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取沙漠,是原本位于伯耆国境内的一座沙漠。这里也是一座古战场。
距今一百五十年前,这里也是血涂六门军中的其中一支军团与西国境内的退魔师发生大战的地点。
那场大战产生巨大的破坏,导致周围的土地灵脉都被撼动,失去灵气庇护后,这片大沙漠开始不断扩大,原本只占海岸一部分的沙丘地段,渐渐吞没了周围的大片地区。
这是典型的灵脉受到破坏,导致环境恶化造成的自然灾害。只是不论规模,还是这场灾害的波及速度都超出了常规。
伯耆国和周边的因幡地域都受到了影响,尽管朝廷方面也想要阻止这种自然灾害的扩张,奈何破损严重的灵脉,还有过度劣化的自然环境却是无力回天。
另外,这片沙漠也因为是一百五十年前大战的重要战场,死在这里妖怪的尸骸所化的妖气,还有那些退魔师战死前的怨气、杀意和愤怒的结晶,也导致这片沙漠里邪风阵阵,时常诞生一些邪异的存在。
根据多次进入过这里探查的影笼目机关探查的结果,鸟取大沙漠境内,有数座被狂沙掩埋的旧城池。
在这个充斥邪气和妖气的环境下,最常见的妖怪是各种被人们遗弃的旧物件,也就是锅碗瓢盆等日常物件受到妖气转化的付丧神。
布满灰色碎骨的沙丘边洼地里,各种骸骨会在夜间颤动,骷髅头会喷吐火焰,飞腾在空中,变成妖火、狐火般的火团到处移动。
除此以外,吸收了妖魔尸骸和死者怨气的沙地蠕虫,还有荒骷髅、骨蜘蛛等等妖物、死灵盘踞的地域,逐渐变成活人禁止入内的“死境之地”。
除此以外,关于这片“死境之地”还有另外一个传闻,那就是此地有一个武士亡灵,应当出身于某个退磨难师名门,一直在这片沙漠中徘徊,搜集刀剑,并且热衷于剑术。据说这武士亡灵,生前就是强大的剑士,死后也执著于剑术。
凡是进入这片沙漠的剑士,都会遭遇到这个武士亡灵,被它讨要手中的刀剑。
若是拒绝这个武士亡灵,就会被它持刀斩杀,生前的兵刃也会落入其手。
“这种奇怪的传闻,我一点也不想听啊……”
几乎被沙海所填满的旧城池之中,夜明发出苦恼的声音,她的身形没有停下来,边朝着右侧土垒的墙壁,大步流星地冲刺、跃起,在沙化严重的建筑上落脚,奔跑。
她的身后是追击的敌人,那是小山一样的怪异蜘蛛,全身是一层白骨,上面长着数只带关节的脚如同钩爪一样。这是“骨蜘蛛”,它的形态更像是一只蛛形牛鬼,有个像是脸一样的突起,上面还长着弯曲的双角。
‘……蜘蛛又没有骨头,为什么会长成这种样子,这完全不合理吧?’
