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老爷子病危:七十年执念,尽付帝王誓

    大军一路向东,翻越了阴山东部的山脉。

    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草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戈壁与荒漠,放眼望去,尽是裸露的岩石与黄沙,几乎看不到半点绿色。

    李骁命令大军沿着大道返回,自己带着一支武卫军随便走走逛逛,算是检查。

    “大王,前面就是黑泥滩了。”

    一名阴山籍的武卫军百户跟在李骁身边,指着前方一片泛着黑亮光泽的区域说道:“这里的地面上,常年冒这种黑泥,当地百姓都知道这东西有用,会专门收集起来。”

    “不过按您的吩咐,只有河西商行能收购,其他商行和个人敢私下买卖,一律按通敌论处。”

    这里其实就是后世的克拉玛依地区,一座建立在油田之上的城市。

    李骁勒住马,翻身跳下,走到一处黑泥滩前。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黑泥。

    那黑泥质地粘稠,像是融化的沥青,还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这其实是地下的原油渗出地表后,轻油成分挥发,剩下的重油与泥土混合而成的产物。

    “这东西虽不能直接用,却是难得的杀器。”

    李骁站起身,将手上的黑泥在草上擦净,对身旁的河西商行的一名管事说道:“收了之后,一定要用密封的陶罐装好,派人护送到汤谷的工坊。”

    “万不可莽撞大意。”

    这种重油是没办法直接使用的,无论是烧火还是照明,不仅效率低,而且还会有很浓的黑烟。

    所以,目前唯一的价值就是用在军事上。

    让工匠们用蒸馏的法子提纯,提纯出的油能制成燃烧弹。

    到时候用投石机扔到金国的城墙上,这油一旦点燃,水都浇不灭,保管能把金军烧得溃不成军。

    管事连忙点头:“大王放心,属下早就安排妥当了。”

    “河西商行在附近设了三个收购点,每天能收上千斤黑泥。”

    “工坊那边也调了最好的工匠,专门研究提纯的法子,现在已经能稳定产出燃烧用油了。”

    李骁满意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去前面的寨子看看。”

    大军在黑泥滩附近休整了一日,补充了水源与干粮,便再次启程。

    又行了七八日,远远地,一座高大的城池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正是大秦都城,龙城。

    龙城的城墙是用青石砌成的,高达三丈,城头上飘扬着鲜艳的日月战旗,城门前早已挤满了人。

    李骁策马向前,很快便看清了人群最前方的身影,正是萧燕燕。

    她身着一身暗金色的长裙,头戴金步摇,身后跟着七八个妻妾,个个衣着华丽。

    妻妾们身边,还围着一群孩子,最大的那个,约莫八岁年纪,穿着一身小小的金色甲胄,腰间挎着一把镶金的短刀,正是李骁的长子金刀。

    金刀一见大军的旗帜,立刻朝着李骁跑过来。

    他跑到马前,学着大人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英气:“孩儿李世昭,拜见父王。”

    “恭祝父王西征大捷,孩儿盼父亲早日平定天下。”

    李骁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了金刀的肩膀,哈哈大笑:“我的金刀长大了。”

    “在金州武备学堂学了两年多,果然不一样了,说话都有几分大将风范。”

    这两年时间,金刀长高了很多,已经成了少年,得益于充足的营养和优秀的基因,他的个头比同龄人高了半头,都赶上李骁的肩膀了。

    金刀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父亲,孩儿现在能拉开三石弓了,等我再长两岁,就随父亲上战场,杀金兵。”

    “好,有志气。”

    李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跑过来的其他孩子。

    老二长弓、老三蒙哥、老四铁剑、老五玄甲,还有长女令月,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正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眼神里既有期待,又带着几分生疏。

    李骁走上前,一一摸了摸他们的头。

    长弓和蒙哥已经长到他胸线,穿着一身黑色短打,脊背挺得笔直,只是面对他时,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少了几分同龄孩子的亲昵,多了几分敬畏。

    令月则不一样,她穿着一条粉色襦裙,梳着双髻,见李骁看过来,立刻扑进他怀里,声音软糯:“父王,你终于回来了,我天天都在想你。”

    李骁笑着搂住女儿,心中泛起一阵暖意:“令月乖,父王也想你。“

    “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读书?”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李骁这里是不存在的,女儿也要学习读书、明事理、学武艺,甚至在紧要关头也是要披甲上阵的。

    “有。”

    令月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迭得整齐的纸:“先生还夸我字写得好呢,父王你看。”

    李骁接过纸,仔细看着上面稚嫩却工整的字迹,连连点头:“写得好,比父王小时候强多了。”

    而长弓和蒙哥则是向李骁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他们俩同岁,今年已经进了金州武备学堂。

