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那高头大马上的贵人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小眼在满脸白肉中布满了阴戾!
他二话没说,直接提起了马鞭——
啪!
一道劲风抽来,宋县令补子上骤然飞出了一道练雀虚影,一头将那马鞭撞开!
“狗奴才!”
“你这是找死!这是和载亲王做对,和大靖作对!”
那胖子大怒,抽出了腰刀!
噌噌噌!!
那胖子身后,所有的正白旗骑兵全部抽出了腰刀!
雨水敲打在锋利的刀刃上,橙红的火光倒映下,好似一柄柄滚着腥热的血刃!
但是那宋县令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大人,您是亲王亲卫,地位崇高,天潢贵胄。”
“但按大靖律,无权命令一个朝廷命官!若是朝廷真的非要如此,便请命革了我的职!”
“若是没有朝廷旨意,那我宋某在一天,这稻田,谁也别想动分毫!”
宋县令冷着脸,咬牙说出了这一番话!抬头凝视着那胖子的脸!
“反了!!”
“姓宋的,你找死!”
哒哒哒!
身后,十几名骑兵如同一个扇形散开,朝着宋县令围来!
唰啦!
但此刻,那宋县令身后密密麻麻,无数青壮都在此刻,上前了一步!这一夜的抢险拼死,激活了这群麻木百姓的一丝血性,此刻还没冷去。
雨水浸透那些人褴褛的衣衫,他们几乎都是赤手空拳,但满满当当近乎万名青壮此刻一动!
好似夜雨中翻沸的黑色巨浪!
那十几名骑士,就如同黑水上白色的小舟,摇摇欲坠。
“你……你们!”
“你们这群刁民!好好好!”
“宋县令,咱们走着瞧!”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青壮汉子,这正白旗的胖子脸色难看至极,转身便走。
哒哒哒!
马蹄声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些百姓的行为表明了,他们和县令是一条心。
都不愿意种植罂粟!这也是理所当然,作为津门地区少有适合水稻种植的地区,粮食的销路一直都是极好,交了赋税,完全能养活一家老小。
种植罂粟,那吃什么?
不会真指望上交了罂粟,朝廷会给你发粮食吧?
如今的朝廷什么德性,升斗小民比谁都清楚。
季然看向脸庞浮肿的宋县令。
这是一个有坚守的聪明人。那正白旗的骑士真敢明目张胆的杀官?笑话,他真以为现在还是刚入关的时候,刀子说话?如今掌握重兵的实权大臣,十之八九都是汉人。
况且,载亲王要种植罂粟这种事,也不能摆在台面上。禁止种植,毕竟是先帝下令,朝廷中还有不少林总督的弟子门生,也有不少拥趸。
这本就不是能摆上桌谈的事。
“都回去吧。”
宋县令看着那白色的骑兵消失在了夜色中,招了招手,道:“山下已经派人熬制了姜汤和热粥,今日护河的壮士,明日来衙门领半斗白米!”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阵惊喜的喧哗!
半斗白米,对于一个家庭可不是小数目!这些白米换成糙米,够一家人吃很久了。
很快,一些乡老青壮便和差役组织起来队伍,招呼着所有人离开。
季然随着人流,很快在山下找到了捧着热粥,却迟迟不敢下咽的李燕。
“太岁爷!”
李燕快步走上来,道:“这……这玩意能吃吗?”
他可没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厉鬼给的饭能不能吃,他还真没数。但是倒了也不合适,周围的厉鬼吃得狼吞虎咽。你倒了,不怕引起别的麻烦?
季然拿起来看了看,道:“吃吧。”
“白米饭,陈了一些而已。”
他说完,看向了四周。此刻,随着雨雾散去,前方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边界。
现在,应该是可以出去了。
“喝完粥,朝着外面走,直接出去。”
“好。”
李燕应下,看着季然喝了一碗姜汤,转身朝着山上走去。
“太岁爷,你做什么?”
“我去河堤看看。”
“我一起!”
