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出发

    无为瀑上,佛光汹涌。

    不过多时,便见一道佛光冲天而起。

    一时之间,观礼之人尽皆生感,乃是觉出世间因果皆在此处而出,皆在此处而终。

    如此见得因果,就深感无我缘起,越发明了本性空寂之意。

    因着如此,兰若寺内外僧众,乃至于道家和儒家之人,还有许多武人,竟有许多人朝那无为瀑跪拜而下。

    不过在无为瀑下观礼之人大都境界不低,又有诸多高人护持,倒是没失了神智。

    很快佛光淡了几分,断绝的无为瀑再次激荡而下,其下湖泊不再腾沸,却有许多鱼儿跃出水面,似欣喜非常。

    天上有祥云盘旋,智通证道功成。

    “阿弥陀佛。”智观方丈仰头看着无为瀑,然后两手合十,无喜无悲,却不知在想什么。

    其余兰若寺僧众不知智通的过往之事,也不知所立宏愿为何,可见了本寺高僧证道进阶,无不有欢喜之意。

    “阿弥陀佛。”那觉明和尚的老脸上都是崇敬之意,他见孟渊站在智观方丈身旁,手中按着刀,也正仰头而望,便道:“师叔慧眼,原来早就看出孟施主能有今日了。”

    这边孟渊沉静不语,自己无力拦阻,西方云层厚重,却也只能待来日再说了。

    那王二背着手,也不知在想什么。

    应如是和玄机子并排而立,两人已是第二次亲眼目睹佛门四品进阶了。

    但与松河府一样,都有无力之感,只觉手脚束缚,难以伸展。

    香菱已经醒来,她窝在明月怀里,揉了揉眼睛,“天气还怪不赖呢!”

    她瞧见天上祥云,不自觉的就来感慨,恍惚之间,却又觉出不同,立即往明月怀里钻,“大老鼠又来了?”

    香菱也是见识过松河府之变的,立时便觉出今日异象与青光子证道之时有所相似。

    明月轻轻按着香菱的小脑袋,缓缓道:“莫怕。”

    香菱胆子最小,可也知道明月是有能耐的,她稍稍安心下来,露出小脑袋去看。

    只见天上祥云依旧,而西方百里外的云层翻滚,一道云线笔直荡来。

    那云线遁速极快,又成五彩之色,祥瑞非常。

    转眼来到无为瀑上,那彩云往下一捞,随即便迅速收回到远处的云团之中,再不见了踪迹。

    眼见智通刚证道就被自在佛捞走,无为瀑下的观礼之人即便不知智通大师的往事,却已经发觉了不对。

    一时间,所有人都来看智观方丈。

    “阿弥陀佛。”智观方丈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垂首道:“贫僧德薄,不足以任方丈之位。”

    “方丈?”一时间,三院首座,以及诸僧众全都愣住。

    此地平安府的许多佛寺的首领也全都不解。

    “智观师兄?”那云山寺了闲师太也皱眉来问,她在平安府日久,执掌云山寺的日子也不短,知道这位智观方丈修为深厚,佛法精深,品行磊落,德行也是极好的。

    如今见智通证道,却要辞去方丈之职,可见其中必有缘故。

    智观方丈看向无为瀑,又看向远处,最后落在诸佛门同道身上,道:“我辈修禅,乃是求的大解脱。所谓境界不过是身外物,神通妙法愈高,业障便愈高。”

    “若无大修为,何来破心中彷徨,破世间业障?”了闲师太道。

    “如此执着于去心中彷徨,破世间业障,岂非也是难逃贪嗔痴?”智观大师合十行礼,道:“青光子号光明圣王,欲要在世间立地上佛国,使天下人无伤无病,但却害了不知多少人。无生罗汉窥破轮回,欲使地狱尽空,可今番又造了多少业障?”