    至于老四铁剑和老五玄甲,以及远在阴山的萧玄策,他们三个是同岁,明年才能去武备学堂。

    看着孩子们或亲昵、或敬畏的模样,李骁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南征北战的代价啊。

    为了大秦的基业,他常年在外征战,错过了孩子们的成长,很多时候回来,连年纪小的孩子都认不出他,躲在母亲身后不敢上前。

    可在这个时代,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才是正道,儿女情长往往被视作无能。

    多少将军出征就是好几年,回来后儿女不认识自己,早已是常态。

    他不后悔,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一个安稳的天下,拼出一番基业,比窝在家里守着小家更有意义。

    萧燕燕带着妻妾们走了过来,见李骁与孩子们聊得热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好了,孩子们,别总围着父王,让父王先歇歇。”

    她走到李骁身边,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披风:“一路辛苦,快进城吧,宴席已经备好了。”

    李骁握住萧燕燕的手,目光扫过身后的妻妾们。

    其中一位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眉宇间带着几分端庄大气,正是侧妃卫扶摇。

    卫扶摇见李骁看来,微微屈膝行礼:“大王一路劳顿,臣妾已让人备好了热水,等宴席过后,大王也好洗去风尘。”

    李骁点头,又看向萧燕燕笑道:“辛苦你们了,这段时间,家里多亏了你们打理。”

    令月拉着李骁的手,不肯松开:“父王,我要跟你一起骑马,我还有好多事要跟你说呢!”

    “好,父王抱你上马。”

    李骁笑着应允,又对金刀、长弓和蒙哥说道:“你们也跟在旁边,路上给父王说说学堂里的事。”

    周围的百姓见了李骁进城,纷纷欢呼起来:“大王万岁,大秦万岁。”

    “恭祝大王凯旋。”

    欢呼声中,李骁携着家人,在重臣与百姓的簇拥下,缓缓走进龙城。

    班师回龙城后,李骁难得卸下一身征尘,好生修养了一段时日。

    白日里,他会去金州武备学堂查看孩子们的功课,看着长弓、蒙哥在演武场上挥汗练剑,听令月背诵诗文,心中满是慰藉。

    到了晚间,他便在府中陪伴妻妾,萧燕燕端庄大气,时常与他探讨北疆的民生吏治。

    卫扶摇温婉持家,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其他妻妾也各有温柔,李骁一一安抚,雨露均沾,尽到丈夫的本分,府中倒也一派和睦。

    这般安稳日子过了一月有余,龙城忽然热闹起来。

    李骁的亲妹子三凤,要成亲了。

    新郎官不是别人,正是骁骑营千户李书荣。

    他出身于九堡十八寨的渤海堡,是金州土生土长的汉民,父亲早年便跟随李骁征战,算是李家的旧部。

    后来李书荣参军,担任李骁的书吏,接触的都是最高战略级的决策,被李骁重点培养。

    随后便入基层任职,担任副百户、百户,骁骑营建立之后担任千户,可谓是一路顺利。

    此次西征,骁骑营里多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少年兵,虽未立下荡平敌国的大功,却也在无数次小规模厮杀中屡立小功。

    硬生生从一群毛头小子,蜕变成了敢冲敢打的铁血战士。

    李书荣作为千户,带兵有方,更在一次突袭中消灭了一支三千人的敌军,论功行赏时,李骁直接将他升职为副万户,依旧掌管骁骑营。

    不仅如此,李骁还为骁骑营扩充了兵力。

    这两年金州武备学堂又毕业了一届军校生,又从民间挑选精锐少年补充进骁骑营,让队伍从原先的一个千户,扩充到两个千户的规模。

    虽尚未满一个万户的建制,但李书荣以副万户之职统领,也算是实至名归。

    而对他本人而言,升职又迎亲,可谓是双喜临门。

    渤海堡李家得知这门亲事时,老两口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在北疆,能与河西李家结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即便只是将女儿送进李家做妾,都得挤破头,更何况他们家能娶到大王的亲妹子。

    谁都清楚,李骁迟早要登基称帝,三凤将来便是长公主,他们渤海李家,也就成了皇亲国戚,还是手握兵权的军勋外戚。

    这份荣耀,足以让整个家族风光百年。

    成亲当天,龙城更是热闹得如同过年。

    但凡驻守在北疆的官员、将领,几乎都亲自赶来贺喜。

    那些驻守边疆、无法脱身的,也都派亲信快马送来厚礼,金银珠宝、绸缎布匹堆满了李家的偏院。

    迎亲队伍从李府出发时,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纷纷踮着脚看热闹,孩子们跟在队伍后面跑,欢呼声此起彼伏。

