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崇祯顺利抵达南京!

    接下来的几日航程,天公作美,风平浪静。

    庞大的皇家船队如同一串明珠,缀在宽阔浩渺的江面上,向着留都南京迤逦而行。

    除了中途遭遇了两日缠绵的春雨,江面雨雾迷蒙,船只不得不稍稍放缓航速外,再未遇到任何阻碍。

    春雨洗过的天空格外澄彻,两岸的景色也愈发繁茂葱茏,与北方迥异的水乡风貌,已清晰可见。

    终于,在一个天色明朗的上午,船队驶入了龙江关水域。

    此处位于南京城西,扼守外秦淮河与长江交汇的咽喉,乃是明代南京最为重要的官方码头与漕运枢纽。

    远远望去,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旌旗招展,仪仗如林。

    从南京城内通往码头的宽阔官道上,亦是车马簇拥,人流如织。

    南京留守的文武百官、勋贵世家,以及得到消息自发前来观瞻圣颜的百姓,早已将码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喧嚣鼎沸之声,隔着宽阔的江面都能隐隐传来。

    这般盛况,实属百年罕见。

    要知道,自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南巡之后,大明王朝的皇帝已有一百二十余年未曾踏足过南京。

    时光荏苒,连南京方面关于如何迎接御驾的礼仪规制都有些生疏模糊了。

    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们不得不翻箱倒柜,查阅故纸堆中的记载,又参照北京方面的规制,才勉强拼凑出一套完整的迎驾仪程。

    正因如此,这场迎接仪式,既包含着对久违皇权的敬畏,也透着一丝因年代久远而略显刻板的隆重。

    对南京的勋贵官僚而言,这次迎驾的意义更是非同小可。

    毕竟崇祯此番南巡,并非是“南逃避祸”,反倒是挟大胜之余威,带着整顿江南、充实国帑的明确意图而来。

    此前北京勋贵的遭遇、以及锦衣卫在南京的悄然动作,都像无形的鞭子悬在众人头顶。

    因此,码头上的每一位大人物,无论内心如何盘算,面上无不摆出十二万分的恭谨与战兢,生怕在任何一个细节上出了纰漏,触怒天颜。

    御舟旗舰的顶层甲板上,崇祯皇帝身着明黄色常服,外罩一件玄色披风,正凭栏远眺。

    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码头与攒动的人影,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自离开京师,这浩浩荡荡的船队在运河与长江上已行驶了近两个月。

    这一路上,他目睹了北地的疮痍与坚韧,也见识了南方的富庶与繁忙。

    一个鲜明的对比始终在他心中盘桓,即便是南方最普通的码头力夫、田间农夫,身上所穿的粗布衣裳,也多是完整洁净的,鲜见北方灾民那种衣不蔽体、褴褛如絮的惨状。

    这看似微小的差异,背后折射出的,却是两地民生根基的巨大差距。

    北方连年天灾,兵祸连结,早已是民力凋敝,而南方得天独厚,少有大规模战乱,物产丰饶,百姓生活相对安定。

    想到这里,崇祯内心复杂,既有对北方子民的愧疚与沉重,也有一丝对南方财富的寄望与盘算,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江风之中。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船队缓缓靠向早已清空、铺上崭新红毯的专用码头。

    巨大的船身与木质码头轻轻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这一刹那,码头上那原本喧嚣鼎沸的人声骤然一静,紧接着,如同风吹麦浪般,以最前方的勋贵重臣为起点,黑压压的人群齐刷刷地跪倒下去。

    文武官员、勋贵宗亲、士卒仪卫,乃至远处的百姓,尽皆匍匐于地。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骤然爆发,声浪直冲云霄,在宽阔的江面上回荡,惊起了远处芦苇丛中的几只水鸟。这

    呼声整齐、洪亮,充满了仪式感的庄重与对皇权本能的敬畏。

    许多百姓恐怕一生都未见过这等阵仗,更遑论目睹天颜,此刻皆依着事先被反复教导的规矩,将头深深埋下,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惶恐。

