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城,南方的一座小城。
这里也有一个虎刀帮。
这个虎刀帮,和兴城那个被李飞灭掉的虎刀帮没有丝毫干系。
只是恰巧同名了。
三门城的这个虎刀帮,就不如兴城的虎刀帮那么威风了,帮主张七虎没有道基期的修为,也没能和本地止戈院的首尊搭上线。
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
兴城虎刀帮干过的那些烂事儿,三门城虎刀帮一样都没少干。
今天是元兴元年2月8日,江湖上最大的事儿,是羽化宗掌教无晦成为真君。
不过什么巅顶,什么真君,张七虎都不关心。
那样的江湖距离他太遥远了。
今天是三门城虎刀帮拿下城南老宅区所有地契的最后期限,如果误了工期,内政院主工司的那位司长可就要发怒了。
这才是张七虎关心的江湖。
“张老大人,大家一个姓,一百年前是本家,您就当给我个薄面,把这房卖了吧。”
一栋三进的四合院里,张七虎笑眯眯地对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说道。
“呸!”
老人吐了一口唾沫,对张七虎声色俱厉地说道,“谁跟你这种人是本家?”
“我已经说过了,这房子我不卖!”
“你们都给我出去!”
老人异常激动,面色涨红。
张七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目光变得阴冷:
“老东西,老子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位虎刀帮帮主虽然不是道基期的高手,但也是一位炁变中期的练劲武师,气势勃发后,寻常人如鼠遇猫,根本不敢与之对峙。
但这位老人显然不是寻常人,丝毫不惧地瞪着张七虎:
“老夫今天就站在这里,倒要看看你敢把老夫怎么样?!”
老人名叫张钧,是前三门城内政院主工司的司长,如今已经退休。
正因为他曾经的官职,所以张七虎才会亲自带着人来谈。
如今城南老宅区,也只剩下这么一个硬骨头了。
其余住宅的地契,全都被虎刀帮买走。
看着张钧宁死不从的桀骜模样,张七虎心中生出一股邪火。
他下意识转动大拇指戴的玉扳指,上前半步,俯身凑近张钧,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老东西,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挡的不是我虎刀帮的财路,是整个主工司的财路!”
“你在位时,已经得罪了很多人。现在都退下来,你自己掂量一下,你还得罪的起吗?”
张钧是少有的不同流合污的好官,但在位时也因此得罪了很多同僚。
他没有家族背景,从一个穷书生靠本事一步一步成为一名9级的属官,最终也因为没有助力而止步于此,没能更进一步,成为朝廷命官。
如今他退休多年,当年与他交好的少数几人也都退了,所以张七虎对他其实没太多忌惮。
只是张七虎不想把事情闹大,弄得上面的大人替自己收尾,影响了自己的评价,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但今天,张七虎不想再拖了。
“老头儿,是你逼我的。”
张七虎用森寒的语气说道。
然后转身给身后的小弟一个眼神。
十几名虎刀帮的帮众拿出准备好的铁棒,四下散开,朝周围的房屋内走去。
张钧脸色一变:“你们想干什么?”
砰!砰!砰!
屋内很快传来铁棒的敲击声和东西被砸坏的声音。
张钧的妻子早逝,儿子早就去了外地打拼,他在三门城孑然一身,所以虎刀帮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威胁他的。
唯有这栋屋子。
这是当初张钧和妻子一起攒钱买的,他和妻子在这里渡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五年,这里有他最宝贵的回忆。
所以张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卖掉这栋宅子。
但现在,虎刀帮要直接毁了这里!
“住手!!”
张钧愤怒地吼道,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张七虎,却被对方轻松躲开,摔倒在地上。
“住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张钧倒在地上,大声质问。
张七虎俯视着这位曾经的9级属官,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他张开双手,笑道:
“我虎刀帮可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你这屋子值多少钱?砸坏了我照价赔给你。我这些个兄弟,大不了进去蹲几天。”
“你咳咳咳咳!”
张钧气得剧烈咳嗽,却又无可奈何。
“张老大人,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张七虎蹲下身,“只要你肯点头卖了这栋宅子,我依然给你事先说好的价钱,否则的话,我保证今天这宅子里的一切都会被毁掉!”
砰!砰!砰!
打砸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
张钧痛苦地看着那些妻子在世时亲手布置的东西被一一毁掉。
他艰难地站起身,双眼通红:
“那我也最后说一次,你就算把这宅子全砸了,我也不卖!”
“.”
张七虎深吸一口气,眼神浮现出杀意:“老头,你真要逼我把事情做绝?!”