    李书荣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来到李府门前。

    按照习俗,长兄为父,李骁坐在堂前接受新人的叩拜。

    三凤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双手紧紧攥着李骁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大哥,我走了。”

    李骁心中一阵感慨,又有些不舍,拍了拍她的手背:“到了婆家,要好好过日子,有事就派人回来说,大哥永远是你的靠山。”

    一旁的孩子们更是舍不得姑姑,令月拉着三凤的衣角,眼圈红红的:“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还想跟你一起放风筝呢。”

    三凤隔着盖头,轻轻摸了摸令月的头:“等过些日子,姑姑就来看你。”

    迎亲队伍渐渐远去,李骁站在门口,望着那抹红色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转身回府。

    刚走进正堂,便看到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半眯着眼,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更显老态龙钟。

    曾经要强了一辈子的老爷子,这两年肉眼可见地苍老下来。

    尤其是老太太去世后,他更是像被抽走了精气神,背都驼了,走路也需要人搀扶。

    见李骁进来,老爷子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回来了?书荣这小子,倒是有福气。”

    李骁走到他身边坐下,给老爷子倒了杯热茶:“您身子骨还好?今日风大,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歇不住啊。”

    老爷子喝了口茶,目光望向窗外,眼神有些悠远:“老了,说不定哪天,阎王爷就来收人了。”

    “现在,是多活一天就赚了一天。”

    “总是待在那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干什么?还是院子里热闹。”

    李骁微微点头,总之就是人老了,害怕冷清,喜欢热闹。

    无论是多么要强、在战场上不怕死的硬汉子,到了生命尽头的时候,总是会惶恐的。

    “老天对我不薄啊。”

    “想当年,咱们李家也就在金州汉民里面有点名头,可哪敢想有今天?”

    “你爹走得早,没看到你有出息的样子,可我看到了。”

    “我的儿子们都不是孬种,你弟弟们在军中也立了功,成了你的左膀右臂。”

    “重孙子们更是一个比一个壮实,金刀、长弓他们,将来说不定比你还强。”

    他顿了顿,看着李骁,眼中满是惊叹:“我这辈子,最没想到的就是你。”

    “当年将河西堡交到你的手里,我还担心你能不能扛起这份基业。”

    “没想到啊,你不仅扛起来了,还打下了更大的基业,北疆、西域、关中、漠北都成了咱们李家的地盘。”

    “我能看到这些,就算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爷爷,您说什么呢!”

    李骁连忙打断他:“您得好好活着,将来还要看我平定金国、宋国,一统天下呢。”

    老爷子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遗憾:“就是……就是没能回河北老家看看。”

    “你高祖父当年是跟着耶律大石西征的汉军军头,从河北老家出来后,就再也没能回去。”

    “我小时候,常听你曾祖父说老家的事,春天的时候,院子里的海棠花会开得满院都是;夏天能在村口的小河里摸鱼;冬天一家人围在炕头吃饺子……”

    “可我空活了七十年,连老家的影子都没见过。”

    他仿佛是在回忆幻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呢喃:“我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家早就物是人非,亲戚也肯定没了,但那里终归是咱们李家的根啊。”

    对于李家的祖籍,李骁也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就是如今金国的中都。

    辽国的时候,那地方叫析津府,正是属于被石敬瑭割让的燕云十六州。

    李骁握着老爷子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还在微微颤抖。

    他心中一阵酸涩,轻声说道:“爷爷,您放心,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吃好喝,把身子骨养得好好的。”

    “用不了多久,我就带着您回河北老家,咱们去看看您高祖父说的海棠花,去村口的小河边走走,圆了您的心愿。”

    老爷子轻轻点头,他虽然老了,但脑子非常清醒。

    知道李骁一直在谋划中原,想要覆灭金国,攻占中都。

    他也相信自己的孙子一定能够带领秦国的铁骑,将日月战旗插上中都的城头。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等到那一天。

    李骁重重说道:“我派人时刻关注金国的情况,等明年开春,咱们就东征金国,先拿下中都,到时候,我亲自陪您回家。”

    老爷子知道,就算李骁拿下了金国,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没办法活着抵达中都。

    但对于大孙子的孝心还是很高兴,轻轻点头道:“好,好……我等着,我一定等着。”

    可命运终究没能给老爷子足够的时间。

    入冬后的龙城,一场大雪接连下了十几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深夜,李骁刚歇下,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亲卫焦急的声音响起:“大王,大事不好,老太爷突然病重,您快过去看看。”

    李骁猛地从床上坐起,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去摸衣服。

    身旁的萧燕燕也被惊醒,也连忙起身帮他系腰带:“别急,爷爷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走后,老爷子在河西堡虽然有仆人照顾,但情绪上却是没办法照顾周全,很是孤独。

