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请君入瓮

    上午十一点。

    警察厅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走廊里,特务科的警员们低着头,脚步匆匆。

    招待室的房门紧闭着,像一只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每一个走进去的人的言语和表情。

    终于,招待室的门开了。

    原野博士和武田队长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两人没有在走廊里停留,径直走向了副厅长刘振文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刘振文和高彬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两人进来,他们立刻起身相迎。

    茶几上,新沏的香茗正冒着袅袅热气。

    “武田队长,原野博士,请坐。”

    刘振文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

    待众人落座,刘振文因为不善日语,便将目光投向了高彬。

    高彬心领神会,他身体微微前倾,代替厅长开口问道:“武田队长,询问的结果如何了?”

    武田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

    “厅里大部分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原野博士用心理学的方法试探过,他们的证词和情绪反应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高彬的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周乙吗?”

    武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转向高彬,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不。

    “是鲁明。”

    高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鲁明?”

    武田继续说道:“原野博士发现,鲁明在提供不在场证明时,情绪非常不对劲。

    “根据他的说法,案发当晚他一个人在家里睡觉。

    “但是,当原野博士就此进行深入的心理测试,甚至尝试进行浅层催眠时,发现他在撒谎。

    “鲁明,在前天晚上,根本不在家。”

    “这怎么可能?”高彬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

    “鲁明这个人我知道,他对帝国是绝对忠诚的,也不可能有枪杀宪兵的胆子!”

    他几乎是在为鲁明辩护,更像是在维护自己的判断。

    一直沉默的原野博士微微皱起了眉头,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

    “高彬君。

    “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准吗?”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高彬后背一僵,连忙哈下腰,脸上挤出歉意的笑容:“原野博士,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鲁明跟了我很多年,我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原野博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学者的严谨。

    “高彬君,你犯了一个典型的主观性错误。

    “通常情况下,人很容易被自己的思维惯性所左右。

    “比如,在你的潜意识里,你已经认定了周乙是凶手,那么你就会在脑海里为他设想出一百种作案的可能,任何与他相关的疑点都会被你无限放大。

    “反之,你认为鲁明绝不可能是凶手,你同样会想出一百种理由替他开脱。

    “比如,你强调他的忠诚。

    “你认为他只是个专注于升官发财的小人物。

    “而正是这种先入为主的思维,最容易让你陷入认知的误区,从而被真正的潜伏者所利用。”

    原野博士的目光扫过高彬的脸。

    “相信我,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越是你觉得最不可能的人,有时候,往往就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高彬被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懵,他摆了摆手却又无力反驳:

    “好吧,我绝不怀疑原野博士的专业能力。

    “但我依然保留我的意见。

    “我坚持认为,周乙的可能性更大。”

    武田队长看了一眼固执的高彬,没有再争论。

    他淡淡说道:“我已经下令,把几个区警署里那些子弹对不上的警察全部缉拿了。

    “现在,就剩下你们警察厅。”

    他的目光在高彬脸上停顿了几秒。

    “我知道高彬君和刘厅长一直怀疑厅里潜藏着一个内鬼。

    “如果那个内鬼,真的就是这次发电报、枪杀宪兵的人,那么今晚,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明天一早,统一收缴验枪,所有谎言都将被戳破,一切自然水落石出了。”

    高彬点了点头: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武田和原野博士站起身,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高彬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眼神阴晴不定。

    ……

    武田走出刘厅长的办公室,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下。

    他对原野博士说:“博士,您先回宪兵队休息吧,辛苦了。”

    原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武田则整理了一下军服,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了经济股。

    洪智有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看报纸。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抬眼看到是武田,脸上露出不咸不淡的笑容:

    “武田队长,查的怎么样了?”

    武田没有客套,直接拉开椅子在洪智有对面坐下说:

    “高科长怀疑是周乙。”

    “但原野博士做过测试,可以确定那个淳朴的妇人没有说谎。”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根据她的证词,我们又去核实了。

    “前天晚上,周乙和他的妻子顾秋妍,确实出去探望一位叫钱正元的朋友。

    “钱先生以前是哈尔滨的要员,在政界很有声望,他也一向很看好周乙,他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我们的人确认过,钱正元先生的确生病卧床,他的妻子也可以证实,周乙夫妇当晚确实去探望过。

    “所以,周乙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反倒是你的那位同僚,鲁明,他的言辞有很大漏洞。

    “我觉得,此人有很大的问题。

    “洪桑,你智慧如海,对此有什么建议?”

