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圣驾抵达天津港口!

    早在一个多月前,曹友义便通过兵部驿传和宫中密报,得知了圣驾即将自南京沿运河北上、于天津大沽口登岸返京的确切消息。

    自那时起,他这根弦便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迎接圣驾,既是天大的荣耀,更是天大的干系!稍有差池,莫说他这总兵官位,便是项上人头,恐怕也难保全。

    因此,这月余来,他几乎将行辕搬到了码头附近,事无巨细,亲自过问,从码头整饬、道路平整、营房布置、到沿途警戒、仪仗安排、乃至预备接驾官员的食宿,无不反复核查,力求万无一失。

    就在昨日傍晚,派往海上巡弋、负责瞭望的哨船传回最新消息:

    圣驾船队的前锋,已驶过山东登州水域,距离天津大沽口,已不足二百里水路!按正常航速推算,若无意外,极有可能在今日午后,最迟明日清晨,抵达天津!

    得到此讯,曹友义几乎一夜未眠。

    今日天色未明,他便顶着寒风,亲临码头坐镇,做最后的巡查。

    然而,老天爷似乎有意考验他,今日的天气格外糟糕。天空阴沉得如同泼墨,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海面上风浪比平日更大,湿冷的海风裹挟着细碎的水汽,打在脸上生疼。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俨然一副山雨欲来、或至少是阴雨连绵的征兆。

    “这贼老天!早不阴晚不阴,偏偏赶在今日!”

    曹友义心中烦躁无比,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天气。

    若是圣驾抵达时,正逢大雨倾盆,道路泥泞,仪仗混乱,迎驾官员和士卒在风雨中狼狈不堪,甚至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惊了圣驾,或是让龙体受了风寒……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虽说天公不作美,非人力所能为,但上头怪罪下来,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他这个负责具体迎驾事务的总兵官。

    一想到可能面临的雷霆之怒,曹友义就觉得后脖颈发凉,焦虑地挠了挠头,原本梳理整齐的发髻都有些散乱。

    他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这雨能晚些下,哪怕等圣驾安稳登陆、进入行宫之后再下也好。

    “大人!大人!回来了!哨船回来了!”

    就在曹友义忧心忡忡之际,身旁一名亲兵突然指着海面方向,激动地高声叫喊起来。

    曹友义精神一振,猛地抬头,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极目远眺。

    只见灰暗的海天交界处,一个黑点正破开翻涌的白浪,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码头疾驰而来。

    那船型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派出去、负责抵近侦查圣驾船队确切位置的快哨船!

    此船船体狭长,帆桨并用,速度极快,专司传递紧急军情。

    “快!随我过去!”

    曹友义不及多想,一把推开挡风的芦席,也顾不上仪态,三步并作两步,顶着寒风便向码头栈桥奔去。他身后几名亲兵连忙跟上。

    那艘快哨船显然也看到了码头上迎候的将领,径直驶向专用的小型泊位,尚未完全停稳,船上几名水手妆束的军汉便已敏捷地跳上栈桥,朝着曹友义的方向快步跑来。

    双方在栈桥中段相遇,那几名水手见到总兵,下意识便要单膝跪地行礼。

    “免了!免礼!”

    曹友义一挥手,急声问道:

    “快说!圣驾船队现在何处?距此还有多远?!”

    为首一名看似头目的水手见总兵如此急切,也省了虚礼,喘着粗气,语速飞快地回禀道:

    “启禀总镇!卑职等奉命前往东南方向五十里外接应,已与圣驾前锋联络确认!圣驾船队主力,此刻距我大沽口码头,已不足二十里水路!龙旗仪仗,清晰可见!”

    “二十里?!”

    曹友义心脏猛地一跳,眼中精光爆射。

    二十里水路,以圣驾船队的速度,即便因为队形庞大、需要谨慎航行,最多两个时辰,也必能抵达!

