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宫此言一出,气氛陷入短暂的死寂。
皇后眼睑低垂,盯着奏折上不断晕染开的墨点,纤手紧紧攥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陈墨他……出什么事了?”
孙尚宫回答道:“奴婢奉命去天麟卫了解案情,结果在司衙内遇到了几名宗门弟子,据他们所言,陈大人是去灵澜县办案,并且此案还涉及妖族……”
“妖族?”
皇后眸子微微一颤。
孙尚宫没有察觉到异常,继续说道:“那妖族诡计多端,实力极强,以城中百姓性命相要挟,将陈大人引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处荒山之中,意图不轨,幸得陈夫人所救……”
“随后,妖主和玉贵妃相继现身,大打出手……”
“而陈大人则被天枢阁道尊带走,去向不明……”
说到这,孙尚宫自己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若不是那几名宗门弟子信誓旦旦,所言细节也经得起推敲,她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中邪了在说胡话。
整个九州的至尊就那么几位,因为某种原因,互相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今因为陈墨,三位至尊相继出手……
其中甚至还有那位传闻中重振妖族、手眼通天的妖主!
“陈墨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多方势力争抢?”
“紫微初耀,剑履披霜……”
“难道说他是……”
孙尚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而皇后听到陈墨被道尊带走,紧绷的身子方才缓和下来,松开紧攥的手掌,白皙掌心上已经留下深深血痕。
“虽然季红袖心怀鬼胎,但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总好过落入妖族手中……”
“这个小贼,老是冒冒失失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季红袖不止一次的勾搭陈墨,还干出了那种龌龊勾当……这次把人带走,目的自然不用多说。
陈墨的定力又接近于零,搞不好两人已经……
想到这,皇后心中越发憋闷,水润眸子满是懊悔。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无情”的拒绝了陈墨,他也不至于陷入险境,自然也不会被季红袖乘虚而入!
“不行,本宫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皇后豁然起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孙尚宫急忙快步跟上,“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皇后头也不回道:“摆驾寒霄宫,本宫要去见玉幽寒!”
……
……
寒霄宫。
膳厅内,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扑鼻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贺雨芝端坐在桌前,偶尔夹一小块放入嘴里,小口的咀嚼着。
昨晚她和玉贵妃秉烛夜谈,聊了一晚上,贵妃娘娘似乎对陈墨很感兴趣,不停地追问他小时候的糗事,有时还会忍不住露出淡淡笑意……
对此,贺雨芝倒也没有多想。
只当娘娘是想把陈墨当做心腹培养,自然要好好了解一番。
天亮之后,她本想告退,却又被贵妃拦住,说什么也要让她留在宫中用膳。
“陈夫人,这宫里的菜合不合口味?”玉幽寒坐在首位,出声问道。
“很合口味,多谢娘娘款待。”贺雨芝颔首道。
“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常来宫里坐坐。”玉幽寒语气轻柔,说道:“这宫里甚是冷清,本宫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能来陪本宫解解闷也好。”
“谢娘娘恩典。”
贺雨芝有些受宠若惊。
娘娘性子向来冷漠,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如今态度却突然变得如此亲近,好像真把她当成了“闺蜜”似的。
“关于陈沈两家的婚约……”
玉幽寒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本宫倒不是反对陈墨和沈知夏在一起,但此事牵扯甚大,需从长计议,不可儿戏……暂且先搁置吧,等本宫考虑清楚再说。”
贺雨芝想不明白,不过是正常的谈婚论嫁,娘娘有什么可考虑的……但她也不敢反驳,应声说道:“妾身全听娘娘安排。”
“还有……”
玉幽寒语气微顿,说道:“据本宫所知,陈墨的红颜知己不少,需知色是刮骨钢刀,整天泡在脂粉堆里,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种事,本宫不便多说,你作为他的娘亲,平时还是得拦着点才行。”
贺雨芝对此深以为然。
陈墨确实太能招惹姑娘了!
光是她知道的,都已经不下一手之数,而且身份一个比一个离谱!
再这样下去,怕是陈府都要住不下了!
“娘娘放心,妾身回去定会严加管教,那臭小子要是再敢胡来,妾身就打断他的狗腿!”