    洪智有将报纸迭好,放在桌上,笑了笑:“我发表意见?这不好吧。

    “城仓司令官知道了,又该不高兴了,说我手伸得太长。”

    武田连忙摆手,郑重道:

    “洪桑误会了,城仓司令其实非常欣赏你。

    “司令官阁下对你的那些生意没有兴趣,他只是不希望你过多地插手情报系统。

    “不过,他也始终觉得,像你这样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土肥原将军极力举荐的优秀人才,就这样在经济股荒废了,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所以,他希望我能跟你多走动,多交流,偶尔听听你的意见。”

    洪智有心里冷笑。

    他才不信城仓那老鬼子的鬼话。

    什么欣赏,什么浪费人才。

    这老家伙精明的很,这是怕把自己锁的太死,真成了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

    这是在适当给自己一点活动的空间,好让自己露出马脚。

    不过,洪智有也无所谓。

    城仓盯不盯他,他该做的不该做的,自己心里都有一本账。

    想到这里,洪智有身体向后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既然武田队长这么问了,那我就随便说两句。

    “出于避嫌的原则,我觉得警察厅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参与这个案子的侦查了。

    “毕竟,嫌疑人出在了内部。

    “或许让保安局来接手调查,这样更合适。”

    武田的眼睛亮了一下,点头说:

    “你这个提议非常重要。

    “至少,我觉得高科长现在就不适合再主导这个案子。

    “他的偏向性太明显,非常不利于案件的公平侦破。”

    洪智有笑了笑,话锋一转。

    “武田君,近来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武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好,家里并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我的老父亲和妻儿,他们还挤在大阪一套只有四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我儿子今年想报考大学,进入海军系统,结果也被拒绝了。”

    武田的眼神黯淡下来,仿佛能看到遥远家乡的窘迫。

    “每次打电话,我的妻子都会在电话里抱怨。

    “我寄回去的那点微薄薪水,根本不够家里的开销。

    “日子,过得真的很苦。”

    洪智有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他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武田一根。

    “你知道村上队长家现在如何吗?”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武田接过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知道。

    “山鸣课长、村上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家人、孩子,现在拥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洪先生您给的。

    “所以,村上队长他们死的时候,依旧对您充满了敬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我们很多士兵牺牲在了你们的土地上,他们的家人却依旧过着贫穷困苦的生活,帝国并没有关照他们。”

    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和幻灭。

    “这场战争,或许帝国会胜利。

    “但是我们,我们这些为之卖命的人,却终将输的一无所有。

    “荒废了青春,冷淡了家人、孩子。

    “有时候想想,村上队长真是死得其所。”

    洪智有轻声叹了口气:“是啊,我也很怀念村上队长在的时候。

    “大家无话不说,就像一家人一样彼此互相帮助。”

    他看着武田,满脸真诚的摊了摊手:

    “武田君,对于你的家人和一切,你知道……我爱莫能助,只能深表遗憾。”

    武田的身体微微一颤,苦笑说:

    “洪桑,你的心意我领了。

    “你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你知道我们需要什么,痛恨什么。”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狗屎一样的命运!”

    说完,武田拿起桌上的军帽,郑重地戴在头上,然后向洪智有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洪智有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好鼓不用重锤。

    他只需随意说说,就能把武田心里那团仇恨的火苗彻底点燃。

    城仓司令官的高压之下,整个满洲国的警宪系统,上至军官,下到兵卒,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痛不欲生”。

    以前,宪兵队走到哪儿,吃卡拿要都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像村上,光是抄马文栋的家,就分到了十几二十万。

    现在呢?

    所有人都只能拿着那点可怜的薪水。

    底下的宪兵和警察就更惨了,连过去逛窑子的自由都没了。

    更惨的是,前段时间城仓为了杀鸡儆猴,又枪毙了几个不长眼的典型。

    如今看似纪律严明的日本宪兵队,实则早已暗流汹涌。

    毕竟,吃惯了山珍海味,谁还愿意天天啃咸菜萝卜干。

    城仓自以为人情世故是毒药,想要用铁腕粉碎一切。

    他却不知道,一个要管,一个要拿,归根结底,都是利益在作祟,这种矛盾永远都不可能调和。

    以日军以下克上的德行,洪智有不觉得城仓那老鬼子能活多久。

    他需要做的,只是时不时往那堆快要烧起来的干柴上,再添一把火,静待佳音而已。

    ……

    晚上。

    鲁明回到了家里。

    看着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他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恐慌。

    今天那个该死的日本鬼子原野,也不知道对自己使了什么邪法。

    自己只是跟他聊了聊天,居然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但鲁明心里清楚,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妙。

    原野和武田离开时看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这帮蠢货居然把射杀宪兵的怀疑目标,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鲁明很想立刻给高科长打个电话,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

    然后找到李国义那个骚娘们,让她出来给自己作证。

    可转念一想,他又犹豫了。

    那样一来,自己和李夫人的奸情就彻底坐实了。

    李国义那个莽夫,知道了还不得活活劈了自己。

    再说,那个精明的婆娘为了脸面,关键时刻,也未必敢站出来承认。

    “哎……”

    鲁明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烦死人了!