    所以李骁便让人将老爷子接到了龙城王府。

    李骁披上皮袍,大步流星地冲出房门,雪花瞬间落在他的肩头,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直奔老爷子的院子,远远便看到屋内灯火通明,几个下人正急得团团转。

    “爷爷。”

    李骁推门而入,只见老爷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嘴唇干裂,双眼紧闭着,连听到他的声音都没有反应。

    床边围着几个王府的医官,个个面色凝重,见李骁进来,纷纷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愧疚:“大王,老太爷情况危急,我们……我们暂时查不出病因。”

    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李骁对着亲卫下令:“快,去请陆大夫和钱大夫过来。”

    李骁在龙城建立了两所医科学堂,分别是‘秦国医药学堂’和‘秦国军医学堂’。

    前者教授的是传统的中医,望闻问切等传承。

    由陆庭勋担任祭酒,同时他也是龙城最大官营医馆的祭酒。

    他医术精湛,尤擅内调固本,素来负责李骁及其家眷的日常安康,只是今日恰非他当值之时。

    后者则是侧重外科教学,完全面向战场与外伤急救,教学内容极具针对性。

    在这里,学生们不仅要识药草、通脉理,更要精于清创、缝合、正骨。

    甚至在大蒜素抑制感染、古方麻沸散镇痛的辅助下,进行剖开创口、切除腐坏组织乃至在紧要关头开膛破肚的救命手术。

    许多从鬼门关抢回性命的老兵,都是这所学堂活生生的招牌。

    执掌这所军医学堂的祭酒,正是钱中邕。

    不过这祭酒之职只是他为了方便教学而兼任,他的真正要职是‘大秦野战医院院长’,官拜千户级别。

    统管全军医官调配、药材储备与战地救护体系,是李骁在军队医疗保障方面最为倚重之人。

    亲卫不敢耽搁,冒着大雪策马而去。

    萧燕燕随后赶到,见状连忙让人烧热水、备姜汤,各种安排。

    李骁坐在榻边,握住老爷子冰冷的手,那双手比屋外的雪还要凉,他心中一阵酸涩。

    曾经能扛起百斤粮食的手,如今竟虚弱得连握拳都做不到。

    一刻钟后,钱中邕和陆庭勋先后抵达。

    可看过之后纷纷皱紧了眉头,对着李骁躬身说道:“大王,老太爷年事已高,又因思念老夫人,心结难开,此次怕是……怕是油尽灯枯了。”

    “臣等尽力施针用药,也只能暂时吊着气息,还请大王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准备?”

    李骁声音沙哑:“本王让你们来,是让你们救我爷爷,不是让你们说这些没用的。”

    陆庭勋面色愧疚,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臣……臣尽力。”

    说着,他连忙让弟子拿出银针,在老爷子的穴位上施针,又让人煎药,可老爷子的气息依旧微弱,没有半点好转。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李骁的大姑李大兰顶着风雪跑了进来。

    她的丈夫正是阴山巡抚赵大刀,在龙城也有宅院住着赵家人。

    她刚得到消息,便从不远处的家中赶来,头发上、衣服上都积满了雪,一进门看到榻上的老爷子,便扑到床边大哭起来。

    “爹,爹您醒醒啊,女儿来看您了,您别吓我啊!”

    就这样,众人守在屋内,一夜未眠。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天也慢慢亮了起来,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落在老爷子的脸上。

    忽然,老爷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双眼缓缓睁开,声音沙哑地说道:“水……水……”

    “爷爷,您醒了。”

    李骁又惊又喜,连忙让人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到老爷子嘴边。

    李大兰也凑到床边,眼中满是期待:“爹,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喝点粥?”

    老爷子喝了几口水,气息似乎顺畅了些,甚至能微微转动脑袋,越发的精神起来。

    看向李骁说道:“大龙……雪停了?”

    “停了,爷爷,雪停了。”

    李骁强挤出一丝笑容:“等您好了,我带您去院子里晒太阳。”

    可他心中却猛地一沉,他曾在军中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老爷子此刻的状态,分明就是回光返照。

    老爷子似乎没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目光缓缓扫过屋内,最后落在李骁身上,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格外清晰。

    “大龙……爷爷知道,我是等不到回中原的那天了……”

    “爷爷,您别胡说。”

    李骁连忙打断他:“您会好起来的,咱们明年就去中都,回老家看看。”

    老爷子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又带着几分释然:“不了……爷爷累了,想你奶了……你奶在那边,肯定等急了……”

    随后,老爷子忽然攥住李骁的手腕,目光灼灼:“大龙……你跪下……为爷爷……也为这天下……立个誓。”(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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