    大明的户籍制度严格,南北百姓流动不易,能如此近距离“迎接”皇帝,对他们而言,已是足以向后辈夸耀一生的大事。

    崇祯在太子朱慈烺、大太监王承恩及一众近侍的簇拥下,出现在船舷旁。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路的疲惫与内心的万千思绪压下,脸上换上了帝王应有的、威严肃穆又不失宽和的表情。

    随后缓缓步下特意铺设的、饰有龙纹的檀木舷梯,踏上了南京的土地。

    朱慈烺落后半步,神色平静地跟随在后。

    崇祯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跪伏的众人,从那些身着华丽朝服、蟒袍玉带的公侯伯爷,到按品级排列、身着各色官袍的文武大员,再到更远处如蝼蚁般密集的百姓身影。

    这万人叩拜的场景,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帝王的威严感,也冲淡了些许对未来的隐忧。

    他难掩心潮起伏,但声音依旧保持着稳定与力度,清晰地传向前方:

    “众爱卿,平身,百姓们,也都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

    众人再次叩首,然后才依序站起身来。

    官员勋贵们尚能保持仪态,那些百姓们起身后,则忍不住偷偷抬眼,试图看清那位传说中的“真龙天子”是何模样。

    只见皇帝身形清瘦,面容略显疲惫却目光湛然,身着龙纹常服,不怒自威,确与庙宇中的神像、年画上的帝王有几分神似,不由得更加敬畏。

    随后,以南京守备勋臣、魏国公徐文爵为首,南京六部、都察院、五军都督府等留守机构的头面人物,纷纷按照品级再次上前,进行更为正式和细致的参拜与问候。

    崇祯面带微笑,一一回应,时而温言抚慰几句,时而询问一两句南京风物,气氛显得颇为融洽。

    他心中清楚,此行的首要目的是安抚、是震慑、是汲取南方的财赋支持,而非掀起腥风血雨。

    既然这些地头蛇目前表现得还算恭顺,在追缴积欠、配合新政等方面也拿出了“诚意”,他这个皇帝自然也乐得展现宽仁的一面。

    一时间,码头上君臣对答,气氛和谐,仿佛真是一派君明臣贤、共襄太平的景象。

    繁琐而隆重的码头迎驾仪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告一段落。

    崇祯登上了早已备好的、由三十六名锦衣卫力士抬着的华丽龙辇。

    朱慈烺则乘坐规格稍逊,但依然彰显储君威仪的太子銮驾,紧随其后。

    庞大的仪仗队伍开始启动,锦衣卫开道,京营精锐护卫两侧,鼓乐齐鸣,旌旗蔽日,沿着早已净街戒严的宽阔御道,向着南京城内迤逦行进。

    进入南京城,戒备之森严更甚城外。

    主要街道两旁,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尽是顶盔贯甲、手持利刃的军士。

    他们神情紧绷,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街道两侧的屋顶、窗户,以及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而紧张的气氛。

    这不能怪他们小题大做,实在是责任重大。

    皇帝一百二十多年不来,南京的驻军和衙役早已习惯了承平岁月,何曾操办过如此最高等级的安保?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之前陛下可是在京城遭遇了刺杀。

    万一在南京地界上出半点差池,莫说他们这些兵卒,便是他们的上司、上司的上司,恐怕都要从头落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南京官府这些日子几乎是掘地三尺,但凡街面上有过劣迹的泼皮无赖、有前科的“危险人物”,甚至只是看起来可疑的流民,都被暂时“请”进了牢房“配合调查”。

    这番折腾,倒让南京城迎来了一段前所未有的、路不拾遗的“安宁”时期。

    穿行在南京的街巷之间,朱慈烺轻轻掀开銮驾侧面的绸帘,饶有兴致地向外望去。

    纵然街道已被肃清,百姓被拦在远处,但这座古城的风华仍扑面而来。

    高耸的城墙,古朴浑厚,街巷纵横,人流虽被限制,但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高耸的酒楼、精致的园林宅院,无不彰显着此地远超北方都城的富庶与繁华。

    秦淮河蜿蜒流过,虽未至华灯初上之时,已可想象其夜间的旖旎。

    不愧是太祖高皇帝选定的都城,历经二百余年积淀,其底蕴与活力,确实非同凡响。

    朱慈烺心中暗暗点头,对这座南方政治经济中心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未来的许多计划,或许真要依托于此地展开。