“不用。”
季然看着追上来的李燕,伸手一点他的脑袋,道:“你现在是魂魄,身体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出去了,到县衙看看,我身体是不是在。”
“好!”
季然只是这样说,好让李燕出去。如果这里此刻被这无数的“灵”扭曲了时间,那么他回到现实,大概也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时间不同。
走上已经没有了流水的山坡。
季然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的汉子们吵吵闹闹,兴奋不已。周围熬制姜汤和白米的妇人老人都露出了一抹欢快。
有孩子们跑来跑去,偷偷到大人那里排队。
远处县城里的灯火随着雨水小去,越来越明亮。白水县,得益于地理优势,粮食不容易欠收。所以这里的人生活比其他地方好,大部分人能吃饱。
只是能吃饱,就已经是这个时代,百姓最大的奢望了。
夜色下,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农田,庄家密密麻麻,稻穗低垂,在暴雨后依然挺拔,顽强。就像是这些在土地里挣扎的人,像是野草一般好活。
季然拿出树枝,拂拭过宋县令拍过自己的肩膀,开始施展笼中雀。
片刻,树枝丢下,季然一脚踩污那团字迹。
“呵。”
他只是冷笑,走上了山坡,朝着堤坝的方向而去。
……
小雨击打在林间,让那丛林翻涌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马匹儿吃着野草,十几名骑士没有下马,藏匿在距离堤坝不远处的林间。
“老四,霹雳子带了吧?”
“回佐领大人!带了!”
那骑士说着,从自己的马兜里取出了几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个个黑漆漆的圆球,上面是长长的引线。
手掷炸弹,这算得上是目前最先进的单兵火器,被载亲王装备给了自己的亲卫。这手掷炸弹不像是枪械,枪械被很多八旗军认为不比弓箭厉害多少。而这个霹雳子,是公认的厉害。
尤其是面对大范围的乱民时,丢下去一个,瞬间就能炸倒一大片!
“好!”
“现在,去砍断那堤坝承重的木桩,所有的霹雳子用上!给我把这个河堤炸溃!”
细雨中,胖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那双绿豆眼里,渗透出了一股冷意。
“佐……佐领大人,这样真的行吗?”
旁边有骑士颤声道:“这洪水现在已经漫上来了,若是这时候决堤,很可能不是一个缺口,而是整个河堤崩坏!”
“整个白水县,都得被水给……”
啪!
“啊!”
甩动的马鞭在空中滴答着血水。
开口的骑兵死死捂着自己的脸,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泠泠的泼洒下血水,几乎浸透了这骑士的整张脸来!
“混账东西!”
“你到底是在谁的碗里吃饭?!”
胖子冷冷凝视着这个骑士,道:“如今我大靖朝风雨飘摇,国库空虚!”
“亲王现在扛着九州万方,没有银子怎么做事!”
“你给我记住咯!你这双眼里,只能有亲王这一个太阳!”
“这些刁民不是不乐意吗?那就去地底下继续种他的水稻!正好,死了干净!”
“咱们直接安排自己人来种!”
这胖子眼神中的狠色让那骑士低着头,任由血水滴答,不敢再多说一句。
“走!”
那胖子一挥马鞭,一行人立刻纵马而动!
哒哒哒!
疾驰的马蹄声在夜色里尤其明显,但这里的山坡密林已经远离了县城,所以这一行人肆无忌惮,直奔之前的堤坝方向。
只是,当一行骑兵出现在了堤坝前,那胖子却是猛一挥手!
他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和意外。
此刻,在那堤坝之前,竟然出现了几个油纸麻布的帐篷!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帐篷哪怕是安置在了高处,也是浸在了泥汤里。
哗啦——
里面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但是走出来的人,更是让胖子脸色阴沉的可怕。
一袭石青色官袍,上面打着练雀的补子。正是那宋县令,他竟然没有走!
而且,还在河堤这里守着!
“嗯?”
