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觉得蛮意外的。
从小到大,关于绑架劫持这种事情,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怎么说呢,挺稀奇的。
大概不只是她,她旁边的樱井小暮也愣住了,似乎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有人敢拿枪指着源稚女的脑袋。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她第一次遇到源稚女时,她就已经是日本最凶猛黑帮里的第二号人物了,并且还时不时砍个一号人物头玩。
毫不夸张的说,日本最凶狠的的罪犯在猛鬼众那些穷凶极恶的恶鬼面前,都纯洁如婴儿,而源稚女,是能让整个猛鬼众避她如蛇蝎的存在。
樱井小暮已经记不清,这短短几年里,源稚女杀过多少人和龙了,最巅峰的战绩当然还是干掉了尼德霍格,取代他成为了黑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源稚女现在的层次,大概就是不高兴了能直接毁掉整个地球的程度,随时能再发动一下灭世的灾难。
结果这样的存在,被貌似是一个混血种的家伙,用枪抵着头劫持了?
还真是活见久了,樱井小暮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满是惊叫后退的观众里显得格格不入。
刀疤男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寻常,一手掐着源稚女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枪对准了樱井小暮,脸上杀意凛然:“还不滚,你在看什么?找死吗?”
樱井小暮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了,她看向源稚女,源稚女朝着她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模样。
樱井小暮于是便懂了,知道这位想玩玩,于是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后退。
劫匪这才满意,重新拿枪指着源稚女的脑袋,看着台上神色各异的新郎新娘,他觉得有些奇怪,观众们惊叫四散,家属席也骚动无比,牧师和乐手都已经跑没影了。
唯独那四位新郎新娘站在原地,他们的目光在他手上劫持的倒霉观众脸上和他的脸上徘徊,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古怪。
有那么一瞬间,劫匪甚至怀疑自己表现的还不够凶悍,不然为什么这些家伙看自己的表情里面没有一点畏惧,反而全是同情?
可能是错觉吧,劫匪如此想着,说出了既定的台词:“酒德亚纪,酒德麻衣在哪?”
穿着白色婚纱的酒德亚纪一愣,她确实没想到这货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对着叶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叶胜挡在了酒德亚纪面前,冲着劫匪说:“你走吧,我们不跟你计较,如果你还走得掉的话。”
劫匪简直气笑了,这是在威胁自己吗?他是个混血种,知道叶胜和酒德亚纪都是混血种。
不过他也算是有备而来,知道今天这一群里面,就没有擅长战斗的言灵,所以并不慌乱。
婚礼被搅乱,一旁的乌鸦本来是想立刻警戒的,但此刻同样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某位倒霉的人质,低声问:
“少主,您怎么来了?”
少主?少主是谁?
这位倒霉蛋劫匪的脑子甚至还没有转过弯来,就再也不用转弯了,因为他的脑袋掉了下来。
血喷洒出老远,劫匪的人头落地之时,他的眼睛甚至还是睁着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也幸亏现在普通群众已经跑没了,不然如此血腥恐怖的画面,只怕是能把人吓死。
但纵使普通群众已经跑没了,剩下的家属团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他们要么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黑道混混,要么是行走在危险边缘的混血种执行官,可看到如此诡异血腥的场面,依旧有些承受不住。
源稚女还保持着抬手的动作,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做到的,在众人眼中,她似乎只是抬了抬手,劫匪的脑袋就自己吓掉了一样。
没理会众人的心情,源稚女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惆怅,她好久没有体验这砍头的手感了,打死尼德霍格后,她就没再动过手。
主要也没有值得她动手的事情,用芬格尔的话来是就是,我们混血种之间的小打小闹,哪用得着黑王大人您出手啊?
话糙理不糙,现在的局面确实是这样的,蛇岐八家自己完全有能力应对,源稚女也乐得悠闲,如果不是这次回来参加婚礼,她和樱井小暮现在应该正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地方晒太阳。
所以说这位劳烦了源稚女动手的仁兄也是很有生活了,乌鸦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立刻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出去,这是已经在准备善后了。
源稚女对地上的无头尸体视若无睹,避开血泊找了个空座位坐下,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就仿佛她刚刚不是杀了个人,而是拍死了一个吱吱乱叫的蚊子。
她朝着台上四位新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说:“别管我,你们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啊……
四位新人的心头同时浮现出了这个念头,但这显然是他们低估了蛇岐八家的善后能力,不过短短数分钟,就有一群训练有素的,穿着黑色风衣的执行官涌入。
搬尸体的搬尸体,擦血迹的擦血迹,甚至还有一个拿着某种净化空气的喷雾到处喷的,喷完之后,抱着鲜花赶来的女孩们重新布置现场。
不过短短十分钟,整个场面焕然一新,完全没了之前刀疤劫匪的身影,除了来看热闹的普通群众全部被吓跑了,没有其他任何变化。
乌鸦来到源稚女面前,低声汇报:“少主,刚刚逃出去的人里面,有人报了警,但警署已经被我们拦下了,善后的人已经派出去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乌鸦的姿态恭敬的不像话,完全不符合他混混出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改变。
在很早之前,他对源稚女也仅仅只是尊敬和佩服而已,源稚生虽然从未说过自己和源稚女的那些过往,但蛇岐八家里毕竟还容纳了猛鬼众的成员,所以两人的一些事迹,多多少少乌鸦都有听闻。
他觉得,源稚女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是非常值得佩服的人物。
但随着源稚女的变化,乌鸦从最开始的钦佩,慢慢的就变成了畏惧,最后甚至变成现在的恐惧。
如果说之前她白发血瞳的形象像是嗜血的恶鬼,现在的她看上去似乎变了很多,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给人的感觉却更恐怖了。