    也就是说,午时前后,天子圣驾,便将降临天津码头!

    “好!太好了!”

    曹友义用力一拍大腿,连日来的焦虑仿佛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兴奋。

    他霍然转身,对紧随其后的中军官厉声喝道:

    “传我将令!码头所有官兵、民夫,即刻各就各位,打起十二分精神!净街泼水之事再加紧一遍!仪仗队、鼓乐队最后检查器械服饰!警戒兵马扩大封锁范围,闲杂人等一律驱离码头三里之外!所有迎接官员,按品级于码头指定位置列队,不得有误!快!快去!”

    “得令!”

    中军官抱拳领命,转身飞奔而去,口中高声传达着总兵的命令。

    霎时间,本就忙碌的天津码头,气氛更加紧绷,如同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

    号令声、脚步声、器物碰撞声、军官的催促喝骂声,交织在一起,在这阴沉的天空下,奏响了一曲迎接天子的、充满紧张感的序曲。

    曹友义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冰冷空气,再次抬头望了望那铅灰色的、仿佛随时要滴下水来的天空,双手合十,向着虚空无声地祷祝:

    “皇天在上,祖宗保佑,切莫在此时降下雨雪,让末将……顺顺利利接驾回京吧!”

    两个时辰,在紧张与期盼中,似乎过得格外漫长,又仿佛转瞬即逝。

    午时初刻,一直阴沉压抑的海天之际,终于出现了变化。

    先是水平线上隐约浮现出一些桅杆的尖顶,如同生长在海面上的黑色森林。

    紧接着,帆影渐显,一艘、两艘、十艘、百艘……庞大的船队轮廓,如同从海底升起的远古巨兽群,缓缓撕开海雾与阴霾,清晰地呈现在所有翘首以盼的天津守军和官员眼前。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最前方是数十艘体型修长、装备火炮的护卫战船,劈波斩浪,拱卫着中军。

    中央,那艘如同海上宫殿般的巨型宝船巍然屹立,杏黄色的龙旗在主桅顶端猎猎作响,即使在灰暗的天色下,依然醒目无比,宣示着无上皇权的归来。

    在其周围,是更多的大小船只,运输船、坐船、货船……浩浩荡荡,连绵不绝,几乎铺满了远处的海面。

    低沉的号角声穿透海风隐隐传来,带着一种庄严肃穆的威仪。

    崇祯的南巡船队,在海上颠簸航行月余,其间虽因遭遇几日海上风雨,不得不在山东某处避风港暂避,耽误了些许行程,但终究一路平安,于此刻,抵达了帝国北方海疆的门户,距离京师仅二百余里的天津大沽口!

    为首巨大的船楼顶层甲板上,朱慈烺身披一件银狐皮里的玄色斗篷,凭栏而立。

    刺骨的海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得向后飞扬,但他毫不在意,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天津码头,以及码头上那如蝼蚁般密集、却列队整齐的迎接人群,嘴角不由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感慨的会心笑意。

    终于……回来了。

    历时近半载,跨越数千里,这场旨在扭转国运、夯实根基的南巡,终于在此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双脚即将再次踏上帝国的核心土地,朱慈烺心中亦是波澜起伏。

    这一个多月的海上归程,对他而言,绝不仅仅是空间上的移动。

    他有了充足的时间,远离陆地的喧嚣与政务的繁杂,静静地观察、思考。

    他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大明帝国此刻所拥有的、堪称这个时代世界顶尖水平的水师力量。

    郑芝龙麾下那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庞大舰队,战舰的规模、火炮的配置、水手的操舟技术、乃至远洋航行的组织能力,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后世史书与影视作品中,常常描绘的明末乃至晚清水师的孱弱与不堪——无论是郑成功之后的水师沉寂,还是鸦片战争中旧式水师的惨败,乃至北洋水师那悲壮的覆灭,似乎都给国人留下了“中国水师自古不强”的刻板印象。

    大明的水师,在郑和时代的巅峰之后,虽经波折,但其底蕴与技术积累,尤其是在东南沿海,从未真正断绝。

    明中后期的“嘉靖倭乱”,催生了俞大猷、戚继光等将领对水师的重视与重建。

    明末虽然国力衰退,但像郑芝龙这样的海上豪强,却凭借私掠与贸易,发展出了足以抗衡甚至压制当时东来欧洲殖民者的强悍海上武力!

