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租金,免水电,只是翻新了一下软硬件,真没多少钱。”
见周庭眼中犹疑之色未尽,夏桉多解释了一句,虽还是语焉不详,但没办法,这个小剧场的改建具体了多少钱,他也忘了,十几万?二十几万?总不会太多就是。
周庭摸摸屁股下明显崭新的折迭椅,问:“这一个椅子多少钱?”
这个单价夏桉倒是记得,“批发价一百出头。”
周庭张望一圈,几百个座位,就是几万块,昨晚睡前跟闺女聊天的时候,听说这小子还买了全套的乐器帮她组乐队。
“听柠柠说,你爸妈炒股票?”
“嗯,暑假赶上一波行情。”
周庭了然了,想了想说:“那个东西今天涨明天跌,谁也说不准的,你年纪还小,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不能瞎折腾。”
穷人乍富都这样,想来是家里从股市上挣了一笔,没少给儿子生活费,这小子倒是大手大脚,在学校搞了个这破玩意。
净显眼。
夏桉笑道:“知道了阿姨。”
周庭问:“家里挣了钱,没想着给你买房子?大学了,也该考虑毕业后的事情了。”
房市的上涨趋势自千禧年开始就不见衰,当下很多条件尚可的家庭,都会在子女念书的城市提前安排套房子,以图毕业后居住。
夏桉挠挠头,“暂时还没有。但我是想在滨海落户的。”
周庭颔首说:“滨海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回省城。”
乐玉群虽然长久蹲在清贵衙门,但毕竟数十年如一日在体制内浸淫,很多消息比普通老百姓知道的早。
周庭自己也是做服装贸易的,沿海城市的发展潜力不言而喻。
其实她这次来,也有给女儿置办一套房子的打算,但这自不必跟夏桉说。
夏桉看着她心思百转,暗暗觉得好笑。
原世结婚前,这两口子甚至主动提出买婚房,现在倒好,拿话点人了。
说不上对错,世情如此,房地产跟婚姻挂钩,与绝户计何异?嘿,牺牲一两代人没啥事,谁叫咱人多呢。
果断切掉这个话题,夏桉说:“阿姨,你看这地方咋样?我觉得把您的国风服装店开在这儿就行。”
过来的时候,周庭就看到那个“简陋至极”的柠檬便利店,此时听他再说开服装店…怕不是立两个衣架就是店铺了?
“你就别操心别的了。”周庭淡淡说了一句。
夏桉笑笑不再吭声。
台上,乐柠一边生涩地吹着小号,一边看着台下夏桉与母亲的状态,好几次跑了调。
这支乐队,怎么说呢?中不中洋不洋。
乐柠的想法是把民乐和西洋乐器都融在重金属乐队里,所以传统的乐队架构之外,还多了一根横笛、一把小提琴与一支小号。
原本她是想把乐团的小号手拉来的,但对方走穴兼职,懒得过来玩闹,乐柠就亲自操刀了,小号的发气方式跟长笛有相似之处,学了好几天,能生涩地吹简谱。
但夏桉可知道,这玩意在后世的音乐节着实大放异彩。
他很期待。
余光瞟过去,周庭跟着节奏在踮脚,踩拍子踩得很准,夏桉想起来,她年轻时也是舞团出来的,不禁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望女成凤,从小把女儿往音乐家方向培养,没成想培养出来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侠,叛逆到没招。
似注意到他表情变幻不定,不知想到什么,周庭突然说:“夏桉,柠柠死了心地要跟你在一起,你以前不答应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迎上准丈母娘的冰冷目光,夏桉收起笑容,“我会照顾好她。”
周庭叹道:“你们这个年纪的保证哪能当真,我只希望善始善终,相处不好了,也别欺负她,好聚好散。”
少年不定性,于是,青春里的美好大多脸红开始,眼红结束。
“不会。”夏桉说。
然后站起身,笑道:“阿姨,我上去来一段。”
从周庭的腿前挤了出去,夏桉撑着舞台边缘跳上去,从兜里摸出三张简谱,分别递给键盘、贝斯和鼓手,又去后台拿出木吉他。
看过简谱的几人惊讶看着夏桉,尤其是乐柠。
那晚在车里亲密后,夏桉说要送她一首歌,当乐队的第一支原创,没想到这才刚过两天,就写出来了。
迎上莹莹水润的目光,夏桉笑着冲她努努下巴,对徐婉莹说:“徐老师,我先来一遍,之后你们自己练。”
又问几个拿到简谱的专业人士,“ok?”
几人点头,纷纷说:“先试试。”
徐婉莹、王悦和乐柠走下台,并排坐在第一排。
周庭被女儿挽住胳膊,没好气道:“他还会唱歌弹吉他?”
乐柠眼含幸福地看着台上,雀跃道:“他自己写的呢。”
看着女儿发春的表情,周庭彻底无语了。
一直在舞台边缘的齐不扬几人窃窃私语。
“老夏还会这个?”
“刚我听见是他自己写的歌。”
“……”
键盘起手。
鼓点入错了一次。
重来。
如是两遍,好了一些。
前奏中,夏桉说:“写给乐柠,写给lemon乐队。”
…
巷口灯光忽明忽灭,手中甜咖啡已冷却
嘴角不经意泄露想念,在发呆的窗前凝结
其实不爱漫漫长夜,因为你才多了情结
可是蜷缩的回忆不热烈,我如何把孤单融解
…
原唱的女声甜美,但开头也很低沉,夏桉降了两个key,更显得沙哑。
本是后世网络小清新的一首情歌,却很符合2006年的非主流风格。
夏桉的声音有种娓娓道来的意境,让寥寥几个观众一下子沉浸到调子里。
乐柠静静看着那个低吟浅唱的男生,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他像是在心疼,在怜惜,在爱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因为她爱着他,从来没有觉得孤单,从来没有分开过,又谈何想念?
这歌词,是在写她么?
副歌部分夏桉加强了鼓点的占比,瞬间拔高了开篇叙述的沉静,转入高昂的…强调。
强调着——我在呢,姑娘。
…
你看啊春日的蝴蝶
你看它颤抖着飞越
…
故事里的最后一页
过往和光阴都重迭
…
你听啊秋末的落叶
你听它叹息着离别
只剩我独自领略
海与山,风和月
你听啊冬至的白雪
你听它掩饰着哽咽
在没有你的世界
…
夏桉松开吉他,冲抿着小嘴微笑看来的乐柠龇牙一笑。
“《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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