宋县令显然是刚醒了,此刻看到那正白旗的骑兵出现,只是发愣。在他身后的几个帐篷里,陆陆续续走出了穿着皂衣的差役。
“你怎么在这里!”
那胖子冷冷开口,但他却朝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所有骑兵,都默默把手按在了放着短矛的袋里。
“本官在此盯着河堤,防止雨夜出了纰漏。反倒是——”
宋县令正说着,却突然双目瞪大,仅剩下的一丝困意瞬间消散!
他本就是聪明人!自己在这里,是抗洪后的临时决议,没有人知道。
这正白旗的佐领,决计不是找自己的!
宋县令瞬间明白了这群人是来做什么的!他怒目圆瞪!整个人没有逃避,没有装傻。
在这雨夜中,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须发喷张,怒吼道:“你安敢如此!!!”
“拿刀!”
“守河堤!!”
身后的差役们一慌,但却立刻钻进了帐篷去拿佩刀,可见宋县令的威信。
“哼!”
那胖子仰起头,见此也不再装了,一抬手!
刷!
身后的所有骑士,都拿起了短矛!
“冥顽不灵。”
他的脸色带着残忍,丝毫没有将这几个普通人放在眼里,道:“你这狗奴才不在县衙里等死,那便只能送你先走了一步了!”
嗖嗖嗖——
随着那胖子的手放下,十几根短矛瞬间飚射!朝着宋县令的位置笼罩而来!
“啾!”
一声清脆的啼鸣在宋县令的身上浮现,一只练雀竟然不断扩张着翅膀,在其身后浮现!
但那单薄的龙虎气,显然防不住如此的短矛!
嘭!!!
只瞧着那锋利的短矛飞来,停在了宋县令的眼前一尺!
其余的十几根短矛,在飞临宋县令身前时,骤然消失!然后“噗噗噗”刺入了他身后的泥地。
一道穿着湿透白衣的身影,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众人中间。
他的左手握住一柄短矛,手指一旋,矛尖翻转。
“老子一点点堵上的堤,你们这群杂种想要给炸了?”
“门也没有啊。”
这身影转来,面向了十几名骑士,小雨顺着矛尖滴落,对向前方!
砰!
他一抬手,右手中汇聚起淅淅沥沥的雨水,化为了一柄硕大的巨斧,被狠狠握在了手中!
正是季然!
【已记录“袁雄”入狩岁,当前记录时间1/2。】
【获得专精:战斧大师7%、洪拳专精12%】
【袁雄剩余时间:三个月】
自己魂魄入界,身上各种依托肉体的能力,都无法使用了。但是空间的掌控可以!香火灵宝可以!
“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嗖!
那一根短矛,好似闪电般的飚射向那胖子!
“找死!”
那胖子竟丝毫不避,只是朝着季然冷笑,眼神带着一股狠辣张狂!
区区白身,也敢朝他这堂堂正四品佐领动手?
“吼!!!”
狂风乍起!
冷雨被这一股狂风吹散!一头吊睛白额猛虎的影子,从这胖子身上咆哮而起!
一股2级巅峰的气息,轰然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恶虎峥嵘,虚影的爪子轻轻一擦,那坚韧的马铠便直接撕裂!
胖子冷眼睥睨!
自己这朝堂龙虎气,还从未被任何远程手段给破了!除非是同等级的护法神,或洋人的异宝!普通的长矛弓箭乃至枪械,都对自己无用!
短矛穿过雨雾,那猛虎的巨爪抬起,狠狠拍下!
噗呲!
哗啦啦——
除了雨声,周围所有的声音一窒,只能看到雨水将银色矛尖上的血水冲洗而下。
“呃呃呃……”
那胖子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嘴巴里粗大的木杆震碎了满口的牙齿!整个人的脑袋被瞬间贯穿!!
【黜龙:庙堂龙虎气、朝堂气运、位格,面对此称号者失效。】
那硕大的白虎挣扎着嘶吼咆哮,却肉眼可见的溃散。
砰!
那胖子一歪,披着白色甲胄的尸体狠狠砸在了肮脏的泥水当中!