    队伍并未进入后世所称的“明故宫”,那里在靖难之役后地位下降,且多年未曾大规模修葺,已不复旧观。

    圣驾径直入驻了早已预备好的、位于南京城核心区域的豪华行宫。

    此处原是一位前朝勋贵的别业,后被官府征用,加以扩建修饰,专为接待此次南巡。

    抵达行宫后,大部分官员勋贵行礼后便各自散去,只留下最核心的几位重臣。

    崇祯在行宫正殿再次接见了他们,进行了一番更近距离的“慰问”。

    无非是臣子们再次表忠心、汇报些喜庆祥和的“好消息”,崇祯则温言嘉勉,说些“卿等镇守留都,劳苦功高”、“朕心甚慰”之类的套话。

    这些面子上的功夫,虽然繁琐,却是维系君臣表面和睦、展示皇恩浩荡的必要流程。

    朱慈烺耐着性子陪同了一会儿,见话题始终围绕些虚文缛节和无关痛痒的政务,便寻了个由头,悄悄退了出来。

    回到属于自己的宽敞宫院,朱慈烺长舒一口气。

    吩咐人备好香汤,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路风尘与疲乏。

    随后他便屏退左右,只留下郑小妹在侧。

    连续多日在船上,虽不至于颠簸,但终究不如陆地安稳,加之思虑甚多,睡眠质量并不算好。

    此刻身处这坚固华美的宫室,身心放松,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拥着温软的郑小妹,很快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休整两日后,一项最重要的礼仪活动提上了日程——祭拜孝陵。

    明孝陵,乃大明开国皇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合葬陵寝,位于南京紫金山南麓。

    对于朱明皇室而言,来到南京不谒孝陵,于礼不合,于情不容,这是崇祯此行的核心政治仪式之一,旨在向天下昭示其继承太祖法统、重振大明国运的合法性。

    祭陵的仪式庄严肃穆,异常繁琐。

    从清晨开始,沐浴更衣,卤簿仪仗全开,崇祯与朱慈烺身着祭服,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一步步完成迎神、奠帛、初献、亚献、终献、读祝、送神、望燎等各项复杂礼仪。

    钟磬齐鸣,雅乐奏响,香烟缭绕中,仿佛跨越时空,与那位开创大明基业的洪武大帝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待到所有公开的、依礼制必须完成的流程走完,天色已近黄昏。

    崇祯挥退了所有陪同的官员、礼生、仪卫,甚至连最贴身的大太监也令其退至远处等候。

    偌大的孝陵享殿前,只剩下他与太子朱慈烺二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殿门斜射进来,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殿内太祖皇帝与马皇后的画像映照得半明半暗,更显威严肃穆。

    画像中的朱元璋,身着十二章衮冕,头戴十二旒冠,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丰满,肤色白皙,五官端正,尤其是一双丹凤眼,目光锐利而威严,颌下三缕长髯,飘洒胸前,气度雍容,不怒自威。

    这画像,与后世在民间流传甚广的、那张下巴前突、额骨高耸、满脸麻子的所谓“鞋拔子脸”朱元璋画像,简直判若两人!

    这幅由宫廷画师奉旨精心绘制的御容,更符合一位开国帝王的威仪与气度,也更能体现出其出身虽微,但得天下后所应有的、符合儒家审美的“帝王之相”。

    朱慈烺看着这幅画像,心中了然。

    所谓丑陋的“鞋拔子脸”画像,不过是满清入主中原后,为贬低前朝开国君主、宣扬“异相”以证其得国不正而刻意炮制、并借助民间传说加以扭曲传播的产物。

    抑或是后世某些猎奇附会之说,以讹传讹。

    试想,当年朱元璋若真是那般奇丑模样,又如何能在豪杰并起的元末乱军中脱颖而出,又如何能让眼光不俗、身为郭子兴义女的马皇后倾心下嫁,并生死相随?

    历史真相,往往湮没在胜利者书写的故纸堆与市井巷陌的流言蜚语中。

    不过,这些于此刻都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幅画像所代表的,是大明王朝的根脉与法统,是悬挂在每一位朱明子孙心头,既感荣耀又觉沉重的图腾。(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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