张钧惨然一笑,想起妻子在世时,也总是埋怨自己脾气太硬,宁折不弯。
他缓缓闭上双眼,任凭张七虎动手。
也好,这样就能早点见到她了。
张七虎伸出手,掌心处有冒着寒气的劲力涌出。
他只需要在对方胸口的膻中穴轻轻点一下,用寒冰劲力一刺,就能伪造出对方心梗而死的假象。
“这是你逼我的!”
张七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杀意已决。
他左手食指冒着寒气,带着一道残影,点向张钧的膻中穴。
但下一秒,手指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
“啊——”
张七虎惨叫一声,下意识爆发劲力护体,同时向后退去。
他的惨叫声惊到了正在四处打砸的帮众们,纷纷赶来。
众人惊讶地看到自家帮主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左手,在张七虎和张钧之间的青石地板上,有一截带血的断指!
“不知哪位前辈?为何暗箭伤人?”
张七虎环顾四周,神情凝重。
他再怎么样也是一名练劲武师,实力在三门城能稳进前十。
但刚才他甚至连丝毫反应都没有,手指就被斩断了,而且还是隔空斩断的!
这就很可怕了。
出手之人至少也是道基期的强者!
随后张七虎眼前一花,发现张钧身旁已经多出一道青色的身影。
来人一身青衣,戴着斗篷,看不清面容。
“看来我这趟来得很及时。”
来人没有理会张七虎,对张钧说道。
她的声音明亮,轻快,如屋檐下的风铃。
张钧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来人:
“你是?”
于是宁青曼撩开斗篷,让张钧看清自己的面容。
她微笑道:“还记得我吗?”
张钧睁大眼睛:“宁女侠?是你!”
十一年前,他还是主工司的司长,因为得罪了人,在一次出城去检查城外驿道时,遭遇了杀手的袭击。
当时他的护卫全死了,在生死关头,被路过的宁青曼救下。
后来宁青曼在三门城住了一个月,两人就这样结识了。
“这位女侠,鄙人张七虎,虎刀帮帮主,在为天水剑楼办事!你自行掂量一下,今日是一定要强出头吗?”
张七虎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暗道不好,立刻搬出自己最大的靠山。
他的修行功法,植入体、丹药,全部都是天水剑楼提供的。
虎刀帮就是天水剑楼养在三门城的一把刀,做一些门派不方便做的事。
而天水剑楼是春燕府最强的江湖门派。
剑楼楼主花冬寒是春燕府第一剑客,是一名武道大师!
哪怕来人是一名道基期高手,张七虎觉得抬出天水剑楼的名号,怎么也能威慑住对方了。
但.
宁青曼根本没有回头,张七虎的护体劲力突然被一道无形剑气洞穿,胸前出现一个血洞!
“你”
张七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宁青曼的背影,满脸不甘地倒下。
“帮主!”
四周的帮众纷纷惊呼,全都懵了。
虎刀帮的帮主就这样死了?!
“尸体抬走,去找你们的靠山来吧。”
宁青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变得清冷。
十几名帮众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敢留下一句狠话,他们迅速抬走了张七虎的尸体,只留下一地的鲜血。
“宁女侠,你这.”
张钧也看呆了。
同时也回想起十一年前,宁青曼在三门城居住的那一个月,三门城内许多黑道人物,还有一些贪官污吏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当时张钧就怀疑过宁青曼,只是没法确认。
今天看到这一幕,他终于知道了真相。
“老张啊,你自己酿的桂花酒还有吗?有的话,拿出来给我尝尝,我可是惦记好多年了。”
宁青曼笑着说道。
她之所以故地重游,主要就是冲着这口酒来的。
当初她救下张钧,对方想要酬谢她,拿出来的东西都被拒绝了,最后是张钧拿出自己亲手酿的酒,才打动了她。
两人也算是因酒而结缘。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张钧的性情对宁青曼的胃口。
否则酒再好,喝着也不香。
“酒还有。”
张钧脸上也露出笑容,他转身快步朝里面的正院走去。
宁青曼跟着他,一起走进正院的大堂内。
很快,张钧有些吃力地抱着一坛酒走进大堂。
宁青曼单手一招,酒坛飞入她的手中。
张钧见到这一幕也并不惊奇,只是说道:
“宁女侠,拿着这坛酒,你快走吧。”
宁青曼摘下自己的斗篷,打开酒坛,将酒倒入茶杯里,喝了一口后,看向张钧:
“多年不见,这么快就赶我走?”
张钧和她对视:“我又被你救了一命,但这次的麻烦和当年不同,为了我老朽无用之躯,没必要惹上这样的麻烦。”
宁青曼飒然一笑:“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来,坐下陪我喝酒。”
“.”
