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瞩目中,余缺从容不迫的检查着手中的两只护法神将。
他不得不再次慨叹,炼度峰一脉耗费数代人炼制出来的宝物,当真是玄妙。
“一日都不到,便能炼出两头凝煞级别的六丁六甲。
好宝贝啊!”
不过余缺的眼中也露出了寻思之色。
话说他刚才命令李鸣星所化的护法神将自灭,其自灭时的威力,虽然阻挡了那灵山法宝。
但是此物自灭时所显露出的气机,隐隐和炼度峰主赐下的两只神将不同,其临死前所展现出的法力,顶多从五品,压根没有达到炼度峰主所说的五品地步。
这让余缺不由的在心间暗道:
“莫非,我以鬼魂家神转化而成的六丁六甲,和师父他老人家用丹炉炼出来的,不太一样?”
细细琢磨着,他发现很有可能。
多半用丹炉炼制而成的,属于是母体,而由鬼神转化而成的,属于是子体,后者先天根脚应该是远不如前者强悍,指不定还存在着晋升方面的困难,无法随着余缺修为的进展而有所进展。
“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没有对我交代过这点。”
余缺轻叹着:“不过这批六丁六甲,乃是他老人家炼出的第一批货。出现点瑕疵,倒也是正常。
况且,六丁六甲真要是能毫无限制的一生二、二生三……其也过于骇人了。
稍后等宫中有弟子返回中土时,让那人顺便捎带一封信,将此事告诉师父吧。”
真君岛孤悬海外,距离中土大陆虽然只有一千多里,但是两地龙气隔绝,且海上凶气弥漫,除非在岛上花费大代价布置阵法,否则两地是无法直接通过龙气沟通。
因此岛上的仙家们,往往都是靠着往返船只来传递消息,就连传音符都不甚保险,极容易被淹没在海上凶气中。
当余缺梳理着今日的炼度成果时,场外的众人举头望着他,见他不仅赢了斗法,还将敌人炼成了道兵,但脸上居然半点喜色都没有。
不少人顿时暗生钦佩:“好个宠辱不惊的仙家,不愧是一地道宫的真传!”
“黄山道宫属于五色仙城之列,其门下还未凝煞的真传,就能有如此大的法力、定力,了不得、当真了不得!”
当然了,也有人心间冷哼,暗道:
“装腔拿调!”
不过不管是钦佩的,还是暗讽的,他们都只敢在心间嘀咕。
足足十几息过去,现场依旧是安静。
直到一阵拊掌的声音,忽然从斗法坛外的一处楼阁上响起。
阁楼中有男子声道:
“不错不错,斗法还算精彩,来人,赏!”
对方话声一落,当即就有身着红袍的小厮从阁楼上飞下。
那小厮神情倨傲,竟然直接踩着斗法坛外看客们的头,纵上了斗法坛。
小厮站定身子后,鸡爪般的手指伸出,夹住东西,迅速的就朝着余缺投掷而来。
余缺则是头也不抬的,仅仅晃了晃手指,剑气就扑出,将对方投掷而来的东西洞穿。
呲呲,一阵阵灵气,顿时在他的身旁逸散开来。
红袍小厮见状,眉头皱起,对方尖细着嗓子,叫到:
“余真传,这是君上赏给你的灵石。你出手弄坏了作甚?”
红袍小厮先是埋怨了余缺一句,然后就拱着手,示意的看向斗法坛外的阁楼,对余缺吩咐:
“君上见你颇有法力,请你上楼一聚。”
除了明面上在说话之外,红袍小厮暗地里竟然还传音在余缺的耳边,道:
“咱家姓李,你初次面见君上,虽然是君上请你,但你也最好不要空手拜见。依咱家所见,那白家倒霉蛋手里的古宝正好不错,合适摆在君上的书房中充作笔架。”
余缺听见对方所言,他的眉头顿时皱起来。
他没有回应那小厮,而是一道传音飞向了坛外的宫冬雪。
立刻的,宫冬雪也是传音飞来,在余缺的耳边言语几句,告知了余缺,那阁楼中的人究竟有何来头:
“真君岛上,唯有两人能有这么大的脾气,其一是镇海大将军,但将军年迈,喜静不喜闹,平日里惯于手谈,并不怎么看斗法。
其二则是那天册军的统帅——天册君了。”
宫冬雪还补充道:
“这人年少功高,年十二封君,年十五凝煞,年十八炼罡。
听闻还是当今天家的义子、当今国师的关门弟子。真君岛上的天册少年军,就是根据此人的爵位封号而得名,其手下军伍内,网罗了天下间不少的少年英豪。”
余缺听着,目中不由的露出了讶然之色。
三年凝煞、三年炼罡。
那天册君的修行履历,当真是惊人!
