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长孙无忌的指点

    当天夜里,韩瑷一家都歇在赵府,次日清晨,韩瑷和赵持满便一起朝着终南山而行。

    来到山脚,弃车步行,韩瑷瞧见终南山的变化,心中也充满感慨。

    两人很快在半山腰找到了白隐寺,跟着一名引客僧,来到长孙无忌的大禅房。

    来到门外时,韩瑷便让引客僧去了,脸上现出激动之色,深吸一口气,上前去敲门。

    “吱呀”一声,长孙无忌从里面拉开了大门,当他瞧见韩瑷后,一向镇静的面容也掩不住喜色。

    “长孙公,多年不见,您还好吗?”韩瑷双目赤红,忍不住感叹道。

    长孙无忌握住他的手,感慨道:“好!好!唉,韩瑷兄,这才几年啊,你头发怎么都白成这样?”

    韩瑷苦笑道:“刚离京的那会,晚上夜夜睡不着觉,不知不觉,头发就都白了,不过也算熬过来了,只要知道您在京中无事,我们在外面的人,心中才能踏实呀!”

    长孙无忌听了此话,老泪纵横。

    他自然明白韩瑷在怕什么,也明白韩瑷这句话的意思。

    他们远在京外,很难知道长安城的形势,虽然偶尔也和自己通信,但局势变化,很难用言语尽述。

    韩瑷等人恐怕一直都在担心武皇后秋后算账,怂恿皇帝,赐死他们。

    长孙无忌则是他们最后的护盾,只要长孙无忌不死,他们也是安全的。

    倘若长孙无忌出了事,那便是一个信号,韩瑷等人也不会再心存幻想,肯定都会选择自尽。

    长孙无忌一手拉着韩瑷,一手拉着赵持满,进入屋中,亲自给他们泡茶,显得非常欢喜。

    赵持满瞧见他如此欢迎访客,心中充满惭愧。

    老友相见,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长孙无忌和韩瑷从离开长安说起,你一言我一语,浑然忘了时间,说的口干舌燥,声音嘶哑。

    赵持满便在一旁为两位长者倒茶,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倾听。

    长孙无忌对那帮老友都很关切,每个被贬出长安的人,他都要问一遍。

    韩瑷忽然笑道:“对了,去年有个人忽然来找我,你猜是谁?”

    长孙无忌问:“褚遂良?”

    韩瑷瞪眼道:“这你也能猜到,他是不是给你写信了?”

    长孙无忌笑道:“他并未给我写信,不过那帮老友你已经都提过,只有褚遂良没有提,所以我才猜他。”

    韩瑷苦笑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自己特别蠢。”

    长孙无忌打趣道:“你以前不是还对我说,蠢笨是福,若是像我一样,事事都要想个透彻,活着反而没意思了。”

    韩瑷笑道:“不错,这是永徽三年,褚遂良第一次被贬,我对你说的话。”

    长孙无忌道:“褚遂良近况如何?我给他写了三次信,他都没有回我。”

    韩瑷感慨道:“他过的不太好,永徽八年到永徽九年,武皇后暗中派人,把他的产业全部弄没了,他生计都有困难。”

    长孙无忌沉默半晌,道:“是我对不住他。”

    韩瑷哼道:“这怎么能怪你?他这个人,脾气又臭又硬,又自以为是,很多麻烦,其实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却让你我来收拾烂摊子。”

    长孙无忌道:“他现在境况如何?”

    韩瑷道:“还行吧,他那一手书法,怎么也饿不死。他变化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硬邦邦的,倒多了几分人情味。”

    “他找你做什么?”长孙无忌问。

    韩瑷道:“他希望我帮他安排一下,让他能去昭陵拜见一下先帝,我没答应。”

    长孙无忌沉默了一会,道:“你不答应是对的。武皇后估计已经快忘了他,若是听说他去拜昭陵,只怕又要收拾他了。”

    韩瑷感叹道:“是啊,都这把年纪了,安稳过完最后几年就是了,何必还要折腾?”