张钧看着宁青曼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衰老的面容,再看对方从容的神情,于是不再相劝,走过去坐下。
“想不到,还能再见到宁女侠。”
“嗯。”
“这酒比起当年,味道如何?”
“嗯,不错。”
“.”
张钧有心想要和宁青曼聊天,但见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果断闭嘴。
他没有注意到,宁青曼另一只手中正捏着一截半透明的丝线:
“你曾经是不是也对付过一个虎刀帮?”
千里之外,独自一人操控飞舟朝羽化宗飞去的李飞接到了信息。
这信息以文字的形式出现。
他立刻回复道:
“对啊.也对付过?怎么,你也遇到虎刀帮了?”
两人这些天除了交流剑道,也会聊些别的,彼此交流起来已经比较随意了。
熟悉起来后,李飞发现这位剑仙可能是有点‘网瘾’在身上。
或许是以前没玩过这种‘远程及时通讯’,渐渐的,从李飞主动请教剑道,到现在变成宁青曼频频主动找李飞聊天。
宁青曼:“哈,虎刀帮,这名字实在烂大街。我灭过的,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了。”
李飞:“宁剑仙威武!”
大堂内,宁青曼喝着酒,嘴角微微上翘。
“宁剑仙经常行侠仗义?”
“对啊。”
“今天又打算灭一个虎刀帮?”
“哈哈,对,也是巧了。”
宁青曼将今天的事分享了一遍,然后又提起了当年和张钧的结识。
听完她的描述,李飞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和郝毅的那场争执。(详见第一卷95章)
“宁剑仙怎么看待行侠仗义这种事?会担心自己的出剑引发更糟的后果吗?”
“侠,是行走在夹缝里的人。但我从不苛求自己,所以从来都剑出无悔!”
宁青曼的回复很快,很果决。
“行走在夹缝里的人?”
李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
侠并不被官府接受,因为很多时候都在做着违背规则的事。
就像当初郝毅所说的,如果这世上肆意破坏规则的人多了,世道只会越来越乱,最终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但如果这世上没有侠,很多恶人会愈发肆无忌惮,很多冤屈将永远得不到伸张,很多弱者会死不瞑目
侠,多一分,少一分,可能都会酿成恶果。
确实需要在夹缝里艰难前行。
“那今日这事,你会怎么做呢?”
李飞问道。
三门城。
因为天水剑楼在城内设置了办事处,所以很快就有剑楼的人赶到张钧的老宅。
虎刀帮帮主死了,这毕竟不是小事。
来人很年轻,身穿月白色长袍,腰间佩玉和一把长剑,风度翩翩。
他自信地穿过前院,走进大堂内,看向正在饮酒的宁青曼。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宁青曼脸上被一层朦胧的劲力遮挡住,看不清楚模样。
“在下天水剑楼林浩羽,忝为三门城主办,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林浩羽朝宁青曼行了一礼。
“虎刀帮是你们天水剑楼扶持起来的?”
宁青曼放下茶杯,随意地问道。
林浩羽神情不变:“虎刀帮与我天水剑楼并无瓜葛,只是我剑楼楼主乃是春燕府蓝巡阁的第一执事,所以在这三门城发生的江湖纠纷,我天水剑楼都有责任管。
阁下无缘无故杀了虎刀帮的帮主张七虎,他也是春燕府蓝巡阁的人,所以我才代表天水剑楼前来询问阁下。”
“蓝巡阁”
宁青曼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浩羽,同时将对方刚才说的话发给了李飞。
算是‘现场直播’了。
林浩羽以为宁青曼被蓝巡阁的名头震住了,神情越发得意:
“不错,正是蓝巡阁!阁下现在可以给个交代了吗?”
宁青曼好整以暇道:“你说的张七虎,他蓄意杀人,所以被我杀了,就是这么简单。”
“哈?”
林浩羽被气笑了,“阁下有什么资格随意杀人?而且张七虎他杀谁了?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的坏了规矩,江湖事该由我蓝巡阁来管。律法上的事,该由官府来管。阁下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来管此地的事?!”
宁青曼摇头道:“因为用此地的规矩杀不了他,所以只好我来杀。”
她这话说得无比寻常,但口气却大的让林浩羽心惊!
“阁下究竟是谁?”
“虎刀帮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宁青曼依然不回答,只是反问。
林浩羽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是个疯子!
他懒得再和宁青曼废话,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片刻后,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堂。
“见过胡长老。”
林浩羽恭敬地行礼。
来人是天水剑楼的长老胡锦,道基期高手。
胡锦今日刚好来三门城办事,所以林浩羽在得到这里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请胡锦。
“就是她杀了张七虎?”