“咳咳,倒也不用那般激进,他年轻气盛,难免把持不住,还是要以说服教育为主。”
“让娘娘费心了。”
“应该的……”
“……”
咚咚咚——
这时,房门敲响,许清仪走了进来,躬身说道:
“启禀娘娘,皇后殿下来了,銮轿已经到了宫门外。”
“皇后?!”
贺雨芝闻言悚然一惊,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如今两党斗争越发激烈,而她作为陈家夫人,堂而皇之的在寒宵宫用膳,若是被皇后撞见,难免会有些不好的联想。
虽然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却不能摆在明面上……
毕竟这天下,终究还是楚家的天下!
“娘娘,要不妾身先行回避……”
贺雨芝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明黄色身影走入膳厅之中。
“本宫不请自来,应该没有打扰到贵妃吧?”皇后一袭奢华宫裙拖曳在地,容貌昳丽,一双明眸好似星子,看起来端庄而又不失美艳。
玉幽寒淡淡道:“有话直说,本宫还有客人,没空跟你闲聊。”
“这位是?”
皇后对她这种态度已经习惯了,有些好奇的看向贺雨芝。
贺雨芝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行礼,“妾身贺雨芝,参见皇后殿下!”
听到这个名字,皇后愣了一下,迟疑道:“你是陈家夫人?陈墨的母亲?”
“没错,正是妾身。”
贺雨芝身子压得更低了,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
然而皇后的态度却和预想中截然不同。
只见她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将贺雨芝扶起,关切的问道:“原来是陈夫人,快快请起……昨晚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夫人可有受伤?要不本宫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
贺雨芝嗓子动了动,“承蒙殿下挂怀,妾身并无大碍。”
“那就好。”皇后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说道:“本宫早就听闻陈夫人贤淑温婉,秀外慧中,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怪不得能培养出陈墨这么优秀的儿子呢。”
???
贺雨芝脑子有点发懵。
当着娘娘的面,皇后对她未免也太过亲切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话语中好像还带着一丝讨好似的……
玉幽寒清清嗓子道:“咳咳,差不多得了。”
皇后却置若罔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递给了贺雨芝,笑着说道:“这是宫中的通行符牌,持有此牌,皇宫之内皆可去得,陈夫人可以经常来宫里坐坐,本宫可是有很多话想和夫人聊呢。”
“谢殿下……”
贺雨芝双手接过,下意识的看了贵妃一眼。
夹在两尊大神中间,让她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
玉幽寒看出了她的局促,出声说道:“陈夫人,本宫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多留你了。”
“妾身告退。”
贺雨芝松了口气,应声退下。
皇后没有阻拦,反倒还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
站在殿宇外,拉着贺雨芝,意有所指道:“本宫知道夫人心里为难,放心,本宫全都会处理好的……至于陈墨,夫人无需担忧,有本宫在,他的未来定然是一片坦途。”
“如今陈家骑虎难下,义无旋踵,本宫都能理解。”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本宫……咳咳,可能还会给夫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贺雨芝听闻此言,瞳孔陡然收缩,心头有些发颤。
来不及思索其中深意,慌忙行礼道:“感谢殿下厚爱,妾身先行告退。”
皇后笑着点点头,“夫人慢走。”
“殿下留步。”
贺雨芝躬身退下。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皇后嘴角笑容逐渐收敛,转身回到了膳厅之中。
玉幽寒靠在椅子上,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好歹也是东宫圣后,贵为千金之躯,居然对臣下之妻如此谄媚……姜玉婵,你让本宫感到恶心。”
皇后却不以为意,径自坐在一旁,嗤笑道:“你还有脸说本宫?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陈夫人被你留在宫里了吧?呵呵,拿不下陈墨,就对他娘亲下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择手段。”
玉幽寒闻言黛眉蹙起,“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已经拿下了?”
皇后神色一滞,撇过臻首,说道:“跟你没关系。”
玉幽寒神色微冷。
直觉告诉她,皇后心里绝对有鬼!
这两人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这次本宫过来,是有正事找你。”皇后压下心头思绪,问道:“陈墨现在在哪?”
玉幽寒摇头道:“不清楚。”
皇后眸子微沉,说道:“上次本宫就提醒过你,季红袖图谋不轨,让你把她盯紧了!结果呢?竟然当着你的面把人给带走了,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还有脸责怪本宫?”
