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孤鹤雁,只身来找慕其明。清梵寺内,暮鼓声声,寺殿高台,果见一道人端坐其上,其眉间赫然一个“山”字纹路眉,犹泛诡异的红光,孤鹤雁持杖而立,拱手道:"阁下可是山眉道人?"
山眉道人拂尘一摆,冷冷一笑:“正是,你就是孤鹤雁?贫道等你多时了。”此言一出,惊得孤鹤雁心中一颤,他瞳孔一缩,惊问:"你我素未谋面,阁下如何识得的在下?”山眉道人袍袖一甩,但见一条红线自其袖间激射而出,缠住三丈外的一株香烛,随即便见香烛燃起,烛火竟呈幽蓝之色!
山眉道人呵呵一笑:“我们虽未谋面,但阁下解了我的牵丝把脉之法,我怎能忘怀?”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原来如此,既是这般,那我便要借此一问,阁下何出妖法欲害四皇子?如今,又因何在此?”山眉道人轻摆拂尘,不以为意:“是真龙,便有祥云,是国君,亦必有玺印。我那不过抛砖引玉尔,酌试一下国君,亦酌试一下仙君。”
“至于说因何来此嘛,贫道素性顽劣,云游四方,阅览仙山,无羁无绊,有何可谈?”孤鹤雁见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话语中貌似对他和四皇子还有所褒赞,便道:“我此来也不是要与你干戈,只是来找一人,他……”孤鹤雁话未说完,却被山眉道人轻轻一笑给打断:“你要找慕其明是也不是?”
孤鹤雁闻听大吃一惊,心中暗道:“这个山眉道人,果真是有点手段,怎地自己尚未说明,他便已知自己来此何意?”正自疑惑,却见山眉道人一摆拂尘,呵呵一笑:“阁下不必多虑,我不是未卜先知,知君前来只是因为,有人留下一封信,托我转交给你。”顺着山眉道人所指,但见一封书信依放在香案上。
孤鹤雁取过一看,信封上用朱笔写着几个字:“八夤王敬呈孤仙人御览”。孤鹤雁无尽的纳闷,遂拆开书信来看,但见里面是这样写的:“孤仙人别来无恙,王虽未见仙人,但久闻仙之大名,仰慕仙容,期有一遇。”
“慕其明千里投我,但求活命,吾甚怜之。闻君欲杀之,吾心生不忍,愿竭全力,为汝二人化解心恨。若仙人不弃,王愿舍万金,虚三公之位待汝,如何?”
孤鹤雁不看则已,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他刷的一下将那封信丢掷出去,忿忿道:“杀妻之仇,灭子之恨,八夤王焉敢说是心恨?未免太以己度人,自以为是!”山眉道人闻听,眸光一闪:“阁下不领情,难道就不怕与他结怨?他现在可是这都城权势最大的人了。”
孤鹤雁闻听,冷冷一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杀妻之仇不报,我誓不为人!八夤王若要阻我,那便是与我为敌,我难道还怕与他结怨?”
“他权势再大,又与我何干?那送信人何在?那人可是慕其明?”孤鹤雁一连几问。
“若问去处,当知出处。”山眉道人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自不再言语,微阖双目,貌似沉浸于修炼。孤鹤雁不禁愠怒:“阁下与慕其明有何关系?慕其明为何要找你?我为何又要听信与你?”