    长孙无忌忽然将目光转向赵持满,道:“持满,听说陛下要对靺鞨动手,你身为瀛州副都护,如何看待此事。”

    赵持满见他问出跟韩瑷一样的问题,便将皇帝让靺鞨把新罗土地还给他们的事说了。

    “不会那么简单,陛下既然任命裴行俭为瀛州都护,必定有所计划,我若猜的不错,陛下想攻打瀛州。”

    赵持满心中一凛,问:“您如何得知?”

    韩瑷也竖起耳朵,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缓缓道:“试想一下,如果陛下要攻打靺鞨,朝臣会什么反应?”

    韩瑷道:“肯定反对。”

    长孙无忌道:“不错,这些年朝廷仗打得太多了,打下靺鞨又没什么好处,大臣们肯定不希望陛下出兵。”

    “站在陛下的角度,他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朝廷支持呢?那就只能找个理由,让靺鞨人犯错,陛下才能师出有名。”

    赵持满心头大震,根据那天面圣的情形,他认为长孙无忌这番话完全正确。

    韩瑷质疑道:“长孙公,这都是你的猜测吧?”

    长孙无忌沉声道:“原本确实只是猜测,可陛下让裴行俭担任瀛州都护,那就证实了我的猜想。”

    “为何?”韩瑷问。

    长孙无忌伸出四根手指,道:“在陛下心中,朝中良将不少,但是能为帅者,只有四人。”

    赵持满忍不住问:“哪四人?”

    长孙无忌道:“李勣、苏定方、裴行俭、薛仁贵。”

    赵持满明知不会有自己,听到此话后,还是有些失落。

    长孙无忌接着道:“若是直接打的话,陛下会选择薛仁贵和苏定方,他们善于正面硬仗。若是需要小心筹谋,多方计划的战事,陛下会用李勣和裴行俭,他们更善谋略。”

    “靺鞨军力绝不是我们对手,算不上硬仗,只因攻打他们,找不到由头,所以需要谋划一番,陛下只能选择李勣和裴行俭。”

    “李勣年纪大了,陛下肯定不愿他再奔波,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裴行俭。”

    赵持满听得敬佩不已,长孙无忌对大局的把握,常人很难比得上。

    长孙无忌说话时,一直在观察赵持满的表情,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面色却非常沉重。

    “持满,这些事裴行俭没有跟你说吗?”

    赵持满一愣:“没有啊。”

    长孙无忌道:“那就不妙了,裴行俭要谋划如此大事,肯定需要手下有人辅佐,你去裴府拜访时,他有没有暗示过什么?”

    赵持满呐呐道:“我……我没有去过裴府。”

    韩瑷瞪眼道:“什么?裴行俭是你上官,他被任命为瀛州都护,你竟不去拜访他?”

    赵持满微微低下头,道:“我想着到了都护府,再拜访也不迟。”

    长孙无忌朝韩瑷摆了摆手,道:“韩兄,不能怪持满,其实他这次是受你我连累了。”

    韩瑷愣了一下,道:“你是说,裴行俭因为当年之事,还在嫉恨我们?”

    当年裴行俭身为世族一派,却因与苏定方走得近,颇受世族一派排挤。

    被武皇后约谈后,裴行俭知道自己要被贬,怀着一颗报国之心,他找上长孙无忌,将长安城缺粮问题告诉他,希望能得以解决。

    结果长孙无忌却将他轰走了。

    后来袁公瑜弹劾他时,世族一派也无一人替他说话。要不是皇帝保了他一下,裴行俭只怕就要被贬到下都督府,担任长史。

    长孙无忌缓缓道:“我们当年那般对他,他自然心有芥蒂,持满是长孙诠举荐之人,他不愿意信任持满,也情有可原。”

    赵持满沉声道:“不告诉我也无妨,那就让他自己去干此事吧!”

    长孙无忌望着他,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他不让你参与此事,你这个副都护的职位,就保不住了。”

    赵持满脸色顿时变了,忍不住道:“陛下难道就对他那么言听计从?”

    长孙无忌缓缓道:“在陛下心中,裴行俭是能处理问题的人,只要能达到陛下想要的结果,陛下什么都会答应他!”