    他们的战舰或许不如后来欧洲的风帆战列舰那般规整,但其适应中国沿海水文、灵活机动的战术,以及火龙出水、连环船等特色装备,依然不可小觑。

    可以说,在十七世纪中叶的东亚海域,大明的水师,依然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是当时世界上最强悍的水师之一,至少在近海,难有敌手。

    “唯一可惜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中,大明最终还是亡了……”

    朱慈烺心中无声地叹息。

    内部的崩溃,内忧外患的交加,彻底拖垮了这个巨人,使得其强大的海上潜力未能转化为持久的国策和开拓海洋的动能,最终随着王朝的覆灭而消散,或被清朝的禁海政策彻底扼杀。

    否则,以当时的技术和航海基础,若能持续向海洋发展,谁又能断言,东方不会诞生一个不逊于甚至超越同期西方的大航海帝国?

    不过,这个遗憾,或许将由他来弥补,不,是已经在他的手中开始扭转!

    如今的大明,在他的干预下,内患渐平,财政好转,皇权重振,与郑芝龙势力的结合更是如虎添翼。

    陆上,他整军经武,筹划对建奴的最后一击。

    海上,整合水师、发展贸易、探索远洋的蓝图,也已在他心中徐徐展开。

    历史已然拐弯,大明这艘巨轮,正被他强行扳离了原本冲向礁石的航道,驶向一片虽然依旧波涛汹涌、却充满无限可能的新海域。

    “不说让大明万世不移,但以此为基础,再续国祚二三百年,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陆海帝国,似乎……也并非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朱慈烺只觉胸中块垒尽去,一股豪情与自信油然而生,连带着这阴冷晦暗的天气,仿佛都变得明亮开阔起来。

    他微微挺直了脊背,目光愈发锐利,投向前方那片即将登陆的土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在无数水手、兵丁的号子声与绳索摩擦的吱呀声中,庞大的宝船以及数艘主要的御用坐船,终于缓缓地、平稳地靠上了天津大沽口码头经过特别加固的泊位。

    跳板架设完毕,一队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率先鱼贯下船,迅速接管了码头前沿的警戒,目光如电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处角落、每一张面孔。

    确认安全无虞后,一名锦衣卫千户才转身,对着“镇海”号船舷处打出了一系列复杂而精准的旗语。

    得到安全信号,御舟之上的卤簿仪仗开始移动。

    首先下船的是手执金瓜、斧钺、旗幡的仪卫,他们迅速在跳板两侧列成威严的通道。

    紧接着,司礼监随堂太监、掌印太监等内官躬身而出。

    随后,在太子朱慈烺、郑芝龙、以及一干近臣勋贵的簇拥下,身披明黄色织金斗篷、头戴翼善冠的崇祯皇帝,终于出现在了高高的船舷旁。

    码头上,以天津水师总兵官曹友义为首,天津巡抚、天津兵备道、天津卫指挥使等本地文武官员,以及部分闻讯赶来的京中先遣官员,早已按照品级爵位,黑压压地跪满了一片。

    寒风凛冽,不少官员冻得面色发青,但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当看到皇帝身影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立刻将头深深埋下,额头几乎触及冰冷潮湿的木板地面,用尽全身力气,齐声高呼,声浪盖过了呼啸的风声与海浪的拍击: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回銮!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海啸般在码头上空回荡,震耳欲聋,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与对皇权归来的敬畏。(记住本站网址,Www.WX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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