山眉道人闻听,倏地一睁眼,面现怒色,随即自袖间取出一物,抛与孤鹤雁:“我并不认识慕其明,他来找我,是要劝说我,为八王效力。他留下此信,还留下这个。他说你若不信,便可将此物交还于你,这个想必你熟悉!”孤鹤雁接过一看,无语哑然。那个是慕府的腰牌,他自己身上便有一个。
“这道人真是奇怪!若说他与八夤王无牵连,他却做了一件对八夤王极为有利的事,可说有关,他又貌似对自己毫无敌意,也并不难为自己。”想起四皇子请他不要与山眉道人为敌,孤鹤雁决定不再与他叨扰,他兴云直起,直到八王府,来寻慕其明。
然而,王府之大,房屋万千,数不胜数,自己该去哪里去找?孤鹤雁一时陷入合计。正自思忖,忽见前方一个黑影掠过,于那白雪映衬间,显得是那么的扎眼,孤鹤雁看得不禁心中一喜!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他火烧天坑洞,逼走的巫陷天坑洞洞主——巨齿鼠,孤鹤雁既惊喜又疑惑,不晓得怎地在此撞见他。
“莫非他也被八夤王收拢不成?”孤鹤雁念及至此,遂尾随其后,一路追踪。巨齿鼠却是不知,径自飞往王府中那座最高的楼,将孤鹤雁引至摘星楼。
“好,你办的很好,你先下去。”楼中烛影摇红,孤鹤雁贴于窗前,侧身往房中一探,只见房中两个人,一人接过巨齿鼠交过的书信,随即对他摆摆手,一声吩咐,那巨齿鼠便恭恭敬敬转身退出。待那人转过脸,孤鹤雁惊骇地浑身一颤,那人他认识,正是江阳城招魂合灵,与他在豫州城上云头蒙面斗法的天师。
只见天师对另一个负手而立的人说:“八爷,皇上的大限将至,目前移驾御春园,如果我们调兵将其围住,不使一人进出,封锁住老皇上的死讯,然后矫诏各皇子入宫,宣谕你为皇位继承人,如此一来,大事笃定,谁敢不从!”
八夤王思忖一下,缓缓转过身,貌似颇为犹豫:“天师,此事关系重大,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我担心父皇早有准备,倘若封锁不成,便是图穷匕见,那当如何是好?”
天师闻言,取出一个调兵手令:“八爷不必多虑,我已谋划周全。这是我伪造的十三爷调兵手令,成,一世基业,不成,也与八爷无干,何虑哉?”八夤王接过手令:“奉圣上谕旨,着御林总兵灵匍调兵三千,拱卫御春园。不奉谕旨,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八夤王思忖道:“这个好倒是好,可是,灵匍为人软弱,倘若圣驾无事,宣他退兵,那该当如何是好?”
天师更进一步:“八爷毋须多虑,这个我早有安排,副总兵魈麒麟,是我的高徒,灵匍身体有病,若他不听调遣,我便可让魈麒麟杀而代之,八爷有何虑哉?”
八夤王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但稍一思忖又道:“可是,倘若那时父皇仍在,他若出来登高一呼,士兵倒戈,局势失控,那当如何是好?”天师闻言微然一笑,他往窗前一指道:“八爷,你请看!”恰此时,窗外传来一声猫头鹰唤灵般的咕叫,吓了孤鹤雁一跳!
就听天师对八夤王又道:“八爷,你看今日天象,乌云背后,彤烈如火烧,这便是要改天换地的异兆。我夜观星象,火星心宿,金星斗冲,虚危二宿,帝星陨落,不出三日,老皇上必将驾崩!”孤鹤雁这才发现,此时天色已是大变,远处翻来滚滚乌云,于那团团的乌云当中,又见彤亮如火烧的血红之云,血色诡异,惊悚罕见,果真是要变天的异象。
但听天师又道:“八爷,天意都在助你!……”然后就听八夤王道:“吾所虑者,乃料事不密……”天师闻听打断八夤王:“八爷,大事犹豫可是兵家大忌。当断须断,不断后患!此时可不能犹豫啊。圣心莫定,谁敢说圣上不会遗诏,传位于四皇子?大事犹豫,则猛虎不若蜂虿,骐骥不如驽马,八爷若想大位不落他人之手,……”就听八夤王思忖一下道:“好,就依你!”