胡锦没有一句废话,直入主题。
林浩羽点头:“她不肯告知身份。”
然后传音将刚才两人的对话告诉了胡锦。
胡锦听完后,直接抬手一指点向宁青曼,一道剑气射了过去:
“装神弄鬼,我来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宁青曼眼神冷漠。
这道剑气冲着她眉心而来,且力量不小。
如果她没本事挡下这道剑气,当场就得死。
这个胡锦,杀心极重!
于是宁青曼也回了一道剑气。
一剑还一剑,同样是冲着胡锦的眉心而去!
歘——
胡锦的剑气在宁青曼身前一尺处瞬间消散,而胡锦的眉心则多出一个血洞。
这位天水剑楼的长老,道基期高手,仰天倒下。
就这样死了。
“胡长老!!”
一旁的林浩羽吓得面无血色,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像看鬼一样看着宁青曼:“你你怎么敢.你为什么要杀胡长老?!”
“他想杀我,我自然就杀他。只是他失败了,而我成功了。”
宁青曼淡淡地说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最后问你一次,虎刀帮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林浩羽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刺骨的剑意笼罩住,体内劲力竟彻底被冻结,丝毫运转不了。
他吓得双膝一软,朝宁青曼跪下,连忙道:
“女侠饶命!虎刀帮的事.我并不知情啊,我只是负责处理天水剑楼在三门城的事。”
“说谎。”
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宁青曼似乎能看穿人心,直接戳穿了林浩羽。
“女侠饶”
歘——
下一秒,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宁女侠”
一旁的张钧被彻底震撼了。
他没想到宁青曼杀人如此随意。
“怎么,你觉得这两人不该死?”
宁青曼转头问张钧。
“.”
张钧默然。
虎刀帮就是天水剑楼养的一条狗,要说虎刀帮做的那些恶事和天水剑楼无关,傻子都不信。
所以林浩羽必然是幕后黑手之一。
至于死去的胡锦。
就像宁青曼说的,他敢动手杀人,别人自然也能杀他。
这件事闹到这种程度,已经彻底超出张钧的想象。
他已经没法发表看法,只是默默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哈哈,来。”
宁青曼笑着举杯示意。
这里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三门城的官府并没有派人来管,而是第一时间上报给春燕府府城。
天水剑楼的一众高层也很快被惊动.
两个多小时后。
三门城城南这片老宅区的人已经被全部驱散,整个区域被城卫军封锁进来。
一名身穿青衣,一头长发盘起,戴着斗篷的女子带着十几名剑意凛然的剑客走进这片区域。
春燕府第一剑客,剑道大师,天水剑楼楼主花冬寒来了!
在包围圈的外面,三门城的总长和六院的主官全部到场。
他们在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过是内政院主工司承包出去的一个重建工程而已,最后居然能闹到惊动花冬寒的地步?
“朝廷建立蓝巡阁,初衷是为了收拢江湖之力为国效力,本质是好的,只是也难免滋生各种问题,我以后会注意的。”
当花冬寒带人走进那座老宅时,李飞正在给宁青曼发消息。
宁青曼:“那是你的事了,我只管出剑。”
李飞:“真是潇洒。”
宁青曼:“其实你也可以。”
这一次,李飞没有很快回复。
宁青曼抬头看向大堂外,花冬寒到了。
她愣了一下,因为花冬寒的穿着,和她的几乎一样。
她不知道,这位天水剑楼的楼主平生最崇拜之人,就是她这位女子剑仙!
花冬寒在见到宁青曼后,也愣了一下,不过她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全天下因为崇拜剑仙而模仿其穿着打扮的女剑客多了去了。
自己怎么可能刚好就遇到正主?
花冬寒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眼神变冷:
“阁下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青曼:“你门下弟子做的事,你都清楚吗?”
花冬寒皱眉:“阁下说的是什么事?”
宁青曼盯着她,在判断对方说的话真假。
随后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要么你就独自一人苦修,不要牵扯宗门之事。你既然当了这个楼主,却只会闷头练自己的剑。这样的剑,你永远都练不好。”
花冬寒怒极反笑:“阁下肆意杀我门人,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当真欺我天水剑楼无人吗?”
她用手按住剑柄,剑未出鞘,剑意已经弥漫整座老宅:
“今日就算我管不了你,我身后还有厦省蓝巡阁,上面更有大蓝朝蓝巡阁!你可知我蓝巡阁阁主是谁?!”
宁青曼摇头:“出剑便出剑,偏要先给自己扯一堆背景。怎么,没了这些背景,你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看你这剑,不出也罢!”
