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英国公府的继承人

    长安,英国公府。

    后园湖畔,一座凉亭内,太平公主正在与一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童下棋。

    那女童名叫李芷盈,是李勣的孙女,从小家教甚严,琴棋书画皆有涉猎。

    战事打完之后,李治最近都比较清闲,经常去大臣府中拜访。

    偶尔他便带上太平公主、李旦、李仁和李显这些小辈,让他们能多出宫玩耍一番,也能多认识几个小伙伴。

    今天他来英国公府拜访,正好带的是太平公主,李勣便让孙女陪公主。

    太平公主酷爱下棋,逢人就问:“你会弈棋吗?”

    只要别人说会,便非要下一局不可。

    因大部分人都让着她,这也让小丫头觉得,自己棋艺已达到一个很高的高度,非常骄傲。

    不过话又说回来,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同年龄之中,确实没人是太平公主的对手。

    李芷盈极为聪慧,棋艺不低,却依然被太平公主杀的落花流水。

    小姑娘性子温和,见自己很难取胜,便投子认输,笑道:“公主,我下不过你,我们玩点别的吧?”

    太平公主十分得意,昂着小脑袋,问:“玩什么?”

    李芷盈道:“您玩过竹蜻蜓吗?”

    太平公主道:“没有。”

    李芷盈微微一笑,命人取来竹蜻蜓,用手一搓,竹片削成的竹蜻蜓就飞到了空中。

    太平公主拍手叫好,等竹蜻蜓落下后,抢先捡起来,学着李芷盈一搓,果然又飞了起来。

    两童玩了没多久,李治和李勣一起走了过来。

    太平公主拿着竹蜻蜓奔到李治跟前,喜滋滋的道:“耶耶,您看,可以飞起来。”用手一搓,竹蜻蜓便飞了起来。

    李治笑道:“你很喜欢吗?”

    太平公主用力点了点脑袋。

    李勣朝孙女打了个眼色,李芷晴便道:“公主,您若是喜欢,我把竹蜻蜓送给您。”

    太平公主却摇头道:“不用了,我回宫让江保傅帮我做一个。”

    李治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月儿,既然芷盈要送你,你就收下吧,好好道个谢,改日选一样礼物送还给人家。”

    太平公主“哦”了一声,接过竹蜻蜓,向李芷晴道了声谢,说:“下次我过来时,把我的白玉小马送你。”

    李芷晴微笑道:“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李勣见孙女与小公主相处和睦,老怀大慰,朝李治道:“陛下,马上到正午了,不如留在臣府中,用个午膳吧?臣府中的厨子最擅烹鱼,正好可以将您刚才钓到的鱼,做一碗鱼羹。”

    李治道:“改日吧,宫里还有点事,朕需得回去了。”

    李勣便不再挽留,和孙女一起送李治二人出府。

    来到外堂庭院时,忽见一个青年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瞧见李治后愣了一下,竟没有立刻见礼。

    李勣太阳穴一跳,怒道:“见到陛下,为何不见礼?”

    那人正是李勣长孙李敬业,他赶忙低头向李治拜了一礼。

    李治没有太在意,随意抬了抬手,便继续朝府门而去。

    李勣从李敬业身边经过时,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跟在后面。

    不一会,李治来到二门之外,他所乘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后,旁边还有两队千牛卫护卫。

    李治与李勣道了别,带着太平公主上了马车,从二门离开了英国公府。

    李勣带着家人一直跟到府门外,恭送皇帝车驾远去。

    眼瞧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大街上,李芷盈却忽然注意到,兄长看向马车的眼神很可怕。

    李勣因为站在前头,反而没有注意到。

    等皇帝和公主走远,李勣带着长孙和孙女回府,又命人把刚才钓的鱼烹煮,还朝左右笑道:“你们今日有口福了,有一条鱼可是陛下亲自钓上来的。”

    李敬业嘀咕道:“还不是咱们家湖里养的鱼。”

    李勣瞪眼道:“你说什么?”

    李敬业咕噜道:“没什么?”

    李勣凝视着他,问:“你今日又去哪里了?”

    李敬业低下头,小声道:“见了个朋友,一起在街上逛了逛。”

    李勣冷哼道:“又是你那帮狐朋狗友吧,今年科举又没考上,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李敬业面色涨红,抬头争辩道:“也不一定非读书才有出息吧,薛仁贵还不是没读书!”