四皇子见到孤鹤雁,犹如旱地引水至,他急切迎上前,一把拉住孤鹤雁:“孤仙弟,你可回来了,等的我好苦!”见容月与王妃也于一旁焦虑的等待,孤鹤雁见状惊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大事不好孤仙弟,今日内庭传出消息,父皇有意召众皇子进去,老人家的寿限搞不好就在今日!”
“有内宫消息,父皇得了诡谲恶疾,吐血不止。总管太监秦年,害怕走露消息,命人在后花园架起火盆,焚烧血衣,内廷人心惶惶。到现在,父皇到底要把大位传位给谁,还是未说,真是急死人。怎么样,孤仙弟,慕其明找到没有?”孤鹤雁摇摇头,正要说话,但见四皇子冲人一招手:“仙弟,我还有别的事正要与你说,你看……”这时,手下人端过一个托盘,四皇子指着那托盘道:“孤仙弟你看,正如你所言,铁达浑是被人害死的!这便是他腹中发现的。”
孤鹤雁走近一看,只见托盘之上呈着一块白绢,皺皺卷卷,但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隆中堂言八王所用,差人来借玉牒,福佑皇子,魇镇孤鹤雁。”孤鹤雁无尽震惊:“这怎地还提到我?要用玉牒魇镇我?”四皇子道:“仙弟不要在意,这不过八弟的幌子而已,说明他早就知晓你,更想借此除掉你,仙弟还要助我才是啊!”
孤鹤雁却是满心疑惑:“这确是从铁达浑腹中取出来的吗?”四皇子闻言,脸色瞬变:“啊是啊,刑部刚派人送过来的,这还能有假。”孤鹤雁闻听却是一阵摇头:“只怕这里有诈啊!”四皇子闻听,陡的一惊:“仙弟何出此言,何以见得?”孤鹤雁指着那白绢道:“若是腹中之物,这绢色不可能如此之白,而且这上面的字,也不可能如此清晰,这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四皇子听得心头一震,却是连连点点头:“仙弟所言极是,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倒是我忽略了,只是何人所为,为其何意,实在让人难猜。”孤鹤雁正欲说:“这是有人刻意要使自己卷进来。”正在这时,十三皇子匆匆从外面进来,见面便说:“四哥,大事不好!”此言一出,惊得四皇子和孤鹤雁都是心中一惊,四皇子惊问:“出了何事,十三弟?”
“四哥,九弟疯啦!他现在正带人在骡市口,设祭坛做法事。他说是他害死了父皇,他要自焚以谢罪!”四皇子一听就火了:“胡闹!成何体统!父皇现在还在,这不是使人看笑话?”十三皇子道:“是啊,四哥,九哥这么一闹,全城人都在议论,就是没事也变成有事了。再任由他这么闹下去,只怕就是父皇没死,也要被他气死!四哥,你得出面管一管!”
“好,我这就去,十三弟,你跟我一起同去!”四皇子说着,就要带十三皇子出去,制止九皇子胡闹。“且慢!”孤鹤雁却是一伸手,拦住了二人,四皇子不禁诧异:“仙弟这是何意?”孤鹤雁厉声道:“你们莫去,这怕是一计!”
随后,他便把寻找慕其明至八夤王府,偷听到的二人谈话通通说了一遍,四皇子与十三皇子闻听,皆是大吃一惊,四皇子不禁抹了一把冷汗,一把抓住孤鹤雁的手,激动道:“哎呀孤仙弟,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提醒,我就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正在这时,年终至匆匆忙忙进来,拱手禀报:“四爷,大事不好!”此话一出,又把在场的众人和四皇子吓了一跳。“又有何事?”四皇子惊问。年终至回答:“四爷,边关急报,契麾迩罕反了,他带领八万铁骑占领谷臧关,现正欲攻取赫拉城!”
刚说到这儿,法印又进来禀报:“四爷,大事不好!”一个又一个的惊报,惊得在场的人个个心慌,无不心跳。(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