玉幽寒纤指把玩着玉箸,语气森冷道:“若不是你搞得这劳什子新科,弄来了那么多宗门弟子,导致城中龙蛇混杂,给了妖族可乘之机,陈墨又怎会身陷险境?”
皇后闻言,一时陷入沉默。
要是归根结底的话,这事还真跟她有着不小的关系。
“这次妖族弄出这么大动静,不光派出宗师境大妖,甚至那位妖主都亲自下场抢人……绝对不只是报复那么简单,很可能已经发现了陈墨身怀龙气的事情。”
皇后沉吟片刻,询问道:“那妖主还是第一次露面,实力究竟如何?”
玉幽寒淡淡道:“不过是具分身罢了,已经被本宫斩了,不过……”
“不过什么?”皇后追问道。
玉幽寒挑眉道:“不过本宫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妖气,而是极为纯粹的道力,几乎和人族修行者一般无二。”
?!
皇后神色一怔,瞬间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人族虽然生而弱小,但却能通过后天修行来提升实力。
武修可以锤炼体魄,道修可以遥感天机,哪怕是一介凡人,只要一朝顿悟,都有可能会逆天改命。
反观妖族则截然不同。
它们被天地憎恶,无法吸纳炼化元炁,所有的力量皆来自于血脉,上限从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死了。
并且随着一代代的传承,古妖血脉会被逐渐稀释,越来越薄弱,而人族的修士却能站在前人肩膀上,不断完善修行法门,强者只会变得更强!
这也是妖族始终被人族压制的主要原因。
可倘若妖族也能够修行,那就意味着即便是一只小妖,也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可能性!
同时还兼具着更加强壮的肉身,以及种种诡异的本命神通!
那么人族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原本在三圣宗和朝廷的联合围剿下,妖族只能龟缩一隅,苟延残喘,如今却已经有了复燃的趋势。”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横空出世的神秘妖主。”
“她刚一上位,便以铁血手段整合群妖,明分司职,详划庶务,首立律令例法《妖典》,于混沌中辟秩序,将原本一盘散沙的妖族,经营的好似铁桶一般!”
“如此雄才伟略之辈,绝不会甘心屈居于荒芜的北域……”
皇后心头有些发沉。
当年妖诡肆虐,江山动荡,百姓生灵涂炭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相比于宗门内患,这群妖族,才是会真正动摇大元根基的存在!
在妖主的带领下,它们比之前更加难以对付,壁垒森严,令行禁止,一旦开始大规模反扑,造成的危害绝对会超乎想象!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加强北域防线,时刻监视妖族动态!”
“而且妖族近年来迅速崛起,很可能与龙脉动荡有关,无法锚定气运,江山社稷便难以稳固,八荒荡魔阵的破解速度也要加快了!”
皇后此时也没心情和玉幽寒继续纠缠,说道:“别的本宫都可以不管,但你必须得把陈墨好生生的带回来,他要是少一根头发,本宫跟你没完!”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膳厅,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玉幽寒冷哼了一声,“不知道几斤几两,居然还威胁起本宫了?你以为本宫不想把人带回来?”
想要感知到陈墨的方位,必须得触发体内道力才行。
也就是说,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着陈墨和别的姑娘双修……
想到这,贝齿轻咬着嘴唇,青碧眸子掠过一丝幽怨。
“本宫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
……
教坊司,云水阁。
顾蔓枝和叶恨水垂首而立,好像犯错的小学生。
姬怜星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原本便丰满的弧度在挤压下呼之欲出,一双紫黑色的眸子盯着两人,语气凛冽如霜:
“我之前就感觉不太对劲。”
“自从上次下蛊失手之后,你们的态度就变得敷衍了起来,让你们盯紧陈墨,但是却从来没有主动汇报过他的行踪……”
“现在居然拿只狗来诓骗我?!”
看着那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姬怜星酥胸微微起伏。
她给顾蔓枝的那枚定位信标,能够识别气息,于是这两人就用陈墨的精血做了个纸傀,想要以此来蒙混过关……
好大的胆子!
“解释解释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姬怜星微眯着眸子,“难道你们两个想要叛宗?”
叶恨水闻言慌忙摇头,“师尊明鉴,弟子绝无此意!”