    李勣道:“人家薛仁贵是家贫没机会读书,如今当了大将军后,还不是经常彻夜苦读!”

    李敬业挺胸道:“等孩儿当了大将军后,再读书也来得及!”

    李勣哼了一声,道:“你成天只知道玩乐,战场都没上过一次,说这种大话,也不嫌丢人?”

    李敬业咬牙道:“那是陛下不肯给我机会,不然我也能像赵持满一样。”

    李勣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李敬业气愤愤的走了,午饭也不吃了。

    午膳之后,李勣准备去后院湖畔午休,刚躺好,却见孙女李芷盈走了过来,两只小手捏得紧紧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勣坐直身子,笑道:“盈儿,怎么这幅模样,有什么事不欢喜吗?”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李芷盈低着头,小声道:“阿翁,盈儿刚才瞧见……瞧见……”

    “瞧见什么了?”

    李芷盈两根食指碰了碰,嗫嚅道:“盈儿瞧见阿兄眼睛瞪得很大,看着陛下和公主离开的马车……好可怕的样子……”

    李勣脸色大变:“有这等事?”

    李芷盈微微惊慌:“我……我……也许看错了……”

    李勣见吓着孙女了,赶忙放缓脸色,安抚了她几句,又仔细询问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命下人把她抱走了。

    李勣望着湖面不语。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孙子能力平平,偏心气极高,因考不上科举,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却认为是皇帝重视科举的缘故。

    按照旧制,他们这帮公卿子弟,可直接凭门荫入仕,不必那般辛苦。

    如今门荫入仕虽未取消,但皇帝既然重视科举,官员们自然也重视科举,都让族中子弟去考科举。

    英国公府便是如此,李勣曾发下话来,族中子弟考不上科举,就不准凭入仕!

    “难道是我逼迫太严,才导致他对陛下心生不满?”李勣自思道。

    便在这时,一名家仆快步而来,朝李勣道:“阿郎,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

    “谁送来的?”

    “东台舍人,骆宾王。”

    李勣眉头一皱,接过信摊开一看,看完之后,脸色大变,厉声道:“让李敬业过来见我!”

    那家仆大吃一惊,答应一声,转身飞快离去。

    等李敬业过来时,李勣手中多了一根藤条。

    “你给我跪下!”李勣喝道。

    李敬业微微一惊,跪在了地上。

    李勣冷冷道:“说!你上午去见谁了?”

    李敬业脸色一白,急道:“翁翁,我……”

    “说!!”李勣一藤打在他背上。

    李敬业见李勣脸色铁青,甚至带着几分杀机,脸上现出惊慌之色,低声道:“韦珅……”

    李勣道:“京兆韦氏子弟?”

    “是,他是东眷房。”

    李勣冷冷道:“东眷房不是都在洛阳吗?”

    李敬业道:“他刚从洛阳入京。”

    李勣道:“他找你说了什么?”

    李敬业满头大汗,呐呐道:“这……这……”

    李勣蹲到他跟前,凝视着他,道:“望着我的眼睛!”

    李敬业慢慢抬起头,刚看到李勣的眼睛,就仿佛被吸住了。

    “说,他找你做什么?”

    “他……他和我提起圣人税制改革之事,又说起很多别的事,似乎、似乎对圣人和朝廷……颇有不满……”

    李勣猛地站起身,只觉浑身直发凉。

    “他想谋逆?”过了好半晌,李勣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李敬业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也不确定,不过有可能。”

    李勣脸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血色:“你为何不告诉我?”声音直打颤。

    李敬业道:“我也没答应他,所以就没有告诉您,免得您生气。”

    李勣只觉头晕目眩,望着眼前之人,心道:“这就是我李氏一族的继承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敬业抬起头时,发现李勣已经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

    李敬业微微心惊,道:“阿翁,我真的没有答应他。”

    李勣面无表情的道:“你退下吧。”

    “阿翁……”

    “滚!”

    李敬业面色一红,起身大步离开了。

    李勣找来管家,吩咐他去调查一下韦珅,随即在湖边站立良久,一直等到未时三刻,有下人来报,说李震回来了。

    李勣命人把李震喊了过来。

    李震来到湖畔,见父亲面朝湖水,背对着自己,与平日似乎不大一样,便问:“父亲,您找儿子有事?”