夜明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不安和混乱,但是她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边移动,一边向身后放出斩击。
这是破空的斩击,挟杂着烈风和金属的锐气,砍断了骨蜘蛛的两只脚,但巨大的身体却没有停止突进。
“可恶。”
夜明灵巧地跃向另一边,骨蜘蛛因为失去了两只前脚,移动中巨动刹不住车,直接撞向了前方的一堵沙土的厚墙。
轰的一声爆响,粉尘飞散中,这只骨蜘蛛翻滚了出去。
黑发少女马不停蹄,将埋在沙子里的废墟建筑群落当成是台阶一般飞奔,一转眼之间,她就冲到了另一片战场。
那是打算进攻这座城池的各种妖魔,最常见的是各种骷髅怪,还有混杂在其中的死灵。
只是这些存在都是穿着支离破碎的铠甲或是手持武具,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
这明显是一支亡者大军,只是里面也混着荒骷髅,还有僵尸一样的高大的鬼。
鬼是妖魔中的高等种族,这里的鬼体格比人类庞大数倍,常见的皮肤是红色或青色,身上还有一层体毛,脸面崎岖不平,看上去极为凶暴。
这些是僵尸鬼,它们数量众多,红蓝黑褐的,大的小的、胖的瘦的,有连一只角都没有的,也有头上挂着无数只角的僵尸鬼怪。
其中有许多拿着武器,一般是铁棒或是长枪。
一只青肤大鬼抬头看向飞落下来的夜明。
而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衣袂和袖子,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手中的刀却如同闪电一样陷入它的眉间。
夜明落在地面上的同时踢出一脚,这只青肤大鬼被贯穿脑门,少女在空中翻了筋斗,顺势将身侧的一名红色矮小的鬼头颅斩飞出去。
她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在失去头颅的僵尸鬼的胸口踢出一脚、露出了那躯体后另一个荒骷髅的脑袋。
它正从地面钻了出来,应该是打算从地下展开突袭,却被识破行藏的夜明右脚踢中。
蕴含灵力冲击的这一脚,把巨大的荒骷髅头盖骨粉碎,黑乎乎空洞眼窝里的两团鬼火熄灭了。
夜明不作犹疑冲入飘浮在空中的死灵大军之中,真世王这柄短刀被掷向空中,然后如同空海大师掷出的金刚杵一般闪重新坠落地面。
这柄名刀之中蕴含着阳性能量喷发出来,平整的沙地上,一个发光的金色光圈扩展了开来。
海量的金色光粒子升腾而起。这一刹那,无数头上戴着三角巾的死灵发出哀嚎,被金色的光芒强行超度成佛。
她继续杀向另一个方向,袭击而来的是各种付丧神,有飘在空中的唐伞,伞只有一面是普通的伞,伞下是布满旋转利齿的大嘴,一边吐着血红的舌头,一边从空中坠落下来。
夜明反手就是一刀劈开唐伞,老旧的橱柜从抽屉中流出口水,发出“嘎嗒嘎嗒”地往她身边冲来。
反手就是一拳打散了开来,又从另一侧有个巨大的石灯笼砸了过来。
夜明跳了开来,沙地就被砸的沉陷了下去。一个长着脚的木桶想要绊住她的脚,却被刀尖刺穿。
从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仅穿着蓑衣的孩童缩在地上,吐出尖锐的舌头,却被缠绕着闪电长鞭的宝刀劈的炸裂开来。
月伽明夜明非常的烦躁,然而与她的心情无关,她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斩、斩、斩!
——刺、刺、刺!
——杀杀杀杀杀!
她的耳边甚至隐约能够听到某个衰朽老者的声音。
“剑术的锤炼应当从随心所欲的操控呼吸开始,半刻之一半的时间用之吸气,半刻之一半的时间用以屏息,半刻之一半的时间用以吐息。”
“若长久完成对呼吸的锤炼,便能够以自己的精神控制身体的每一个寸角落,这一练习并不需要剑,行走坐卧皆可,随时随地都要心中有剑,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受到剑圣那位老者的指导,她都把这些话记在脑子里。
攻击也好,出手也罢,她对剑的使用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
“……结束了吗?”
终于,在阳光照耀沙漠之时,这座大沙漠的妖气逐渐散去,被之间的大战席卷而起的沙土。这回也像暴雨般急剧坠下。
“好累。”
夜明把手中的刀刺入沙地里,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这样说道:“可是,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她一脸不悦地看向自己赤着的双脚,那有一双银色的脚镣。这对脚镣上没有锁链,并不影响少女的行动,她不断奔跑,移动,挥剑。
这对脚上的镣铐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夜明戴上这对脚镣后,就无法逃出这片沙漠,甚至不能走出太远的距离,就会被脚镣上封印的某种术法,重新吸扯回来。
另外,她的“天觉之眼”的力量也被强行封印,现在的夜明没办法依赖“眼”之力,纯粹只能依靠自身灵力和剑术来战斗。
“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放我离开这里?”