反观余缺自身,他认为自个能够三年内完成八品、七品的修炼,便已经是不错了。
若是接下来能够在十年之内凝煞成功,则是更上佳,即便放眼天在下间,也属于勇猛精进之辈。
谁曾想,天下间竟然有年仅十八,便已经祭天炼罡之人!?
不过虽然知晓了那人来头之大、潜力之惊才艳艳,但余缺沉吟着,并没有应下那对方的邀请。
毕竟,对方再是潜力上等、地位崇高,他余缺如今也是黄山道宫的真传,身处真君岛上,代表的是黄山道宫的脸面。
论起位格,他在岛上乃是和那天册军、其余道宫行走们相等同的地位。
眼下对方一招手,还并非是亲自来迎,只是派遣一不男女不女的小厮。
余缺若是应声而去了,岂不是自跌身份,白白葬送了他今日立下的威名?
更何况,那小厮居然还暗示着余缺,让他将今日赢来的法宝,拱手让人。
于是斗法坛上,余缺笑吟吟的看着那小厮。
他自认为对那天册君无所求,不欠对方什么,眼下没有将小厮直接轰下台去,便已经是雅量非凡。
“多谢,此宝放在阁下君上手中,仅仅只是个摆设,但留在贫道手中,指不定就能安身保命。”
余缺朝着那红袍小厮言语:“公公请回吧,贫道适才消耗甚大,得返回行宫中歇息了。”
话说完,他朝着那阁楼所在,颔首一番,然后便不再理会那红袍小厮,自顾自的朝着宫冬雪等人走去。
红袍小厮面色一僵,他呆立在原地,似乎没有想到余缺竟然会拒绝他的邀请,且还将他秘音传入耳中的消息,给当场说了出来。
红袍小厮的面容一阵扭曲,尖声叫到:
“区区一个道宫真传,天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大胆!”
这厮伸出手爪,身形鬼魅的闪烁,当即就要上前,将余缺抓去阁楼上。
且这太监的身上有煞气蠕动、灵光庇佑,不知其修为属于凝煞,还是动用了符宝护身。
余缺的脚步顿时停住,他皱眉的看向太监小厮,又看了看一旁的莲都道宫一行人。
见彼辈身上都是穿着得红袍,他顿时冷哼:
“公公也是莲都道宫出身?是来报仇的吗?”
余缺的发丝上涌,周身剑气再次腾起。
但就在这时。
那太监小厮扑到余缺身前后,现场忽然啪的一声响起,太监小厮直接跪倒在了法坛上,双膝重重的砸下,还发出了破碎的异响。
只见现场一道白影,仿佛蝙蝠般从阁楼上飞出,在众多仙家看不清楚时,那人的身形已然是站在了小厮的跟前,还伸着一只手,重重的打在小厮脸颊上。
这白影并非身着白袍,而是面色苍白如纸,手指也是苍白,极其吸引人的注意,即便对方身着低调的灰袍,也让人感觉是一阵白影闪过。
坛上有尖细又苍老的声音响起,就好似老猫在嘶叫般:
“好个奸滑的小家伙!该打!”
来人看举止,亦是一个太监,但修为绝对属于五品以内,其身上有罡气环绕,气息霎时间镇压全场。
啪啪啪,老太监还在用力的掌那太监小厮,口中还道:
“君上邀请客人,你也敢胡乱揣测,究竟是君上想要那法宝,还是你这小厮想要敲竹杠?”
太监小厮被掌得身形摇摆,身上的护体灵光当场破碎,其两侧的脸颊更是瞬间青紫,张口吐出数口黑血。
但即便如此,太监小厮丝毫没有刚登场时的那般倨傲,反而身子发抖的,连忙主动趴在法坛上,朝着老太监磕头、朝着余缺磕头。
“奴婢万死、奴婢万死!”