乌鸦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甚至只是听见她说话,就不受控制的血流加快,心脏都仿佛要爆裂而开。
那种无法言语的压迫感与威慑力是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她的外表明明什么都没变,但谁都知道,不一样了。
那种恐怖的感觉,就仿佛亲眼目睹魔鬼复苏,然后披上了人皮行走世间。
源稚女并不知道乌鸦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崇敬畏惧自己,她只是觉得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这群孩子没见过世面,今天毕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现在好了,不止闹出了乱子,连司仪都跑完了,婚礼都进行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再找个司仪太麻烦,于是干脆让乌鸦去当司仪,然后将这场莫名其妙的婚礼又莫名其妙的举行下去了。
很多年后,叶胜回想起这一天都觉得梦幻。
谢邀,事情是真的,黑王亲自找人给我主持婚礼,还祝我幸福,现在的感觉就是很激动,非常激动,跟做梦似的……
和心情复杂的叶胜相比,野田寿的感受就简单多了,他就是单纯的高兴和激动,甚至是感觉到荣耀。
婚礼就这么平凡又不平凡的进行下去了,源稚女和樱井小暮是快临近尾声的时候悄悄离开的,谁也没注意到她们。
“真好啊,又是两对幸福的新人。”樱井小暮轻声说,“看到大家都很幸福的样子,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存在也不赖。”
“嗯。”源稚女应了一声。
其实自始至终,源稚女的想法都很简单,她从来就没有想要当什么救世主,这个世界的好与坏,芸芸众生的生与死,其实她都不怎么关注。
最开始,她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她的开局太糟糕了,糟糕到她不努力,就是被生吞活剥的下场,她不想死,所以她就只能被推着往前走,干掉了一个又一个想要杀她的人。
而后来,从不想死,变成了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死,她没办法停下来,因为所有人都不可靠,她只能靠自己,其他人也只能靠她,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虽然这个世界很糟糕,可是她在乎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只能去拯救这个世界。
万幸的是,她做到了,并且结果还不错。
世界没有毁灭,讨厌的家伙都死完了,该报的仇也都报完了,而爱的人就在身边。
想到这,源稚女忽然也觉得这个世界还挺好的,因为一切都刚刚好。
“接下来去哪儿呢?”樱井小暮问。
“你有看到绘梨衣吗?”
“没。”樱井小暮思考了片刻,说:“现在不是放假的时候,还在卡塞尔学院读书吧?”
“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走,去卡塞尔学院看看。”源稚女说。
“好。”
两人往前走去,她们的步伐并不快,甚至算得上是悠闲,而她们的手,自始至终都紧紧的握在一起。
……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
路明非苦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牌,求饶般的说:“师姐饶命啊,我都输惨了,好歹给留条裤衩子吧!”
坐在他对面的诺诺哼哼了两声,一脸的大义凛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愿赌就服输,快出牌!”
“是啊是啊,愿赌服输,可不能耍赖啊。”坐在他左手边的夏弥连连点头,同时朝身后喊:“楚子航,你的水果到底要切到什么时候?”
“他可能在练刀功吧。”坐在路明非右手边的恺撒幽默开口,一副他很懂的表情:“楚子航的刀功向来很好。”
就在他说话的关口,面无表情的楚子航端着一盘水果拼盘走了过来,将水果放到了夏弥手边的桌子上。
“师兄救命,我真打不过。”路明非顿时投去求助的目光,楚子航犹豫了片刻,没有离开。
路明非真不是谦虚,很多时候打牌比的不是运气,而是心算能力,但路明非的数学向来不好,加上他很少玩这些,根本不是对面那三个熟客的对手。
他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再输下去,真的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诺诺有些不满他这种叫场外援助的作弊方式,但也没多说什么,催促道:“快快快,别耽误时间,我约了苏茜等一下要去泡温泉!”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楚子航迟疑着指了一下某张牌,路明非顿时激动的打了出去,结果下一刻就傻了眼。
夏弥把面前的牌一推,高兴的欢呼:“赢啦!赢啦!我就差这张牌了!”
她说着,喜滋滋的拿起了路明非丢掉的那张牌,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亮晶晶的。
路明非目瞪口呆,下意识的转头想去问楚子航,结果发现师兄不知何时又默默离开了,只能发出震惊的感慨:
“我靠,有异性没人性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师兄!”
整个校长办公室顿时化作了欢乐的海洋,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嚣张,纯粹是因为昂热留在了日本,目前整个学院由副校长做主。
副校长向来崇尚自由,于是他们这些老油条就有福了,每天吃吃喝喝玩玩,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办公室外的旧窗户旁,一个小小的脑袋往里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绘梨衣蹲在角落里,跟脑子里的康斯坦丁小声说:“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他们都在打牌,我们现在偷偷跑吧。”
“这样不好吧,还要上课的。”康斯坦丁也小声回答。
“上课有什么意思,还是去环游世界更好玩。”绘梨衣信誓旦旦:“别怕,不会有危险的,有危险我保护你!”
康斯坦丁想了想,觉得他俩出去玩,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于是也就同意了:“那我们去哪玩呢?”
“不知道,先去韩国吧,听说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海棠花树!”绘梨衣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想好我的韩国名字了,哥哥帮我取的,就叫金熙媛!”
“金熙媛,很好听呢。”康斯坦丁说。
“嗯嗯,我也觉得,我们来想想你叫什么吧,你觉得康斯怎么样?不过我觉得没有康康好听……”
孩子们的声音渐渐远去,绘梨衣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蹦跳跳的跑远了。(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