,
眉宇间染上化不开的疲惫,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我本来一直觉得,手头的麻烦快处理完了,总算能松口气……”
他苦笑了一下,
声音里带着无奈,
“以前是和人斗,招式再狠也有迹可循,输赢都在掌控之内,可现在……突然有种要和天斗的感觉,拳头挥出去都不知道打没打在实处。”
秦天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力道不轻不重,带着股历经风雨的沉稳:
“这就怕了?”
他挑眉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久经沙场的锐利,
“与天斗又如何?古往今来,人族哪次崛起不是从逆境里硬生生闯出来的?钻木取火时,天要灭他们的火种,他们偏要护着那点火星;治水时,天要淹了他们的家园,他们偏要凿山开渠,把洪水引向大海。”
“你在幻境里没看到吗?人皇当年面对人面,不也照样挥剑相向?”
他看着李超,语气陡然郑重,
“人皇也是人,不是生下来就无敌的。他第一次握剑时,手都在抖;第一次见人面时,腿肚子也转筋。他能做到,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行?”
李超怔了怔,
幻境里人皇持剑而立的身影在脑海中骤然清晰——
明明身形不算魁梧,
却像座扎根千年的山一样挡在所有人面前,
剑光劈开混沌,硬生生在绝境里杀出一条路。
那剑招不算精妙,
甚至带着几分生涩,
却带着一股子“就是死也得往前挪半步”的狠劲。
他苦笑一声:
“可那人皇是……是传说啊。我怎么比得了?”
“传说也是人写的。”
秦天河打断他,眼神亮得惊人,
像燃着两簇不灭的火,
“轩辕剑选了你,玄天塔认了你,这本身就说明你有过人之处。别总盯着自己的短板,想想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想想这一路撑过来的坎——你以为你靠的只是运气?去年在黑风岭,你带着三个人拖住了三十个追兵,硬生生等来了援军,那时候怎么没想过‘比不比得上’?”
一直沉默的云游道长突然眯眼插话,
手里的酒葫芦晃出细碎的声响:
“照老秦的说法,那个人面这么多年没露面,会不会是当年被人皇打残了,一直在躲着养伤?”
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语气带着点猜测,
“不然没法解释,为啥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估摸着是感应到玄天塔六层开启,想过来啃口肥肉,却没料到塔没吃到,还被咱们惊着了。”
秦天河点头,
指尖在石桌上画了个圈:
“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它这次现身,明显是被玄天塔六层的气息引出来的,就像鲨鱼闻着血腥味来的。现在塔六层已经空了,那股特殊气息散了,短时间内,它未必会再出现。”
他看向李超,放缓了语气,
“咱们正好趁这段时间,把伤养利索了,再琢磨琢磨对策。”
李超沉默着消化这些话,
指尖的凉意慢慢褪去,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是啊,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人在扛——
秦天河的沉稳兜底、云游道长的敏锐探路、还有那些没在场却始终站在他身后的人,
就像幻境里人皇身边,从来都有追随者的身影,彼此借力,才撑得起一片天。
“就算是隐患,也总有解决的办法。”
他抬起头,
眼中的迷茫散去不少,像蒙尘的剑被擦出了光,
“再难走的路,一步一步总能踏过去。人皇当年能踏出第一步,我也能。”
秦天河笑了,
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
“这才对味。”
他拍了拍李超的后背,“
放宽心,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垫着。
实在不行,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替你挡三招。”
云游道长也跟着笑,
晃了晃酒葫芦,酒液撞得葫芦壁“咚咚”响:
“就是,真要对上了,我这壶百年老酒给你壮胆,保管比什么符咒都管用。喝下去,管他什么人面鬼面,先骂一句再说!”
最终,
秦天河和云游道长离开了。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几乎拖到了院门口,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秦天河身上的墨香,
像给这沉重的话题撒了点温和的调料。
李家堡重归平静。
龙组和军方早已将这里划为军事禁区,理由是“保护重要战略资源”,实则是给李超留出一片能安心休整的空间。
偶尔有不知情的修炼者想来拜访,都被拦在了外围,
只能对着那片被结界笼罩的山坳望洋兴叹,猜测着里面藏着怎样的秘密。
李超没有急着修炼,
而是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翻看着秦天河留下的古籍。
书页泛黄发脆,
边角被虫蛀了几个小洞,上面记载着一些残缺的上古阵法,
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古人与天抗争的痕迹——
有失败的哀嚎,更有屡败屡战的执拗。
他指尖划过“我命由我不由天”那行字,墨迹早已褪色,
却像一道惊雷在心底炸响,
突然觉得,
经脉里的雷霆之力似乎也没那么难忍受了。
日子还要继续,
无非是多花点心思研究破解之法。
就像炼丹时需要反复调试药材配比,
对付那人面,
总有一天能找到它的“死穴”。
毕竟,
人族从来不是靠畏缩存活下来的。
从钻木取火到踏破苍穹,每一步都是在与天争、与命搏——
这一次,
也不会例外。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书页上,在“逆天而行”四个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仿佛在无声地应和。
毕竟如今龙国上下一心,拧成了一股绳,
从朝堂到江湖,
从老者到稚子,
那份众志成城的凝聚力,
如同淬炼过的精钢,谁也不敢轻易触碰。
龙国的要求其实简单直接——
口说无凭,
想证明与那些宵小之辈没关系?