惩处了一番太监小厮,老太监看向余缺,恭恭敬敬的朝着余缺行礼,道:
“余真传,君上见真传英姿勃发,特设宴楼上,还请余真传赏脸一番。
适才是咱对手下人管教不精,让余真传笑话了。”
对方的语气十分谦卑,一点也没有炼罡上人的模样。
但是余缺侧身看着一老一小的太监,还礼道:
“罪过,今日当真不巧。
还请老公公回个话,余某的确是身乏气虚,须得立刻闭关一段时间。”
这话让老太监脸上挂着的笑容微滞,对方的嘴角依旧笑着,但是眼珠子就像是钉在眼眶里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余缺,看了好一会儿。
余缺没有退让,他也平静的直视着老太监,目光并没有闪躲。
数息后,老太监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生气儿,活泛过来。
他朝着余缺打了个肥喏,恭敬道:
“既然如此,还望余真传好生歇息。
稍后自有贡品用上,祝余真传早日休养妥当。”
见对方并没有再无礼的强求,余缺从容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对方返回阁楼中。
不过就在那老太监转身的刹那,这厮忽然伸出手,轻飘飘的在跪地小太监的天灵盖上,摸了摸,像是在安抚。
但小太监的身子却微微战栗,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身子再次扑倒在地上,不敢起身。
一直等到老太监离开了法坛,余缺也转身下坛,砰的一声瓜裂声响起。
法坛上瞬间污浊。
那小太监的身子诡异的炸成一团血雾,片块未留,仅仅在法坛的表面留下了一道放大的血人印记,红的白的,模糊不堪。
这一幕,吓到了不少围观的仙家。
就连余缺,也是身形微顿。
但是余缺并没有再转身去看那斗法坛一眼,他领着黄山道宫的弟子们,继续朝着岛上的黄山行宫返回。
此时就在阁楼上。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正透过阁楼的窗棱,俯视着离去的余缺。
这丹凤眼的主人,不由的口中轻叹:
“古来道将皆桀骜,此子乃是一颗上好的道将种子,可惜,被一个下贱的奴婢败坏矣。”
对方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在法坛下慢腾腾挪步走的老太监,这时就已经是恭敬的侍立在了阁楼中。
老太监轻轻的低声:“君上若是十分青睐此子,不妨让老奴再过去,直接将他捉来?”
丹凤眼的主人听见这话,摇摇头,笑着指向阁楼上下,道:
“吾已有这多的龙臣鸾将,走丢一只便走丢了一只,无甚可惜的。
今日实乃那人错过了吾,非是吾错过了他。”
话声说得自信无比。
然后这人将手中的一颗棋子抛下,自语道:
“乏了。手谈一物,寡淡而无味,老将军何必嗜好此物。
回营,升坛点将,演武斗法,凡赢者,皆数有赏!”
老太监连忙低头应声:“老奴听令。”
……………………
另外一边。
余缺和宫冬雪一起走着,继续谈论着有关那天册君的事情。
听得更多了,余缺不由心间有所庆幸,还好刚才他并没有在那老太监的威逼下,上楼去面见那天册军。
只听宫冬雪说:
“此子貌似温良大度,实则刻薄寡恩,你今日果断拒了他的招揽,是一个明智之举。
如今你和他之间虽有龃龉,但总好过就此被那人纠缠上,产生更大的矛盾。”
言语后,她沉吟几息,还补充道:
“如今的真君岛上,之所以少有道宫派遣真传弟子前来驻扎,即便驻扎,也是短驻。
除去是真传弟子们无须出海历练之外,也是因为各地的道宫,并不想门下的真传子弟与那天册君牵扯上瓜葛,免得被招揽进所谓的天册军中了。”
听见这点,余缺反倒是来了兴趣,他好奇问道:
“为何这般的严防死守?”
宫冬雪说:
“那人设立天册军,初时是在挖坟掘墓、寻凿洞府,人送外号‘发丘军’。
现在则是已经盯上了海外的仙山,认为仙山不日将开,内有不死药,时不待人,必须主动寻访。
短短数载,那人就已经举大兵出海两次矣,不日还就将进行第三次。”
“海外仙山”、“不死药”!
这两个词汇进入余缺的耳中,更是让他惊奇。(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