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水君府少君白烁指使,投效季修门下的大蛟沧溟君,正驰骋间。
眼睁睁看着,先是有一尾品相不凡的灵鱼‘自投罗网’,被自家东家直接抓住,顷刻拿捏。
随后天际边上,甚至有贯虹金芒,携带一股子凌厉到叫他鳞片倒竖的刀意,直接烙于季修眉心,令他产生蜕变,如得造化。
这一刻。
沧溟君的反应,比之季修本尊,都要更加夸张。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忽得明白当年在水君府修行时,那些龙裔们讳莫如深,曾经提及过的有关于‘命格’、‘气数’之类的传闻,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想他纵横东沧海几十年。
在这浩瀚海域内遇到的灵鱼、奇珍,都是屈指可数!
结果呢?
自打他随着这位东家出海。
每一次,就从来没有空手过的。
只要季东家额生水纹,便仿佛是这片水域天生地养一般。
那些个超越凡品,对于气道修行大有裨益的灵属奇珍,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随着季东家回归了一趟安宁县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那‘地龙窟’的动静,他靠着码头江畔,也略有耳闻。
本以为是一场劫数,结果这位东家反倒因祸得福,神魄、武道,双双‘登堂入室’!
不过大半个月。
一身气息就已超越了他这积年大蛟。
说句不好听的
此刻的季修若是毫无保留,在这东沧海上与他来上一场生死搏杀!
或许最终的结果,将是他被剥蛟皮、抽龙筋,落得个血洒当场的结局!
短短小半年,就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沧溟君心里泛起嘀咕,对此深感恐怖,同时也对那位如今远在‘水君府’的白烁少君,感到由衷佩服。
选择这样的人物当未来的‘东床驸马’,少君当是高瞻远瞩啊!
只是话又说回来.
这段时日,他在安宁县水域底下老老实实趴伏着时,就在不久前,曾从一行军舰上,听过一些气血彪悍的披甲卫闲聊。
声称他们大玄的某位侯爷,对于自己这位东家异常看好,还和他师祖一拍即合,订下了婚约。
蛟龙耳聪目明,听了个真真切切。
一时之间,看到季修回过了神,不由言语试探:
“东家,你这一趟回归江阴府,是?”
以元始道箓,参尽那道从天而降的‘王权刀意’。
待季修得传完整版的大五衰天刀,将第二式‘宝冠垂首’直接修满后,听到了沧溟君略带试探的询问。
一时间,一手抓住一尾五彩斑斓的六品‘玲珑鲤’,看着自己心藏所凝的那柄小刀,隐约与方才那刀意气机相连。
原本正在思索,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的季修,听到沧溟君所问,随口便道:
“我这一脉师祖突破,于安宁县地龙窟,自外道之中强势拖回一座‘府城’疆土,州中敕封其为新府镇守,擢升‘真宗’。”
“所以这一趟回府,我一来是备考府试,见识见识北沧豪雄,另一方面”
“就是参与‘天刀真宗晋升大典’!”
“到时候也给你发一份请帖,邀你前来观礼。”
“以往在江阴府人微言轻,若是大蛟上岸,容易惹人攻讦,但现在.”
“偌大江阴府,就算是那任职‘府尊’的存在来了,也不敢对我天刀真宗的行事做派,敢有异议!”
季修言辞笃定,语气铿锵。
叫沧溟君心中感激,没想到这位季东家还记挂着自己。
同时,他也没有忘却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目的。
他是水君府出身,乃龙裔水类,若非平日小错不断,再加上于龙君宴犯错失手打碎器物,出了大丑,也不至于沦落于外。
因此,对于白烁少君的言语,还是时时刻刻记挂在心里,只要季修但有所需,莫敢不从。
但正因如此。
他才要暗戳戳替着白烁少君,试探一二:
“小蛟多谢东家看重。”
“只是.我还听说东家似乎与一位侯女即将联谊?”
握住手中灵鱼的季修,听到沧溟君提起这一茬子,不由微微一怔。
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水君府,白烁!