拿出诚意来。
面对这种明着要好处的姿态,
其余国家起初自然是百般推诿,
或找借口拖延,
或打太极敷衍,
谁也不愿平白让利,
总觉得龙国不过是虚张声势。
但没关系,
龙国向来有“大国风范”,
向来主张以德服人——
只是这“德”里,藏着雷霆万钧。
于是,
小金龙奉旨出境。
不过几日,
便干脆利落地“处理”了两个逃亡的至强者,
那金色的巨影遮天蔽日,龙息所过之处草木凝霜,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顺带在南美地界游弋了一圈,
所到之处,
各国防空系统集体失灵,
高层们夜里都能被震耳的龙啸惊醒,梦里全是鳞甲闪着寒光的巨爪。
这下,
之前还嘴硬的国家瞬间怂了。
该低头认错的连夜递交了致歉信,字里行间满是惶恐;
该赔礼的恨不得把国库都搬空了送过来,奇珍异宝、稀有矿产流水般运往龙国——
毕竟谁也不想睁眼就看到一条金龙在自家首都上空盘旋,
那獠牙擦着云层的模样,实在太特么吓人了!
一时间,
龙国积攒的资源如同百川归海,
源源不断地汇入李家堡,
堆得像座小山,宝石的光芒映亮了半边天。
李超半点没浪费,立刻从药王谷请了几位炼丹造诣深厚的长老,架起丹炉日夜不休地炼制丹药、灵符。
通红的炉火映着众人汗湿的脸庞,药香混着硫磺的气息弥漫在山谷间。
如今不比往日,
玄天塔的庇护没了,自身天境实力又被死死压制,只能靠这些外物提升战力。
什么见血封喉的“追魂散”、瞬间愈合伤口的“回春丹”、能暴涨速度的“疾风符”、增幅力量的“金刚符”……
但凡典籍上有记载的,
他都一股脑塞进丹炉里,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备齐。
心里憋着股劲:
就算是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这么多手段齐发,
就算是天境强者来了,
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扛住这铺天盖地的攻势。
只是偶尔停下来擦汗时,
李超会望着沸腾的丹炉叹气。
想当年,
自己杀天境如屠鸡宰狗,
挥剑之间便能定胜负,
何曾需要靠这些旁门左道?
如今却要像个初出茅庐的修士般依赖丹药,
连指尖都沾着药渣——
说不郁闷是假的。
不过郁闷归郁闷,事还是得做。
炼好的丹药,他自己留了保命的份额,给身边亲信分了应急的部分,剩下的全交给秦天河,由他统筹分配给龙组、蜀山、昆仑等各大势力,确保每个战场都有足够的后援。
至于云游道长那几份疗伤丹药,早就单独炼好了送过去,瓷瓶上还细心地刻了个“酒”字,权当谢他危急关头出手相助的情分。
丹药炼制告一段落,
李超的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后山,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
如今全球局势基本稳了:
自己和秦天河虽暂失战力,但有小金龙、剑封一、云游道长三个天境镇场,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狠角色;
境外还有天竺神僧道墟驰援,佛光普照之处,邪祟退散;
圣殿和雀巢社龟缩在老巢不敢露头,连探子都不敢往外放——
放眼全球,再没哪个势力敢捋龙国的虎须。
内忧解除,外患平定,
暂时把那人面的隐患抛到一边,
眼下最大的心病,
是后山。
李超至今不知道后山裂缝深处藏着什么。
若不是之前那只化形的白蟒突然窜出来,吐着信子差点伤了巡逻的弟子,他或许还没这么紧张。
可一想到那白蟒的实力——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境妖兽!
鳞甲比玄铁还硬,尾巴一甩就能拍碎巨石,鬼知道裂缝里还有没有第二只、第三只?
万一隔三差五钻出来一只,
别说安稳修炼了,
连李家堡的根基都得动摇。
“要不,再去探探?”
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桓了许久,
像颗种子发了芽,终于压过了犹豫。
李超最终点了小金龙和谢无缺,
一个是能硬刚天境的神兽,
一个是追踪探路的好手,
三人再次来到后山半山腰的山洞前。
他指尖凝起灵力,一道道符文从掌心飞出,解开洞口的封印,又亲自搬开那块堵路的巨石。
石块落地时发出沉闷的轰鸣,惊起一片飞鸟,扑棱棱的翅膀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做好准备后,他率先迈步走进山洞,
谢无缺握紧腰间锁链紧随其后,小金龙则化作一道金光,在洞顶盘旋警戒。
就在踏入山洞的瞬间,
一股混杂着腥臊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上次浓重了数倍,
像是有无数腐烂的生灵堆积在深处,熏得人几欲作呕。
李超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如刀,死死锁定着洞穴深处——
那里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
如同粘稠的墨汁在缓缓蠕动,
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又瞬间熄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沉睡,
而他们的到来,
惊扰了这亿万年来的安宁。(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