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响起的呵斥，让在场众人为之侧目。
原来是司马凌云已经走到了梁杋身边，怒发冲冠，此刻俨然成了义愤填膺的忠直之臣。
但也只有深受司马家迫害过的人们知道，当年司马家又是如何架空先帝，权倾朝野，甚至可以指鹿为马。
梁萧注视着司马凌云，似笑非笑。
昔日司马家的长公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乃至整个司马家已是覆灭在即。
这些时日，他并没有让天策军强行进入三家，也没有干涉三家集会。
只要他们无法逃离京城，只要这一天能够到来，他们的一切挣扎都毫无意义，包括现在的护主行为。
“司马爱卿息怒……”梁杋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司马凌云，仿佛要做和事佬，“武王有何要事，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在此聚集万千军民？”
言讫，梁杋环顾四周，满眼渴望。
这是他的机会，他必须让百姓知道，还有个天子！
梁萧朗声回应：“孤今日召集尔等，自然是为了公审，将一切真相昭告天下，既为孤一家，也为先帝和天下万民讨回一个公道！”
公审？
真相？
三家门阀子弟心头一惊，隐约察觉到不妙，环顾四周，却发现天策军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自己。
梁杋皮笑肉不笑道：“朕终究是天子，你终究是臣子，这些事可曾请示过朕？”
“难道孤需要向乱臣贼子请示？”梁萧反问。
乱臣贼子？
梁杋敏锐地捕捉到危险信号，终于按捺不住，疾步上台。
“陛下！”
司马凌云，端木廉，公羊白，司马东……世家大臣们纷纷跟上，心情激动。
梁杋难得硬气一回，显然也是希望借此机会，让天下人知道梁萧如何弄权，如何倒行逆施！
“朕与朕的皇弟，皆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就算朕只是被皇弟禅让的，这当朝武帝也是朕的皇弟。这江山，自然是我皇家子弟的！”
“你如今权倾朝野，朕为了天下万民，选择忍辱负重，但朕也不介意让天下人看看，你又是如何对待朕的！”
“迁都至今，朕连个像样的宫殿都没有！而你呢？在金碧辉煌的天策府高高在上，可曾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梁杋这一番慷慨陈词，把江南士族给看蒙了。
众人看得真切，梁萧只是静静地看着梁杋发作，并不急着阻止他。
如此放任天子当众问责，对一个权臣而言并非好事。
就算权倾朝野，打算谋朝篡位，至少也要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吧？
梁杋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咆哮着质问。
“你今天就当着天下人的面，告诉朕，这武朝的武帝究竟是你，还是朕！”
全场为之一震，纷纷看向梁萧。
梁萧只是眼神一凛，道：“孤今日召集万千军民，自然是要让天下人明白，你是如何弑君弑父，而你家又是如何窃夺我家的江山！”
语惊四座！
梁萧的声音异常洪亮，全场为之哗然！
窃夺江山？弑君师父？
一瞬间，司马凌云和司马东如梦初醒，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当年秘事，难道被他知道了？
这是司马家先祖留下来的秘密，为的也是将来掣肘历代武帝，至少让他们不敢将司马家斩草除根。
如今，又是如何被梁萧翻出来的？
司马凌云和司马东百思不得其解。
梁杋和台下的梁栻则是一脸狐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朕倒要看看，你如何颠倒黑白！若今天你不能给朕一个交代，朕就算死在此地，也要让天下人看清你梁萧的真面目！”
梁萧瞥了梁杋一眼，又看向台下的公羊氏众人。
“第一件事，乃是所谓的现任武帝梁杋作为太子之时，伙同公羊氏勾结匈奴，设局陷害我的父兄，致使我父兄与数以万计的将士饮恨沙场，又在战败之后背了黑锅！”
话音刚落，全场一惊！
陷害忠武侯父子？
梁杋的脸色一僵，硬着头皮道：“一派胡言！朕是武朝的储君，有何理由陷害自家大臣……”
梁萧道：“把证人与证物带上来！曾任匈奴礼部尚书的钦察，和曾任匈奴礼部侍郎的羊和！”
梁萧话音刚落，公羊白与梁杋已然面如土色，举目四望。
羊和与钦察在天策军的保护下，从后方休息室来赶来，向梁萧行礼，当众解释。
“武王，奴婢乃是昔日匈奴礼部尚书钦察，与礼部侍郎羊和一同代表上任单于与梁杋、公羊贤沟通，有书信往来……”
“当初梁杋向匈奴单于许诺，只要自己能够成功上位，一定割让徐州，促进两国修好，并按照单于的意思，调走羽林军，让匈奴杀手得以灭忠武侯府满门。梁杋亲笔信也是在奴婢等人眼皮子底下写完的，字迹伪造不了……”
“换而言之，梁杋愿意主动给单于留下把柄，为的正是取得单于的信任和支持……”
不等钦察说完，梁杋便已歇斯底里咆哮。
“一派胡言！！”
台下众人却是惊疑不定。
梁栻则是一脸惊骇。
他最多只是勾结天和教，没想到自己的皇兄居然能勾结单于！
当朝太子勾结兵部尚书陷害忠武侯一家，自毁长城？
此事不可谓不骇人听闻。
梁萧又从桌上取来一摞信件，一一摊开。
“请东野氏、公孙家、云家、欧阳家，四家所有见过梁杋和公羊贤手信的人员，上前配合检验字迹与印章真伪！”
梁杋看见两个来自匈奴的熟人之后，脸色更加苍白，连连摇头。
“胡说八道，朕、朕没有、朕才没有勾结异族！”
言讫，梁杋脚步一滞，又迅速转向，冲向梁萧的桌子，希望能销毁证据。
“聒噪！”雷霆大步上前，怒目相视，五大三粗的块头迅速压上。
梁杋很快便被雷霆控制，动弹不得。
四家代表加起来足有二十三人，纷纷来到台上，神情严肃。
认得梁杋字迹的人员越多，就越能证明书信的真伪。
梁萧将信件一一摊开在桌上，任凭众人检阅。
“这……这真是皇上的字迹！”
“为何，为何身为太子之时便要勾结异族呢……”
欧阳彦的惊呼，终于让梁杋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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