想起那个曾在他于安宁县时,与人主姜璃前后结识的龙庭龙女,季修一时不由陷入沉吟。
此前,他在以白烁龙血打破‘第二大限’汞血银髓时,曾答应过她,未来定会争上一席‘龙君宴’名额。
为的就是替她斩断荆棘,龙宫夺婿,帮她从水君府的血脉牢笼中,赎出一个自由身。
季修腰间的‘碧血龙芯佩’还在摇曳作响。
关于这一点,他自然是没有忘的。
但很明显,沧溟君是不知晓其中内情的。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恐怕满脑子都是在想自己这个内定的‘东床驸马’,在发达之后,要另攀高枝了。
于是后半段路程,他耐下性子,便与沧溟君一路唠嗑,将其中来龙去脉,避重就轻,大致解释了一番。
直到靠近‘江阴渡口’时,才终于叫这头黑蛟恍然明白。
见到解释清楚,季修颇为满意,便提着灵鱼,踏入江阴府。
只余下沧溟君一对竖瞳转了转,在水底下吐着泡泡,表面看没什么动静,但实则心底.
“不行。”
“虽说季东家这样子讲,但他们大玄人老话说的好,山高皇帝远,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本君哪里晓得?”
“倒不如.”
“去一趟‘水君府’,为白烁少君通风报信!”
念及至此,这头大蛟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毕竟似季东家这等少年天骄,太有本事。
就算是自己这样的,在水君府下辖诸水窟内,都还养了八房小妾呢,诸如鲛人、蚌女.
若是自己的情报当真有用,白烁少君开恩,叫他能够回归水君府.
想到这里,颇为‘想家’的沧溟君,当即调转脑袋,直奔东沧海深处————水君府!
而此时,江阴府!
诸多消息灵通的大行,第一时间,安插在各个渡口的眼线,便得知了季修登岸的消息。
一时间风起云涌。
比如酒行。
酒行赵家大宅内。
“你小子以前不是号称和‘季修’是生死兄弟吗?”
“如今他发达了,整座江阴府绑在一起,都未必有他身份尊贵。”
“你都在家里游手好闲小半年了,连个像样的官吏身都没谋到,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师祖王玄阳成就封号,即将作为一座‘新府’镇守真宗,地位崇高。”
“那新府乃是外道神府,生灵人口不下于江阴府,更关键的是还没有任何大行入驻。”
“你抓住这个机会,要是能担得要职,不比做个县尊要有出息?”
酒糟鼻子的酒行主‘赵鼎’,看着被自己喊来的儿子赵久,一脸恨铁不成钢,指着身边罗列起来的丰厚礼品,语气逼人:
“拜帖名刺我已经送去了‘天刀金鳌岛’、‘北沧侯府’。”
“不论季修去了哪边,他都能收到。”
“你听爹的,爹还能害你不成?”
“我这边有州里的消息,再加上安宁县的传言,别说王玄阳这尊大佛了,你那兄弟现在是真发达了,发达大了!”
“一州诸侯陈玄雀,都指名道姓的欣赏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赵久听着他老爹赵鼎大吐唾沫,待到末了,才嗤了一声,眼神斜瞥:
“你老前阵子不还说,只要我去帮他姓季的,你就要将我一脚踢出大行门,不认我姓‘赵’吗?”
“怎么风口改的这么快.”
赵鼎一噎:
“你这小子,难不成还能叫当爹的给你当儿子的认错不成!?”
“简直倒反天罡!”
赵久一瞪眼:
“那咋啦!”
“若不是我当年惧见风使舵的快,攀上了我季修兄弟的交情,与他合谋坑杀药行的纨绔,绑在了一条船上。”
“你最近在州里的酒水生意,哪里有那么好做?”
“别以为我不知道,几日前随着消息大范围的扩散开,你直接打出了‘季修与我相交莫逆’的大旗,给你在州里的酒水生意,大行便宜。”
“这几日,你挣得是盆满钵满,送些礼品,也是应该的!”
“但求官之事,切莫再谈。”
赵久呲着牙,想起曾经季修的模样,与如今越站越高的背影,心中嘀咕着:
“这人一旦站的太高,虽然往日交情是杆虎皮大旗,可我这心里总是没什么底子.”