刹那间,花冬寒遍地生寒,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劲力在迅速消散。
她立刻催动神通,但体内的三种神通之力竟也纷纷瓦解,根本动用不了!
如果一位大宗师用武道之域压制住她,让她用不了神通,那她不会觉得意外。
但宁青曼分明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和武道之域!
“你”
这样惊世骇俗的手段让花冬寒不得不怀疑起眼前之人的身份。
她声音颤抖:“您是.宁剑仙?!”
宁青曼没有回答,缓缓站起身。
此时她手中酒坛里的酒刚好喝完。
“老张,如果有机会,再来找你喝酒啊。”
宁青曼笑着对张钧说道。
张钧眼眶通红,连连点头:“好!我一定酿好酒,给你一直备着!”
宁青曼转身朝大堂外走去。
经过花冬寒时,她对这位失魂落魄的剑楼楼主轻声道:
“我辈剑客,一颗剑心不可拖泥带水。”
说完,她径直走到外面的庭院,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青虹消失在天际。
过了好一会儿,跟着花冬寒一起来的一名年迈剑客才走到她身旁,激动地问道:
“楼主,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宁剑仙?!”
若真是如此,今日天水剑楼虽有两人死于对方剑下,这也是门派的荣耀啊!
宁青曼之于剑道宗门,就像李飞之于所有的年轻天骄,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高山,令人仰止!
“师叔。”
花冬寒逐渐回过神来,神情苦涩地看向眼前的年迈剑客,“这些年,天水剑楼究竟瞒着我做了多少恶事?”
年迈剑客脸色微变,镇定道:“楼主,只是下面一些弟子在胡作非为,今后严加管教便是。”
花冬寒看着自己这个师叔,眼神如剑:“当真如此吗?”
“楼主.”
“师叔。”
花冬寒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决定暂辞楼主之位。”
“冬寒,你!”
“这些年来,天水剑楼因我而强盛,成了春燕府第一。该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花冬寒眼神坚毅,“接下来,我要去求自己的剑道!”
“你要去做什么?”
“草原战事吃紧,这段时间各地蓝巡阁都在招人,我打算以蓝巡阁执事的身份去一趟草原。”
花冬寒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那里天高地阔,想必很适合练剑!”
她停在三神通已经很多年了,继续凝练神通,天赋不够。
试图破境,也难以破开瓶颈。
花冬寒早就想借生死磨练以求破境,只是一直被宗门困住。
今日,她彻底下了决心。
“师叔,这次去草原练剑,等我回来后,如果发现天水剑楼依然存在如今的种种恶行。”
花冬寒语含杀意,“今日外人杀你们,你们可能不服。他日我以楼主身份,用门规杀你们,我看还有谁不服?!”
包括这位师叔在内,在场一众天水剑楼的长老们都心生寒意。
“是,楼主放心,我等今后一定严加管教门人弟子!”
众人连忙躬身道。
空中,有意隐去身形的宁青曼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悄然离去。
“李阁主觉得如何?”
空中,宁青曼将花冬寒此前说的话都发给了李飞。
李飞:“宁剑仙只出四剑,就让三门城乃至整个春燕府的淤泥为之一清,令人佩服!”
张七虎,胡锦和林浩羽,宁青曼今日分明只出了三剑。
但李飞却说是四剑。
因为还有最后一剑,是刺在天水剑楼楼主的那颗剑心上!
宁青曼当然可以轻松灭掉整个天水剑楼。
但灭了一个天水剑楼,还会有别的门派取而代之。
今日张钧遇到的恶,永远都没法彻底杜绝。
宁青曼像现在这般只出四剑,其实比很多侠客出一百剑,一千剑都管用!
“这也是一种剑术。”
千里之外,飞舟之上的李飞若有所悟。
宁青曼的道则是【剑解】,她的剑道是对其余道则的一种拆解。
而今日之事,何尝不是宁青曼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拆解?
李飞觉得自己是从另一种角度,更加深刻地进行了一场‘观道’!
“侠,是行走在夹缝里的人。”
“这就是她的道吗?”
“那我的道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李飞想得入了神。
好半天,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宁青曼已经发了好多条消息。
“.你在想什么呢?”
“想到了一首诗,觉得很适合你。”
“哪首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是你写的?!”
“不是。”
“那这是谁的诗?我怎么从没听过?”
“一个姓李的诗人。”
“呵呵,你还挺幽默。”
“你真误会了。”
“李飞。”
“嗯?”
“我喜欢你写的诗。”
云海之上。
剑仙化青虹,千里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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