    说着话,智观方丈将手中念珠捏碎,将脖颈中佛珠扯断,“渡人渡己。可如今连自己都难渡,更别提渡人了。贫僧惭愧,不敢再领兰若寺方丈主持之职。”

    老迈面孔上依旧有有德高僧的慈祥之意,他朝诸佛门同道行礼,又朝来此观礼之人俯身,最后看向兰若寺西北方,那分明是兰若寺的两位三品老祖的栖身静修之地。

    然而智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地上吐了一口,浑然没了高僧风范,反而像是混江湖的老者。

    “山高水长,诸位江湖再见。”智观大师挥动缁衣,竟飘然离去。

    “师兄去哪里?”智观迈出几步,九劫和尚被几个人抬着,茫然来问。

    九劫怔怔,他自打被孟渊挫败,身受重伤后,就全然没了心气。

    那星火在体内焚灼不停,九劫死死生生,几番起伏,只觉修为境界似跌落了几分,但心中却有清明之意。

    九劫被那星火入体的时间越久,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再不是佛法高强的大德高僧。

    而且又眼见无生罗汉坠落,九劫就越是有感,愈发觉得万事本空。

    自此九劫再没了回返西方佛国之意,却生出了迷茫之意,不知如何是好。

    正好智观方丈开导,也愿意收留,九劫便想留在此间,当个挂单的和尚,见一见此间的人情。

    此时此刻,九劫见智观方丈扯断佛珠,一副要还俗的样子,他又迷茫无措了起来。

    “师兄,去哪儿啊?”九劫被几个兰若寺沙弥扶着,他迷茫问道:“贵寺有高人成道,为何自在佛来护持?”

    “这便是我离开的原因。”智观面上微微笑,“污浊之地,偏又无能为力,偏我又胆怯怕死,也没脸面留在这里了。”

    九劫瞪大眼睛,又茫然问:“师兄去何方?”

    “去除妖。”智观道。

    “我随师兄同往!”九劫强撑着站直,抓住智观的衣袖,跟着智观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最后目光落在孟渊身上。

    “孟施主,若是要在下性命,随时来取就是。”九劫道。

    “阁下今日未死,可见不得其时。若是来日有缘法,自当取阁下性命。”孟渊道。

    九劫不再多言,微微垂首,就拉着智观的缁衣,两人携手下了山去。

    一时间,诸人看着这两个光头,竟都没了言语。

    “小骟匠,他为啥要走?”香菱见没了危险,就从明月怀里挣出,跳到孟渊肩上,两爪搭凉棚,也去看智观和九劫。

    “或是心中有气吧。”孟渊道。

    香菱闻言,茫然的点点头。

    此间事了,智观方丈出走之事传开,兰若寺僧侣也没了庆祝智通证道的心思,反而死气沉沉一片。

    九劫和尚也跟着离去,西方诸来客群龙无首,王二也没为难,反而派了箫滔滔护送他们离去。

    老国师没了踪迹,也不知是回京了,还是另有去处。

    玄机子道长和了闲师太一起回返了云山寺,应如是则与独孤荧姐妹去了别院。

    去年年底青光子在松河府证道,而后无生罗汉西来,孟渊来兰若寺便是为这两件事,一是见识西方高僧的风采,一是追索暗中帮扶青光子的妖人。

    另外便是寻到了青光子的帮凶,虽然智通证道,但总有再遇之时!

    如今无生罗汉身死,可见三品境界也不过如此,他人能杀得,安知我不能杀得?

    孟渊也不留在兰若寺,王二也没分派任务,便跟着明月和独孤荧,一起去往别院歇息。

    转眼过了三日,孟渊见已经没了什么事,该把南下之事提上日程时,林宴寻了来。

    “师弟,你还是有福气啊。”林宴换了新衣,一看还算倜傥,就是张嘴就露了相。

    林宴身后照旧跟着周盈和范业,还另有四人,乃是冲虚观四子。

    “你在这里逍遥,日夜有皇女陪伴,师兄我却在和尚窝里睡觉。”林宴话里没个正经,拉着孟渊寻到一处酒楼。

    本来不想带冲虚观四子的,但他们四人着实难缠,分明是知道林宴要宴请孟渊,就死皮赖脸的跟上了。

    林宴知道孟渊这次不回京,反而要南下寻求天人化生之法,他马上就要回京,是故师兄弟二人喝一喝酒,扯一扯皮。

    “你打算带谁去?”林宴分外担忧,“你家里有三小姐和你嫂子操心,可你在外面却不容易,得有人跟着。”

    他指了指周盈,道:“周盈还算是机灵的,你不妨带在身边,提携提携,也有个暖……说话的人。”