剩下的十几名骑士身上,此刻猛得浮现出不同的动物来!
有乌鸦、黑熊、苍鹰、麋鹿!
这些动物,不是龙虎气!而是女真族萨满崇拜中的野兽真灵!
“呵。”
轰!
季然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小心!!”
这些旗丁从马背上嘶吼,手中弯刀全部提起!
嘭!!!
最边缘的一名旗丁,突然被一只大手扣住了脑袋!
季然就好似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扣住他面孔的瞬间,巨大的斧子已经朝着他的脖颈斜斩而下!
“吼!!”
他身后一头巨熊咆哮!而季然的额头,一抹幽绿的犀照迸发!那巨熊的动作当即迟滞——
噗呲!
温热的血浆从右肩到左跨,一分为二!而在灵犀斧上,此刻也浮现出了一头黑熊的阴刻!
唏律律——
季然一个侧身,坐在了血淋淋的马鞍上!左手当即抽出了一根短矛来!
嗖!
短矛飚射,直奔前方的一名旗丁!对方此刻侧身提起来一面小巧的圆盾,身子弓起,手臂前推,几乎将自己全部藏在了盾牌后面!
密不透风!
噗!
但是下一刻,猩红的短矛从他的背后透体而出!那短矛在接近盾牌的瞬间骤然消失,出现在了盾牌之后!
一只麋鹿哀嚎着从这旗丁身后消散。
十步之内,时空随心!
除非是4级掌握了领域,或同样炼化了界泊!不然面对这般时空之力,都会极为吃力,甚至束手无策!
这也是诸天万界最珍贵道具的强大之处!
“集合阵型!!”
“不要被他各个击破!!冲阵!”
“锋矢阵!锋矢阵!!!”
……
在见识到季然恐怖的单兵能力和诡异术法,剩余的十几名旗丁立刻招呼列阵!
这些正白旗终究是亲王亲卫,不是纯粹的酒囊饭袋。
几个呼吸的功夫,熊、鹿真灵的旗丁在前,鸦、鹰真灵的旗丁在侧,十几人组成了一个锋利的锥形,马蹄奔腾,朝着自己杀来!
季然此刻却并不在意那近在咫尺的冲锋,而是略有懊恼的看着灵犀斧上的阴刻巨熊。
灵犀斧技能·拘鬼:被此斧杀死的鬼类,会烙印其中,可召唤。(当前2级,可以一次性召唤2头斧鬼。)
自己之前刀法凌厉,凡是硬战都是持刀而行,再加上之前世界没遇到什么鬼类,忽视了这个技能。可惜了之前杀倭寇时没用斧子处决。
希望那些倭寇,没撤吧。论起鬼来,还是它们身上的最好。
哒哒哒!
就在骑兵阵型近在眼前时,季然抬起斧子,道:“拘鬼!”
轰!
雨水与泥浆瞬间凝聚成了一头硕大的巨熊!
面对奔驰而来的锋矢阵,那巨熊一声咆哮,好似一块巨石般,砸进了阵形之中!
“小心!!”
“不!”
“啊啊——”
“吼!!”
刹那间,为首的两三个骑兵被直接扑倒,周围的四五人也被巨熊拉扯、撕咬了马匹,摔了下来!
巨熊身上鲜血淋漓,左爪更是直接被砍掉!
它这是吃了冲锋的所有伤害!
零零散散的阵型,跌落在地的旗丁,对于季然来说,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唏!”
季然猛地一夹马腹,当即冲了上来!
“你!”
地上跌落的一名旗丁站起来,看着巨斧下撩起来,立刻持刀下劈!
砰!
巨斧借着惯性,将刀背砸在了他的身上!下摆的斧刃更是直接刺入了他的小腹!
“啊啊啊!!”
这骑兵整个人被巨斧的冲杀撩起,小腹到胸腔都被撕裂!
嘭!
随着血肉模糊的尸体摔落在地,巨斧上又出现了一头巨角鹿!