    “大郎,你生了个好儿子。”李勣负手而立。

    李震听李勣语气,就知道并非赞赏,双眉一竖,怒道:“是不是敬业又惹祸了?我这就让他过来,打一顿给父亲消气!”

    李勣淡淡道:“不必了,事已至此,管教已经没用了。”

    李震后背一凉,道:“父亲,您是想……”

    李勣道:“逐出家门吧,此子不能再留在府中。”

    李震脸色大变,跪倒在地,恳求道:“父亲,大郎就算犯了再大的过错,也不能……”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李勣缓缓转身,凝视着儿子。

    李震摇了摇头,

    李勣便将韦珅找李敬业谋逆之事说了。

    李震听完后,简直难以置信,区区一个韦氏支房的子弟,哪来的胆子谋逆,而且还找上了李敬业?

    “父亲,此事……可证实了吗?”李震怔怔道。

    李勣道:“你儿子亲口说的,难道有假?”

    “可、可是……韦珅哪儿来的胆子做这种事?他又为何要这样做,这、这也太荒谬了!”

    李勣冷冷道:“这种黄口竖子,胆子反而是最大的,老夫马上要出门一趟,你看好你儿子,在开灵堂将他逐出族谱之前,别让他再惹祸了!”

    “父亲,敬业既然拒绝了韦珅,为何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李震还想求情。

    李勣冷冷道:“第一,他没有将此事告诉老夫,第二,他对圣人心怀怨怼。这样的蠢货,把他赶出家门,对我们、对他都好,你懂吗?!”

    李震闭上双眼,明白李勣的意思,只要李敬业不再是英国公府继承人,也不会有人再找他干这种事了。

    “儿子知道了。”他低叹一声。

    李勣不再多言,坐着一辆马车离开府宅,穿过几座里坊,很快来到一座府宅外。

    这座宅子正是许敬宗的府邸,刚才那封信,也是许敬宗写给他的。

    许敬宗似乎已经猜到李勣会来拜访,李勣刚一敲门,许府家仆便领着他,来到书房。

    李勣与许敬宗并不相熟,见面之后,边打量他神色,边客套寒暄。

    许敬宗命人上了茶,茶毕,李勣说道:“多谢许公写信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许敬宗那封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提醒他管教好长孙李敬业,免得他惹出祸事来。

    许敬宗笑道:“李公客气了。”

    李勣沉声道:“老夫能否冒昧问一句,许公是怎么知道,李敬业与韦珅见面之事?”

    许敬宗感叹道:“说来也巧,许某最近一直派人盯着萧氏一名子弟,恰好那人与韦珅见了一面,说了些大逆不道之话。老夫自然派人盯着韦珅,发现他又与令孙见过面,这才写信提醒李公一句。”

    李勣感叹道:“原来如此。”

    许敬宗跟萧氏的仇怨,长安人尽知,他派人盯着萧氏子弟,也就不足为奇了。

    “许公可知韦珅为何突然谋此大逆?”李勣问。

    许敬宗道:“老夫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点。”

    “什么?”

    “韦珅是洛阳人。”

    李勣猛地一惊,暗道:“太子和雍王,最近似乎经常前往洛阳,难道与此事有关?”

    许敬宗见他神情,就知他已经想到了,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再多言。

    韦珅是韦氏子弟,难保韦氏没有牵涉其中。

    李勣很清楚韦氏底蕴,他们不发作还好,若真打算行倾天之事,这种百年世族的手段,决不可小视。

    而且他们既然敢谋逆,就没什么不敢做的,太子和雍王也有危险,必须立刻禀告皇帝,以防万一。

    李勣想到此处,起身向许敬宗告辞。

    许敬宗也知他要入宫,没有挽留。

    离开许府后,李勣径直朝皇宫而去。

    半途中,他忽然想起一事,皇帝说宫中有事,需急于回宫,会不会就与此事有关?(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这篇小说不错 推荐
先看到这里 书签
找个写完的看看 全本
(快捷键:←)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如果您认为大唐,我妻武则天不错,请把《大唐,我妻武则天》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跟进大唐,我妻武则天最新章节的连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