她朝着天空大喊大叫。
“才这种程度……你这小鬼就不要讲这种笑话。”
说话的来自夜明的身后,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草席,还有一柄华丽的伞出现在那里,遮挡着太阳。
草席上有一个气质高雅的女性式神,穿着花魁式的华美和服,正在服侍着一个喝酒的老人。
那是个不修边幅的老剑士,皮肤黝黑,尖耳朵这一点证明他是长寿种族阿伊努人的后裔,他穿着的武士服破败不堪,也不在乎自己凌乱的白色长发。
他满脸皱纹,看上去相当高龄,要是光看脸的话,会误以这老人是个木乃伊。
这个给人垂垂老矣的老翁,就是剑圣贵船狂云斋。
按照《胧月之明》游戏里的设定,贵船狂云斋是究极剑道的高手,也是能够锻造各种妖气的神匠,在游戏里也是个奇怪的角色。
“老朽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老剑士一边用死去妖怪的骨头剔着牙,一边喝着酒。
“想要离开这座鸟取大沙漠,你至少要做到三件事,不,只要做到三件事的其中一件,就可以解开脚上的镣铐,否则就乖乖呆上九十九天,哦,这也是其中一件事。”
之前,这位剑圣贵船狂云斋如同一阵龙卷风般到来,说什么“老朽当年答应过你父亲两件事,其中保管家传宝刀的事以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指导你这小鬼。”
接着,老剑士就强行把她带走,还把她扔到了这座沙漠里来。
“胧天月隐流剑术乃是我的弟子传下的剑术,老朽身为这一剑术流派的始祖,训练你这个后进之辈也是理所当然。”
老人强势不讲理,但也与她约定,想要离开这里,达成三件事就行了。
其一,在这里待满九十九天,剑圣贵船狂云斋指点弟子,从来不会超过一年,九十九天就是极限。
在九十九天之内,还无法领悟老人所传的剑术奥义和真谛,那老剑士也没有继续教导的兴致;
其二,打倒这座鸟取大沙漠之中传说的那个武士亡灵,当然,这只是个传说,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武士亡灵究竟何时会出现,所以这个要求比较胡来;
最后是第三条,那就是在九十九天之内,学成剑术和枪术中的无上境界,也就是止境。
百介是从枪圣那里学到了一点皮毛,还施展过“止境”,只是,在剑术之中依旧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境界,最多是叫法和理解上有所不同。
按照老剑圣的说法,那是“心静如水善莫大焉“的无想无念之境,也是心形一致的法理。
领悟这种法形奥秘之剑士,从佛语角度来看,其眼力据所观之理,对照会通观之知,虚无微尘混杂,即如同镜子一般清澈明亮,连时间空间的断末都能够辨识。
剑术与枪术最终都会触碰到这个境界,而贵船狂云斋的三个条件之一,就是强迫夜明学会这个境界。
“根本就是强人所难,除非是动用天觉之眼,否则我根本不可能再办到这件事……”
夜明心底很不满。
因为贵船狂云斋明显在乱来,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不靠眼之力,就施展出那一招来。
“你这小丫头,多少人想要求我指导,献上万千也求而不得。”
老剑士也皱起眉头。
“这次要不是老朽答应你那父亲,这般好事又岂会落到你身上?”
“我不是抱怨。”
夜明无奈地叹气:“是时机不对啊,我本来这个时候是要去打倒凶神寇坦寇罗·卡姆伊,结果被困在这种地方。”
“你这点实力去了也只是送死。”
贵船狂云斋冷笑着说:“那去不去都一样……”
果然说不通吗?
夜明再度叹气。
逃是逃不掉的。
她也试过与贵船狂云斋交手,奈何对方轻轻松松就能击败她。
就算讲道理,这老剑士也不理会。
她是万策用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力。
不过,夜明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忍不住向老剑士求证。
“黑姬山小萩,也是你的弟子吧?”
“你说那个小丫头吗?”
贵船狂云斋摇了摇头:“那个小女娃才不是什么剑士,她那种手段只是骗术罢了……我也没有交过她任何剑术,她只是从我这里学了关于锻造妖刀的技术……”
“是吗?”
夜明回想起了黑姬山小萩。
她还记得黑鲨岛上小萩出现的那一刻,是从百介的影子里。
现在的她,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心中已经有了不少想法,不再似以前那样懵懵懂懂。
夜明不仅怀疑起小萩与百介的关系,还有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心底的疑虑也就更多了。
突然之间,老剑士抬起头来。
“呵呵……有客人要来了。”
接下来,从远处一股狂暴的气流冲击了过来,无数沙尘打着旋儿四面飘散着。(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