“拘鬼!”
一头硕大巨角鹿也被水流凝结,冲向了剩余的旗丁!
哒哒!
季然手中短矛甩出,贯杀了一名背对着自己的旗丁!紧接着,他便夹紧马腹,在人群中持着利斧冲杀!
连续三个来回,河堤前便再没有了一个站着的旗丁。
巨熊奄奄一息,和麋鹿一起被收入了斧中。上面此刻一共八个鬼雕,三熊、两鹿、三鹰。
嘭!
季然跳下马,走向了那宋县令。
此刻,持着刀的宋县令神色没有愤怒,没有惊叹,只是轻轻弹了弹衣袍,与那十几名差役一同,朝着自己拂袍下跪。
“感谢阁下,为我白水了却执念。”
“我等,欠阁下一命!”
【你已获得“鬼牌·鬼县令”,“鬼牌·鬼差役”*17(不可带出)】
【可在阴天、黑夜召唤出鬼牌上目标,为自己而战。】
“大人快快请起!”
此刻那宋县令跪下,自己清晰的看到,在他竖起的衣领下,出现了一个个血洞和狰狞的刀痕。
现实中,他便是在此为护河堤,护白水百姓而死!
再加上那书案上的文书,季然对他有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如此浑浊的官场,能出淤泥而不染,便是难得一见,何况一身风骨?
扶起宋县令,对方那苍白腐烂的面孔看着他,道:“阁下如此本事,是何人?”
“义和会。”
宋县令一愣,点头道:“原来是义士。”
他叹了口气,走了几步。
前方,遍地正白旗的血肉尸骨,几头侥幸存活的马儿正在泥地上无措的踱步。
远处,白水县一片灯火点点,朦朦胧胧。
“如果当时,我答应了,不知道结局会不会好一些?”
风吹起宋县令的衣摆,让他的背影单薄凄凉。满城百姓的溺亡,是他背负的一座大山。
“那只是延缓了他们的死亡,延长了他们的痛苦。”
“可是……”
“宋县令!”
季然一声低喝,道:“朝堂上,人人屈从!您若是之前和那佐领低头,高官厚禄,白银财宝,高枕无忧!”
“为何不从!?”
那宋县令眉头拧在一起,脱口而出:“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我自有我的坚守!”
“那为何此刻动摇?就因为百姓的死?”
风吹水波,雨寂无声。
宋县令沉默,却听季然继续道:“国家板荡,哪里不是尸横遍野?”
“白水的血债,在朝堂,而不在此地!不在你们这些护河而死的人身上!”
“狗屁的欠我一命!你们,谁都不欠!”
季然手中浮现出两张鬼牌,直接唤出灵犀斧,凌空斩碎!
纸屑飞扬,季然只觉得胸口舒畅。
宋县令为何觉得欠自己一命?
不过是因为自己在这虚假的轮回中,杀了那些正白旗的兵马。让他觉得,自己替他还了一份血债。
但,自己不认。
冤有头债有主!
英雄替狗熊负债,狗屁!
季然说完,转身朝着河堤走去,那里边界模糊,走过便是现实。
“本官的确是着相了。”
宋县令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道:“我没有资格去替百姓决定这血债。”
“也没有资格,替百姓承恩。”
“这场祸水的因果,你觉得当如何?”
“杀!”
季然脚步一顿,声音平静,道:“洋人也好,朝廷也罢,我不想说那些背后经济政治的东西。”
“你或许能听懂,但百姓不懂。他们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好的会被朝廷要求铲了庄稼!”
“为什么自己护住了河堤,用血肉抗住了山洪!自己的妻儿老小,还会在睡梦中,在那对半斗白米的欢喜中,淹没在了泥浆与浊水之下!”
“百姓要的,不是谁的解释,不是你的担责!是血债血偿!”
雨声一窒,万籁无声。
“唉。”
一道幽幽的叹息,卷走了所有的水汽阴霾。
【你已获得“鬼牌·白水百姓*75600人”】(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