    他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想拨给高彬,或者洪智有。

    可手指刚碰到拨盘,他又重重地将听筒扣了回去。

    眼下城仓铁腕控制,洪智有基本上就是个废人,自身都难保。

    而且,上次马文栋那件事,自己把他得罪得不轻,他不见得肯出手帮忙。

    至于高科长……

    鲁明双手撑着桌子,忽然发现,在这偌大的哈尔滨,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他恼火的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厚厚的钞票。

    管他呢。

    先快活了再说。

    反正明天就要统一交枪了。

    到时候自己把枪往桌上一拍,清清白白,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他武田总不能没有证据,就硬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吧。

    想到这,他心里稍安。

    刚要合上抽屉,鲁明又觉得把枪放在家里不安全。

    他顺手将腰间的配枪取下,检查了一下,然后重新别回腰间,扣紧了枪套上的皮扣。

    上了车,鲁明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赌场而去。

    他没敢去洪智有的永升魁。

    那里人多眼杂,而且没人敢在那里赖账,赌场里的人也不会把他当盘菜。

    他开车去了南岗的一家地下赌档。

    这里的老板叫老胡,过去因为犯事蹲过号子,是他保出来的。

    在这里,他鲁明就是说一不二的爷。

    赢了,钱归自己。

    输了,老胡多少也得给他退回个五六成,不至于他血本无归。

    到了老胡的赌场,里面乌烟瘴气,人声鼎沸。

    鲁明熟门熟路地兑换了筹码。

    老胡亲自端来一壶上好的紫砂壶,点头哈腰地送到他手里。

    鲁明端着茶壶,在各个赌桌之间转悠起来,很快便沉浸其中。

    起初,他还能保持一丝警惕,手时不时会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枪套。

    可随着赌局的深入,玩的兴起,他渐渐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人群之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动作快如闪电。

    那人得手后,迅速压低了帽檐,转身挤进人群,快步离开了赌场。

    ……

    废弃的老房子旁。

    陈景瑜领着几个保安局的警察和日本宪兵,打着手电筒,正在现场仔细地搜寻着。

    突然,一个警察压低了声音喊道:“陈科长,找到了。”

    陈景瑜快步走过去。

    那警察手里捏着的,是一颗黄澄澄的警用子弹。

    陈景瑜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他点了点头。

    “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他接过那颗子弹,小心地放进证物袋里,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一名日本宪兵。

    “麻烦交给武田队长,固定好证据。”

    那两个日本士兵没有多话,敬了个礼,跨上摩托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监视点的小房间内。

    老六和狗耳朵正围着一张破桌子打牌,屋子里烟雾缭绕。

    “狗耳朵,我再跟你说一遍。”老六甩出一张牌,“鲁股长交代了,回头要是日本人问起来,你一定要说,那天晚上我陪你去看老娘了。

    “要不然,高科长知道咱们把人盯丢了,非得把咱们俩的脑袋都给揪下来不可。”

    叫狗耳朵的警员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唠唠叨叨一天了,就这点破事,我还能记不得吗?

    “快出牌!”

    老六叹了口气,骂道:“玛德,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天在这破地方盯着,女人也玩不了。

    “这鬼地方暖气还是凉的,冻死个人。”

    狗耳朵嘿嘿干笑了两声。

    “我看周队长老婆长得就挺嫩乎的。

    “等哪天鲁股长把周乙给搞定了,咱们把她弄到刑讯室去,晚上哥几个给她加个‘夜班’。”

    老六也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嘿嘿,那倒是。

    “那娘们平时看着挺傲的,到时候给她抹了蜜糖,再放几只耗子,看她还装不装?”

    狗耳朵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马拉个巴子的,咱们也就在这儿干想想。

    “人家洪股长,早特马吃上肉了。

    “你没听说吗?顾秋妍家那个孩子,根本就是洪股长的种,连名字都是高科长给取的。”

    老六脸色一变,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闭上你的鸟嘴!

    “在哈尔滨敢嚼洪股长的舌根,你活得不耐烦了!”

    狗耳朵连忙缩了缩脖子,陪着笑脸:“是,是,我错了,六哥。”

    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老六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谁啊?”

    门外的人干咳了一声,刻意压着嗓子,模仿着鲁明的声音。

    “是我。”

    老六一听,没多想,连忙起身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两支黑洞洞的冲锋枪就直接顶了进来。

    老六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意识到不妙,连忙举起了双手。

    进来的是肖国华和他的几个手下。

    肖国华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位兄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不要声张。”

    老六和狗耳朵被押上了车,一左一右被枪顶着腰眼,连个屁都不敢放。

    汽车一路开到了荒凉的郊外。

    “下车。”

    肖国华的声音冰冷。

    老六和狗耳朵举着手,哆哆嗦嗦地爬下车,腿一软就跪在了雪地里,哭丧着脸求饶。

    “几位爷,吃哪家饭的啊?我们是警察厅的,千万别走火,千万别走火啊!”

    肖国华弹飞了指间的烟头。

    啪!啪!

    两声清脆的枪响。

    老六和狗耳朵身体猛地一震,随即软软地倒在了雪地里。

    肖国华看都没看尸体一眼,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

    “坑挖深点,别让人看出来了。”

    两个手下立刻领命,拿起车上备好的铁锹挖掘了起来。

    待埋好尸体,肖国华驱车路过一个公共电话亭时,他夹着香烟拨通了号码:

    “搞定了。”

    说完,他直接扣断,上车而去。

    ……

    凌晨三点。

    鲁明赢了不少,兑了筹码,在老胡的恭送下出了门。

    刚上车,他下意识的摸向枪套,立即脸色大变。

    他打开枪套,里边的枪不知道啥时候早已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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