“唉,久爷我确实不是块材料,当日投资不就是盼着今天嘛。”
“怎么这一天真到,我又不好意思上赶着靠呢。”
他摸了摸下巴。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势力眼?
赵久有些尴尬,虽然他自诩纨绔,但一向都是有大行子弟的跋扈与傲气。
给人低头、阿谀奉承这种事情还真没干过。
然而,这时候。
有酒行赵家子弟,敲响房门,打断了父子二人的商谈。
“行主,少爷。”
“有来自‘天刀真宗’的信件!”
天刀真宗?
两人表情一震,酒行主赵鼎更是连忙推门,取来信件,只略扫一眼,便沉默半晌,合上信件,递给赵久,喟然叹道:
“此子.”
“唉。”
“你自己看吧。”
赵久‘呃’了下,不明所以,但也懂了这信是季修所写,于是摊开:
【赵久吾兄,别来无恙?】
【天刀一脉,七月初七,将晋真宗,届时我为刀脉道子,将要加冕,特此邀约‘赵兄’赴此大典。】
【另,你我相识微末,多有交情,如今新府当立,百废待兴,我天刀真宗为一府镇守,正是缺人相助之时。】
【赵兄酒行出身,又为县尊,如今赋闲,实乃屈才,不如他日大典结束,待我脉师祖为府命名,便走马上任.】
【于新府,再开一大行基业,胜过父辈,岂不快哉?】
【————天刀真宗,季修留。】
捧着信件,赵久微怔。
没想到.
人家发达之后,竟还能记挂着自己。
而酒行主赵鼎,则摸了摸酒糟鼻,想起不久前王玄阳‘敲诈勒索’自家的举措,一时间心中郁闷散去不少。
“你这朋友,交的值得。”
“当时.”
“确实是老子瞎眼了。”
玉石行。
五指上穿玉戴石的大行主蔡守荆打着算盘,看着身侧安安静静的蔡灵儿,一边感叹着:
“唉。”
“金鳌岛的王玄阳,以往二十年没了踪影,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平静日子,结果一冒出头,险些叫我等累断了腰!”
“这才短短几天?”
“先是到玉石行敲打老子,叫我给他筹备晋升典礼,取来奇珍异石,不能落下脸面,一应所用,不能含糊。”
“其他几家,酒行提供灵酒供应、绣衣坊采剪灵绸,编织门楣.”
“林林总总,三十六行,基本没有落下的。”
“那些个海外流派,更是被他亲自走了一趟,曾经从金鳌岛取了什么,都三倍奉还,流派门庭因此破败的,都不是一个两个了。”
“就算是有龙虎高人坐镇的,也是屁都吭不出一声,连其本人,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前去观礼.”
“你这小丫头,之前不是和他家季修有交情吗?”
“我听说北沧侯的女儿,将要和他缔结婚约。”
“太可惜了,要是你之前机灵点,近水楼台先得月,咱行里也不会这样‘大出血’,毕竟之前和天刀一脉多少沾点仇怨.”
蔡守荆看着边上的蔡灵儿,嘴巴里面嘀咕着,蔡灵儿瘪着嘴,想起与季修第一次见时的模样,柳眉倒竖:
“给他低头?”
“本姑娘这辈子都没想过!”
说到这里,蔡灵儿咬牙切齿,但却不得不服气。
如今的季修.
确实是她高攀不起了。
人家说不定都早就将自己的那点微末交情,都给忘在脑后了呢。
想到这里,蔡灵儿心中有些怅然。
然而旋即。
便有烙印‘天刀真宗’的烫金拜帖,前来奉上!
署名,皆是‘季修’!
与此同时。
北沧侯府、绣衣行叶凝脂、飞仙观、巨室谢家.
不管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势力故人。
亦或者曾经相识于微末,比如在道馆街末席‘风云道馆’结识的三大营生子女
甚至,还有之前在安宁县给予自己莫大助力的黄老头,黄药师!
季修都派遣人手,去打探他的消息,还有他收下的那个徒弟郑钧!
随后,一一奉了拜帖。
我成道时,从不忘却故人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拜帖,都是早在安宁县时,便提前书写好的。
而随着季修一路抵达‘金鳌岛’。
却发现,这里早已与曾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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