姬怜星看向默然不语的顾蔓枝,问道:“蔓枝,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顾蔓枝沉默片刻,出声说道:“师尊,此事乃是弟子一人所为,与小师妹无关。”
“圣女?”
叶恨水愣住了。
顾蔓枝抬头看向姬怜星,沉声说道:“师尊对弟子有传道授业之恩,弟子心中谨记……但陈墨对弟子亦有救命之恩,若是弟子眼看着师尊加害于他,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姬怜星皱眉道:“我何时说要加害于他了?”
顾蔓枝摇头道:“此前师尊一直想给陈墨下蛊,直到蛊神教覆灭后方才作罢,现在又要给陈墨种下信标,难道不就是想等他出城之后再伺机动手?”
姬怜星为了报仇,已经不择手段了。
若是陈墨能够为她所用,自然是最好的。
可陈墨又怎么可能会背叛玉贵妃,转而投奔已经落魄至此的月煌宗?
以陈墨的天赋和气运,踏入天人境已是板上钉钉,姬怜星绝对不会放任其成长!得不到就毁掉,在羽翼丰满前将其剪除,这样才符合月煌宗的利益!
“所以,你便为了一个男人,阴奉阳违,欺瞒为师?”姬怜星眸中满是失望。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顾蔓枝不吐不快,直接了当道:“弟子只是觉得做人要有底线,不能太忘恩负义,陈墨不是也救过师尊的命吗?”
“师尊不想着报恩也就算了,还要暗中算计他,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忘恩负义?没有底线?
这个逆徒,居然还教训上为师了?!
姬怜星刚要发火,却见叶恨水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低声说道:“师尊,昨晚要不是陈墨出手,恐怕弟子已经身死道消了……”
看着那枚失去光泽的青灵玉,姬怜星眉头拧紧,“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恨水把大概经过复述了一遍,小心翼翼道:“师尊,陈墨他是个好人,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好不好?”
姬怜星:“……”
那枚青灵玉中的阵法是她亲手刻画,一般的宗师境都未必能轻易突破,算是给两人的护体法宝,如今其中威能已经消耗殆尽,可见叶恨水确实遭遇了生死危机。
“陈墨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妖族如此大动干戈?”
“道尊亲自出手将他带走……看来我此前猜的没错,陈墨确实和天枢阁关系匪浅,若是能利用好这一点,可能真的有机会……”
姬怜星若有所思。
随即看向眼前两人,神色有些无奈。
顾蔓枝和叶恨水一直都对她敬畏有加,从未质疑过她的命令,如今却为了陈墨公然和她“叫板”,似乎不只是为了报恩那么简单……
“为师让你们小心男人,结果你们小小的心里装满了男人?”姬怜星幽幽道:“还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
叶恨水脸蛋一红,结结巴巴道:“弟、弟子没有……”
顾蔓枝低垂着臻首,并未辩解。
“还有……”
“谁跟你们说我要对陈墨下手了?”
姬怜星没好气道:“一码归一码,此前的事情暂且不论……为师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一声,殷天阔没死,正准备找他报仇,让他最近小心点,也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殷天阔?”
“蛊神教教主?”
顾蔓枝和叶恨水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倘若真如师尊所言,那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当初南部教区被灭,便是因陈墨而起,而这也成了整个蛊神教覆灭的导火索!殷天阔没办法找朝廷报仇,就把一切都怪在陈墨头上,这个可能性确实不小!
“蛊神教手段诡谲,阴毒狠辣,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必须得尽快提醒陈大人!”
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姬怜星眉头拧的更紧了几分。
“陈墨到底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蔓枝就不说了,毕竟两人已经有过夫妻之实,有些心软也是正常的……可水水向来讨厌男人,怎么也变成了这幅样子?”
“说好的策反拉拢陈墨,这到底是谁策反谁啊……”
……
……
山巅之上。
陈墨盘膝而坐,眉心有湛然青光透射而出。
随着《青玉真经》不断运转,隐约间,似有青铜古卷随之翻动,无数字符如浪潮般汹涌奔腾。
季红袖和凌凝脂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背影,默然无言。
凌凝脂想起之前发生的荒唐景象,脸颊有些发烫,低声说道:
“师尊……”
“嗯?”
“弟子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你是被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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