    赵持满低下了头,对于皇帝的心思,他从未仔细去琢磨过。

    韩瑷急道:“长孙公,有办法保住持满的职位吗?”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既然陛下还未下旨,撤去持满副都护之职,说明裴行俭还未挑好人选,故而没有上奏。”

    韩瑷喜道:“对啊,他一直在安西,对辽东不熟,要找一个熟悉辽东又可靠的副手,并不容易!”

    长孙无忌望着赵持满,道:“你立刻去裴府拜访,诚恳的认个错,然后将瀛州情况,详细说给他听。”

    赵持满面色涨红,握紧拳头,没有做声。

    长孙无忌淡淡道:“薛仁贵三十多岁,还是个田舍郎,你若是连这点屈辱都忍受不了,将来永远也不会成为陛下眼中的帅才!”

    赵持满深吸一口气,道:“好,我去找裴行俭认错!”

    韩瑷猜的很对,裴行俭确实对辽东诸将都不熟悉。

    不过他迟迟没有挑选副手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心无旁骛的阅览靺鞨和新罗的手记。

    这天上午,他才终于阅览完毕,心中对于靺鞨之事,已了然在胸,接下来便是挑选一个副手辅佐自己。

    他在辽东没有任何根基和威信,若无人相帮,做很多事都不方便,也很容易受到蒙蔽。

    赵持满肯定不行,这么久都不来拜访自己,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世家子弟。

    裴行俭不喜欢这种人。

    其他人他也不熟悉,裴行俭只好来到薛府拜访,让薛仁贵这位好友,给自己推荐一个人选。

    “裴兄若是要一个在辽东有威望、又熟悉靺鞨的将领,我以为高侃最为合适。”

    裴行俭目光一亮:“就是那个生擒车鼻可汗,又用计让东突厥元气大伤的高侃?”

    薛仁贵笑道:“不错,高兄与我交好,且精于谋略,应该正合裴兄脾胃。”

    裴行俭笑道:“能得薛兄如此称赞,此人必定有过人本领,那好,我就向陛下请旨,让高侃将军给我做副手。”

    离开薛府后,裴行俭回府写了一份让高侃替换赵持满的奏章,便准备去面圣。

    正在马厩挑选出行马匹时,库狄氏走了过来,笑道:“郎君,有个叫赵持满的人要见你。”

    裴行俭微微一愣,沉吟片刻,说道:“让他来书房见我吧。”

    裴行俭回到书房,坐了不一会,便有下人带着赵持满来到书房。

    赵持满十分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裴行俭笑道:“赵将军为何行此大礼?”

    赵持满低声道:“您是新任瀛州都护,下官身为副都护,现在才来拜访,理该赔罪。”

    裴行俭凝视着他,道:“那我能问一句,赵将军为何先前不来?”

    赵持满坦然道:“我原本觉得,刘都护被罢去都护后,该由我担任都护,所以对您不服气,故而未来拜访。”

    “那现在呢?”

    赵持满望着他,道:“卑职依然不服,不过陛下既然让您担任都护,我就理该来见您,将瀛州情况告诉裴都护,这是卑职的职责。”

    裴行俭赞道:“好一个公私分明,你不服我能理解,相信等我们相处久了,会消除这些误会。”

    赵持满当即将瀛州的各种情况,比如靺鞨占据的地盘、倭人现状、瀛州岛地形等等,全部和裴行俭说了。

    这些裴行俭大部分都已经了解过,不过也有许多情况,是第一次听到,听得格外认真。

    赵持满说完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裴行俭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将原来的奏章作废,重新写了一份奏章。

    他依然请旨让高侃担任副都督,不过不再是替代赵持满的位置,而是选择增添一名副都护。

    带上改好的奏章,裴行俭穿过朱雀门,来到宫中,面见李治,将自己离间靺鞨与新罗的计划,跟李治说了。

    李治听完后,非常满意。

    裴行俭趁机上呈奏章,李治看了眼后,玉笔一挥,同意了他的请旨。

    一月上旬,距离上元节还有三天,裴行俭与高侃、赵持满同行,带上随从,前往瀛洲岛赴任。(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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