    周盈低着头,面上绯红,却不反驳,分明是跟林宴说好了的。

    “师妹何等样人,还是师叔的唯一亲传,你……”那静尘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静风按住了嘴。

    “须知这顿饭是林施主请的,咱是借了孟师兄的脸才混了饭吃。”袁静风道。

    果然,静尘憋了下去,又夹菜来吃,倒酒来喝,似刚才什么也没说。

    “师兄好意,周姑娘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一次去的地方太远,太过凶险,当真不好带人。”孟渊推拒了。

    这三日在别院里,孟渊和三小姐,还有独孤姐妹商量过了,南下之途必然艰难,孟渊是非去不可的,而且正好和明月同路。

    而且孟渊和明月也熟的很,两人算不上知根知底,但也不差了,两人实力虽有强弱,但毕竟境界一样,若是同行,当能相护扶持,共度难关。

    孟渊本来还想着红斗篷荧妹也跟着去,好能携二美同行,奈何独孤荧根本没这个想法。

    那周盈听了孟渊的话,眼睛登时红了,她抬头看了眼孟渊,咬着嘴唇,却依旧没说话。

    “唉,女人有什么意思?”那静山大口喝了酒,“天下广大,最最无趣的就是女人!唯有天下,唯有万民!”

    也没人理会静山。

    林宴显然是预料到的,他朝周盈笑道:“我师弟向来不驳我面子,可这一次不一样,是要去搏命的,你就好好在家吧!”

    周盈还是不说话。

    诸人饮了酒,眼见要散,赵静声摸出一封信给了孟渊。

    “一喝酒给忘了。”赵静声打着酒嗝,“是咱去云山寺的时候,有个小尼姑托我转送给你的!”

    “是素问!”袁静风记得很清,“就那个医家小光头。”

    接了信来,打开一看,上面也没写什么,只是说素问已经往寻故乡香积之国,与孟渊道别。

    “尼姑啥滋味啊?”林宴脸皮极厚,他凑上来看了眼,就摸着下巴打量孟渊,似是看不透孟渊到底欢喜哪一种的。

    与林宴和冲虚观四子辞别,孟渊回返别院。

    趁夜给姜棠和聂青青写了信,香菱在旁磨墨,明月掌灯。

    “给欢喜也写一封吧。”香菱最是稳妥,人情世故练达,“她整天看门,都没人给她写信,一个糖豆都让她高兴一整天,你给她写个信,她能念叨几个月呢!”

    孟渊最是听劝,又写了一封给欢喜的信。

    至于给赵万年等人的,孟渊已经托林宴转送。

    “这个给你。”孟渊写完了信,取出一枚小小玉石,递给香菱。

    香菱的包袱换了样式,分明是缁衣模样。头上也没戴布花,说是什么不时兴。

    此刻香菱见孟渊有礼物赠送,她欢喜的接过,开心的不像样。

    “真好看!”香菱喜滋滋的捧着玉,瞪着灵动的大眼睛去瞧,“明月姑奶奶,你把灯往我这儿靠一靠!”

    香菱一向花活多。

    明月面无表情,但还是把灯烛往前推了推,还取出剪刀,剪去灯花。

    “咦,上面还有字嘞!”果然,香菱立时看出了端倪,她使劲儿往那玉上面凑,“写着一……一……”

    “一”了半天,香菱愣是念不下去,她一向好为人师,但也最是虚心向学,根本不知颜面为何物,当即凑到明月身前请教,“这是啥字?”

    “这是虫篆。”明月瞧了一眼,念道:“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听了这话,香菱稀罕的不得了,道:“干娘说学识就像沧浪江里的水,根本学不完!诶呀,还真是这样!”

    她最是虚心好学,已经在嘀咕学虫篆的事了。

    一晚安眠,孟渊早早起了床,香菱一向起的早,此刻却还在酣睡。

    昨晚香菱在孟渊枕头边念叨了大半夜闯江湖的事,都是她干娘言传身教的,是故她这会儿还在犯瞌睡。

    孟渊也不打扰香菱,出门与三小姐和独孤荧吃了早饭,便与明月一同出发。

    两人都是武人,也没带太多细软,只是轻车简从。

    孟渊再次骑上小红马,踏入艰难的武道之路。(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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